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被惊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酒精的余力还未退去,她晕眩,乏力,思维混沌迷乱,轻飘飘如同浮上了云端。

鼻端嗅到的是栀子花的芬芳,还渗入了红酒的香醇。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那般轻柔,却不容拒绝。

“刚才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吻醒你。”伴随着缱绻低语,他的吻一点点加深。她并没有反抗推拒,本能地张开唇,任他柔软湿热的挑逗。

不知过了多久,翟清涟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却依旧搂着她不放。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温热气息喷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夕颜,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迷醉,带着乞求,在她耳边辗转地说。

夕颜不由感动。这个男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帅气多金,集上天宠爱于一身,却痴痴地等了她这么多年。

她知道这种等待的滋味,知道那种无望和酸楚,心中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可以吗?”他再一次问。

她不知所以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翟清涟呼吸凝滞片刻,似是难以置信。随即松懈下来,双手将她揽得更紧。

他掌心温暖灼热,用力将她揉入怀中,似乎要把她揉进胸膛,揉成自己的一根肋骨。

Chapter 25

[一半是冰川,一半是烈火]

翟清涟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

客厅里灯火通明,清漪和傅炎都在,正一边喝咖啡,一边和父母聊天。

“喂,你们怎么还没回去?”翟清涟调侃地挤挤眼睛,“今天不是洞房花烛吗?”

“老夫老妻了,还洞房花烛呢!”清漪三两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对你和杜夕颜的故事比较感兴趣,说说看,进展如何?”

“都结了婚的人,别再这么大大咧咧。”他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回头对傅炎说,“傅先生,快把你太太领回去,别让她这里像只麻雀一样聒噪个没完!”

乔姨微笑地开口:“涟儿,你就满足她的好奇心吧,否则她今晚回去准睡不着觉。”

“就是。”清漪撅起了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半个红娘。”

翟清涟沉吟半晌,低声说:“她答应和我交往。”

“宾果!任务完成!”清漪再次扯住他的胳膊,“翟总,你说过如果求爱成功就要奖赏我,可要说话算话哦!”

“我准许傅炎婚假延期一个月,陪你去法国度蜜月。”翟清涟甩脱她的手,迳直往楼上走。

清漪不依不饶,跟着他上楼:“还有呢?”

“还有?”他斜睨她一眼,“哦,你上次在珠宝店看中的那串钻石项链,我送给你作结婚礼物。”

“不够不够!”清漪耍赖似地说,“杜夕颜可不只这个价,你说过的,她在你心里是无价之宝。再加一辆红色保时捷的敞篷跑车,奔驰、兰博基尼也行…”

“翟清漪,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翟清涟停在卧室门口,不满地说。

“哥,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你。”清漪厚着脸皮,“你事先也曾答应过,要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好吧。”翟清涟轻叹口气,“你明天去车行,看中了哪辆车,再打电话给我,我去付款。”

“这么大手笔!你真舍得?”清漪有些意外,朝他眨眨眼睛。

“谁要我有个如此贪财,吃人不吐骨头的妹妹呢?”翟清涟耸耸肩,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打开了房门。

清漪随他走进去,坐进沙发里,双腿很不雅观地搁在红木茶几上。

“翟小姐,请你注意形象。”翟清涟皱了皱眉,提醒她道。

“反正我又不是淑女,不像你家杜老师。”清漪往前凑了凑,腆着脸说,“哥,那么多漂亮女人围在你身边,追着向你求爱,你为什么偏偏相中外表平凡,不那么出众的杜夕颜?是不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想尝尝萝卜青菜?”

翟清涟有些失笑:“那傅炎对你来说,是大鱼大肉,还是萝卜青菜?”

清漪歪着头作沉思状:“他不是大鱼大肉,也不是萝卜青菜,应该是米饭,餐餐都离不了。”

翟清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用一种温柔的腔调说:“杜夕颜对我来说,就像是空气。”

嚯嚯,这个更厉害,是一刻也离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连清漪这个旁人听了都恻恻然,更别说身在其中的杜夕颜了。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清漪转着眼珠子,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非常滥情,不停地换女朋友,简直是个游戏感情的浪子。浪子变情圣,那个杜夕颜真有这么大魅力?我可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翟清涟冷笑地说,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下一秒,清漪被推出房门。那扇咖啡色雕花大门,在离她鼻尖不到三厘米的地方,毫不留情地阖上。

清漪足足愣了半分多钟,才意识到自己已被轰了出来。她腾地火起,愤怒地拍着门大叫:“翟清涟,你很过份呢!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漪漪,别拍了,他是不会开门的。”傅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外面走廊上。

“岂有此理!”清漪仍然怒气冲天,“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存地说:“你不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鸡婆吗?”

