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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烁娴熟地拎起猞猁腿,歪头看了她一眼,挑眉:“自己能走,不用我抱了吧。”
林然渐渐觉得哪里古怪,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好像有点旖旎的味道。
林然赶紧说:“不用不用,谢谢。”
元景烁就扭过头在前面开路,林然紧了紧大裘跟在后面。
走到半山腰,雪层渐薄,林然冻得脸都麻了,正低头搓了搓手哈一口气,一道白影从雪底石缝中猛地蹿出,张开尖锐的獠牙直夺林然面门。
林然下意识抬起风竹剑,那白影就要撞到风竹剑刃,就被一只手掐中七寸。
修韧的手腕微微用力,白蛇张牙舞爪的身体就软下去,元景烁斜斜瞥她一眼,目光滑过她握着的风竹剑,懒洋洋道:“留心点,即使是人间的东西,也可以要人命。”
天一幽幽:“白玉蛇,练气巅峰,三秒GG。”
林然:“…”
林然艰难吞了吞喉咙:“谢谢。”
元景烁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从怀里取出一张男子用的手帕给她:“洗干净的,不介意你就用。”
连人家大裘都披上了这时候也没必要假客气,林然回过神来,赶紧接过来围住脸,刺脸的寒风瞬间少了大半,她有点开心:“谢谢。”
元景烁看着她干脆利落围上自己的帕子,帕子遮住大半张脸,那双与惨烈脸蛋极不相符的漂亮眸子弯弯看着他,他眉峰轻轻挑了一下,无所谓地点点头,一手拎着猞猁,一手拖着白蛇,大步在前面走。
后面林然看着他挺俊的背影,表情却渐渐呆滞。
天一:“你觉得一个江湖大侠能这么轻松杀练气巅峰的异兽?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怎么样,信了吗?”
“不!我不信!”
林然发出猛男的倔强:“这一定是个巧合,天下很多奇人异事,这一点都不奇怪。”
天一:“呵呵哒。”我看你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下了雪山,没走多远就是一座边陲小城,出乎意料还挺热闹。
寒风没那么凛冽了,林然想把帕子还给元景烁,他却道:“你戴着吧。”
进了小镇,林然才发现元景烁还是这里的风云人物,路过的小城居民都会和他打招呼,一些商旅模样的客商殷切过来问东问西,过往的侠客打扮的佣兵热情招待他去喝酒。
元景烁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嗯’或者“再说”、“可以”,明明笑得很英朗,就是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孤傲,但这种傲气却奇异地让人不觉得敷衍,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当然,作为一个身高腿长武功高强长得帅长得帅长得帅(重点说三遍)的优秀少年,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小迷妹的。
林然发现元景烁桃花运真的好得惊人,从上街买菜的大婶到沿河卖花的小女孩儿,从春楼上大胆招展手帕的风月姑娘到坐马车路过都要掀开帘子看一看的富家小姐,无一不悄悄看他,街边小姐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一路目送秋波、含羞带怯。
就连买包子的小姑娘看见他都羞红了脸,元景烁去买六个包子,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用纸包好又特意多塞了两个,才羞答答递给他。
元景烁视若无睹,只是接过纸包的时候多留了五个铜板。
小姑娘咬着唇:“不要钱…”而且多留的五个铜板能买远不止两个包子。
元景烁径自拉开一个纸包,随意咬了一口包子,转身就走:“剩下的送你多买根花绳。”
林然眼看着小姑娘脸红得更厉害了。
林然:“…”
