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最小的这个师妹,沉默寡言,胆小怕生,而且一向没有主见,这点她知道,她两辈子都知道。
但她从没想过,小师妹为何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为什么呢?
诸袖用力去想,电光石火之间,一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小师妹被师尊带回无量宗时甚至还不会说话,师尊将人带回来之后万事不管,这个小师妹就在孤幼堂里长大。
同样在孤幼堂里长大的,还有比小师妹大两岁的宋南时。
而那时的她则是每日跟在师尊身边服侍,满心满眼的都是报答师尊。
她觉得,既然三师妹能在孤幼堂里平安长大,那么小师妹也是可以的。
她这么想,所有人都这么想。
直到小师妹四五岁时,从小孤僻并不和他们亲近的宋南时突然找到了她,说:“二师姐要是有空的话,把小师妹从孤幼堂接出来吧,我找不到大师兄和师尊。”
她不解:“为什么要接出来呢?小师妹身体弱,还不到开蒙的时候,兰泽峰没有养奴仆的习惯,也没人养育她……”
年幼的宋南时也不说话,直接带着她去了孤幼堂。
她们悄悄去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看见她那比同龄人瘦小一圈的小师妹排在一群小孩子身后盛饭,盛饭的弟子看她瘦小,特意给她多盛了一些。
诸袖想,这不挺好嘛。
然后,盛饭的弟子忙完,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他离开的下一刻,一个胖胖的男孩突然转身撞了小师妹一下,小师妹碗里的饭顿时撒了大半。
小师妹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默默端着剩下的一小半饭,坐在了角落。
期间还有很多孩子,他们平日里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这时候却都习以为常一般,神情自然的一个个走过来,夹走小师妹碗里好吃的菜肴。
诸袖看完这一切,张了张嘴,困惑且茫然:“为什么呢?孤幼堂不缺他们吃喝……”
年幼的宋南时平静道:“是不缺,但是小孩子并不像大人想象的那么天真的,或者说,利益和权力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引导的话,一群小孩也是一个小社会,没有食物时他们会争抢食物,物质充裕了他们渴望的就是权力,而彰显权力最原始的方式,就是对最弱小的那一个进行压迫。”
诸袖几乎是震惊地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宋南时。
宋南时却笑了笑,道:“你们都太忙了,如果师尊有空看一看她,让其他人知道小师妹是兰泽峰弟子,小师妹就不是最弱小的了,但可惜师尊没来过。”
诸袖沉默片刻,几乎艰涩的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宋南时想了想,道:“我不是,因为我不是最弱的。”
那天之后,诸袖就将小师妹接了回去。
但是一年又一年,小师妹沉默寡言,胆小怕生,不爱出门。
她天赋卓绝,却几乎没显露过自己的才能。
宋南时说这叫社恐,性格如此而已,不一定就是小时候的经历影响的。
可是这一刻,看到小师妹被一群人威胁的那一刻,她却想起了年幼的小师妹被人欺负默默忍耐的样子。
诸袖突然觉得很后悔。
这么些年,自己都干了什么。
三师妹年幼孤苦磕磕绊绊的长大、小师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大师兄血海深仇,她重生之前一概不去管,偏偏一心跟随那个什么师尊。
师尊目下无尘,万事不管,她身为师姐不也是这样?
那她和师尊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师尊,除了那所谓的情情爱爱,她前半辈子还做了什么?
诸袖深吸了一口去,突然低下头,按住郁椒椒的肩膀,道:“师妹,师姐对不起你。”
郁椒椒震惊地抬起头:“不、师姐,怎么会……是你救了我啊!”
诸袖却道:“不是,你听我说。”
郁椒椒张了张嘴,安静了下来。
诸袖看了一眼师妹怀里警惕地盯着她的黑兔。
她死之前,妖族太子正在追求师妹,她那时候就怀疑那个太子是不是师妹曾经的灵兽。
但是无所谓了。
不管师妹对那妖族太子有没有心思,她不能让一个这样的师妹去妖族。
妖族太子爱她?呵!爱算什么。
她平静道:“师妹,我从前没教过你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我没有资格再教导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一个东西。”
郁椒椒:“什、什么?”
