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沉重的抱着两碗茅根去大胡子的营帐,没门可敲,只能站在帐篷外咳了一声以示存在。

“进来。”沉闷的声音。

撇撇嘴掀帘进去,意外的看见那个本来在长埔村的路马力。小马看见我似乎也有点意外,目光闪了闪又撇开了头。

“听马力说,你想参军?”

玛丽?我嘴角抽了抽没哼声。

“身板是小了点,但是好好练不一定不行,就先跟在本将军身边打杂吧。”大胡子说完就翘着一条腿继续研究桌子上的几张纸。

我恭恭敬敬的送了两碗茅根过去,大胡子扫一眼那小碗,哼了一声转头对小马说,“长埔村民风不纯,一些找借口逃避抽丁的要严惩。”

路马力点头,“是。像刘大牛那样三个男丁的人家,已经俺规定抽了一个。”

“嗯,其他几个村子也加紧。”

大胡子疑似为我出气的行为让我有些飘,不过这种飘只持续了十秒不到,因为大胡子接着说,“你,本将军脚痒,过来挠挠。”

13香港脚

其实长个香港脚也没什么丢人的,据说这毛病从晋朝就有记载,也算是历史悠久。他们行军打仗,有水就洗洗没水就不洗,遇见河水就凉水涮两下,而凉水是最容易让脚癣恶化的。但大胡子可耻在将长满小水泡的臭脚伸出来,心安理得的享受一个女子凝脂般小手的伺候。

我抬了几次没下得去手,大胡子倒也不急,脚指头互相挠着痒痒,就那么伸在我面前继续趴在桌子上看图纸。五个脚指头挺灵活,夹着一蹭两蹭,小水泡就被夹烂露出红红的皮肉。我腮帮肉抽了筋似的抽动,终是憋不住开口问:“将军大人,你咋不让军医给你开点外用药呢?”

“哼,都是庸医!”

“要是有达克宁就好了。”

“嗯?”大胡子抬头扫了我一眼。

“一种药。”我躲开那只脚,坐到矮桌另一边,颇自信的开口,“不过没关系,您这两只脚,即使是烂成猪蹄,我也能给您治好喽,还不让您吃药。”

大胡子“哼”了一声,我以为他不信,瞪大眼睛道:“真的,明天你让人寻点香蕉,呃,就是甘蕉。你让人寻点甘蕉过来,我配好药给你涂上。哦,今天晚上就先用花椒水泡泡。以后每晚泡一泡抹一抹,慢慢就好了。你的鞋子也要消毒,最好有一双新鞋子,泡脚之后就别再穿脚上这双了,会再染上的。”

我满意的舒了口气,“原来我还懂医术?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多才多艺嗫?”

笑了两声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在我伺候您治脚的份儿上,是不是不用跟着练兵了?”

大胡子眼睛一眯,“猪蹄?”

“什么蹄?”我左右看看,“哪里有猪蹄?将军大人,您这是研究什么呢?”

大胡子眼睛睁大又眯了一下,“哼”了一声略带不耐的抬手敲了敲桌面。我撇撇嘴站起来。可真小气,坐在地上都不让。不过好在他没有了让我为他抓脚的打算,不然可真就…

偷瞄了眼他那双烂脚,心里倒是有点奇怪了。当初住在山上,那双脚虽然也长着水泡,倒也不像现在这么渗人,看来我下山后他就跟着下山了,一双不透气的厚布鞋裹着,若是白天黑夜忙的不泡脚不脱鞋,倒也可能严重到这般。哎,难道是炮灰的威力太强,连带着身边的人都影响了?怎么别人家遇见的将军都是八面威风家里妻妾成群,动不动白马金砖销魂帐,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箫将军却要四面受敌带着一群新兵蛋子四处跑呢?