林然终于明白他桃花运怎么旺盛的了。
林然嘴角不争气地流下羡慕又心酸的泪水,那是一个母单最后的倔强。
元景烁走回来,直接塞给林然一个纸包,林然还没说话,他就道:“已经下山你安全了,大裘你直接穿走,这包子算为你践行,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林然眨了下眼,看着元景烁一脸自然地咬着包子,仿佛和之前那个又救她又调戏她又为她披大裘的热心少年不是一个人。
“多情又薄情,风流又冷漠。”
天一感慨:“这小子不得了。”
这种在仁义和凉薄之间怡然自如的态度,也就是林然这个木头,要是个别人,天一都能想象哪个姑娘被他所救、被他照顾被他宠爱、在最脆弱的时候不自觉地依赖他、却之后被他断然斩断所有联系的茫然和失落。
失落之后,要么委屈、要么不甘心…反正都会把他记得更深,一来二去,便再忘不了他
——是个天生的风流情种,小小年纪,已经展露出某些成大事者的峥嵘特质。
天一总结:“你给他摸摸核桃吧,一定会有惊喜的。”
林然:“…”这种惊喜并不想要。
林然摸出了核桃:“…能帮我摸一下核桃吗。”
元景烁抬眸看她,林然再次拿出自己忽悠人的标准话术:“其实我一直在找我的有缘人,谁摸到核桃发红,谁就是我的有缘人。”
元景烁意味不明看了看她,倒也没说什么,空出一只手随意握了握核桃。
林然隐约猜到核桃会变色,但是她没想到,核桃没变红,竟然变白了。
林然:“??!”
林然大惊失色:“变白什么鬼?!”
天一也愣了愣,沉默两秒道:“…我没记错,好像只有楚如瑶那个世界第一主角摸核桃是变白的。”
林然:“…你、你的意思是…”
“看似平平无奇的凡人少年,实则天资异禀、怀揣巨大身世秘密走上求仙问道之路,这一路上斩妖除魔、开疆辟土,收获了亲情、友情和许多的爱情,最后成功走上人生巅峰,并过上了红颜知己遍天下的美满幸福生活…好!”
天一欣慰鼓掌:“恭喜你林任务者,在楚氏凤傲天之后,又惊喜确诊境外输入元氏某点流龙傲天一只,今日新增工作量三吨,减少休假日三十年,共累计折寿三百年。”
林然:“…”
天一强自忍笑:“普天同庆,喜闻乐见,当醉饮二锅头,来,这一杯我先干——哈哈哈不行了,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让你瞎鸡儿折腾还是工作量不够,这就天降——”
林然窒息:“你够了!”
天一笑够了,才闲闲说:“也不全是坏事,你往好处想想,这些主角身上都有大气运,你跟在他们身边受他们的气运庇护,也更容易找着什么机缘,能赶快把修为恢复了。”
林然如丧考妣:“你胡说,你以为我没见过龙傲天吗,就是他们身边的熟人才是凉得最快的,凉一个给他们增加一段经验值,凉一个加一段,等死绝了他们也就人生巅峰了。”
“那一般凉的都是好基友,女孩子是不会死的,毕竟都是后宫团候选人,死了不符合基本法。”
天一理直气壮:“我看这小子不像喜欢男人的,那就不是卖腐而是正常后宫向,那女孩子就很安全了,你好歹算半个女的,他身边男人不死绝是轮不到你的。”
林然:“…”并没有被安慰到而且…什么叫半个女的!她怎么了就要被开除女籍,她不服呜呜——
元景烁看了看核桃上的白光,见林然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耸了耸肩,把核桃放回她手里,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他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犹豫的女声:“那个…元公子,我能先跟你一起走吗。”
元景烁步子一顿,偏过头,看见这个一直有点木愣愣的姑娘两眼发飘,似乎在绞尽脑汁编理由:“其实、其实白光也挺有缘的哈,你不是要去寻仙吗,其实我也是要回去,你看咱俩是不是挺顺道的,既然顺道要不就一起走,路上还能相互帮衬…”
元景烁插着腰兜,仰头望天,舌尖绕着牙关转一圈,顶了顶后牙,然后转过身,大步走向她。
他看着与她差不多年纪,却足足比她高一头,此时逼近她站,那种介于昂扬与成熟之间的半成年男子的压迫感强烈得不容忽视。
