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大哥,该不会是你喜欢她,然后随意将她带回府邸,最终导致了你娘对她下毒手的原因?”冷月挑起了一侧的眉头,噙满了笑意。

水无忧闻声轻咳:“这…”

“看来我又说对了!”事情说道这个地步,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而唯一需要水无忧解释的,就是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端汝秀就在贺兰府的!

水无忧似乎极为无奈的睇着冷月,同时也发现她脸上除了暗嘲就再没有其他。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同时又升起一丝安慰,只要她不怪自己就好。

“的确是我的错,朱砂泪也确实是我娘给她服下的!所以这也就为何我要一直苦寻朱砂泪的解药,并不是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因为这是我欠你娘的!我必须要还!”

水无忧神色蓦地变得迷惘,眼神从冷月的脸颊上转移到蓝白的天空之上,叹息一声:“当年,要不是我的决定,固执的将她带回了水家,也许你娘就不会遭受那么多不公平!她在水府寄人篱下,当初我娘又对她存有偏见,正是如此,后来我娘所谓的害怕我误入歧途,所以有一日,趁我不在府邸的时候,就将她给送走了!落秋城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可我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你娘!

原本,我以为我娘当初只是把她送走而已,却根本没想到,当我千辛万苦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嫁给了贺兰绝,而且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当年,在你娘怀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后来我十分隐秘的摸了她的脉搏,才发现她体内竟然被人给下了毒,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只不过你娘的脉象十分特殊,所以我才会特别留意,直到我回府后,无意中听到我娘和姑姑的对话,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一切,也才真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朱砂泪的毒药解开。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感觉天塌地陷,少年时的情感最是冲动,我当初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当年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根本是不容亵渎的,但偏偏成为了贺兰绝的小妾,还是以琴伶的身份下嫁,这让我如何接受?”

也许是回忆起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水无忧的情绪波动十分厉害。脸上噙着冷意和恨意,就连十几年后的今天,端汝秀已经天人永隔的时候,他表现的还是那般明显。

难怪当初她感觉水无忧的声音很熟悉,而且好像冥冥之中,她的确听到过一个声音,告诉她如论如何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现在看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水无忧了。他既然能找到端汝秀身在贺兰府,那后来也应该是他一直和端汝秀在暗中联络或者是陪伴,也许这也就恰好造成了贺兰绝对端汝秀的误会,从而导致了贺兰冷月悲惨的一生。

“月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水无忧印象中曾经问过冷月,而且他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都刻意的会给予一些提醒,可冷月每次的表现,都令他大失所望。

冷月闻声摇头:“水大哥,我感觉我对你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当初你既然在贺兰府找到了娘亲,那后来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潜在府里?”

“看来你都忘了!也对,那时候你还太小,不过我近一年前去看你的那次,你也不记得了?”

“嗯?一年前?”冷月倏然发现水无忧话里重要的一句,他说一年前去看过贺兰冷月,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穿越过来,那么贺兰冷月怎么会不认识他,而且她所承袭的记忆力,并没有水无忧这一段。

水无忧看出冷月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不禁细声安慰了一句:“也许是我给你渡了真气,才会导致你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吧!”

“啊?”

妥了!水无忧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冷月又震惊了!难怪她体内会忽然多出了内力,难不成都是水无忧所为?

“大概是十个月前,应该是时隔将近十年的时间,我再次回了贺兰府去看你!当年你娘怀了你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将朱砂泪的毒药全部输到了你的体内,这也就导致你娘能够活下来,而你活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朱砂泪未解开的时候,千万不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这话,就是当初我临走时告诉你的,却没想到,我最终还是险些晚了一步!”