“我…”她闷头低声说,“我只是想关心他。”

“我知道。”傅炎刮了刮她的鼻子,“但你哥哥这个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除非他自己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他的心扉。外表虽然像玉一样温润,却有着无比强硬的内心。他其实是个冷漠深沉的人。”

清漪也一度这样认为。也许因为童年受到太多压力和打击,刚进翟家那段日子,翟清涟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冷淡的礼貌,被迫早熟的脸上淡定沉郁,深邃的眸子看透悲喜。

除了父亲,他是清漪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渴望兄长的疼惜,却始终触不到他的心。后来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看法。

上初二时,有一个被清漪甩掉的男生,在背后抵毁她,骂她“烂货”。翟清涟知道后,狠狠地揍了那小子一顿,并警告他:“翟清漪是我妹妹,我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而在清漪面前,他依然一副冷漠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看她。

清漪事后听别人说起此事,心里很是震动,那时候,她便知道,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傅炎,你误会我哥了。他根本就不冷漠。”她叹息地说,“他如果爱一个人,不是一时,不是一刻,而是一辈子。”

一半是冰川,一半是烈火。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真挚而深沉的爱,杜夕颜何其幸运!

一门之隔。翟清涟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弹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

他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琥珀色的眼眸,在淡淡烟雾的衬托下,深沉得像窗外的夜空一样。

刚才,清漪提到了高中,那是他这一生最混乱颓废,不堪回首的日子。

十岁的乔轶,和母亲、外婆一起搬出紫竹巷,住进了窗明几净、宽敞明亮的楼房。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但这个父亲却有另外一个家,有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乖巧伶俐的女儿。乔轶恨他遗弃了自己这么多年,恨他给了自己不名誉的出身,更恨他让母亲处于如此尴尬的地位。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反而伤害她,让她深陷痛苦矛盾的境地,他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中考的最后一天,外婆突发脑溢血。他考完试回家,外婆已经离开人世。

世上最疼爱他的人走了。乔轶跪在外婆的床前,默默流了一晚上的泪。

中考成绩出来,离重点分数线差了一大截。但父亲允诺为逸阳高中捐建新的教学大楼,于是,他堂而皇之进入那所市重点高中。

十六岁时,父亲的原配夫人因病故去。第二年,他和母亲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而乔轶也改回原名——翟清涟,成为翟氏集团的唯一男性继承人,人们口中的“少爷”。

世态炎凉。以前鄙视排斥他和母亲的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一脸谄媚讨好。母亲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翟清涟却难以释怀。尤其是翟清漪对他和母亲的仇视。

他无法忘记在父母婚礼上,翟清漪看他的眼神。那天,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在众人面前甜美地微笑,漂亮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

当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她立刻敛去脸上的笑,挺直背脊,睁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假若不曾真实的面对,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凶狠、充满怨恨的眼神。

她说:“我厌恶你,你根本不配姓翟!”

翟清涟没有说话,在那片刻的无声对峙中,他显然居于下风,感觉莫名的虚弱和疲惫。

是的,他同样厌恶。厌恶这样可憎的现实,厌恶这样荒唐的幸福。

翟清涟开始旷课。科目喜欢的,勉强听听,不喜欢的,“啪”地一声摔下书本,大剌剌与刚进门的老师擦身而过。老师忌惮他翟氏集团二世祖的身份,看着他冷漠阴戾的表情,竟都不敢拦他。

学校没有人敢告到家里,而父亲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在外面应酬,忙得也没空管他。逃学、旷课、抽烟、喝酒、打架、泡吧、蹦迪…所有不良少年的嗜好,翟清涟都怀着恶作剧的心理,一一玩遍。