她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睁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有点呆呆看着他。
元景烁居高临下盯着她,长帕也不能完全遮住她半张脸的伤痕,斑斑血迹,让路过的行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像躲怪物似的急匆匆绕路。
但她实在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清凌凌的,明净的,像山间的溪泉,还总会不自觉地弯弯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格温软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姑娘。
但是看着这样温和柔软的姑娘,却累累伤痕,坠落雪里的时候,即使骨节寸断,也死死握住她的剑,像是下一瞬就能拔剑而起,一身悍然凛冽之气让人不敢亵玩。
元景烁突然笑了笑,俯下身,调情似的在她耳畔低笑:“大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这么想赖上我啊。”
林然:“…虽然但是,能不能别叫我大婶。”
元景烁发现她还真是木,一点抓不住重点,他捏了捏一下她鬓边的白发,连恶劣都是云淡风轻的:“哦,那该叫什么,叫你小姐姐吗?你们修仙者不是年纪都很大,我叫你姐姐不合适吧。”
“你说的有道理。”
林然想了想,认真说:“那你叫我奶奶吧。”
元景烁手一僵:“…”
天一想,不愧是你咸某林,这么多个世界猪都能找到男朋友,你还能倔强母单那确实是有原因的。
元景烁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一时都不知道她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该怎么接。
他问:“你真要跟我走。”
林然小鸡啄米式点头。
他揉了揉眉心,忽的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会喜欢我吧。”
林然:“…”
林然迟疑了一下:“我是该说“是”还是“不是”你才能答应。”
考虑到龙傲天那“全世界女人都是我后宫”的特殊属性,林然觉得这是个问题,值得好好思虑。
元景烁被生生噎了一下,盯着她半响,忽的笑了。
“行吧。”
他站直身,眼神竟渐渐淡下来,微微泛灰的眸子一瞬显出难言的漠然:“但跟在我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哪日后悔,可不要怪我。”
林然心想,少年,你身边的危险性我比你还清楚,那这不是生活所迫硬着头皮也得上嘛,她郑重承诺:“我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的。”
元景烁定定看了看她,意味不明地哼一声,转过身径自走了几步,却微顿:“你叫什么?”
林然才注意到,她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是有意无意的,他也一直没问。
她说:“我叫林然,林子的林,然而的然。”
元景烁眉头微微一挑:“我是元景烁,铺鸿藻、信景烁的景烁。”
林然:“…”
元景烁见她突然沉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在想,文化真是个好东西。”
林然羞愧说:“对不起,你等我重新来,我这就也想一句有格调的古诗词装好这个逼。”
元景烁:“…??”
还真是个木呆子。
第44章
元景烁带林然进了一家客栈。
“再开一间上房。”
元景烁摸出来几个铜板,不太够,干脆把钱袋扔在桌子上:“开三天的,剩下的置办酒菜,你看着上。”
林然安静如鸡站在他后面,假装自己不是个吃未成年软饭的老奶奶。
元景烁偏头看她一眼,她立刻站得更直了。
