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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刚打完喷嚏,揉着鼻子,从他口袋中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人。
夏皎说:“是宋萧。”
温崇月说:“你接,开免提。”
夏皎接了,对方开口就是总监,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茫然,夏皎将手机开了免提,宋萧一改那晚醉酒后的姿态,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温崇月一件工作上的事情。
温崇月将炸焦了的花椒油倒入碗中,平静地指点。末了,他看向夏皎——后者微微低头,始终盯着调料碗,似乎那里面的东西比他还要有趣。
她完全不在意。
通话结束。
温崇月往碗里倒了芥末面,用一点水搅拌成糊,夏皎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她捂住鼻子,明显有些受不得芥末的呛鼻子味儿。
温崇月说:“冲芥末酱。”
夏皎喔了一声:“好辣。”
温崇月:“伏天闷热,吃这个提神开窍。”
开窍。
说到这里,温崇月又说:“她是被父母塞进来的,并没有通知我。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会建议将她调到其他部门。”
夏皎茫然地一声啊:“为什么要调走?”
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明白。
温崇月将调和好的芥末面放到小锅上蒸,正宗的是一般倒扣在锅盖上用热气焖,但他认为自己妻子脆弱的鼻腔大概无法接受这种刺激。
温崇月顺手拿了米醋,他低着头,没有看夏皎:“你吃醋吗?”
夏皎看了看他手里的瓶子,犹豫半秒,其实她有点怕酸,但又担心不放醋就尝不到正宗三伏面:“……那就浅吃一点点?”
温崇月往调料碗中加了少许醋。
不是浅吃一点点。
她压根就不吃醋。
第33章 草菇鱼头汤
盐水煮青豌豆
心胸开阔是一件好事。
但自己的妻子心胸开阔到甚至能容下整个海洋。
温崇月不能判断这件事是好是坏,他没有往更深的层面去想,只察觉到自己因此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不悦。
是的,一点点不悦,很奇特的感觉,从心底里泛出来,又被克制地压下去。
温崇月不欲多想,他将此归结于男性的劣根性,没有细究,短暂忘掉这点不适,仍旧专心地为妻子准备这份经典的菜肴。
正宗的吃面,得配头蒜。
最最朴实的,就是直接剥一头蒜,去掉雪花似的蒜皮,只留下中间白白胖胖的小蒜瓣,一口咬蒜一口面。
不过大部分南方人对生吃葱和蒜这件事敬谢不敏,夏皎也吃不了气味太过的食物。因此温崇月只加了一点点蒜末调味,不至于让夏皎感觉到过于刺激。
三伏面得过凉水,三遍凉水才能将面的热气滤掉,也能冲掉面本身因煮而挂上的面汤,温崇月切了整个西瓜,一分为二,用挖球器将里面的西瓜挖出来,放在一小碟子里,圆圆地盛着。只留下青白的西瓜皮,将过了凉水的面捞出来,放进去,均匀地浇上调料、配菜。
夏皎眼睛都亮了,捧着盛着面的西瓜:“西瓜碗!”