“等等!水大哥,你是说我的内力是你给我传授的?可这些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包括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我虽然有印象,但是非常模糊,这怎么回事?”冷月心底担忧的是,千万别给她来个失忆的戏码,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可别再告诉她,她失去的记忆又有着鲜为人知的秘辛。

显然,冷月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水无忧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当时我传内力给你,是想将你的心脉护住,毕竟我不在你身边,情感一事又十分难以拿捏。至于现在你体内的真气,是我当初在俯山给你解毒时,传给你的!朱砂泪十分霸道,解毒的时候必须辅以内力催动。至于你所说,你忘记的那些事,也许就是我当初给你传授内力,而你并未有过习武经验,所以一时间气息紊乱,经脉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月:“…”

为什么水无忧给她的解释,让她感觉贺兰冷月的死,也许是个美丽的错误。说不定就是水无忧想给她保住心脉,却没想到此举直接导致了贺兰冷月的归西和她冷月的到来。

这样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解释了为何她一直对贺兰冷月如何去世的记忆没有丁点的印象。

思忖着,冷月就试探的问道:“你最后一次去看我,是不是在去年的仲夏八月?”当时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恰好是最热的仲夏。

水无忧噙着一抹幽光,点头:“嗯,的确是!你想起来了?!”

冷月看着与自己并肩的水无忧,无奈的摇头:“不重要了!我之所以问你,就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你也应该能够减少一些负罪感吧?毕竟当初端汝秀会变成那样,罪该万死的是端志安,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但是让她身中朱砂泪的,确实是水家主母。我娘做的事情,我也不能逃避!”

说到最后,冷月清晰的发觉,水无忧的心底一直在自责,而且是很深重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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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又发布的太晚了,今天更了6000字~~算是补上6号请假那天的~~~十一长假结束了~~我去缅怀一下~!

第160章 章 百六零:与虎谋皮

章百六零:

“水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惑!”即便自己察觉到水无忧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眼下她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水无忧正色回答:“你说!”

“我,到底是不是贺兰绝的女儿?”这个问题虽然问的十分不讨巧,但是冷月也不得不逼着自己问出口。哪怕因为这样,会令人误会端汝秀的为人,她也在所不惜。

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但人总是这样,越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越是想寻求一个最真实或者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果不其然,水无忧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上古怪的神色看着冷月,那眸子中甚至还透露出少许的讶异,也许是惊讶,水无忧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月儿,为何有此一问?”

冷月微微抿唇,“也只是怀疑罢了!同样身为亲生儿女,但是差别太大总归会引起怀疑的,就连贺兰绝自己也说过,他说端汝秀在外面偷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贺兰绝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能说出如此诋毁她的话。月儿,你相信我,你就是贺兰绝的女儿。我知道你怀疑当时你在俯山清醒的一瞬间,我说我是你爹的事情,其实那次我是气不过。气你的不听话,也气你爹对你这样不闻不问,我倒是宁愿希望自己是你爹,那样一来你也就不会遭遇到那么多的不幸。你在侯府里的生活,你不用想太多,那个贺兰冷春和什么冷夏的,也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这张脸,承袭了你娘所有的优点,谁看了能不生恨?”

水无忧略带焦急的语气,看起来对此事似乎别有一种执着。而且他话里话外,透露的深意无疑不是在为端汝秀平反。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在对方身故多年后,还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她和别人的孩子?!

他这是要做圣人的节奏啊?!

*

冬末的季节,过了三九隆冬,便开始逐渐转暖,但天气变幻莫测,依旧偶时会有阵阵刺骨的冷风挂过。

冷月目送着水无忧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但是他既然能够告诉自己这些过往发生的一切,想来应该也是放开了心底的介怀。

“怎么样?”

封柒夜在水无忧带着二宝离开的时候,恰好出现在冷月的身后。伴随着骤然而起的冷风,将她箍进怀里。

冷月背后靠着封柒夜带着暖意的胸膛,怅然所失般叹息一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因为基本上都猜出一二了!”

闻声,封柒夜双手扶着冷月的肩膀,将她慢慢转身面对自己,柔情百转的眸子深沉的睇着她,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都过去了,既然你都猜出一二,又何必让自己心情如此沉闷?”

“不是沉闷,只是说不上什么感觉。一直纠结了许久的事情,被他几句话就说的清楚明白,有些难以置信罢了!不过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回京?”冷月摇头说完,就看着封柒夜,她发现似乎只要每次面对他,盘踞在自己脑海中原本的想法很快就会被替代。

明明她刚才对自己的身世有些迷惘,可现在一见到封柒夜,她这心思就自然而然的随着他而去,太诡异了!

