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器灵在一旁安慰道：“毕竟是您看中的传承人嘛，正常，正常。”
老者：“……”
听起来似乎是安慰，但怎么阴阳怪气的？
另一边。
999短暂的无语后，瞬间自己安抚好了自己。
哈哈，它家小祖宗邪恶残忍、用完就丢的甲方性格它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在瞬间自我安抚成功后，999抽空扫了下那两本书——
“《痴怀九命法》？！”
它倒吸一口凉气，又赶紧去看了第二本。
“……《凤鸣山海间》？！！”
天呐！居然能一次性找到这两本秘籍！
它家宿主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哦不对，神仙都没这么好的运气啊！！！
暗中观察的老者和器灵也吃了一惊！
这可是能够凝结无数幽魂的《痴怀九命法》，和传闻中功效堪比万木春，就连妖兽也能修炼，更能推衍天机，令任何残缺的事物终归圆满的《凤鸣山海间》啊！
暗处围观的器灵也不禁道：“这小姑娘的运气怎么比神仙还好？”
想当年，它主人都没能在浮屠书海一次性找到这两本书啊！
老者不禁得意道：“毕竟是我看中的传承人嘛，正常，正常。”
器灵：“……”
随口一说，您还得瑟起来了？
果然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但是——
“这小姑娘不是看清了封面吗？怎么不做声了？”器灵疑惑道，“难不成是不认得这两本书么？”
不能吧？
这小姑娘可是拿到了它的本体之笔啊！
作为羲和宗的笔修，怎么会不知道这两本书？！
老者低着眼，胡子一翘一翘的：“呵，八成是高兴疯了。”
他老道地开口要：“等着吧，一会儿就该忘乎所以，甚至得意忘形了。”
“若是这样，恐怕还要经历一番磨砺，毕竟这浮屠书海中的秘籍可不那么好得……年轻人啊，还有的学呢！”
就当在场所有有灵智的生物都在或是赞叹，或是艳羡虞珈雪顶天的好运时，虞珈雪却并没有什么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兴奋。
又来了。
虞珈雪眯了眯眼。
这种奇怪的，被人簇拥注视的感觉。
对方应该是没有杀意。
但是这种感受玄之又玄，虞珈雪不敢赌。
还是那句话。
玩归玩，闹归闹，雪姐从不拿命开玩笑。
999被虞珈雪的沉默弄得心惊肉跳。
众所周知，祖宗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999试探道：[宿主，您在想什么？]
“我觉得这两本书都不太吉利。”
虞珈雪沉思几秒后，索性盘腿席地而坐，她左看看右看看，摇了摇头，对着两本书语重心长道。
“你看看你们，薄薄两本书而已，归根到底不过几页普通白纸，却引起了那么多的人争夺，犯下了许多杀孽……”
说到这儿，虞珈雪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走吧，我不想要这等留着他人鲜血的东西！”
999：[？？？]
它怎么不知道，小祖宗居然还有这样圣母的一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是你祖宗，千变万化”？
老者：“？？？”
器灵：“？？？”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东西？？？
老者更是小声嘀咕：“你说说，我选的这小姑娘不愧脑壳壳有病病吧？”
器灵：“……”
器灵真诚道：“那倒也是配您。”
瞧瞧这叠词用的，您也没正常到哪儿去。
他们正等着那两个秘籍主动离开。
在浮屠书海的书正如在一掷阁的笔一样，都是各有各的脾气。
它们愿意屈尊纡贵地选择你，不代表它们还愿意承受你这样的评价。
尤其是对于这种曾经引起过大肆争夺的绝品秘籍，从来只有他人争夺的份儿，哪里还会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就连999都大惊失色，急忙开口劝道：[祖宗！冷静！冷静啊！]
[这可是绝品秘籍，随便放出一本都能引得渡劫期修士大打出手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玩意儿，被您这么说了，它们定是要——]
999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它发现，那两本秘籍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愈发黏住了虞珈雪的手掌，甚至不愿离开？
999：[？]
老者：“？？”
器灵：“？？？”
你们就这么爱吗！
那两个本用自己的行动回应了他们的疑问。
——是的，我们超爱。
另一厢，虞珈雪半点没有搭理999的劝导，依旧坚持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快走吧！虽然我知道像我这样优秀完美实力超群天资卓然还是如今最年轻的金丹修士，甚至短短几年就在宗门里混得了‘笔仙’‘笔王’‘虞仙子’等称号的修士实在难得，但我还是不能收下你们。”
虞珈雪沉声婉拒：“你们，太不吉利了！”
器灵：“……”
老者：“……”
器灵无比真诚地开口：“主人，不愧是您选择的传承人，别的不说，这名号的长度，绝对能吊打您的几个死对头。”
999：[……]
啊，嗯，呃。
不是它说，宿主这个话术，真的好耳熟哦！
另一边，在听了虞珈雪的话后，两本书更是‘哗啦啦’地反复翻着书页，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但是，谁让我心软呢？”
虞珈雪话语一转，大义凛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你们这么有眼光的选择了我，我就绝不能抛弃你们，毕竟你们这样不吉利的书，在外面可是都没人要的！”