诸袖:“反抗。”
郁椒椒愣住。
而正在此时,旁边传来一阵动静,两人一兔转头,就看到一个肿的和猪头一样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一见诸袖,大喜过望:“诸袖,你听我说……”
诸袖认出了他,沈千州,她那个未婚夫,别说变成猪头,化成灰她也认得她。
她便笑了:“这不巧了嘛。”
她道:“师妹,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反抗。”
诸袖大步上前,长剑自袖中滑出,落在了手中。
沈千州肿成猪头的脸上仍旧是茫然不解的,哪怕诸袖拿着剑,他似乎也不觉得诸袖会做什么。
因为前半生,诸袖也从未反抗过。
跟随师尊,于是师尊说这个婚约合适,她便也认下了这个婚约。
师尊和未婚夫说她端庄起来才像样,她便端庄。
没有自我,不懂反抗。
沈千州还在道:“诸袖,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我们的婚约……”
诸袖冷笑:“婚约,老娘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狗比,婚约个嘚儿!你xxxx……”
沈千州不可置信地看向诸袖,似乎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诸袖却道:“师妹,你看好了。”
利剑毫不留情地斩下,一剑斩断沈千州的右手。
他骗她的婚约,但曾有恩她,她废他用剑的右手。
两清了。
以后见面,他们就是生死仇敌。
她道:“这是反抗。”
“欺辱你的人,你得让他付出点儿代价。”
她无视沈千州的痛呼,转头,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黑兔身上:“任谁都是这样。”
妖族太子突然浑身一寒。
这熟悉的感觉。
他再次回忆起了宋南时给郁椒椒《一兔八吃》时的恐惧!
……
宋南时站在一个水潭旁,看着潭中唯一的一朵莲花,算了一卦又一卦。
最后,她道:“还是祸福相依的卦,赌不赌这一把?”
云止风已经在擦剑了:“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
也不看她。
啧,也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宋南时撇了撇嘴。
她道:“那就老规矩?”
云止风:“老规矩,我动手你放风,事后对半。”
宋南时当即就抽出了自己写了“离”字的黑签,道:“搞快点!”
云止风正准备把那朵罕见的七色莲摘下来,却突然顿了顿。
然后他转身,抬手把一块宋南时很眼熟的玉牌丢了过来:“拿着,防身。”
是他那块储存了剑意的玉牌。
宋南时扬手接住。
然后云止风便动手了。
他动作很快,整个人略过湖面,剑锋划过,转瞬之间七色莲已经到了手中。
随即他飞快的将七色莲塞入储物戒,转身就跑。
但比他更快的是水底突然之间冲出来的一条条水蛇。
宋南时站在岸边,大急:“云止风!快快快!再快点!”
云止风却直接转身应敌,冷静道:“我快不过他们,只能打了。”
宋南时见状正准备搭把手,抬头就是卧槽。
只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爬行生物围了过来,目标就是宋南时,数量一点儿都不比云止风那里少。
宋南时这个恐爬行动物的看得头皮发麻。
她提声道:“云止风,你行不行?”
云止风:“你撑半刻钟。”
宋南时闻言毫不犹豫,一道火墙就将自己围了起来。
可这些鳄鱼壁虎之类的爬行生物悍不畏死一般,一个个越过火墙,身上仍旧着着火就往宋南时身上扑。
宋南时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和云止风掉个个。
她对付那些爬行生物对付的头皮发麻,应付的精疲力尽,而好不容易将他们都引进火圈,她自己在外面又套了一层火墙让他们一时之间出不来,她还没喘口气,转头就看到一个猪头朝宋南时狂奔而来。
看着那人身上顶着个猪头的生物,宋南时一瞬间想起了自己昨夜做过的噩梦。
猪头发出了枕头兄的声音:“宋仙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宋南时顿时大怒!
我对付冷血爬行生物已经够恶心了,你一个猪头枕头也来恶心我?
宋南时毫不客气,见他跑过来,迎面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的猪头枕头懵了一下,但还没倒下,宋南时正想补刀,就见一道剑锋从她身后划过,猪头枕头躲闪之间,仓促跌进了火圈。
云止风:“走!”