冷月还在自顾自的思忖着,站在她对面的封柒夜,察觉到她眼神蒙上一层不解的水雾时,忍不住重重的捏了她的肩膀一下,提醒道:“明日就回京吧,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

“嗯?也好,反正这边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有端大哥在这里,加上你对知府的狐假虎威,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冷月戏谑的看着封柒夜,就算知府是地头蛇,但是以封柒夜的手腕,只要想逼他就范,想来只是一些手段的关系了。

封柒夜自然听出了冷月话中少许的轻嘲,不在意的挑起了剑眉:“狐假虎威这种事,比较适合锦流年!”

一句话,封柒夜就将话锋矛头指向了兀自坐在房中怔愣的锦流年身上。而冷月瞥着他渐渐紧绷的侧脸,无谓的笑了:“什么时候开始,你和锦流年竟然相互攻击了!这可不像你们二人的作风,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相互攻击?呵呵,原来如此!”封柒夜全然不顾冷月的询问,只不过抓住了一句重点,那就是相互攻击,好你个锦流年,果然开始觊觎冷月,甚至在背后抹黑他?这事得找个时间聊聊了!

冷月的肩膀从封柒夜的双手中脱离,斜睨的睇了他一眼,见他眯起眸子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冷月清凉的说道:“不过是玩笑话,你这么在意干什么?我去收拾行李了,明天还要赶路,还有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接灵儿回宫!”

封柒夜负手而立,望着冷月走回到宅院的身影,一时间千重思绪萦绕心头。解决了南城,回到京城后,恐怕等待他们的才是真正的一场恶战!

*

“太子爷,下官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翌日,天色还带着少许的青墨,南城中心的宅子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都是彼此熟悉的好友或知己。

就连知府都起了大早,彼时正站在宅子门前,对着封柒夜行礼且上表忠心。锦流年、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多双眼睛都看着知府,虽然他此举十分掉价,不过也算是正式成为封柒夜一党。

“知府大人客气了,本王的大舅子就仰仗你的提携了!”封柒夜并未端起过高的架子,而是先抑后扬双管齐下的对待知府。

虽然他的身份上能够让知府忌惮,但是毕竟山高皇帝远,他还是要防止知府有从中作梗的嫌疑。所以封柒夜表现的大度又开明,令知府相当受用。

就连一旁的端凌云,也根本没想到封柒夜会忽然见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印象里,封柒夜和他并没有过多的焦急,甚至两人的交流都少之又少。若不是有冷月从中牵制,恐怕他们不是敌人,却也不会成为朋友。

彼此性格上的不吻合,很难让他们真正的交心走到一起。这一点是双方彼此都知道甚至产生过共鸣的。

但出于对冷月的考虑,封柒夜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只为了帮端凌云在南城有一席之地,况且还是短时间内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

至于端凌云,则是对冷月的愧疚与日俱增,感觉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哥,甚至还不如名义上的水大哥水无忧做的事情要多的多!

知府脸上挂着明显的惊诧,根本想不到当今太子辉对他说出这番有情有义的话,顿时躬身就要下跪,却被封柒夜拦住:“知府大人不必多礼!”

“知府大人,今后还望您多多提携,凌云以后少不了要有很多事情麻烦与你,还请见谅!”事到如今,端凌云如果还是一颗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冷月做的努力和对他的帮助了。

经历使人成长,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端凌云经过了端府这次的事情后,整个人身上的厉光似乎都消失不见,为人也极其圆滑世故,也许少了些淳朴的天性,但想要将端府握于手中,其难度不亚于与虎谋皮。

知府就差老泪纵横的看着封柒夜和端凌云了,听着两个人的自谦的语气,知府感觉这辈子自己算是没白活。当今太子这般客气,未来端府的掌权人又这样谦恭,他知府的地位看来不但不会岌岌可危,应该更加牢固才对了。

锦流年站在旁侧,瞥到知府脸颊和眼神上不断闪烁变换的情绪,微微不屑的扯动了唇角,随后在送封柒夜和冷月上马车的时候,悄声在二人身边说道:“你们就这么相信他这个地头蛇?”