见他低头思考的卖力,我打了个哈欠坐到他身后看不到的位置,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人生。哈欠越打越多,最后干脆迷迷糊糊的往后一靠睡着了。不知道靠到什么,还温温软软的,往后挪了挪蹭了蹭,睡到一半的时候觉得靠背有点倾斜,抬手拽住往背后拉了拉,顺手拍了拍。嗯,不错,软硬合适。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铺着油毡的地上。小油灯的光线细弱的可怜,帐篷里一个人也没有。中午吃的太多,一时倒是没有饿的感觉。想起宋思成的话,还是爬起来出了帐篷。帐篷外没守卫,看看静悄悄的四周,退回去准备翻点银子继续跑路。手伸到大胡子床铺下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双奇臭无比的布袜。捏着鼻子扔地上,还想接着翻,脑子里不知怎么跳出了一个念头,瞬间就又改了主意。

翻身躺下,两手托着后脑开始等,好在没让我等多久外面就有了动静。大胡子进来的时候我正拎着他的一双没刷的布鞋和那双臭袜子表情嫌弃,见他进来撇了撇嘴道:“真是臭,你一双袜子放那么严实干啥?又没人偷。”

大胡子怔了一下,随即脱了盔甲挂在一旁的柱子上。

“将军大人,您刚才去哪儿了?外面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哼。”

“不会这边也开战了吧。”我瞪大眼睛。

“拉练。去取饭!”

“哦。”提着他的鞋袜出门扔到帐外,跑到河边洗了手脸,顺带着采了几朵野花塞袖子里。去伙房领了两个人的饭,明显不一样的两盘菜让我有点郁闷。

闷闷的把零星点缀着肉末的青菜和包着白面皮子的窝窝头端出来给他,我那一小盘咸菜和黑色窝窝头就放在桌子一角,几朵小花找了个竹筒插着放在一旁。大胡子瞄过来一眼没什么不悦的反应。

说实话还不怎么饿,出去伙房找大厨要了花椒熬水。大师傅四十多岁,粗人一个,我正撅着屁股点火,一只大手冲着我屁股就是一掌。

天色暗,我脸皮又黑,虽然脸烫的火烧火燎的,但外人大抵看不出来我有什么羞涩的反应。大师傅见我回头瞪过去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子个头儿还真小,路副将说将军身边儿添了个小个子随从俺还不信哩。箫将军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你这个小不点儿做随从?唉,祖坟上烧高香咯。”

我抬手拽着碎头发看了看,有些无语的看着大师傅。虽然穿着男人衣裳剪着男人头发,但我是我货真价实的女人好不好。

“不过你这娃,咋不长胡子呢?”

大师傅伸爪要摸,我跳开了意有所指地瞄了眼下半身,闷声闷气道:“吃不饱,不但不长胡子,该长的地方都没长,你要是每顿饭给我添点肉就不好说了。”

“那可不行,百千号人,都弄点肉得多少?白面还吃不了还想吃肉。”

我斜过去一眼,继续趴着生火。

“宋大人,呵呵,取热水呀。您看这,还没烧好哩,箫将军身边儿的谢二过来烧花椒水。”

被草灰呛了一口,猛咳了两声回头,扯了个笑脸道:“宋先生在哪个帐子住?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就行。”

“不用。”宋思成站在门口默了片刻,走进两步问:“烧花椒水作何?”

“给大胡,呃,给将军大人泡脚,他脚痒。”

宋思成点点头,看架势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添了两根木柴进去,仰头问:“宋先生还有事?”

“你…你以前常做这事?”

“烧火做饭?是啊。”我眨眨眼,“宋先生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人也姓谢?或者长的和我很像?怎么老是问我之前的事情?”

“是有一个。”

“女人?”

宋思成瞟我一眼,等大师傅掀帘出去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才道:“是,很安静的一个人。”

我点点头,“怪不得呢,就是上次将军大人说起的谢敏呗?和我一个名字的那个人。不过人家可是大家小姐,不知道比我漂亮多少倍呢。可惜啊,天妒红颜。”

宋思成转头看别处,我好奇的问:“将军大人不是要娶谢二小姐吗,怎么不见动身回去?”

宋思成摇摇头,“花椒水有效吗?”

我睁大眼睛,“宋先生也有脚气?”

宋思成面色一僵,“不,若是有效,或许可以让其他人也试试。”

难得在众牛粪中见到一朵极品,我感叹万分,“像先生这样干净的男子还真的不多见,也算是军营里一朵奇葩了。”

宋思成嘴角抽了抽,迟疑地问:“这是,夸赞?”

“难道不是?”我皱眉,“奇葩”难道还可以用来骂人吗?

