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李策也相信你,虽然你行事孤僻偏激,但是你却是对大唐对李家最为忠心的臣子。李策死前说你是辅政第一人选,我深以为然。”

她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交给孙棣道:“这是大夏七皇子赵彻和青海王诸葛玥的亲笔书信,表示愿意和大唐结为盟友,你的政治地位将会得到两方势力的绝对支持,不必顾忌国内舆论对你的威胁,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相信你一定能好好的将皇帝抚养成人。”

孙棣手指微微颤抖,缓缓接过那两封书信,只觉得重若山巅。他突然跪在楚乔面前,沉声说道:“大人放心,孙棣必定誓死效忠李唐,大唐若有闪失,我愿以死谢罪。”

“孙大人万万切勿如此。”

楚乔将他扶起,诚挚的看着他,静静道:“你是李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相信你,我便相信你。”

夕阳如血,莽原似铁,孙棣站在巍巍城墙之上,看着楚乔在贺萧平安等人的护送下出城而去。金黄色的荒原上迤逦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清丽的少女跃马扬鞭,像是一只跳出禁锢的鹰,白袍猎猎翻飞,如同一双巨大的羽翼。

那是一只鹰,谁也不能将她的翅膀斩断,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强迫她停留。

这一刻,孙棣突然理解了那位挚友多年的固执,这世间有如此人物,果然令天地为之增色。

他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似乎又看到了挚友吊儿郎当的笑颜,一脸猥琐的靠近他的耳边,嘿嘿笑着说道:“你猜猜胡大人家的三小姐身上的皮肤有没有脸白?”

秋风簌簌,万物飘零,这是个肃杀的年月,却也是个丰收的季节。

※※※

桥头,诸葛玥一身锦袍,高高的骑坐于马上。

方褚沉声说道:“主人,楚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突然在地平线下出现,为首的少女一身白色披风,眉目含笑,迎风策马而来。

“小姐!”

梅香原本坐在石头上,见了楚乔顿时开心的跳起来,多吉也开心的上前几步。楚乔等人转瞬就到了眼前,她跳下马,和梅香拥在一起,梅香一边哭一边说道:“小姐,我还以为你骗我呢,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

菁菁平安等人也开开心心的和多吉奔到一处,相询别来的经历。平安更是将当日的那场大战绘声绘色的描绘而出,大有得意之色。贺萧没有家眷,也不愿意留在卞唐,就也随楚乔而来,他和月七等人虽然不曾碰面,但是互相早已耳闻对方大名,是以不一会的功夫就熟悉了起来。

唯有诸葛玥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和梅香驱寒温暖的楚乔,两排牙都几乎咬碎了。

终于那非人的目光惊碎了某人的久别重逢,她笑着走上前去,诸葛玥刚一动,她立马乖乖的举起两只手,大叫道:“投降!最后一次!我保证!”

诸葛玥伸手欲打她给她点教训,可是比划了半天却不知道往哪里下手。看着她缩着脖子闭着眼睛的模样,有些别扭的怒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楚乔睁开眼睛,嘟着嘴,看起来十分可怜:“我在承认错误嘛。”

“你还知道自己有错?”诸葛玥斜着眼睛瞅着她,也不管周围下属们看热闹的眼神,竟然很没人道的伸手掐住楚乔本来肉就不多的脸颊,沉声说道:“敢不给我回信,长能耐了是不是?”

“我没有空!”楚乔苦着脸为自己辩解。

“没有空回信却有空烧我的信?”

楚乔仰着头继续为自己辩护:“如果我不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孙棣不会相信的,他不相信,靖安王他们就更不会相信的。”

“所以你就连梅香也给骗了?”诸葛玥瞪着她,很犀利的继续追问:“你确定你当时真的不是那么想的?你确定你不是最后一刻良心发现又改了主意?”

“怎么会?”

楚乔委屈的大叫:“我是一个立场那么不坚定的人吗?”

说罢,她转头向周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下属们全都很狗腿子的背叛了她,忙不迭的点头,意思是:别怀疑了,你就是!