她小时候也试过用勺子挖干净西瓜,努力吃掉西瓜瓤,然后眼巴巴地捧着让爷爷奶奶用西瓜碗给她盛饭。
不过家里人觉着这样冷热着吃对胃不好,从来没有满足过她的愿望。
温崇月说:“小时候还拿挖空的西瓜做过帽子玩。”
夏皎不能想象那种场景,她心里的燥热要被一整个西瓜和内里的凉面全去除掉了。经凉水冰过的面嚼起来仍旧有韧劲,不再黏腻,裹着温崇月调好的芝麻酱和调味料,香喷喷,又凉又爽口,底部又沾了凉西瓜特有的清爽,好像一整天的炎热都一扫而光。
温崇月说:“我不太擅长做炸酱面,如果你想吃的话,改天可以试一试。”
夏皎咬着面,咽下去。
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问:“那个,’虫合虫莫骨朵儿’是什么?我听北京的同事提到过一次,不过我没试过,她们说吃的时候要放很多醋,又酸又辣。”
温崇月笑了:“是凉粉,形状像半透明的蝌蚪,所以叫这个名。调料和三伏面其实差不了太多,不同的是得用半碗凉开水兑进去,兑上芝麻酱、炸花椒油、小香葱、香醋……也不叫吃,叫’喝虫合虫莫骨朵儿’……”
夏皎的手压在西瓜碗旁边,专注地仰脸听温崇月讲。
其实,夏皎也很少会吃酱。
这点大概是生活习惯,她的母亲不爱酱,因此家里的腌菜和其他酱也少买。温崇月自谦,说自己不怎么会处理这些酱之类的食物,但仍旧会遵照时令,做一些酱作一碟餐桌上的佐味小菜。
春日里有“炒黄瓜酱”,夏伏则是“炒豌豆酱”,秋天得吃“炒胡萝卜酱”,寒冬要食“炒榛子酱”。按照书上的说法,这四样是“宫廷四大酱”,其实也不过是个噱头,冠上名字显得高雅,就像全国各地都会有小吃声称“康熙私访时的名吃”“乾隆下江南亲笔夸赞”“慈禧太后逃难时候吃的”。
真真假假,已不可考证,名气这种东西也不过是吸引人和宣传的热度,真正好吃不好吃,合不合胃口,还得人亲自尝一口。
夏皎缺乏的,就是去“尝一口”的精神。
她害怕失败,不敢去尝试。万一吃了后不喜欢呢?会不会倒胃口?会不会浪费钱和心情?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努力去做了某件事,结局却并非所愿,会不会加倍失落?
就像白萝卜,夏皎十分抵触,但尝试吃了温崇月做的菜后,感觉其实还可以,也就不那样难以接受;喔,还有加了猪肉渣、碎油条的咸豆浆,这个真不行,夏皎喝了一口就拒绝,认定自己此生无福消受这道美食,温崇月端了水给她漱口,他接受能力强,将她剩下的整碗喝掉——
试试看吧。
损失不了什么,所有的东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呢?
俗语有说,“青鱼尾巴鲢鱼头”。
七八月是适合垂钓的季节,太湖禁捕,温崇月带了夏皎去阳澄湖。阳澄湖半岛上有条环湖观光自行车道,大约30公里,温崇月骑行过几次,这次夏皎咬咬牙,跟着挑战极限——她自个儿的极限。刚骑了不过五公里就开始气喘吁吁,温崇月停下来,从背包中拿出苏打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嘱托慢慢喝。
运动后,喝太着急,对嗓子不好,吞咽过快有可能伤到咽喉。
骑行这天之前,温崇月看好了天气预报和温度,这是一个难得的凉爽天气,昨天刚下了大雨,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阳光也不刺目,气温在30度左右打转,夏皎出了一身的汗,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捧着瓶子喝水的时候,温崇月摘掉她的护目镜,用纸巾仔细地给她擦拭脸颊上、锁骨上冒出来的热汗,顺带着替她补了一层防晒霜。
“等秋天,”温崇月说,“过来带你吃阳澄湖大闸蟹。”
夏皎说:“昆山巴城?”