舀了花椒水出来,又给宋思成烧了热水盛好。十分狗腿的将人送到门口,才又端着木盆回营帐。大胡子已经改成了垂着腿躺在床铺上的架势,桌子上的那一小蝶咸菜没了,剩下半盘子带着肉末的青菜和半个白面□儿的馒头。这一段见怪世态炎凉,大胡子突然对我这么体贴,眼眶就热了热。

瞧瞧,咱也不是没人疼不是?

我坐在一边香喷喷的吃着凉菜凉馒头,最后一口馒头下了肚子,听见大胡子冷冰冰的开口说,“丑女,吃了我的夜宵。”

我吓得打了个嗝,嘴里的馒头也不敢嚼了,扭头看着他,想看看他是玩笑还是当真。若是当真,我这脑袋可真就不牢靠了。

大胡子浓眉一皱,“罢,明天从你饭量里扣。”

我嘴巴一努准备把嘴里的吐出来,当然,只是想想而已。闷闷的吃掉,跪在地上给他脱鞋脱布袜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奴性十足。

唉,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位,何时才能崛起?

“军营出现的女人,要么是军妓,要么斩立决。”

刚把他双脚放进木盆里,平平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我“嘿嘿”傻笑,“谢将军大人赐名,谢二牢记在心。”

“哼。”

抬眼瞄瞄闭着眼睛很享受的大胡子,实在是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是留着谢敏以后还有他用?还是把我当老鼠放在身边玩一玩,玩腻歪了再吃掉?但不管怎样,目前我是最安全的,就这点来说,还是得感谢这个怪异的男人。

贴身小厮自然要睡在将军大人的帐篷里,只不过人家睡床我睡地而已。洗好布袜,又用开水烫了一遍,刷好鞋子再回帐篷不知道已经什么时辰了。整个军营除了几个哨兵都睡下了,大胡子也鼾声一声高过一声。捶捶肩膀躺在油毡上,地上太硬,还没有盖的。借着油灯光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多余的被子。一骨碌爬起来挪到床边,偷偷推了推大胡子的脚。大胡子貌似睡的挺香,翻了个身继续打鼾。我掀起一角盖着肚子,凑了个床尾打了个哈欠。

睡前默默告诉自己,被子会有的,丫鬟会有的,黄金白银帅哥都会有的。等我筹到银子,等我的连锁店开遍大江南北,到时候再找大胡子题个字,一切就都完满了。

14适中暧昧

军队没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快速进京,反而像是过日子一般安稳下来。若不是看着大胡子每天天不亮就出帐集合部队训练,我都怀疑他忘了还有一个被软禁的皇上。在这群灰色或蓝色粗布衣的粗人里,宋思成无疑就成了一道明朗的风景线。闲来无事寻找那抹浅色就成了我的生活乐趣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的干净,还因为一溜儿黑里出现一个白的,真的很抢眼。且我渐渐发现,和这么一个貌似腼腆,实则还算大度的男人聊天也是一件乐事。

只不过宋思成并不常常在营里,我多半是跟着一群妇女洗洗衣服。见面次数多了,彼此也就熟了。她们倒也不多问我的来历,闲下来时还很热情的教我怎样缝补衣裳更耐穿。一来二去,补衣服没上手,倒学会了纳鞋底。想着大胡子慢慢好起来的一双脚,夜里偷偷的量了大胡子鞋子的长度,让大婶帮着裁了一双鞋底,每天塞到袖子里没事儿就纳两针,完成一半的时候忍不住又被自己的才能折服了。针脚虽然很大,但是难得的第一次做这种活儿就做的像模像样。唉,像我这样有才的城市人实在是不多了。

恬妞对小路的幻想还一直持续着,虽然借着别人的口有意无意的说了那么几次,但至今也没敢明目张胆的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看得出是个腼腆的女孩子。有一句话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恬妞沉默了几天,隐隐觉得军队不会驻扎太长久,终于爆发了。

那天在没有其他妇人在的时候偷偷的塞给我一束野花,还有一包腌好风干的驴肉干。我对那包驴肉干很感兴趣,但是恬妞低头扭捏了半天说:“小婶子,能帮我把这些转交给路副将不?”

我咽了口唾沫,掂掂手里那包用手绢包着的肉干,也扭捏了好一会,问:“这肉干我能尝尝不?”