封柒夜和冷月面面相觑,旋即看着锦流年,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没人说过,强龙不会和地头蛇合作!流年,你的山庄离这里几十里地而已,记得帮我观察着!”

锦流年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封柒夜就一句话将他给堵死,看样子他是打定注意不想让自己再回京,然后就以这样蹩脚又露怯的借口让他留下?

再说了,他曾经的邪王,如今的太子,想要观察一个人,还需要他出马?这小题也太能大作了!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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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章 百六一:放手一搏

章百六一: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的明争暗夺,即便冷月再不敏感,也同样察觉到一丝不同。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比其他的人更加牢靠一些。但此时两人的状态,怎么有一种火花四溅的错觉。

“你们…”

“先上车等我,乖!”封柒夜转眸睇着冷月,眸子噙着冷光夹杂一抹温柔。就连锦流年都看着冷月,蓦地说道:“冷月,你先上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柒夜说!”

左顾右盼,冷月摸不到头脑的蹙起了双眉,但见二人的神色都十分郑重,也没多说,便率先走上了马车。

一侧的知府点头哈腰的送行:“太子妃,您慢走!”

端凌云则扬起笑意,“妹子,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令你刮目相看!”急于证明自己的端凌云,在这次分别之际,给了冷月保证,也似乎是给自己一份军令状。

冷月踩上马车矮凳,回身看着端凌云,浅笑说道:“大哥,你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相信你!”

“妹子,一定!”

在端凌云重重的点头下,冷月回以微微一笑,旋即走上了马车。而车外的封柒夜和锦流年,见冷月上车后,面面相觑,同时抬步,走向了马车的不远处。

冷月掀开车帘,看到他们二人有些古怪的举动,心底泛起了嘀咕,打定主意等封柒夜回来,她要一问究竟。

“流年,你越矩了!”封柒夜ying侹的五官紧绷着僵硬的弧度,睇着面前同样出色的锦流年,口气也略带生冷。

锦流年觑着封柒夜,短暂的沉默后,倏然清浅一笑,眸子也漾出水光,“我早说过不必防着我,你何必处处这样小心?!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你!”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话,令锦流年脸色一僵,随后摇头失效:“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我相交近二十载,这样说太严重了吧!”

“流年,我相信你,但是人心都会变,曾经你一直寻找的女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冷月不适合你,更何况她是我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在这件事上进行无谓的争论,毕竟你我之间从来不缺乏信任,但这件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对她的心思你应该收回了,你要找的女人,七煞盟一直都在帮你寻找,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就想放弃?”

封柒夜的话,令锦流年的脸色一僵,清浅的眸子里也渐渐陷入了回忆。当初他的确遇到了一个女子,简单的相交过后,就是错身而过。那时候他年纪尚浅,也许情种还未发芽,但与之分别后,他才感觉自己内心的战栗,或许就是那份错身后的遗憾,才让他一直紧抓不放,以为那就是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力量以及七煞盟的力量,就想找寻那个女子。他们之间那份清白的相交,到最终就成为了他心底得一根刺。

那时候,他与柒夜创立了七煞盟,他也想一生都穷游江湖,潇洒自在。也就是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他,遇见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可后来,他的逍遥快活还没有持续多久,山庄中的大哥一家就遭人暗杀,他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背弃了七煞盟,回到锦澜山庄中,承担起大哥付出一生的心血。甚至当年的席城还不到十岁。

但他对那名女子的执着已经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非卿不娶,也一定要在偌大的天下中找到她时,冷月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不经意的微风,拂进眼底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那名女子的执念到现在还剩下多少。他和冷月的初见,其实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或者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只不过对她第一印象,就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大家闺秀多了几分少有的特质。直到和她越来越多的接触,才感知到,她身上的坚韧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当初被迫回到山庄的自己,同样的无奈和悲凉。

