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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召唤来一套新衣,将自己打扮成灰紫二色,还寻来了长短兵刃。
我有些好奇,很想知道母亲究竟去那祠堂里干什么去了,但最后还是按下了前去偷窥的冲动。举起斯拜卡,我凝神定气,注视着它看了一会儿,随即再次放下。由于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也拿不准卢克究竟在不在那儿,就这么贸然将自己送往那儿,可能会一无所获。最后,我掏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主牌,打开。
找出卢克那张后,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上面。片刻过后,它变凉了,我也感觉到了卢克的出现。
“喂?”他说,“是你吗,默尔?”他的身影动了动,随即鲜活了起来。我看到他正在一条乡间道路策马而行,道路两侧,一半正常,一半荒凉。
“对,”我回答,“我猜你已经不在卡什法了。”
“没错,”他说,“你在哪儿?”
“影子某处。你呢?”
“我他妈的要是知道就好了,”他回答,“我们已经跟着这条黑暗之路走了好几天。我也只能说是在‘影子某处’了。”
“哦,你最终还是找到它了?”
“是妮妲找到的。我什么也没发现,她只是一个劲儿地领着我往前走。实际上,这条路已经清晰起来了。那姑娘,可真是一个要命的追踪者。”
“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没错。她还说我们已经渐渐追近了。”
“最好把我也接过去。”
“来吧。”
他伸出一只手来,我伸手上前,握住,向前一步,松开他的手,走在他身侧。后面,是一匹驮着给养的马。
“嗨,妮妲!”见她就骑行在他另外一侧,我赶忙叫道。在她右前方,一个令人不快的身影,正在骑行。
她莞尔一笑。
“梅林,”她说,“你好啊。”
“叫我默尔怎么样?”我说。
“你说了算。”
黑色坐骑上的那个身影转过头来,注视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斯拜卡当中便已冲出一股夺人心魄的力量,我被吓了一跳,赶忙将其止住。我们之间的空气模糊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就像是汽车为了避过碰撞,正擦着人行道而行一般。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身材高大、一头金发的混蛋。此刻,穿的是一件黄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以及黑色靴子,身上长长短短挂了不少刀剑。那个狮子搏独角兽的徽章,正别在他那宽阔的胸膛之上。我每次看到或是听到此人,他都在玩火,有一次还差点要了卢克的命。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亡命徒,一个来自艾瑞格诺的罗宾汉,同时也是安珀的死敌及其前任君王的私生子。我相信,在黄金圈,他那颗脑袋的悬赏应该不低。不过,此人和卢克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而且卢克曾信誓旦旦地说他其实并没那么不堪。他,正是我的叔叔德尔塔,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他只要动作稍快一点,他的肌肉便会将那件衬衫撑成一缕缕布条。
“……这是我的军师,德尔塔,你们应该认识。”卢克说。
“我记得他。”我声明道。
德尔塔盯着半空中我俩之间那正如青烟一般消逝的黑色线条,笑了笑,很勉强。
“梅林,”他说,“安珀之子,混沌王子,我的掘墓人。”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卢克问道。
“寒暄而已,”我答,“你记性不错啊,德尔塔,老相识。”
他轻笑了一声。
“像一个坟墓自动在你眼前出现这种事,总是很难忘记的,”他说,“但我不怪你,梅林。”
“我也不怪你。现在。”我说。
他哼了一声,我也哼了一声,算是认识过了彼此。我转向了卢克那边。
“这路本身没什么麻烦吧?”我问。
“没,”他回答,“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条黑暗之路,有时看起来要荒凉一些,但没遇到什么真正的威胁。”他朝着下方瞥了一眼,一声轻笑,“当然了,它不过只有几码宽,”他补充道,“而且这儿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宽的地方了。”
“不过,”我一边说,一边开启洛格鲁斯视觉,查看了起来,“还是不能大意。”
“我猜是我们运气好的缘故。”他说。
再一次,妮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在秩序之地,有一名泰一甲在身旁,不管一条混沌之路隐藏了多少凶险,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看来你们是有点小运气。”我说。
“你需要一匹马,默尔。”他随即说道。
“我想你说得对。”
在此地,我不该贸然使用洛格鲁斯暴露自己的位置。不过,好在斯拜卡也有着同样的功用,于是我进入其中,将意念延展,再延展,连接,召唤……
“随时都有可能会捡到一匹,”我说,“你是不是说过咱们已经追近了?”