恬妞愣了一下,随即夺过去大大地露了个笑脸。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没感叹完就见她拆了手绢抓出来一小撮放在我手里,红着脸道:“家里也不多,平时都给我爹熬肉粥了。那啥,很少,小婶子别嫌弃。”

我一点也不嫌弃,撕了一小块嚼了嚼,牛皮筋一样,倒是很有嚼头。这是我这么久吃到的最好吃的小吃。把剩下的仔细包在自己的手绢里,笑着道:“我去试试,他若不砍了我我就保证给你送出去。”

“婶子真是个好人,那我明天还来。”

“啊?”

恬妞眨眨眼,“我知道哪里有紫地丁和女菀,开的正好呢,婶子要是喜欢,回头我带婶子过去看看。”

我“嘿嘿”的笑,心想,若是能不喊我“婶子”的同时这么亲热,就太完美了。

恬妞蹦蹦跳跳的走了,我抱着一大束花和驴肉干往营地走。远远的看见大胡子和路马力一前一后的回来。快步跑过去,笑眯眯的冲小路道:“副将大人,这花好看不?”

小路扭头看大胡子,我随着他视线看过去,见大胡子绷着一张脸似乎心情不佳。吐吐舌头挪到小路另一边,低声问:“好看不?你要是喜欢就都是你的。”

小路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转头又看了大胡子两眼,闷声道:“属下告退。”

“诶,你别走!”我追过去道:“你记不记得那个圆圆脸的小姑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那个。你觉得她咋样啊?虽然是农村的,但是人漂亮啊,还孝顺…”

小路走了一段见甩不掉我,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花又绕了回去。我赶紧跟上,“还有这个,花你要不要吧,这个帕子你得拿着。”

我扔了驴肉干过去,“你要是不要就亲自还给人家,我这人嘴馋,要是一夜吃了,恬妞肯定以为是你吃了。”

小路将花束和驴肉干往大胡子怀里放,大胡子麻利的挪开一步,绷着脸背手盯着他看。小路抬袖擦了擦额头,“嘿”了一声低着头又快步走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摆摆手,兴奋的探头问大胡子,“我觉得还真有戏。小路面皮怎么那么薄呢?呀,我都忘问了,他家里没有未婚妻什么的吧。恬妞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没必要给别人做妾做丫鬟的。”

大胡子瞥了我一眼,“你觉得是一件好事?”

“怎么不是,军人总也要成亲的。”

大胡子张嘴,我抬手打住,“我知道,你肯定说,你们为国杀敌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将来若是出了事就是对人家不负责任。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守着家等你回来呢?有时候有人可以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大胡子嗤笑一声,“自作聪明!我想说,马力自小已经订了婚约。”

囧!我嘴角抽了抽道:“将军大人,咱能不喊他玛丽不?”

“怎么?”大胡子斜过来一眼,“见异思迁,色女。”

我撇撇嘴,见异思迁?我见谁了,又迁给谁了?摸出那点驴肉干给他,“赏你的,不用感谢我。回头你给我一套衣裳就行。”

这次换做大胡子的嘴角抽了抽,半天才哼了一句,“大胆的女人。”

隔天见到恬妞,想了下还是把小路有未婚妻的事情告诉了她。谁知道恬妞闷了半天反问我,“自小定亲,那路将军见过那个姑娘吗?也许…那之前,我还是想像婶子对大将军一样跟在他身边。”

我一怔,什么时候我就成大胡子的人了?

“那你看,我是大将军什么人?”

恬妞不好意思的抠抠手指,嗫嚅道:“是贴身丫鬟吗?但是小婶子人很好,真的!”

我眨眼看看天空,这个贴身丫鬟是不是通房的意思?难道我脸上就写着——此人非女主!

“可人家回去还是要和未婚妻结婚的,当兵的人最宝贵的就是有担当,不会因为对方比你丑或者是没你贤惠就不要了她。”

“我知道,就是有担当我才喜欢。”

恬妞执意将一大束女菀塞给我,红着脸又跑了。我倒是想再做一下牵线媒婆,但是奈何小路自上次以后,看见我就像见了马蜂一样扭头就跑,追了几回没追上只能作罢。那大捧大捧的野花就好过了大胡子,每天桌案上竹筒里的花都不重样的换。

宋思成再回来时还是那样白衣飘飘,我正坐在大胡子帐子里纳鞋底,他掀帘进来我眼前就亮了亮。对这个人实在是无法硬气心肠,难得他前生脾气还这么可爱。

“将军不在?”