说着,他没等宋南时上驴,当即一手提起宋南时一手提起驴兄,迅速略过战场。
身后,猪头枕头兄已经被暴怒的凶兽们围攻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狂奔到看不到战场的影子,这才停了下来。
云止风放下宋南时,靠着树略微喘着气。
宋南时则喜笑颜开道:“云止风,东西呢?”
云止风指了指自己的储物戒。
宋南时大喜,当即拍着胸口道:“云止风你果然够兄弟!你放心,等出去之后我请你吃顿大餐!不!我请你吃十顿!”
顿了顿,她补充道:“等我发财了之后。”
云止风抬眼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请就直说。”
宋南时:“???什么意思?”
云止风慢吞吞道:“没必要加这种不可能实现的前提条件。”
这是在咒自己穷?
宋南时大怒,上前就要和他比划比划。
云止风抬手接住了她的拳头,一顿。
他觉得这一拳估计是真能打死人的。
云止风沉默,很想问问她为何下此毒手。
然后他突然停住,看向了宋南时身后。
宋南时不明所以,也转头看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面无表情的江寂。
江寂眼带杀意:“云止风,你在干什么?”
身后,柳老头似模似样的捂着眼:“还能干什么,打情骂俏呗!噫~没眼看没眼看……”
宋南时:“……”
她维持着能打死人的“打情骂俏”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柳老头。
艹。


第26章
柳老头装模作样地捂着眼,一边嚷嚷着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一边一眼一眼地往这边看。
捂了,但没完全捂。
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宋南时看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死老头。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告诉自己不能着了这老头的道,一边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拳头。
云止风也顺势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那只手一时之间除了微微的疼痛,仿佛没了感觉。
——被震麻了。
云止风若有所思。
这力道,宋南时说自己是个卦师,真的合适吗?
此时,宋南时神情如常地冲江寂点了点头:“大师兄,好巧。”
她态度坦坦荡荡,但江寂完全不吃这个。
他不看宋南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云止风,面无表情问道:“云止风,你在干什么?”
这时,云止风还在思索宋南时刚刚的那一拳。
他修为虽然废了大半,但是他能拖着这幅身体躲避整个云家的追杀三个月还安然无恙,足以证明他身体的强悍。
宋南时能凭一拳震麻他的手,那么这拳打在其他人身上,一拳捶死个人应该不会很困难。
真正的体修也不过如此了。
江寂来势汹汹,但云止风却完全不理解江寂的意思。
因为他前半辈子除了练剑之外就只剩下家族的阅历还不足以支撑他面对这种类似于“大舅子抓包妹婿”的复杂修罗场。
他只觉得今天的江寂似乎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云止风感受了一下自己被震的发麻的手。
他觉得,只要是个正常人,在接了这真能打死人的一拳之后,都不会往“打情骂俏”上联想。
打死人的打情骂俏吗?
于是,云止风听完江寂的质问之后沉吟了片刻,以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
然后他简洁有力的总结道:“我在和令师妹比试。”
此话杀伤力过大,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云止风不明所以。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宋南时一眼,宋南时面无表情地回望了过去。
这一眼不知道让云止风联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开始了自己的高情商发言。
他语气平平地称赞:“宋南时的臂力很强,比真正的体修也不差什么。”
宋南时:“……”
江寂:“……”
柳老头:“……”
他转头看向江寂,神情困惑不解:“这瓜娃子是不是脑阔子有病病?”
第一次,宋南时觉得这老头说了句人话。
当然,如果他不叠词词的话就更人话了。
这一次,云止风凭借自己的高情商发言将一场正反派之战消弭于无形之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江寂二人就信了云止风的鬼话。
他们只不过是觉得最先应该挽救的是自己师妹的审美。
这世上有这么多种美,宋南时看上哪种不好,偏偏看上了这种脑干缺失的美。
图什么啊。
于是,气氛便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之中平静了下来。
宋南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几个人就这么原地停下休息,开始交流进来之后的情报。
不算柳老头之外,在场的活人有三个。
他们也确实交流出了三个人的热闹。
只不过不同的是,云止风这个活人在面对外人时比死人还冷酷,宋南时他们说话时,他就闭着眼睛斜倚在树上。
柳老头这个死人就不一样了,他凭借一己之力侃出了三只哈士奇同时在场的热闹。
于是现场就变成了这样。
宋南时寒暄。
江寂寒暄。
柳老头在一旁单方面拱火:“江寂,我可告诉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师妹可才十七呢,你现在都被这个什么云止风哄住了,你师妹怎么可能不被骗!”