附近一带的小混混,全都像牛皮糖一样黏附上来。那时候正好“古惑仔”系列电影走红,他们们学着立堂口,拜把子,争先恐后地认翟清涟作“老大”。

长相斯文俊朗,个性沉默寡言,出手阔绰,打起架来又不要命…翟清涟在逸阳中学立下了煊赫威名,很多男生把他比作《古惑仔》中的陈浩南,听到他的名字又敬又怕。

他常带着一群兄弟穿梭过校园,嘴里叼着烟,看到漂亮女生经过,轻佻地吹一记口哨。有不少胆大的女孩和他约会。她们大都画着浓妆,浓密的眼睫毛,鲜艳的口红,闪亮的耳环。他随便说句什么,她们都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爱他的威风八面,爱他的英俊和痞气,却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无比寂寞萧条。

翟清涟没有想到,自己就在这种情况下,和杜夕颜重逢。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完全没认出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看到这么多人支持喜欢《只道是寻常》,心雯真是很感激。

放心吧,我是不会弃坑的…

Chapter 26

[栀子无言 香盈百步]

那天下午,翟清涟破天荒出现在逸阳高中,为了参加一场篮球赛。

金色的余晖下,男生们在球场上奔腾跳跃,不知疲倦地挥霍着体力、汗水和空虚的青春。照例有一些女生围在场边,欣赏他们的飒爽英姿。

翟清涟打完一场球下来换人的时候,还能听见那些女生叫他的名字。她们到底是来看球,还是来看人?他轻蔑地笑了笑,走到场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起脖子喝水。

这时,有人轻扯他的球衣。翟清涟低下头,一张少女的面容在他瞳孔里无限放大:略显苍白的皮肤,薄而透明、微微上翘的嘴唇,还有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眸,泛着如水的清澈。

她仰着脸,纯白容颜舒展如栀子花,绽开他记忆里所有的美好。

杜夕颜!当他认出她的那一刻,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原来,她也在逸阳高中!翟清涟难以置信地瞪着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女,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瞬间好像时空倒转,又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

“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儿时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翟清涟近乎失态地凝视着她的脸,本能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她似乎松了口气,露出恬静而羞涩的微笑,将一封信递到他手里:“有个女生喜欢你,这是她写给你的信!”

夕颜,杜夕颜,这个根植在他心底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她已经转身跑开,只留下一个纤薄的背影。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的信,信封上写着“高二七班 杨铮亲启”。

杨铮是他同班同学,也是少数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哥们,常在一起打篮球。

夕颜的样子,和翟清涟印象中完全一致,只是他没有预料到,她会不记得自己,甚至喜欢上了自己的好友。

“翟清涟,给我一瓶水。”叫他的正是杨铮。

翟清涟抛了一瓶水给他。杨铮伸手接住,紧挨着他坐下:“哥们,在想什么呢?”

他默默地喝完瓶子里剩下的矿泉水,方才开口:“你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吗?”

“谁呀?”杨铮一脸迷惑。

翟清涟将信递给他:“喏,这是她写给你的情书。她把我当成了你。”

杨铮将信拆开,看了几行,笑了出来:“哦,是宋樱,高一二班的文体委员,新生文艺晚会上跳新疆舞的那个漂亮女生!”

宋樱?不是杜夕颜!翟清涟连忙将信抢过来,情书的落款果然是“宋樱”。

杨铮和宋樱交往后,翟清涟经常通过他这个介质,侧面打听夕颜的情况。

杨铮说:“杜夕颜是那种很乖很听话的女生,不跷课不进舞厅不泡吧,循规蹈矩。”

于是,“跷课大王”翟清涟开始回学校上课,从早晨升旗一直待到下午课外活动,连老师都连连称奇,以为他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了。

其实,对翟清涟而言,来学校的意义仅仅是能够看到夕颜而已。

那时他和她,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每天随着上学、出操、放学的人流,或遥遥相隔,或擦肩而过。

但他还是觉得满足,只要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已经足够美好。

杜夕颜,她和他交往过的那些女生都不同,她如此特别,如栀子花一样纯洁清新,令人不忍触碰。

他在等待机会,和夕颜面对面地说话,只有他和她。

那天打完篮球后,坐在街边喝啤酒,杨铮突然开口:“哥们,你是不是喜欢杜夕颜?”

