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是跟你客气。你说你一个脸红脖子粗的伙夫,坐啥贵宾席啊?”
苏柳脸更红了。
“我……”
“你一边去。”换了个方向,语气变得温柔,“慕公子,一切有我,你懂的。”
隔扇终于被拉开,内间探进来一张脂粉直掉的脸,“苏姑娘,都是女人,咱俩好生唠唠。”
苏柳的脚不自觉往里收了收。
绿衣猫腰钻进来,挤着苏柳坐下,又指指自己的脸蛋,打趣道:
“瞧瞧,这小脸都红了~”
话刚完,又听见一声惊疑:“苏姑娘,你脸上那块斑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要去唱歌~~~哦啦啦啦~~~~~
愉快的周末~~~
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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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苏柳瞬间想起来,脸上的纱布早已被流水冲得没了踪影。昨晚夜色漆黑,自己也没太留意,翌日天亮后……
自己的脸就没有怎么抬起来过。
对着绿衣写着问号的眼神,她不禁抚上自己的右脸,果然那里光洁一片,不再有凹凸的感觉。
绿衣很自觉地递过来了一面镜子。
镜中人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乌黑的头发简单盘成一个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鼻子小巧而微翘,嘴唇如三月的樱桃。更重要的是,镜中人皮肤白皙而娇嫩,如刚刚破壳的鸡蛋,闪着玉瓷一般的光泽。淡淡的红晕在脸上浮现,像初春山谷里的一抹桃花。
目光随着手指往下移,从脸颊到脖颈之处,是一片完好的肌肤,那块二指宽的猩红的斑痕,了无踪迹。
她心里一惊。
脑海中如疾风暴雨般掠过十六岁的那个夜晚,残灭的灯,地上的镜,爷爷忧心忡忡的表情……
事情太快了,太突然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昨日,慕瑄似乎也这样轻轻摩挲过右面的脸颊,微凉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那里。
她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她好像是歪斜着,慕瑄的看着她,眼中闪着光,还试图说点什么,可话没出口,就被自己某个不和谐的动作打断了。
苏柳心中一抖,及时打断回忆。
莫非那时,脸上的斑痕就没有了?
那么,慕瑄发现么?
她神色复杂朝外间看去,隔扇雕刻成万字符,黑色的漆反射着光泽,阻断了内外间的交流。
“我说苏姑娘,你是逃婚的吧?”绿衣开门见山。
“啊?”
“不然哪个大姑娘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啥?”
“我说你那脸啊,我头一次见,还以为是被人抽过一鞭子呢。”
“……”
“不过我又寻思,这得多大的恨啊,一抽就抽脸上,但这鞭痕也不肿,我就估摸着,可能是逃婚的姑娘自个想不开,毁的容。这样,即使是被抓了回去,十二万分也是会被退婚的。”
……孙大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等,”苏柳反应过来,“你第一次见到我,我不还围着个面纱么?”
绿衣像是听到个趣事,哈哈笑起来,“就你那点面纱,是个明眼人就能看穿……嘿嘿,而且我不但能透过你的面纱看到你的脸,还能透过你的衣服看到你的身体,再透过你的身体看到你的心……”
苏柳头皮一阵发麻,绿衣冲她眨眨眼,苏柳赶紧裹了裹衣服,屁股往一边挪了挪。
绿衣一眼就能看到我的斑,那么慕瑄初见时……
苏柳摇头,我为什么要在意他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如何,没有看见又如何,现在让苏柳头大的,是如何解释这斑痕的去向。
苏柳叹了一口气。头疼。
绿衣见状,一把拉过苏柳的手,“叹啥气啊,你现在跟了慕帅哥,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不是……”苏柳忙解释道。
“我知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绿衣笑得像一只偷到荤的猫,“那你说,到底是哪样?”
苏柳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我……”
“好了好了,”绿衣一副了然的样子,拍拍苏柳的手,“我是过来人,我都明白。这女人么,一辈子能跟个好相公,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说实话,这慕小帅哥的情况也是忒好了点,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刚刚我还有点担心,毕竟红斑还是挺明显的,不过现在好了,”
绿衣“兹兹”两声,仔细端详着苏柳,文邹邹地冒出两句酸诗:“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也还配得上华阳公子了。”
“华阳公子?”
“这是江湖人给慕帅哥的敬称,你不知道?”绿衣有些吃惊。
“不知道。”
“那北慕阳,南鸣苍,西邪毒,东鸿方,你知道么?”
苏柳摇摇头,不过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绿衣瞪圆了眼睛:“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怎么出来跑江湖的?今天看来我不但要当个知心姐姐,还要做个科普先生了。”
绿衣摆弄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啪”一下在矮几一拍,道:
“话说这天下武林,最负盛名的莫过于东南西北四大家。坐镇南方的是清铭门,现任掌门人是陆玄。清铭门位于丹赤山,门派依山而建,巍峨高耸,弟子多诡谲多端。门下分三大流派,分别为武器箭、毒蛊和幻术,其中幻术一门最精最盛,毒蛊一门最邪最偏,此二是门派的镇门之绝学。‘南鸣苍’指的就是门派独创的巨型幻阵——‘鸣苍’阵。近来年,陆老头子不怎么出来了,倒是门中大公子——“明玉公子”,总能传出一些花边新闻。但由于清铭门位于潮湿阴郁的南蛮,位置颇偏,而且据说门派中家务事纠缠不断,最近中原武林很少能见到他们的影子。”
“西邪毒指的是西域中的黄中僧人。他们没有固定的门派或寺院,只是一群居无定所的秃驴。这群秃驴不打坐不念经,也不阿弥陀佛普度众生,天天研究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每年立夏至白露时节,你或许就会在一些客栈看到群身体高大、蓝眼高鼻的癞子,穿得乱七八糟,端个脸盆,装模作样地跟你化缘,顺便还向你兜售一些蟑螂老鼠药。这必然就是没水吃了的黄中僧人。”
“东鸿方指的是东方一个很神秘的门派,在东海的蓬莱岛上。这是一个离天很近的地方,门中的人参悟的是高深的成仙之道。这也是江湖快报最津津乐道的一个门派,因为百年或许才能在中原见到一个门派中的人,而立志要拜于门下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回来过。我甚至怀疑这个门派现在还有没有。不过就是因了这份神秘,所以江湖快报上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广告:‘鸿方牌贴骨痛,早贴早轻松’、‘XX药膏,中华鸿方医学会认证,一张在手,决斗何忧’……”
绿衣嘴有点干,端起矮几上的一杯香茗,喝了一口,道:“剩下的北慕阳,你已经知道了。”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苏柳老实道。
绿衣的一口茶差点呛住,“我说这小姑娘,你跟我开玩笑吧。你俩都那……那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