“上海人去那边比较多,”温崇月说,“苏州人一般还是去工业园区的唯亭镇,或者相城区的莲花岛上。”
夏皎喔了一声,她自己休息了一会儿,吃了整根能量棒,才重振旗鼓,再度踏上骑行之路。
夏日正值莲花开,湖边的空气是特有的潮润水汽,将莲香笼在一起,犹如朦胧美人帐中香。夏皎出了很多的汗,一些纠结和烦恼似乎随着汗水同样排出体外,她大概了解到温崇月为何选择户外运动,这的确能够发泄掉多余的精力,释放压力。
骑行结束,归还自行车,温崇月开车带了夏皎又奔最终目的地——重元寺附近的草地上,游人稀少,只有一些本地人过来玩,湖水清澈,云朵要比北京的低很多,点缀在碧穹之上。不远处可见绿荫遮蔽红墙黛瓦的重元寺,足下绿草如茵,抵达时已是下午,隐约可见远方余晖,铺锦叠彩,映照着湖水也泛起粼粼的碎金光芒。
夏皎没什么耐心,她依靠着温崇月肩膀慢慢地闭眼休息,听他讲一些有趣的小事情,讲重元寺原名叫做“重玄寺”,在康熙年间,为了避讳皇帝“玄烨”的名讳,才改为重元寺……他似乎对这里的每一处草木都极为了解,而夏皎的知识储备不如这么多,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个重元寺,比起来玄烨和重元寺的渊源,她更了解玄烨他儿子和纯元的故事……
天色渐晚,温崇月今日的收获是一尾鲢鱼,约莫两斤,放在清水桶中。晚上两人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在独墅湖附近的一家对外租赁的院落,这里不若金鸡湖那边名气大,胜在安静,无人打扰。
入住的地方也提供可以做饭的地方,温崇月提前选购了食材,在夏皎去洗澡冲凉的时候,温崇月将花鲢鱼头一拆为二,烧草菇鱼头汤喝。
鲢鱼肉也不浪费,打成蓉,和淀粉一块儿做鲢鱼丸,加青菜煮鱼丸;再来一碟三杯土豆,一份生拌西葫芦,煮一碟盐水青豌豆,晚餐后,可以一边闲聊,一边慢慢剥着吃。
温崇月将鱼头汤煮的奶白,撇去浮油的汤中,草菇若隐若现。他做鱼有一套,炖煮出来的鱼肉没有一点儿草生的腥味儿,鱼头炖得极烂,鲜美不腥,就连鱼骨头都浸透了味道,夏皎吃得极为开心,非得把骨头上的味儿吸干净了再丢到骨碟上。
三杯土豆中的三杯,并不指杯子,而是麻油、米酒和生抽,以及姜和九层塔。九层塔是温崇月从家中阳台上采摘来的,又往里面加了些糖提升鲜味儿。夏皎爱吃老豆腐,里面除了土豆片外,又放了煎好的老豆腐片,味道也不错——美食的料理意义,绝不是按照菜谱一板一眼地做,温崇月喜欢多试一些搭配,正如喜欢和夏皎多解锁一些新鲜花样。
夏皎今天骑行十分疲惫,晚上和温崇月再三申明,绝不会再骑其他东西。莫要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如今既无心也无力,只想躺平享受。
对于常年不出门的社畜而言,今天的环岛骑行已经足够刷满她近一个月的运动量。温崇月体谅她的辛劳,并没有多么过分,和以往相比,今天的亲吻和爱抚要多很多,直到夏皎打着冷颤抱紧他。
窗外月色正好,穿窗入户,二人相拥而眠,夏皎脑中不再有什么繁琐杂事,唯有清风明月。
次日清晨,她难得起一大早,全因这里的烤箱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可爱,她喜欢烤箱的外表,自告奋勇接下烤制面包的任务。
可惜她与陌生烤箱的沟通并不怎么愉快,以至于定错了时间和温度,等到夏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里面的面包已经被烤到硬邦邦,焦黑焦黑了。
打开烤箱门,夏皎和温崇月面面相觑。
温崇月说:“皎皎,这是你发明的’夏皎牌黑森林面包’吗?”
夏皎:“呃……大概不是。”
温崇月闻了闻味道,赞叹:“倘若现在还有刑部这个部门,我认为你可以立刻上任刑部尚书了。”
夏皎:“……”
夏皎戴上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发黑、冒烟儿的面包捧出来:“浪费不太好,不然我们拿出去喂鸟?”