楚乔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转过头来,对自己以后的饭票车票房票钱票等等票陈诉道:“别相信他们,我的革命意志当年是全军最坚决的。”

诸葛玥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牛光闪闪的说道:“算你识相,不然的话我就带兵把李策老窝端了,我看你给谁当皇妃。”

你就吹吧。

楚乔在心里小声的说,表面上却还很识相的说道:“那是,我怎么会呢?我说话算数,绝无反悔。”

诸葛玥很臭屁的昂着脑袋,大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哇!”

一声孩童的大哭声突然自跟随楚乔一起来的一辆马车里传出,诸葛玥等人一愣,楚乔连忙跑过来,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两个奶娘正抱着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婴儿,那孩子显然是刚刚睡醒,正在做每日的必修课:哭。

楚乔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很是熟练的哄起来。

“这是什么?”

诸葛玥面色阴沉,冷冷的问。

楚乔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是老实的回答:“孩子。”

“我知道,”诸葛玥的气越来越不顺,怒道:“这是谁的孩子。”

楚乔想起来还没跟大家解释,说道:“这是李策的三儿子,叫李青荣,不过以后我们可能需要给他改一个名字。他的母亲是詹子茗,李策去世前将他托付给我,说害怕这个孩子将来在宫里会遭到迫害,所以托付我带他出宫。”

“李策的儿子?”

诸葛玥皱着眉上前瞅了瞅,只见那孩子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正憋着嘴很委屈的把玩着楚乔风衣上的穗子,小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果然很像那个故去的故人。

他的心里生了几分苍凉,正想说话的时候,那孩子突然看到了他,黑漆漆的眼睛转了一圈,顿时放开嗓门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声啼哭,手脚乱蹬,显然是不爽到了极致。

“怎么了?哭什么?”

楚乔纳闷的说,梅香也跑上前来,问奶娘道:“孩子是不是饿了?”

奶娘连忙摇头,说刚吃完不久。梅香翻了翻孩子的襁褓,也没见尿湿,楚乔却突然福至灵心,转头对诸葛玥说道:“孩子可能是讨厌你。”

诸葛玥脸色一青,怒道:“为什么讨厌我?”

“你走远点试试,可能是这样。”

某人真的很不能接受,他皱着一双剑眉说道:“凭什么?我又没打他?”

“有的人就是很没有人缘的,可能你就是这样。”

“是啊,姐夫,你就走远点吧,也许荣儿看你害怕。”菁菁在一旁添油加醋。

“为什么呢?”月七很小声很无力的反驳,十分忠心的拥护自己的主子:“其实少爷看起来也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只可惜,他自己都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

终于,诸葛玥在众人的排挤下远远地走了老远,李青荣果然骤然停止了哭声,虽然刚才哭得太猛了,现在还有点一时收不回来,在小声的抽泣着,但是已然有浅浅的笑纹了。

不一会,一伙人突然爆发出来一阵笑声,原来是小家伙玩月七的剑柄磕了头,正在愤恨的拼死咬着月七的肩膀。

诸葛玥远远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众人,心下腹诽道:死崽子,跟你老爹一个模样。

楚乔不知什么时候嗒嗒的跑过来,紧挨着他坐着。

月七等一群动动脚天下就要颤两颤的人物仍旧在为一个婴儿手忙脚乱,不一会就听梅香指着向来木讷的方褚叫道:“哎呀,孩子拉了,你先抱着,哎呀我让你抱着你就抱着!”

楚乔抱住诸葛玥的手臂,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侧着头靠着他,长吁一口气的说:“总算结束了。”

“累吗?”

“还好。”楚乔闭上眼睛,金红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有着一层璀璨的光:“只是怕你担心,一直跟自己较劲说要快点再快点。”

诸葛玥还是很怨念,继续追问:“为什么不看我的信?”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她微微仰起头,对着诸葛玥笑道:“我当时也没有信心,害怕会失败,会死,害怕自己看了你的信,就再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楚乔笑颜如花,她人生之中似乎很少这样笑,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负担,她笑着说:“你是我的软肋,会让我不愿意坚强。”

诸葛玥看着她,面色渐渐柔和下来,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腰,声音低沉,淡淡道:“在我身边,你不用坚强。”

说罢,低头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哎呀!羞死人啦!”

