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瑄拍拍衣衫站起来,淡淡道:“我们没事。”
张仪仍是不放心,从头到脚打量一边,目光落到慕瑄白衣上的血,一惊,问道:“公子,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我带了金疮药。”
“不用。”
“那一会儿请苏姑娘好好给你瞧瞧。”
慕瑄瞥了张仪一眼,又复杂地看了眼苏柳,不置一词。
张仪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苏姑娘没事吧?”
慕瑄不答,却道:“你跟我说说,昨日我们掉崖之后,发生的事。”
张仪略一思索,老实答道:“昨日公子与苏姑娘飞身悬崖后,我稍后便至,但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那李山见苏姑娘携着玉石掉落山崖,气急败坏,返身便向我报复……”
“你受伤没有?”慕瑄打断他。
“公子放心。我俩并没有过几招,他们所寻的那位白衣公子便冲上前来,俩人很快打斗起来。那位白衣公子明显武功高于李山,掌风凌厉,未用武器,便让李山中了几支自己的箭。李山见势不妙,便翻身上马,冲着山路往下奔来,想必是不死心,寻着苏姑娘来了。”
“剩下那人呢?”
“那白衣公子也很快消失了,不过我见他走得时候颤抖了一小下,很小的一下,并且是极力克制着的,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慕瑄“恩”了一声,表示知道。
“公子,我斗胆问一句,那位白衣人是谁?”
“清铭门大公子,陆非鸣。”
张仪愣了愣,“南蛮的门派怎么斗到这里来了?”
“清铭门大公子和二公子素来不合。自从前年清铭门掌门陆玄练功走火入魔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坊间早有传闻,陆玄已经传位于陆非鸣,而陆非鸣却并非陆玄嫡出,而是陆玄与一个汉族的通房丫头而生,二公子陆山清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所生。加上陆非鸣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务正业,清铭门四大长老颇有微词,门中流派不定,所以才会出现二龙夺嫡这一出戏。”
“这么说来,陆玄何不管管?”
慕瑄轻轻摇头:“怎么管?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那陆老头子,倒是偏爱这陆非鸣多一些。”
“为何?”张仪不解。
“据说陆非鸣降生那天,清铭门的后山上,出现了一朵七彩的祥云,祥云很快便化成了一对龙凤的形状,不多时,陆非鸣便降生了。”
张仪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的传闻怎么能信?”
“当然不止这些。”慕瑄道,“更重要的是,陆非鸣降生的时候,手里握着一块凤凰状的玉石。陆玄当时便道:‘握此玉者,必我清铭门传人耳。’”
张仪大惊:“莫非就是李山寻找的那块‘竹风’?那苏姑娘手里……”
慕瑄侧过身,没有接话,却问:“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张仪一脸心痛地道,“公子您不知,您掉下山崖,已被瀑布冲走了数里,现在已经在瑶山脚下,往东再行十里,便到落凤城。”
“我们的马车还在?”
“那日遇到袭击后,我便重新换置了一辆。”张仪垂首道。
“包袱呢?”
“都在。”张仪稍有犹豫,“公子,还有一事。”
“说。”
“我下山的途中,遇到两人。”
“哦?”停罢,慕瑄略微颔首,“明白了,无妨。我们走吧。我……算了,你去请苏姑娘。”
苏柳走出洞口,眼前赫然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马儿是四匹毛色纯正的高头大马,两红两白,马腿硕健,此刻正挑剔地啃食着路边的青草,马尾不耐烦扫来扫去,似乎是对口中之食颇不满意。车辕是两根又粗又直的乔木,上面讲究地喷着红色的新漆。车厢比先前的高出许多,空间也大很多,外面用黄色的布匹围住,四角吊着红色的纹样复杂的穗子。两侧的窗帘滚着波浪般的金边。车辕上沾着新鲜的泥巴,显然并没有走多远的路程。
小径两旁的花草歪斜,看来是被倾轧的结果。
马车并不是孤独的等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一高一矮两人。
绿衣红枫。
苏柳略有吃惊。
绿衣玩味地看着慕瑄与苏柳一前一后走出,忽然“咯咯”笑起来,脸上写满暧昧的神情。
苏柳熟视无睹地走过去,却听见慕瑄停在马车前,道:“有劳两位前辈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有认出来是慕帅哥。”绿衣抛了个媚眼。
“前辈客气。此番还多谢搭救。”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救面首嘛”绿衣笑嘻嘻地唱。
红枫忙捅了一下绿衣,对慕瑄作了个揖:“我们也前去蜀中,不知能不能和慕公子起做个伴?”
“当然,只是两位不做生意了?”
“那破生意管个屁钱,还不够老娘买胭脂的。”绿衣不屑地瞥了一眼红枫。
红枫回瞪一眼她。
“那么……”
“明白。我们虽目的地相同,但目的却不一样。相形作伴,绝不会有所打扰。”
“是晚辈多虑了。”
“先说断后不乱,我是生意人,明白。不过慕帅哥也晓得,我们这种破生意,朝不保夕的,生活过的捉襟见肘……”
“前辈大可放心,这点帮助是我慕某人应当的。”
“好说好说。我就早就断言,慕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以后必定家财万管、妻妾成群……”
“行了老太婆。”晾在一旁半天的红枫终于忍不住道,“有完没完了?”
绿衣不服气地瘪瘪嘴。
红枫接着道:“想必慕公子也明白,我们前去必然是凶多吉少。若有去无回,无非就一坯黄土。若侥幸能为我儿报了仇,杀了那挨千刀的唐书葵,当中有什么能帮助慕公子的,定当在所不辞。”
慕瑄回一揖:“多谢。”
苏柳上车的时候有些吃力,此时慕瑄已经客套完毕。苏柳眼看着一个白色身影近前来,脚一蹬,潜力瞬间爆发,一骨碌就爬了上去。
马车很宽敞,分为前后两间。里间和外间用一块活动的木板相隔。地上铺着宝蓝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
苏柳很自觉地爬到最里边那间,找了个角落,画了个圈圈,一声不吭地呆坐着。
隔扇半掩着。
“公子,你不进去了?”张仪的声音。
“不了。”
“这哪成……”被打断。
苏柳松了口气。
又有两个人登上了马车。
“慕公子,你怎么坐外间?使不得……”一个老实的男声。
“没关系,前辈坐里面罢。”
苏柳脸红了。
“那……”隔扇拉开了两寸,又停住了。
“你坐啥里面,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