温崇月拿了根筷子,戳了戳面包壳。
他若有所思:“这么硬,只有啄木鸟才能啄得动了。”
夏皎:“……”
“还有,”温崇月注视着自己妻子,“对野生鸟禽投毒是犯法的。”
第34章 鲜虾芝士焗饭
六月黄
夏皎认为自己或许和烤箱有些犯冲,不过这次失败的烤面包的确无法再食用。
温老师挽起衬衫袖子,系上围裙,开始为学生处理“事后”事宜。他先冲泡牛奶燕麦,让嗷嗷待哺的妻子用小勺子喝,暂时安顿好夏皎的胃后,他又炒了一份蛋。温老师做这个,不单单是下油炒鸡蛋这么简单,里面加了些糖、盐和奶来调和蛋液,小火炒,加一点点芝士进去,炒出来的鸡蛋又黄又嫩,软滑适口。
还有两份鲜虾芝士焗饭,用的全是现成的食材,胡萝卜粒、玉米粒、洋葱、虾仁、培根……翻炒后加了些牛奶炖煮,用黑胡椒和盐来调节味道,倒在铺好的米饭上面,再撒点芝士碎,放烤箱。
“15分钟,180度,”温崇月正在专注切预备拌沙拉用的小番茄,叮嘱妻子,“如果你自己做的话,时间不必这样准——”
“我明白!”夏皎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观察饭,等表面泛焦黄就可以啦!”
温崇月满意:“孺子可教。”
夏皎回应他:“诲人不倦。”
尊师重道,名师高徒相处甚欢。
晨伊始,清风动竹,杏霭流玉,莺雀相鸣,啄食窗下芭蕉。
今日起得早,做好早餐后也不过才七点。
温崇月将饭菜端在碧影纱窗下的枣木桌上,梅雨结束后的南方夏天潮湿炎热,不过晨曦时刻仍旧明朗舒适,外面蝉鸣尚未乱鸣,只能听到鸟雀声。小园台榭,薄纱素屏,夏皎慢慢悠悠地吃着今日份的早餐。
温崇月做事情是最不着急的,对他而言,周末就是放松的时间。即使工作不可推却,也要考虑自我休息。
早饭后,夏皎在院子里面用昨晚没用完的鱼饵喂金鱼,温崇月在廊下开着电脑,和工作伙伴通电话。大抵公事不要紧,他姿态放松,说话也多带着笑。
不过在和朋友通话时候更放松了,夏皎听他笑了好几次,称呼对方“昼仁”。
夏皎悄悄地撒了一把鱼饵下水,看着满池锦鲤游过来争食,惊起池水荡漾,荷动莲摇,清风徐来,吹满一身莲花的香气。
夏皎最近和江晚橘的联系并不太多,对方刚刚升职,又得到京户、付了房子首付,虽然聊天时江晚橘戏称自己如今算是“负债累累”,但夏皎很钦佩她。
一个女孩子,几乎没有向家中人伸手索要什么帮助,一个人能做到现在,实属不易。
夏皎钦佩朋友的勇气,她想自己大抵是慕强心理,总是忍不住被强者的能力所折服。
无论是江晚橘,还是如今的温老师。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解这里每一处好玩的,好吃的。有着白鹭栖息的白鹭园,笔挺的树生长在水中央,沿着曲曲折折的栈道可以到达白鹭洲,遗憾的是并未看到白鹭踪迹,只从地上捡拾两枚白羽。
离开这里时,温崇月穿越独墅湖大道,走隧桥,一半在湖面,另一段在水底,温崇月放了一首歌,《Moon River》,柔软的调子,夏皎跟着轻轻哼,闭上眼睛,慢慢地唱。
温崇月从始至终没有跟随,他只安静地听夏皎唱。当夏皎鼓动他一起的时候,温崇月笑着拒绝。
“不了,”温崇月说,“我不喜欢唱歌。”
夏皎不勉强他,她其实也不太会,就偶尔跟着哼几句。去KTV永远缩在角落里,实在被朋友怂恿着、塞过来话筒,也就是小声磕磕绊绊地唱几句。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会尽可能地避免这些活动。
夏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听见温崇月问:“你似乎不习惯被人表扬。”
夏皎呆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啊,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
听起来蛮糟糕的。
可事实的确如此,老师突如其来的夸赞,忽然获得的奖励,都会让夏皎难以直视身边人投注来的目光,尽管可能只是老师随口的一句“夏皎同学这次进步很大啊”。
从小到大,夏皎从未在班级群中发过除了“收到”之外的其他字眼;在和并不太熟悉的人进行qq或者微信上的交流时,她在对话框中打下字后会前瞻后顾,反复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敢发送——在此之前,还得在心中反复思考,这样说合不合适,对方会怎么想,要不要更委婉一些……
买高铁票,夏皎明明喜欢靠窗的位置,却会选择购买靠近过道的那一个,因为不想麻烦陌生人;倘若真的选择到靠窗的位置,就开启不吃不喝不去卫生间的旅程,保证到下车前绝不会去卫生间。
夏皎尝试过改变,比如为了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社交能力正常者,试着刻意地选择和人打招呼,结果仍旧是冷场。为了不至于尴尬,她极力地寻找新的话题,来进行一些不必要的沟通。
当然,在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会展露出轻微的讨好型人格后,夏皎及时中止这种尝试。
“总之,”夏皎下定论,“我的社交能力太逊了。”
温崇月安静地听完。
两人置身湖底隧道,头顶周围是钢铁水泥构造成的通道,遥遥长长,唯有灯光映前路。无数的灯指明方向,在黑暗中亮出方向。
温崇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皎稍加思考。
她不确定:“似乎是……初中?”