菁菁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天地那般辽阔,深秋的季节,一片明黄的锦绣。

风从远处吹来,吹过铃铛,小小的声音呢喃的响起:记住,我在等着你呢。

我在等着你呢,我在等着你呢,我永远,都在等着你呢……

“诸葛玥,你为什么不进城,我策妃时穿的那身衣服漂亮极了!”

“等着,等我将来给你更漂亮的。”

“说话算数啊。”

“算数。”

“耶耶!”

第179章 坦诚相待

楚乔从未见诸葛玥这样睡过,从沧州一上船,他就睡下来,一天一夜都没睁眼,连楚乔进门都不知道。月七说,从真煌启程那日起,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由贤阳转旱路之后更是连眼都没有合过,此刻想必是累极了。

诸葛玥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很好,这几天赶路,她曾见过他在私下里吃一种乌黑色的药丸。她私下里去问月七,他却含糊其辞,多吉略通一些药理,后来对楚乔说,诸葛玥想必是操劳过度,心血不足,外加受寒所致。

操劳过度,受寒所致——

楚乔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船行的很稳,天气也好,无风无浪,窗子紧闭的,但是还是可以透过窗纸看到外面相继远去的青山绿水。

她又想起了那段被赵淳儿逼得逃亡卞唐的岁月,她和梁书呆被詹家的人买来当奴隶,那时她受了伤,梁书呆跑出去乐呵呵的为她打饭,她就一个人躺在狭小的舱室里,透过唯一的窗子望着外面的风景,有一日下了大雨,她于睡梦中听到了流星的嘶鸣声,她仓皇奔出去,却被大船带的越来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那细雨缠绵的江南春岸。

那时候,詹子瑜詹子茗兄妹还是名不见经传落魄之人,李策还好好的活着,在大唐当他的潇洒太子,乌先生羽姑娘等人也仍旧在全力的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燕洵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和爱人,而她,也对未来充满信心,深以为能够靠着一己之力,在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帮助下,为这个满目疮痍的人世尽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只可惜,时间终究还是这世上最最无情的杀人利器。李策不在了,乌先生被杀了,羽姑娘死在自己的怀里,詹子瑜用自己的野心害死了所有的亲人,她认为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忠贞不二,在权利和皇图之前,很多人渐渐的离她而去,连燕洵也与她越走越远,终究陌路。

江山沦落,霸业休提,理想随风化成了灰,如秋末的篙草一样,摇动着贫瘠枯黄的叶子嘲笑着过往的誓言。

是啊,谁能不变呢,就算今日的她,又和曾经一般无二吗?

她轻轻的回过头去,诸葛玥还在静静的睡觉。他真的是一个别扭且固执的人,即便是睡着觉,眉头也是皱着,一双向来凌厉的眼睛被眼睑覆盖住,越发凸显出分明的五官,鼻梁高挺,嘴唇很薄,轮廓分明。

听说有这样面相的人向来都是薄情寡意的,唯有他,却又是如此执着,如此的钻牛角尖,固执的让人心疼。

诸葛玥之前问她是一开始就有如此想法,还是最后良心发现又改了主意?其实到现在,她自己都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你可能会有几十个几百个想法,可能这一刻还这样打算,下一刻却变了念头。

她想,她也是变了吧,若是曾经的楚乔,想必是会留在唐京的,就算不能真的嫁给李策,但是也会以客卿的身份留在唐宫保护李策的孩子长大成人。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她终究还是有了自己的贪念,有了她放不下丢不开的东西。

卞唐朝野汹涌,上千年沉淀下的王朝暗涌,全不是大夏和燕北表面上的凌厉锋芒,而是一波波看不见的冷箭,裹在层层锦绣的谋划和暖暖熏风中,不经意间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她后来从卞唐太医院的老院正口中辗转得知,李策父亲的死,也是缘于李策的母亲。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试图害死唐皇,毒药、暗杀无所不用其极,也有几次几乎险些得手,而老皇帝却一直维护着她,不将此事宣扬。他也曾愤怒暗恨,以洛王相要挟,以她的娘家为人质,大肆宠爱其他妃嫔,对她禁足,甚至三次投入冷宫。然而,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内心,晚年的时候,他将宫中妃娥全部遣散,只留她一人,对她爱护照料有加,而她也似乎为他所感化,给予了他几年快乐欣慰的日子。

然而最后,他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因为他在喂她吃药的时候自己误尝了一口,就此毒发而死。