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钱,她这个腰板就硬不起来——事实上,要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已经准备着上街表演胸口碎大石贴补家用了。
元景烁打量她,一身狼狈,惨得都不像个姑娘。
屈指轻叩一下桌面,他对掌柜说:“让人去买两身她的衣服,再烧几桶热水。”
掌柜看见钱袋,也顾不得林然这一副杀人现场回来的吓人样,喜笑颜开:“元少侠您放心,我让我婆娘亲自去置办,一定给这位姑娘伺候妥妥的。”
元景烁无可无不可一点头,才看向林然:“我只在这里停留三天,三天后启程横穿昆云连山,你尽量养好伤,三天后如果你的伤势会成为我累赘,我们就分道扬镳,我绝不会带一个必死的人上路。”
掌柜在旁边暗暗咂舌,本还以为元公子难得带个姑娘,该是心仪之人,但听这冷硬的口吻也不像啊。
掌柜悄悄去看林然,以为这姑娘会变了脸色,毕竟哪个姑娘受得了这样的冷言冷语——却见林然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点点头:“好,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吃人家软饭就算了,还拖人家后腿,林然多大脸好意思干这种事儿。
“那你上楼去吧,我出去一趟。”
元景烁言罢,他也没有交代自己行程的意思,拎着猞猁和白蛇径自跨出门去了。
掌柜见元景烁头也不回地走了,悄悄去瞅林然。
林然根本不在意,她被冻得不行了,只想赶快上去洗个热水澡,楼梯走到一半,想到什么,一回头,正对上掌柜好奇的目光。
“…”掌柜露出尴尬的表情,林然弯眉一笑:“掌柜的麻烦您夫人,衣服要轻便好活动的那种。”
掌柜赶紧应:“好好,姑娘放心。”
林然就轻快上楼去了。
掌柜一时也摸不清她门路,心里暗自嘀咕两句,叫来婆娘去隔街铺子买衣服,又使唤店小二去提水烧水,最后才叫来个机灵小跑堂的,掩嘴悄悄道:“你去,去知府大人府上给尹小姐报一声信,说元公子回来了…记得从后门走,别惊了别人。”
……
江湖商旅侠客来往的小酒馆里繁乱热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蛇类鳞片摩擦地面的轻响,一双被劲装裹着的长腿迈进来。
正热火朝天叫骂大笑的客人们看着背着光走进来的俊美少年,都是一寂。
老板眼前一亮:“元少侠回来了,看来这次的收货也不少。”
有客人半是艳羡半是佩服说:“当然,元少侠从不失手。”
众人顿时热烈响应起来:
“我的天,这两只都是仙兽,尤其是那只白蛇,一身的灵气都往外溢,我看都可以送去皇家做贡品了。”
“不愧是元少侠,寒霜峰冰寒刺骨,多少能人异士有去无回,元少侠不仅来去自如,还带了两只仙兽回来。”
“那当然,元少侠是谁…”
元景烁把白蛇和猞猁都扔到老板面前,懒洋洋:“这次不换钱,换成仙石。”
老板正对着白蛇尸体兴奋搓手,闻言一愣:“你要走了。”
元景烁“嗯”了一声。
老板仿佛看见金山银山从面前飞走,心痛不已。
他这酒馆是王朝大商会的一个分铺,在这霜城许多年都没得油水,但自从元景烁来了,元景烁杀的珍贵雪兽皮毛懒得找门路卖,都直接扔他这里处理;老板再把东西往上面送,上面大喜过望,漏漏手指就让他后半辈子都挣不来的好处,若是元景烁走了哪还有这种好事。
老板巴不得元景烁在这里留一辈子,心思转了转,又吓又劝试图挽留:“元少侠你这又是何必,那些受皇家供奉的国师哪一个本事能及得上你,只要你回京城,立刻就能成皇族的座上宾,到时候什么高官厚禄任你取夺,你又何苦一心去翻昆云连山呢?那寻仙之说不过是个传说,昆云山那边是什么样谁知道,若是寻仙不成再把命搭上,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元景烁没有说话,自顾自在旁边长椅坐下,一条长腿屈起,抱着刀往后懒散倚着墙,狭长凤眼半眯了眯。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但那股隐隐的不耐和凛冷,却慑得人心头发凉。
老板顿时噤声,不敢再打什么小心思,低头收拾一片狼藉的白蛇尸体,
旁边却有客人好奇问:“元少侠你找到雪莲花吗?寒霜峰上真的有雪莲花?”