在初中前,夏皎还算是个“野孩子”。她和爷爷奶奶一块儿长大,在乡野小镇小城里有一帮好朋友。
上初中后,夏皎跟随爸妈转到“城里的初中”,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异类。
夏皎在那时候学到这个词语。
她融入不到班级里讨论的话题中,没有上学放学一起走的朋友,学习成绩退步,父母不理解:“你才多大呀,整天想这么多干嘛……”
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思想是不能控制的。
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讲,社交是能够和饮食同等重要的东西,可惜家里人不懂,他们只觉着我辛辛苦苦工作赚钱供你读书让你上好学校、辅导班已经算对你很好了,当初他们年轻时候哪里有这条件……好像不对他们感激涕零已经很不对了,不应该再有这样“矫情”的想法。
夏皎慢慢整理:“……大概是害怕被嘲笑,害怕自己犯错。”
所以她穿宽宽松松的衣服,保持沉默,收敛个性,路上尽量避免遇到熟人,无论听不听歌一定要戴耳机,假装看不到,假装没遇见,这样就不用做,不做就不会犯错。
温崇月说:“你认为自己去做一定会遇到最糟糕的后果?”
夏皎点头。
“你觉着这个糟糕的后果会让你出糗、生活完蛋、一蹶不振?”
夏皎:“嗯。”
温崇月问:“那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夏皎犹豫着说:“虽然有时候结果很糟糕,但也不至于让我社死……”
“失败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可怕,”温崇月笑,“皎皎,我想,或许我需要帮助你来扭转这个观念。”
夏皎侧脸:“嗯?”
半晌,她问:“那你失败过吗?后果糟糕的那种?”
温崇月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他轻声说:“有过,刻骨铭心。”
他说这话时候的语调很低,有那么一瞬,夏皎仿佛又瞧见初中雨季时那个按着人脑袋往墙上砸的温老师。她眨了眨眼睛,温崇月的表情绝对说不上温和,夏皎猜测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一定是令他不愉快、甚至愤怒的事情。
“失败不丢人,”温崇月说,“皎皎,我们不是失败,是在为成功积累经验。”
车子前方光渐渐明亮,湖底隧道已到尽头,车子来到地面,正午阳光倾洒落车中,温崇月将车窗打开一丝缝隙,清新干净的湖风吹进来,夏皎用力舒了一口气。
她问:“那我们今天吃什么?”