宋南时装作听不见柳老头的话,继续寒暄。
江寂一边听柳老头的话一边听宋南时的寒暄,然后装作旁边没有个叨叨叨的鬼一般,跟着寒暄。
柳老头接着单方面拱火:“读书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发乎情止乎礼,你看云止风刚刚止乎礼没?什么在比试!我告诉你!这都是渣男装直男骗小姑娘的鬼话!”
这时,宋南时正在说他们取七色莲的经历,江寂一个没忍住就接错了柳老头的话:“他敢!”
宋南时:“……”
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冲宋南时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我想到了其他事情。”
他露出了一个沧桑疲惫的微笑。
宋南时同样露出疲惫的微笑。
两个互相装模作样的人中间夹了一个哈士奇附身的柳老头,宋南时只觉得心累。
她突然理解了小师妹的社恐。
她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她也恨不得当个社恐算了。
此时,一直闭目假寐的云止风突然皱眉看了过来。
视线里只有宋南时师兄妹二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彼此都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双方似乎都有些心力交瘁。
可是,明明他们两个说话声音也不大,偶尔还会突然沉默下来,但是莫名的,云止风却感觉仿佛有几千只蚊子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好吵啊。
而且,既然是遇到的同门,那么宋南时于情于理都是要和同门们一起的。
于是云止风就觉得这蚊子就这么顽强地趴在了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地吵了一路。
连做梦,他耳边都似乎有蚊子在吵。
真的好吵啊!
而且云止风还只是隐隐有些感觉,宋南时被实打实地吵了一天,是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
曾经她以为,在龙傲天的机缘秘境里和龙傲天同行,那么她最大的危险就是有随时被炮灰的可能。
但是现在她觉得,在被炮灰之前,她可能得先被烦死。
到了第二天,她困顿地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听到了柳老头喋喋不休地声音。
“江寂,你打坐不能这样,我告诉了你多少次,你要先……”
这一瞬间,宋南时突然打心底里对龙傲天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佩。
她觉得,这金手指果然不是谁都能拿的,这龙傲天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以前她和江寂不经常见面,只知道他是龙傲天,也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但是今天她悟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获得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要是让她接受这一天天的唠叨,她选择死亡!
宋南时起身,开始琢磨着要不要今天就和江寂分道扬镳。
她最开始和江寂同行就是因为同门好不容易相见,她直接分道扬镳不合常理,但是她是绝不可能陪着龙傲天一起去找机缘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蚊子转世的柳老头。
宋南时琢磨要怎么开口,就见昨天一整天都很沉默寡言的云止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宋南时顺口问:“怎么了?”
云止风冷着脸:“我去找些驱蚊的药材。”
宋南时:“……”
一旁的柳老头听见了,还纳闷:“这时节里居然都有蚊子了?”
宋南时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江寂身边。
江寂睁开眼,笑了一下:“师妹。”
宋南时无视了柳老头,便问:“师兄,你今天准备去哪儿?”
江寂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目的,随便走走吧。”
他又看了一眼宋南时,便道:“师妹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就跟着你。”
龙傲天张口就要跟着她,宋南时还真怕把他的机缘给蝴蝶了。
她正想快刀斩乱麻说分头行动,就见江寂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我记得你说过,想找一味叫觉英的灵草,这秘境里灵草众多,不如我们便找找吧?”
他看向她。
宋南时一顿。
她想找觉英草,是在十三岁,也就是江寂上一次出去游历时。
他突然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让他带什么。
宋南时当他这是在客气,看了眼手中缺了一味药,便说要觉英草。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她也是随口一说,她没指望他还记得。
但是一旁,柳老头却恍然道:“哦,你找的那什么觉英草是这丫头要的啊?我都说了那玩意现在不好找。”
可他真的记得。
宋南时突然就说不出分道扬镳的话了。
她腾的起身,匆匆道:“现在不用了。”
匆匆离开。
背后,柳老头还在喋喋不休什么,江寂一直很平和,似乎不觉得吵闹。
宋南时突然想起来,在原著里,江寂被灭满门时,藏在密室里整整半年没人发现他。
刚被带出来,他几乎不会说话。
所以,他不觉得吵闹,是不是因为曾经安静太久了?