“带兵出去了。”我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你们这些日子忙什么呢?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宋思成看了我一眼,竟有点怜悯的神色。我怔了一下,还没思考出来原因就听他问:“你竟会做鞋子吗?”

“刚学会。”我拿在手里晃了晃,带着几分炫耀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宋思成点点头,“很不错。你最近就在营中忙这些?”

“可不止。”我指指一角放着的干净鞋子道:“看见没,鞋子都刷了,还用开水烫过。衣服也补了不少。唉,要是做人助理也该有银子挣,可惜将军大人抠的实在是…无法形容。”

宋思成笑了笑,“你又说些奇怪的话,不过我大抵明白。”

“那是那是,先生有文化。”

“出去走走吧。”

“好。”将只差二指就能完工的一只鞋扔到篮子里跟着宋思成出门。

太阳偏西,但是暑气还没降下去。好在空旷的原野风很顺溜,时不时的迎面吹来能带有一丝闷热。宋思成也不多话,出了营帐直接往另一边一片草地里走。我跟在他身后略略扭捏着想,莫不是看出我的好了,竟然带我来这种奸情高发地,就不怕我饿狼扑羊吗?

想的太专心,没注意到前面停下来的人,撞上去的时候才刹住脚。我揉揉额头笑道:“宋先生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嘿嘿,这地方好,挺浪漫的。”

说着抬头看看四周,可不是吗,野草齐膝,草间还有零星的野花,只是偶尔会有蚊虫在脚脖子布料较薄的地方咬一口,挺痒。

“姑娘,宋某问一件事,还望姑娘真心回答。”

“宋先生说,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思成皱皱眉头,“姑娘当真不是谢府三小姐吗?”

“宋先生说呢?”

宋思成抿抿唇,“三小姐脾性软弱,寡言少语,和姑娘倒不是一个性子,但姑娘这张脸…”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似乎略微变得光滑了一点的脸皮,嘀咕道:“难道我和那个三小姐真的很像?”

“也许是那老道用了什么手段。”

“比如?”

“移魂。”

我恍然大悟,“有可能。”

宋思成挫败的垂了肩。

“你们找那个死掉的三小姐什么事?难道她是什么贵人?”

宋思成看了我一眼,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姑娘可能让宋某看看后背?”

我转过身,“看吧。”

宋思成面上一红,咳了一声道:“宋某是想看看…背…没衣服。”

我皱眉,“虽然我成亲好几次,可你一个清白先生,难道要因为我一个寡妇坏了名声吗?”

宋思成倒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姑娘莫要找托词,宋某只是想看一下。若真是我所想,你自然有你的去处,若不然,你也没必要跟在军营里。”

“也不是不能给你看。”我揉揉肩膀,不大乐意的嘟囔道:“只是我还是比较看中名声的,你若是能负责…当然,我也不在乎。”

宋思成一噎,我大方的一缩肩膀裸出一边来,转过去道:“先生这种人,最重礼教,定不会让我吃亏就是了。”

“要不要再脱?”我回头看看一张脸涨红,撇开头看向一边的宋思成笑着道:“宋先生找什么?也许我知道。”

“没。”宋思成摆手让我将衣服穿好,“姑娘身上可有胎记?”

我摇摇头,“我脖子上有个雀子,算吗?”

“宋大人。”小路清朗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将军有请。”

宋思成又看了我一眼,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又站了片刻回去了。

我抬手摸摸另一边的肩膀,想着什么时候还是找个人帮忙把那个印记割掉的好,谁知道是不是谢家人刺上去陷害的呢?总之不是好东西就是。

15小气将军(修bug~)

去河边洗了手脸和腿,虽然旁边没别人,可还是不敢下水。大胡子说女人斩立决,我不当那是玩笑。虽然成天和一群妇女混在一起,但因为女人从没有靠近过军营,营地里的人和我相熟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每个人都喊我小兄弟。所以说凡事不能较真儿,糊糊涂涂能活下去就行。

坐在河边看了会鱼,又慎重的思考了一下人生,还是没思考出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遇见大师傅拎着食盒往大胡子营帐的方向走,看见我呲牙一笑递过来道:“谢二,刚好,你拿去给将军吧。”

“什么?”

“你们的晚饭,还有祛暑的酸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