999：[。]
它想起来了。
这似乎是原著《我死后他们疯魔了》中，男主叶璟天对女主虞雪说的话。
当然，原话并没有这么直白。
【……叶璟天揉了揉虞雪的头，眼见对方羞涩地躲进了自己的怀中，叹息一声：“傻丫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着离开我？”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俊脸上洋溢着属于‘第一人’的骄傲。
“若是离了我，你可怎么活啊！”】
而《痴怀九命法》《凤鸣山海间》似乎都是原著男主的秘籍来着？
999不小心走了片刻的神，而在它回过神来后，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宿主——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
好好的绝品至宝、被称为“苦无行乐人间世”的《凤鸣山海间》，此刻本该是低调深沉如海般的封皮，变成了绿的？
虞珈雪握着笔，淡然地抬起头。
“小芬刚才听了我的故事，它说它也想加入这个家。”
999尖叫：[然后？！]
虞珈雪得意地挥了挥笔，桀桀地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帮它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了！”
顺便把自己的发尾也做了一个不规则的挑染！
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虞珈雪了，而是虞·绿得发光·渐变·珈雪！
999声音更加凄厉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它崩溃得快要软件内部重组：[是名字！书封皮的名字怎么没了！]
虞珈雪奇异地看了999一眼：“废话。都是我的人了，当然要让我来赐名了。”
999：[不行——不可以——你要乱改啊——]
然而正如一位伟人所说的，想要开设一扇窗，就要告诉别人，自己要砸墙造个门。
万般急迫之下，999放弃了原则，它只能竭尽全力阻止：[总而言之，不能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这种名字，绝不能出现在它虐文恋爱系统999的空间中！
这是999最后的倔强！
就这？
虞珈雪叼着笔，自信满满，轻松应下：“没问题！”
她本来也没想过这个名字。
这都多老的梗了，她虞珈雪才不屑去抄袭别人的创意呢！
虞珈雪从口中取下笔，大手一挥，只见那绿得发光的书皮上落下了七个字——
《公鸡的下蛋指南》
弯弯扭扭，横七竖八，宛如街边的牛皮藓小广告。
无比劣质。
999:[……！！！]
要不然，咱们还是让母猪上吧！
第71章 哔哔哔
999：[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养了个祖宗的悲伤吗？！
器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物伤其类的悲痛吗？！！
老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要挑选继承人必须经历的人世惨痛吗？！！！
救命啊啊啊啊啊！
三个物种在这一刻跨越了生殖隔离， 达到了心灵相通的生命大和.谐的境界！
他们齐齐看向了那个绿色的封皮，心潮澎湃，心绪起伏， 唯有“啊”字才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崩溃。
可是此间至宝，无数人求而不得心向往之的顶级白月光秘籍！！！
它怎么能遭受这样的对待？！
器灵颇有几分物伤其类的萧瑟，它不再维持着笔的形态，而是化作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垂髫幼童， 耷拉着眉眼， 语气却分外平静和。
“主人， 你说这小姑娘会不会过段时间又看我曾经那本体不顺眼了……”器灵顿了顿，思考了几秒， 缓慢道，“然后提出，也要把它染成绿的？”
老者：“……”
老者：“…………汝且放下心来， 本君是不会允的。”
器灵：很好， 就连主人也不敢保证。
器灵越发忧伤，他仰着脖子看了眼老者， 慢慢地摇了下头， 并发出了灵魂拷问——
“您， 允与不允，管用吗？”
老者：“……”
他顿时被噎了一下。
若是放在以往，他定然要说自己堂堂溯光仙君，便是在飞升的上界也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之一。
从他溯光仙君口中说出来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又有谁谁敢违逆？
然而若是听他说话的，是面前这个小姑娘……
溯光仙君：“……”
怎么说了？
虽然说出来有点荒诞可笑， 但是吧……
他还真没把握虞珈雪会信他。
器灵：“。”
瞧您那点出息。
毕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器灵，溯光仙君仅以一眼就看穿了对方所想。
他当即恼羞成怒， 大声道：“哼，本君不行，难道曙光你就有把握能在她做出那些举动，又或是给秘籍更名改姓之前就拦住她？”
器灵曙光秒答：“回主人话，我不过是一支笔罢了，如何能担此大任？”
“不过……”器灵曙光顿了几秒，语气真诚而镇定，“看在我曾寄居在她手中那支本命笔的份上，想必她一定愿意饶我一命的。”
溯光仙君：“……”
瞧你这点出息！
是的，器灵曙光就是虞珈雪手中“笔王”的器灵。