到此时,他才知道她是早已存了死志,多年来她所吃的每一餐每一饭都被下了剧毒,事先服好解药,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毒素将身体搞得支离破碎,只为等待他一着不慎的魂归西天。

唐皇终究还是死了,死在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手上,尽管他防范她防范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不及她的坚忍和耐心。可是他仍旧不忍心杀她,只是留下遗诏,强迫她出宫礼佛,这一生都不得再踏入宫门。外人只道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却不知皇帝只是想在临死前,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儿子。

然而这样宫廷的隐秘,还是被詹子瑜通过詹贵妃得知。在詹子茗刺杀李策未果之后,他私自将太后带出寺庙,偷偷送进宫来,借助这个谁都不会防范的妇人的手,杀了李策,也杀了李唐中兴的大好时机。

姚太后在听到李策的死讯之后还是自杀了,楚乔不知道她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是大仇得报的喜悦和解脱,还是铸下大错的苍茫和无奈?这是一个固执且偏激的女人,她为当年的那笔血债执着了一生,亲手杀害了两个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可会解脱的笑出声来?

也许不会吧,毕竟她在为丈夫和儿子报了大仇的同时,也杀了另外一对丈夫和儿子,为了一段恩仇,葬送了一个女子从韶华到沧桑的一生。

姚皇后死后,于眉山和熹宗皇帝合葬,他们在世时是怨侣,争斗、暗算、谋刺、憎恨,恩怨纠缠了整整一生,最终在那座冷寂幽深的地下皇陵之中,却只得彼此相伴,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再能将二者分开。

楚乔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一个人的恨意为何会如此可怕。可是有的时候她还是会暗暗的想,也许姚皇后在心底对李策还是应该有那么一丝母爱的吧,她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面容温和的妇人微微皱着眉对她说:“他要在宫里供奉欢喜佛,哎,我真是……你有空的话,就劝劝他吧。他毕竟是大唐的太子,总不能太胡闹了。”

只是,洛王的死,最终将这仅存的爱也毁灭了,她终究还是被心底的魔所吞噬,丧生在这吃人的皇室之中。

李策死后,卞唐朝政不稳,内有权臣作乱,外有皇亲虎视眈眈。当时的楚乔,也可以凭借京畿守军和秀丽军的力量一举消灭中央军,除掉詹子瑜兄妹。

然而如果那样,靖安王等人就绝不会起兵,留着这群拥兵自重的藩王,早晚是养虎为患。新帝登基,又最忌无因杀戮。所以楚乔将计就计,先让詹子瑜擅权,然后雷霆般将之除去,借着平乱有功的风头在孙棣等有心人的拥护下做出登位的架势,给靖安王等人一个发兵的旗号,然后才能通过李策死前的布置,将诸多叛军一举拿下,一劳永逸的解决大唐二十年内的内乱危机。而二十年以后,仪儿已经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前方会来到的风雨了。

然而当时的她,却未必真的没有平乱之后留守卞唐的想法。

那天晚上菁菁为她烤了两只诸葛玥由青海派人送来的土瓜,味道很香,像是一团云气被将她的心席卷了。

菁菁坐在外间的小凳子上,仔细的为一只土瓜拨皮,嘟囔着说:“青海那边一定很冷,这皮怎么长的那么厚。”

她的心却突地一痛,脑海中再一次想起当日那森冷的冰湖,诸葛玥青白的脸,还有他一遍一遍在她的手心写道:活下去……活下去……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的东西,可是不管你会有几百几千个念头,最终能做的决定只有一个,不管未来是否会后悔,但是最起码,她终于顺从了一次自己的心意。

一阵窸窣之声突然传来,窗子被风轻轻推开,江风吹的窗纱帷幔轻轻摇曳,将楚乔从沉思中惊醒。她回过头去,却见诸葛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斜倚在床头,一身苏白色的长衫,神清气爽,脸上没有惯常的冷肃,而是换上几分安然的和煦。

见她看过来,他轻轻的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走过去,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睡得好吗?”

“恩。”他喝了一口茶,说道:“若是没有人偷偷进我房间唉声叹气,想必会更好。”

楚乔脸一红,抬着眼角看着他,问道:“饿了吗?”