翟清涟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高一年级的特优生苏航。”杨铮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宋樱说,他们是初中同学,青梅竹马。”

苏航,翟清涟知道他。

开学典礼上,苏航以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名的身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在两千多名学生的目光中,他神态镇定,慷慨激昂。下台时,脚不小心勾着了话筒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台下发出一阵哄笑。苏航却没有丝毫慌乱,朝大家深深鞠了个躬,才走下台来。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全校师生都记住了他。

周围认识苏航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好,因为他的好成绩好脾气,还因为他总是灿烂明亮的笑容。

杜夕颜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任何一个正常的有眼光的女生,都会喜欢这样的男生,那么阳光那么优秀那么健康那么积极向上…

翟清涟脸色惨白,感觉胸口一阵刺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面对杨铮同情的目光,他咬牙冷笑道:“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喜欢杜夕颜?这样瘦弱的小女生,根本就发育不全…”

“是呀,她的身材比宋樱差远了。”杨铮笨拙地安慰。

“我交往过的女朋友,哪个都比她漂亮。”翟清涟“哈”地笑出声来,把手中的易拉罐捏成一团。

杜夕颜,难怪你不认识我了。你的心里早已有个“他”!

翟清涟故态重萌,又开始跷课、逃学,像匹脱缰的野马,成日里在街上游荡。

在学校偶尔碰到夕颜,他表情僵硬,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某一点,强自抑制心中涌起的阵阵波澜。

这个世界那么小,在哪里都能与你相遇;这个世界又是那么大,你我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

升上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考得一塌糊涂。班主任实在看不下去,把翟清涟“请”到办公室谈话。

他吊儿郎当地上了二楼,在走廊里,迎面碰见抱着大摞作业本的苏航。身后,一位老师微笑着叮嘱:“小心点,别摔着了。”

“老师,您就放心吧。”苏航说一口北方普通话,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翟清涟像看陌生人般冷冷注视着他,在他路过身边时,右脚悄悄往中间一伸。

这样的举动,实在太孩子气,可他管不住自己的脚,眼睁睁看着苏航被拌倒,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手中的作业本撒了一地。

翟清涟装作帮忙捡作业本,凑近苏航耳边低声说:“如果你不好好待她,我不会饶你!”

苏航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被汗水浸湿凌乱不整的花衬衫,以及倨傲嚣张、目空一切的眼神。

这个男生他并不认识,为何对自己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苏航怔住了,喃喃地问:“她…是谁?”

“你自己心里清楚!”翟清涟将作业本塞到他手里,头一昂,神情漠然地走进办公室。

苏航站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就是逸阳高中有名的小混混头目。

高三下学期,翟清涟被父亲送出国。

临走前的一天傍晚,翟清涟跑到了江边。儿时和夕颜玩耍嬉戏的画面,一一呈现在脑海中。那些两小无猜天真烂漫的往事,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沙滩上写下“杜夕颜”三个字,然后,看着江水将它们慢慢冲走。

他告诉自己,翟清涟,就让潮汐涤荡一切,就让记忆就此深埋。

但是,在异国他乡孤独漂泊的日子,翟清涟还是常常会想起夕颜。这个名字早已嵌入他的灵魂,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都是她的样子。

记忆如此深刻,令人即使失去,仍然永久缅怀;记忆又如此痛苦,哪怕伤口愈合,还是会隐隐作痛。

2007年,翟清涟拿到俄亥俄州立大学经济学硕士,从美国回来。所有人都说他脱胎换骨,宛若重生。

是的,他变了,不再年少轻狂,不再愤世嫉俗,不再阴沉跋扈。

在商场上,他从容笃定,长袖善舞,对于公司的经营运筹帷幄;在交际场合,他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举止如绅士般,淡淡的笑容温和的声音,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无数女人仰慕他,像花痴一样地迷恋他,他却常常疑惑——她们到底是爱他的钱,还是爱他的人?

他不再游戏花丛,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不再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

少年炽烈的情感,如一场风暴席卷而去,徒留满目疮夷,他已学会如何守住自己。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白日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巨大的落寞感笼罩住他,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夕颜的面容,洁白美好如栀子花。

命运已将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也许她已经结婚了,与那个叫苏航的男生,互相依靠,相濡与沫,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