雪莲花是江湖秘药,相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只有昆云连山上有,摄政王府的郡主身中剧毒,无药可解,相传只有雪莲花可以续命,摄政王许以重利广邀天下豪杰上昆云连山摘花。
他们霜城位置偏僻气候恶劣,又因紧临昆云连山时不时有仙兽作乱,除了买卖货物的商旅少有外人来,却因摄政王之邀一度集聚天下侠客、热闹非凡。
可昆云连山就不愧绝地之名,还没等霜城百姓开心些日子,那些信心十足上山的各方异士没一个活着回来的,一连十几波人有去无回,骇得摩拳擦掌的侠客们一哄而散,霜城渐渐又归于没落。
但就在霜城百姓以为雪莲花永远只能是个传说的时候,元景烁来了。
旁边人看着那散漫抱刀小憩的元景烁,却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凄红晚霞罩着城门正缓缓关闭,少年却披大裘腰跨短刀、挟着漫天呼啸风雪缓步走来的模样。
五日后,有雪虎下山作乱,足有三人高的残暴猛兽,两个跃身就攀上城墙把知府大人派出的卫队冲散,嘴里叼着血淋淋的半截人身就贪婪往人群里扑,绝望恐惧尖叫声不断,众人踩踏夺路而逃,眼看城中就要出现暴乱的时候,冰冷刀光划破天际,少年身如惊鸿越众而出,生生将雪虎一刀贯穿、开膛破肚,一手拎着它的尸体挂在城墙,腥红的血沿着城墙淌成了小溪,骇得城外嚣张嘶吼的其他仙兽惊恐如鸟兽散,此后再不敢下山叫嚣。
知府喜不自胜,亲自邀少年入府宴谢,后来才有当时陪坐的客人传出风声,这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姓元名景烁,是在江湖有赫赫威名的侠客,受摄政王亲口重托来昆云连山取雪莲花为郡主治病
——摄政王权倾朝野、在本朝一手遮天,连今日圣上都要仰他鼻息苟延过活,能让他亲自邀请的,得是什么样的不世人物。
众人对元景烁敬畏异常,然见少年气势惊人、为人却算得上平和,平日谈笑虽不甚热络,却无论高低贵贱从不敷衍,众人就更生了几分亲近,时不时地邀请一道喝酒,关系愈发亲厚……直到他一个月前上了寒霜峰,如今才姗姗而归。
“有。”
元景烁懒于搭理贪得无厌的老板,对别人却不搪塞,简短道:“寒霜峰就有,想摘不必深入昆云连山,但仍然只生长在峰顶,路上有雪兽出没,没有百年功力上山必死。
众人暗暗咂舌,百年功力啊,放眼全天下,能有百年功力的有几人?况且即使是百年功力,能不能活着下来也是个未知数呢。
有人自嘲:“我们没有元少侠的本事,便不再想那些非命之财,况且这雪莲花已经为少侠所得,摄…”
“没有。”
元景烁道:“我摘的那朵毁了。”
众人一愣,那说话人自觉失口,尴尬道:“那、那太可惜了,可是路上被这畜生所毁?”
元景烁并不多说,只道:“意外毁了。”
众人一时哑然,那边老板可得着机会,吹捧道:“这又何妨,元少侠能找到一朵,自然能找到第二朵,不费吹灰之力,嘿嘿吹灰之力。”
元景烁不置可否,站了起来,老板赶紧把仙石装好袋子递给他,又殷勤地递去一块雪白如玉的貂皮。
“这是我上面的东家拿到了少侠猎杀的那头雪虎皮,转赠了一位大人物很是成了些事,东家很高兴,特意寻了这貂皮让商队来送给少侠交个朋友,是绝好的雪貂皮,京城宫里的贵妃娘娘都穿不得。”
老板自以为很懂地热切道:“听说元少侠这次下山,身边还带了个姑娘,姑娘一直披着少侠的大裘到底不合身,不妨用这貂皮制一身衣,再没有比这更讨姑娘芳心的礼物了。”
元景烁盯着那柔白似雪的貂皮,脸上不见喜色,薄唇反而轻轻扯了扯,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凉薄。
缠着绑带的刀柄顶回貂皮,老板不解,抬头就见少年浅灰色的眸子淡淡看着他:“雪貂不必了,给我一瓶上好的疗伤药。”
老板愣了愣,一拍脑门:“呦还真是,我竟把这忘了,少侠稍等,我这就给您拿。”
元景烁看着老板去翻箱倒柜。
试图拉拢一个侠客,却不送宝刀不赠伤药,送用来讨女人欢心的雪貂皮。
他们商会敢这么对七山八岳的掌门吗?敢这么对武林盟主四方武尊吗?