当年溯光仙君飞升之时，器灵忠贞不舍主人，于是宁愿舍下了自己本体，也要追随主人而去。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为什么虞珈雪手中那本命笔从“笔王”变“傻笔”的原因。
这么一想，器灵曙光反而淡定下来。
它甚至开口安慰溯光仙君：“您别担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总不能把渡魂秘境给撕了吧？”
溯光仙君想也没想，道：“自然不能。一个金丹期的小丫头罢了，纵然天赋绝妙，也绝不至于此。便是本君当年至多也只能将这渡魂秘境搅合个天翻地覆，又如何谈得上‘撕’字？”
“这渡魂秘境何其之大？上接仙界，下通鬼幽，便是当年那风头最盛的九幽老儿，也断断不敢吹嘘自己能‘撕’了这般玄妙的秘境。”
提到“九幽老儿”，一人一灵俱是沉默。
器灵曙光忽得开口：“不知如今叶家如何了？”
依稀记得主人当年与那叶家九幽真君比试，持剑者心细如发，剑法中可见笔墨风骨，执笔人性情豪迈，大开大合，笔如刀剑锐利，字字可化利刃。
那时啊，何等的痛快潇洒！
对此，溯光仙君倒是看得开，他洒脱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世间无长盛之宗族。除非能狠下心来，真正做到及时割去腐肉，剔除弊病，然而这又何其之难耳？”
但凡成人者，皆有所欲。
即便做了神仙，也忘不了这人间之牵。
溯光仙君自嘲地一笑。
否则他堂堂溯光仙君，又为何要特意分身下届，硬是要择一个继承人呢？
倒也不是对着漫漫红尘有多怀恋，大抵只是有些思念那年与故友亲朋长醉一场时，透过窗户投进来的一丝悬空月色。
这么多年了，老友的容貌都记不清了，上界的仙酿琼汁更是畅饮无数，可在溯光仙君心中，却没有比那夜的月色更醉人的了。
这尘世啊，还是留着好。
器灵曙光所化的小童亦是怅惘：“是啊，可惜主人您只能在这渡魂秘境中，再难踏出了。”
溯光仙君闻言，也不由长叹。
一人一灵感怀无数，竟然忘了去关注底下虞珈雪的动态。
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999只觉得统生无望。
它缓了几秒，才弱弱开口：[小祖宗，你不能这样……]
[这、这是擅自修改他人姓名！]说着说着，999底气足了起来，[这个行径太恶劣了！您要放尊重些——您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绝品秘籍！]
虞珈雪：“。”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999。
不仅能这样对待，还能更加恶劣。
比如她刚才在写下了《公鸡的下蛋指南》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好像还缺了什么。
虞珈雪皱眉沉思片刻，忽然一拍脑袋！
桀桀桀！
她知道缺什么了！
作为一个正规在编的秘籍，它怎么能没有一个大家做的序呢？
虞珈雪不管999在她耳边的大呼小叫，和那愈发浓郁的被人窥视的感受，只自顾自地摸了摸书脊。
她爱怜地开口：“没事的，既然小芬你跟了我，我也接受了你，那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999：[？]
什么东西？
你怎么还给人家改了名字？！
在999惊悚的目光下，前《凤鸣山海间》，现《公鸡的下蛋指南》，居然以一种微妙又能被所有人察觉到的弧度，抖动了
999：[？？]
不是，你一本秘籍。
怎么做到茶里茶气的？
感受到手下秘籍的驯服，感受着另一只手上《痴怀九命法》的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能看到它的书页小幅度地抖了几下，虞珈雪眼珠一转。
如果是别人在此可能还不明白。
但是不巧，作为一个前任甲方，她可太懂这种反应了。
无非是看见曾经和自己一起的乙方同事突然倒戈，决定顺从甲方意见修改下一版稿子，然而它自己却还在犹豫，不知道是该坚持，还是和乙方同事一起顺势而为？
虞珈雪表示，那就让她再加一把火吧！
“你知道你为什么曾经引起了那么多纷争，最后还背上了一个‘不吉利’的名声吗？”
999：[？？？？？]
什么‘不吉利’？小祖宗，这不根本是你瞎掰的吗？
人家修仙界最多说个“山海痴怀出，乱世或将覆”，到您嘴里可好，直接变成‘不吉利’，肉眼可见的低了一个档次？？？
虞珈雪振振有词：“反正都是封建迷信活动，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999：[？？？]
我信了您的邪！
虞珈雪才不管999怎么想，现在忽悠住手中两本秘籍才是正理。
凭心而论，虞珈雪对这两本秘籍一点也不感兴趣。
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这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并且无论此刻如何表现得亲密，这本秘籍终会离她而去。
可是吧，她也不想让诸如叶璟天、虞婉儿之类的人得到它。
那么，适时的改造就很有必要了！
虞珈雪对着手中绿得发光的那本秘籍露出了慈爱的目光。
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亦缓缓、缓缓地向上竖起！
崽啊，这种躲闪命运的安排能不能成功，就要靠你了。
回过神来的溯光仙君：“？！”
目睹着一切的器灵曙光：“？？！”
不是，等一下。
他们不过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怀念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
但世界，怎么了就在转瞬之间千变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