黄雀风,雁来月。
洞庭满载瓜果。
杨梅终于上市,它的储存难度高于荔枝,刚摘下来的时候最美味,温崇月路过时买了一份,借用了店家的水龙头洗干净了杨梅,又买了个漂亮的大杯子,装满了,递给夏皎,让她坐在车上专心吃。
夏皎羡慕极了。
她真的很羡慕温崇月,能这样毫无障碍地和店主商议这些问题,如果是她,可能宁愿吃没有洗的杨梅,也不会提出问有没有水龙头洗杨梅的要求。
温崇月说的对,她害怕被拒绝。
不仅仅是被拒绝的本身,还有被拒绝后导致的“丢脸”和尴尬。
路上遇到卖蜜桃和葡萄的,温崇月也买了些,知道夏皎对桃毛过敏,就特意分开放着,放在后座上,避免直接接触。
在温崇月眼中,午餐是十分重要且正式的一顿,不可以用水果垫肚子。他开车载夏皎去了一家私房店,吃“六月黄”。
六月黄指的是农历六月起以后上市的童子蟹。
阳澄湖大闸蟹要等入秋,而现在吃的这个童子蟹则要小一些,一般还不到二两,刚刚经历过第三次脱壳,肉嫩黄多,壳薄味鲜。
虽然不若阳澄湖大闸蟹那样出名,不过做起来也是一道美味,解馋,堪称“暑热第一鲜”。
开私房菜馆的是温崇月的老熟人了,两人寒暄几句,温崇月介绍了夏皎给他认识,对方笑着伸手过来,直接称呼“嫂子好”,把夏皎叫得有些羞赧,几乎想不出回应的话。憋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也好”。
对方其实要比夏皎还要大许多,也是善意大笑,拍了拍温崇月的肩膀。他掌勺,比较忙,还得去后厨照看着点儿,没空招呼,请温崇月和夏皎先泡茶喝,等他那边忙完了再过来招呼。
等人离开后,夏皎才彻底放松,她伸长身体,长长一个懒腰,终于感觉有些松泛。双手捧脸,夏皎看着正在倒茶的温崇月。
夏皎说:“温老师。”
温崇月:“嗯?”
夏皎说:“我学姐和你表弟曾经是男女朋友,你刚刚那位兄弟看上去比我表哥年纪也要大很多。”
温崇月将倒满茶水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所以?”
夏皎双手捧脸:“所以忽然感觉到你在老牛吃嫩草。”
温崇月正为自己的杯子斟茶,闻言,笑了一下,他的眼睛长得极好,很明显的双眼皮,略有些桃花眼——也不对,不是桃花眼,他没有那么多情,更像是温润文雅,笑起来尽是清俊。
夏皎不能判断他的眼型,只知道温老师笑起来很好看。
笑起来很好看的温崇月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在外面可以不叫我温老师吗?”
夏皎不理解:“为什么?你怕丢人吗?”
“不是,”温崇月从容不迫,“老牛觉着太刺激了,会忍不住想亲嫩草。”
第35章 泡泡小馄饨
蟹壳黄、酒酿饼
嫩草脸皮薄。
嫩草左顾右盼。
嫩草搭桌子等饭。
夏皎发现自己真的是超级容易脸红。
相比较之下,温崇月简直是像分走了她的害羞,他敢这样对一本正经地说亲嫩草的话,等灯关掉只剩下氛围灯,也敢直接一口一个虾饺,无论是动口动手或者动器,他从未对此表现出羞涩。
让他害羞或许比让鸡跳四小天鹅还要难。
难道这就是时间赋予人的厚脸皮?
夏皎被温崇月一句话刺激到只能低头喝茶,据店主说,这是他自己亲手采摘、炒好的碧螺春,虽然不若其他名贵,但胜在心意。她自己尝不出多好的味道来,就细细地酌。
饭菜需要时间,先送了些小点心上来,一碟蟹壳黄——这东西和螃蟹可没有太大关系,其实是一种外皮覆满芝麻的小酥饼,两只咸的,两只甜的,轻轻咬一口,小酥皮都能掉出来,又香又脆。还有一碟酒酿饼,瞧着外壳像月饼,其实并不然,热气腾腾的,得趁热才好吃,凉了就没风味,夏皎选了豆沙馅儿,是他们自己煮、调和好的味道,浓郁的蜜豆味儿香喷喷地铺满了口腔。
温崇月不能喝酒,他得开车,不过倒是给夏皎要了一小杯。
苏州有人家仍旧保持着自己酿酒的习惯,装在小坛子里封起来。今天特意给夏皎要的这杯,就是自酿的米酒。不过夏皎酒量不好,就尝了一点点,留着肚子,等会儿吃螃蟹。
吃一口糕点,再尝一口茶,夏皎舒服地叹气。
“苏州人喜欢吃这些糕团,”温崇月说,“下次该去木渎,那边做的麻饼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