她拿他们当纸片人,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只不过她自己一直忽视这一点罢了。
……然后三个时辰之后,宋南时就恨不得直接把他们都当成纸片人算了。
事实证明,做人就不能心软,心软是要吃大亏的!
因为龙傲天的剧情,特么的来了!
彼时,宋南时他们正在对付一头三人合力才能应对的高阶妖兽。
他们出工出力,三个人和妖兽打生打死的几乎吐血,柳老头那个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带的还在哪儿叭叭叭的指点江山。
“小丫头你能不能给力些!火呢!火烧起来!姓云的小子!你除了张骗人的嘴之外什么都没带吗?
真正除了张嘴什么都没带的如是说。
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得见。
江寂和宋南时顶着妖兽还顶着柳老头的输出,云止风顶着烦人的嗡嗡声,三个人被烦的直接爆发,配合逐渐默契之后,居然真的压制住了这头实力堪比元婴的妖兽!
宋南时大喜,正要喊云止风一击毙命,远处却毫无预兆地闪过一抹刀光,下一刻,这头妖兽已经身首异处。
宋南时脸色一沉。
她不觉得他们是碰见见义勇为的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有人要抢怪了。
正好,其他两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
一个长相年轻,黑发中却已经夹杂了白发的修士乘着一艘一看就很贵的飞行法器飞快接近。
宋南时他们已经做好防备他抢怪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很奇怪的,他飞到他们头顶上却又停了下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不是抢怪的?那……
宋南时只想到一个可能。
示威。
江寂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问什么,云止风突然道:“他腰间挂的,是死了么杀手的玉牌。”
此话一出,宋南时这个曾经拿死了么杀手做过买卖的当即就惊了。
她第一反应,这人难不成是冲着她和云止风来的?
正好,云止风也这么想的。
这是云家找来的杀手。
他嘴唇紧抿,当即走上前一步。
他正想说什么,却见那个死了么杀手扫视了一眼三个人,刷的一下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幅画,对着他们比了比。
看一眼画,再看一眼他们,再看一眼画,再看一眼他们。
然后他的视线就略过云止风,直接落在了江寂身上。
他道:“你就是江寂?”
云止风两人懵逼。
不是找他们?
江寂也懵逼:“我不认识阁下。”
那人却笑道:“认不认识我无所谓,死在我刀下的人都不认识我,你只需要知道,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他说话间,那张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宋南时眼疾手快,直接抓住。
然后她就看见了……嗯,一张画像。
应该是大师兄的画像。
但为什么说是应该呢?
因为这画像画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宋南时看向那杀手的目光就复杂了起来。
能从抽象派的画风中认出真人,果然现在哪一行都不好做。
云止风也看了过来,只不过他看得比较具体。
他一字一句道:“杀手榜第十七名,元婴期,本单赏金,五万灵石。”
话音落下,云止风和宋南时都很震惊。
宋南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抓住重点:“五万……”
云止风严肃:“元婴期……”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那么一些蠢蠢欲动。
二师姐的火葬场,可还缺人手……
一个元婴期的打手……多少钱。
但他们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不不不,这是元婴期,要是打不过……
宋南时看向杀手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可惜。
宋南时他们直接走向了财经致富频道,唯有江寂还在正正经经地走男频龙傲天线。
他冷声道:“谁在买我的命?”
杀手嗤笑一声:“你不需要知道,但那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卑贱之人生来就卑贱,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话音落下,江寂还没来得及开启龙傲天时间,宋南时就忍不住道:“他对付一个卑贱之人还不敢自己出面,请个元婴期杀手杀个筑基期,就这点儿胆子,找个班上也比学人家玩暗杀强。”
那个杀手闻言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将你的人头和你的话带给他,想必他也很乐意多给我一笔佣金。”
方才被人说卑贱都没有动作的江寂这时候却突然出手,一剑斩向半空中的杀手。
杀手轻松躲开,冷笑道:“有几分胆色。”
江寂却不应声,只平静道:“云止风,带着我师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