“是妮妲告诉我的,”他解释道,“她和她妹妹的心灵感应可真是神奇,更别提她对这条路本身的高度敏感了。”
“而且还知道不少关于幽灵方面的东西。”他补充道。
“哦,咱们有可能撞见吗?”我问她。
“劫持卡洛儿的是来自王庭的幽灵武士,”她说,“他们似乎朝着前方的一座塔去了。”
“离咱们多远?”我问。
“很难说,因为咱们是在穿越影子。”她回答。
脚下的小路,在山区一路蜿蜒穿行,所过之处,杂草全都变成了黑色,而且一路上屡见不鲜的树木和灌木,也都变成了一片焦黑。我每次踏向路旁,再回来时都会发现它似乎明亮了一些,也温暖了一些。在卡什法原本无法侦知的路,到了此地已是如此明显,说明我们已经深入洛格鲁斯腹地。
刚过下一道弯没多久,我听到右侧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马嘶声。
“抱歉,”我说,“解个手。”说着,我离开道路,进了一片生着椭圆形的叶子的树丛。
响鼻声和马蹄刨地的声响从前方传了过来,我循着它,到了一片树荫下。
“等一下!”卢克叫道,“咱们不应该分开。”
树林异常茂密,骑马不易进入。于是我回头吼了一声“别担心!”,便一头扎进了树林。
……而他,出现在这儿,自然不是偶然。
鞍辔齐全,缰绳挂在茂盛的鬃毛之上,它正用马语一边咒骂着,一边将头晃来晃去,连连用前蹄刨地。我停下脚步,盯着它看了起来。
与骑在一匹已被吓得半死的畜生身上相比,我更愿意穿上一双阿迪达斯一路小跑,穿过影子,或者,自行车也行,实在不行,踩着高跷一路蹦过去也无所谓。
之所以这样想,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驾驭这种动物,而是因为我确实不喜欢它们。坦白地说,我还从没遇到过像朱利安的摩根斯坦,父亲的星骑,或者本尼迪克特的格兰邓宁那种不管是寿命、爆发力还是耐力都能同安珀人匹配的良驹。
我四处打量了一圈,却没发现有受伤的骑者……
“梅林!”卢克又叫了一声,但我的注意力已被眼前之物深深吸引了过去。我缓缓走上前去,不想再惹它生气。“你还好吗?”
我刚才想找的,不过是一匹马而已,一匹能吃干草的驽马就可以,为的不过是跟上我的同伴。
但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匹叫人过目难忘的骏马——黑橙二色的斑纹,将它装点得活脱脱就像是一头猛虎。在这一点上,它和红黑条纹的格兰邓宁倒是颇为相像。由于不知道本尼迪克特的坐骑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我一直很乐意将它归功于魔法。
我缓缓走上前去。
“默尔!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想大声回答,我怕吓着这可怜的动物。我一只手放到它的脖颈上,温柔地抚摸了起来。
“没事了,”我说,“我喜欢你。我这就解开它,咱们就是朋友了,好不好呀?”
我说着,赶忙解开缰绳,同时用另外一只手轻抚着它的脖颈和双肩。等它自由之后,它没有挣脱出去,似乎在打量我。
“来吧,”我说着,捡起了缰绳,“这边走。”
我牵着它,一边同它说话,一边朝着来路走去。等到我们走出林子时,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上它了。随即,卢克迎了上来,手中提着一把剑。
“我的天!”他说,“难怪你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你把它画出来的吗?!”
“喜欢吗,嗯?”
“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处理了,我会给你开一个好价钱的。”
“我想我应该不会处理它的。”我说。
“叫什么名字?”
“林中虎。”我不假思索地说完,随即扳鞍上马。
我们朝那条小路走去,就连德尔塔也频频将目光投向我的坐骑,目光中似有赞许之意。妮妲伸出手来,摸了摸了它黑橙二色的鬃毛。
“现在咱们应该赶得上了,”她说,“要是抓紧时间的话。”
我端坐在马背上,骑着我的林中虎上了路。我回想起父亲所说的这种道路对胯下动物的种种惊吓,原本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竟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于是,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气。
“赶上什么?”在自然组成行进队形后——卢克打头,德尔塔紧跟在他右后方,妮妲走道路左后侧,我走在她身后略微靠左之处——我问道。
“我也说不准,”她说,“因为她还处在昏睡当中。不过,我确实知道她已没再移动,而且,给我的印象是,劫持她的那些人打算在那座塔里避一避,而那儿的道路要宽得多。”
“嗯,”我说,“你不会也碰巧发现这条路每走一段时间,宽度便会有所变化吧?
“我当初学的可是文科,”她笑道,“不记得了?”
她突然转过头去,朝着卢克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依然同他隔着一个马身的距离,双目注视前方。不过偶尔也会回头看上一眼。
“真要命!”她轻声说道,“这样跟你们俩在一起,让我又想起学校里的时光。不自觉地就那样说话了——”
“英语。”我说。
“我说英语了吗?”
“说了。”
“该死!要是你注意到了,提醒我,好吗?”
“那是自然,”我说,“不过,这倒是说明,虽然肩负黛拉交给你的任务,你当时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享受的。而且,你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拿到了伯克利学士学位的泰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