还是他元景烁脸上就活生生写着好美人爱女色,好像这辈子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
元景烁拎刀换了只手,眼底一片漠然。
老板终于找出两瓶疗伤药笑呵呵递给他,元景烁接过来,扔下两块仙石,不理一直说“送少侠的不要钱”的老板,转身径自走了。
老板看着元景烁背影消失在门后,殷切的脸立刻耷拉下来,面露怨怒,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运气好修了几分本事就在老子面前横,还不是我们商会赚钱的狗,给他几分颜色还开了染坊了?给脸不要脸!”
客人面面相觑,心里并不赞同,只是老板秉性一直如此,元景烁已经走了、老板背后的商会又实力不俗,谁都不想惹一身骚,于是都不吭声,既不反驳也不应和。
“你们当我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们,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板心里妒恨如火烧,却故意做出不屑的语气:“你们以为他为什么巴巴来摘雪莲花,那是因为他和摄政王府那个中毒的郡主本就有一腿!人家可原本是攀高枝做摄政王的上门女婿去的,结果来了霜城,原来的姘头还半死不活着,又和知府小姐搅合在一起,如今连上趟山都带个女人回来,真真是左拥右抱风流潇洒。”
众人愕然,表情都有点异样,倒不是瞧不起,反而暗暗有些艳羡,毕竟男人嘛,风流不算错,反而想想能得那些天之骄女倾心,让人心里有些不可说的窃喜。
不过到底有明白人,不悦反驳:“元少侠不过是那日雪虎下山救了知府小姐,其他两人面都没见过几面,清清白白,你红口白牙就毁人清誉!至于摄政王府郡主是真是假不说,那也是人家的私事,郡主堂堂皇亲贵胄,岂容得你在这里乱嚼舌根。”
“…我说的这些在京城人尽皆知,做的出还不敢让人说。”
老板强撑着,但也害怕摄政王的权势,含糊着转移话题:“…那不说别的,今天他确确实实带了个姑娘下山吧,那姑娘一路穿着他的大裘招摇过市,还堂而皇之被他带去客栈,满城人都看个清楚。”
众人这次不说话了,元景烁是风云人物,一入城多少人盯着,他的一点事就能传全城,更何况是向来独来独往的他竟带着个姑娘回来安置,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
“我去看了,那女人虽然刻意用长帕遮脸,但露出的手和眼边皮肤都是疤痕血痂,一个女人出现在雪山还伤成那副模样,一路披着男人衣服不见半点羞愧,能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老板明褒暗贬,明晃晃地嘲笑:“咱们元少侠怜香惜玉,连这毁了容的女人都不放过,巴巴一路护送回来,这样温柔体贴,也不知是不是在山上孤男寡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嘭。”
大门被重新踹开,老板声音戛然而止,嘴还没闭上,惊恐看着面容俊美的少年慢条斯理跨过门槛。
“我才想起,我还有东西落下了。”
他笑着,拇指轻挑,短刀刹那出鞘,刀刃折出一线慑人的寒光:“现在,我就来取回那东西。”
“……”
老板看着那冷光猎猎的刀锋,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哪里还不明白是自己的话都被元景烁听见了,双腿一软,战战兢兢站在那里,强扯出个谄媚的笑试图解释:“元少侠,我不是——啊!!”
剩下的声音被惨叫取代,客人们惊站而起,惊恐地看着老板被狠狠贯在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