他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有点,这会好多了。”

楚乔站起身来,说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一直没吃饭,当然会饿,我吩咐厨房为你准备食物吧。”

“不用。”诸葛玥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说道:“你先陪我坐一会。”

楚乔微笑,依言坐了下来。

“看你愣神半天了,刚才想什么呢?”诸葛玥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掌心温暖,没再松开。

楚乔摇了摇头,说道:“一些不相干的旧事。”

诸葛玥嘴角含着一丝笑,很是清淡的模样,靠在床头斜着眼睛瞅着她,淡淡道:“左右闲着也无事,就听听你那些不相干的旧事。”

楚乔看着他,心生一丝顽皮,微微皱着眉,双眼直视着他缓缓说道:“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一再忽视亏欠了一个人,现在想起,觉得很对不起他。”

诸葛玥一愣,没料到楚乔会在此时说起这样的话,双目灼灼的盯着她,神色也郑重了几分。

楚乔继续道:“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却将这种好当做了理所应当,自私的霸占着他给我的这份温暖和帮助,他几次救我于生死,多年来无论我陷入怎样的困境,都对我不离不弃,在绝望中给我希望,毫无要求的陪伴我走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日子,而我却从没想过应给他什么回报,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了他。”

诸葛玥看着她,嘴角渐渐溢出一抹笑来,他的掌心有着老茧,摩挲着楚乔的手指。

“既然现在知道后悔,那及时回报也来得及。”

楚乔看着他,眼睛水雾蒙蒙,喃喃问道:“可是我怕他会怪我。”

诸葛玥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缓缓上移,眼神带着几丝宠溺和感动,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笑着说道:“谁舍得怪你呢?”

“真的吗?”楚乔瞪大了眼睛,狡黠的问道:“你觉得贺萧不会怪我吗?他跟随我这么多年,我还曾经将他抛下了,他都快三十了,连一房妻妾都没有……”

楚乔越说越想笑,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诸葛玥这才知道上了当,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掐着她的下巴,凶巴巴的说:“敢使坏?”

楚乔笑道:“谁让你自作多情。”

诸葛玥斜睨着她,眼眸漆黑一片,带着几丝狼才有的危险气息,邪邪一笑:“这是谁家调教出来的女子,这般没有规矩?”

“谁家?还不就是你诸葛少爷的青山院吗?”楚乔笑着说道:“你忘了还是你当初自告奋勇的要教我写字的?”

“哦?”诸葛玥故意拉长了声音,点了点头:“我还真忘了,看来要给你立点规矩,以免你以后没大没小。”

刚一说完,诸葛玥突然俯身逼近,炙热的吻突然覆上她的唇,带着一丝压抑的滚烫,毫不留情的在她的唇上辗转,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冰冷的唇渐渐热起来,轻叩开她的唇齿,有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滑进她的口中,一如甘泉般清冽,却又如炭火般灼热。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眸深处匿藏着看不见的幽光,诸葛玥突然大力的将她一把抱起压在床上,楚乔“啊”的惊呼一声,尾音就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明白了吗?”

楚乔瞪着他,狠狠的擦了一下已经肿起来的嘴唇,说道:“这就是你的家法?”

“不全是。”诸葛玥淡淡一笑,带着几丝傲气,昂着下巴说道:“还有更激烈的,你要不要试试?”

楚乔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臭屁的不得了的男人,突然凑上前去,双眼媚惑的勾着他,突然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诸葛玥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已经如小兽一般恶狠狠的在他的下巴上狠咬了一口。

诸葛玥顿时闷哼一声,探手摸去,虽然没流血,可是已经有一排小小的牙印了。

“哼,别以为我怕你!”

楚乔示威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很是嚣张的说道。

诸葛玥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死丫头,这些年越发野了,真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正要动手,楚乔却快了一步,身手利落的就从他身边跳开,几步跑到门口,笑道:“我是傻瓜吗?拜拜,不送!”

说罢,一把打开房门。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哎呦”声突然传来,菁菁几人一头的摔了进来,连滚带爬的爬起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的冲着两人打着招呼。

楚乔这个指挥过百万大军的长胜将军俏脸通红,皱着眉看着菁菁和平安,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个月七,她怒声说道:“月七,他们两个胡闹,你也跟着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