陷入了沉默的锦流年,脸上迷茫的神色越来越重。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和柒夜的谈话还犹在耳边。可人能控制,心却根本不听使唤。

多少次他都想远离冷月,继续回到山庄中当个逍遥的隐士,可每次面对冷月身边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目的也只是想让她的脸上少一些愁苦。

一如当初水梦华的事,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柒夜的,但内心深处,他就是不想让水梦华的存在威胁到冷月和柒夜的感情。在外人眼里,王府中的女子必然都是柒夜的人,而也仅仅是七煞盟的人,才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其实是龙渊。

他曾经是七煞盟的龙金,可他宁愿只当自己是锦流年,不顾与龙渊之间的情谊,将水梦华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打掉。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在自己执念的催动下,更加会不择手段。

“流年…”

封柒夜喟叹一声,对锦流年失神的模样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怕也和冷月有关。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会变成这样,封柒夜捉摸不透,也实在不愿臆想近锦流年的心思。

锦流年蓦然回神,“回京后有需要随时开口,稍后我就回山庄了!如果没什么事,短时间我可能不会出来,你知道的,山庄上次仓库遭遇重创,还没修补好,给皇家提供的织料还要赶制…”

封柒夜闻言蹙眉,“流年,你何必…”

“你不用多说,我必须这样做,山庄是我大哥的心血,你早就知道我不能不管,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徘徊,席城还小,心性不定,山庄的事情他也指望不上!不过回京后,卓青天的事你务必要小心,七煞盟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锦流年的关心和提醒,封柒夜内敛的脾气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动之情,但是心地的思绪万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说和这样做的理由。

他锦流年,做事从来不需要瞻前顾后,如果山庄是他的负累,他也根本不会接手。所谓的山庄杂事,不过是他给彼此的台阶,这其中包含的情谊深重。

封柒夜神色微敛,抿着薄唇,点点头:“好!”

“不用多说了,咱俩之间这样一来太见外了!”锦流年含笑的拍着封柒夜的肩膀,而他的举动,让封柒夜心底闪出异样的感觉,怎么有一种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觉?!

在封柒夜还没理清思绪的时候,锦流年已经离开,在他转身的霎那间,眸子划过马车的窗口,带着一眼万年的深深眷恋,旋即疾步离开,他不能逗留,哪怕一秒,也容易再次沦陷。

他这辈子,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认识冷月。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在柒夜的面前,一切都化为泡影。所以,最终他宁愿离开,带着那份还不算太过沉重的感情,回去独自体会,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忘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部沉湮在时间的岁月中!

马车向北,锦流年向南,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剩下站在原地的知府和端凌云,目送着他们的分开,这一别如亘古。

*

京城转眼即过,正如当初从京城南下的日子里,冷月就曾腹诽过,有封柒夜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的十分快。

这次,回京的路上,有他的陪伴,的确少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马车中,气氛高升不下,暖融的温度中,封柒夜抱的冷月愈发的紧。

“你打算怎么处理封亦晗的事?卓青柔不会罢休的,还有父皇那边,当着天下的面,他也不能纵容你这样伤害王爷的!”冷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虽然封亦晗和端志安已经被七煞盟的人提前送回了京城,但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格外的在意。

就凭卓青柔那个护犊子的主,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废了武功,押解回京,不翻天才怪!要说这一切也只能怪封亦晗太自负,心思不纯,一心想要对付封柒夜,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不过是个仰仗着背后的卓青柔和卓家的力量罢了。

如今卓家的力量已经在削弱,卓青天的消失,让卓家手握兵权的名声渐渐散去,只经商不从政,这样一来卓家的影响力也完全被降低了不少。

皇后和卓青天的鹬蚌相争,最后看起来应该是卓青空渔翁得利,毕竟坐稳了卓家当家的位置。没有了卓青天的威压,他做起事也愈发随心大胆。

但看似是这样的情况,实则恰恰相反。

“既然做了,就不怕他们会问责!稍后若是…”

“站住!里面的人可是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正当冷月和封柒夜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而这话却极具讽刺,竟然是用嫌犯来形容二人。

冷月和封柒夜立时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眸子中都传递一种信息,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嫌犯?阁下莫不是傻了?还是故意以下犯上?”驾车的龙修脸色阴冷,望着城门口的十几名带刀官兵,对着为首叫嚣的人反讽了一句。

官兵首领冷笑的睇着龙修,讥讽一笑:“以下犯上?就凭你现在这句话,本将就能将你就地正法!来人,将他们拿下。”

“谁敢?!”龙修倏地从马车上飞身而下,站在马匹之前,眸子阴鸷的睇着面前跃跃欲试的官兵,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架势,恐怕京城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官兵首领看到龙修反抗,微微诧异了一瞬,脚步也须臾间慢慢后退,看得出还是有些忌惮于他,站在一众官兵之中,有了底气后,首领从袖口中拿出一道绣着飞凤的金黄色卷轴,一看便知道是皇后的懿旨。

“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公然伤害贤王,现特削去二人皇族身份,贬为庶民,即刻起压入大牢,等候听审!钦此!”

官兵首领脸上挂着冷笑,见龙修蹙眉怔愣,顿时反讽:“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胆敢伤害贤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有些兴奋过头的官兵首领,一想到自己能够亲自擒拿太子封柒夜和太子妃贺兰冷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别人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在他一声令下后,身后的官兵全都举着长刀,脚步慢慢逼近马车。车内的封柒夜和冷月谁都没有说话,反而是龙修一反沉默,在官兵近身的时候,忽然间衣袂飘飞,云袖武动,不过几个转身和交手,就将那群官兵全部打倒在地,跌落到几米之外的城墙下面。

“龙修,闯进去,回府!”封柒夜的声音平平,似乎听不出任何生气或者冷鸷的情绪。只不过同样身在马车内的冷月,却清晰的发觉他脸上倏然而变的表情,还有一身散体的戾气。

“属下遵命!”

龙修表情肃穆森冷,随着封柒夜的话,他反身回了马车后,猛地抽打马缰,受惊的马匹,顿时如离弦之箭,嗖嗖的冲入了城门之中。

“怎么会?七煞盟难道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被贬为庶民,这事难不成你爹也同意了?”冷月俏脸没有任何惊惧之色,但惊讶却是在所难免。

封柒夜闻声更加冷意十足,唇角邪肆的翘起,“看来离京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不少事!这事父皇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其中必定有文章!”说完,封柒夜便定睛的看着冷月,事出突然,连他都免不了吃惊,忍不住开口戏谑:“也许一场恶战就要来了,怕吗?”

“怕?”冷月好笑的挑眉,“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皇位又不是我想要的,更何况你想要的东西,咱们一起去争取就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有啥用?”

冷月这幅明显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狂傲,似乎取悦了封柒夜,本应该是严肃的气氛中,封柒夜却笑出了声,“既然不怕,那就放手一搏吧!这京城也该换换血了!”

“我猜,皇宫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说不定消息传不出来,所以七煞盟才没有得到消息!”冷月分析着眼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话音落下,封柒夜也微微点头:“有可能!”

“对了,古霆呢?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不是他跟着你一起回来的吗?这次你去了南城,那他去哪了?难不成回了靖南都?”冷月突然想起了古霆这号人物,当初封柒夜回来之后,她高兴之余竟然忘了他。

就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了!

“在下都不知道,原来王妃这么惦记我呢!”巧合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冷月这话犹然在耳,已经晃晃悠悠停下的马车外,就传来古霆揶揄的话。

冷月转眸看着了然的封柒夜,不禁蹙眉。封柒夜见冷月赌气的样子,拉过她在她耳边说道:“他是自己人,放心吧!”

话落,封柒夜放开冷月,率先走出了马车。冷月随后而出,任由封柒夜将她揽在身边,两个人同时看去,就见王府门前,古霆正瞪着一双看似睡不醒的迷离眸子,脸上浅笑怡人的靠着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