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疼你,七儿该相信他,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我想陪着他。”小七固执的重复。

“七儿…”

“我想陪着他。”小七闭了眼靠在车厢上,“娘,我们回去啊,不然我会难受的,心里会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我不哭,也不闹。他要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呜,别让我离那么远啊。要是有什么事情,我都不能第一个知道。”

美妇人抱住小七拍了拍,“别哭,咱家人都是大富大贵的。再说,设局陷害的事情,向来都会不攻自破。”

小七擦擦眼泪,倔强的扬着下巴道:“我相公才不会杀人。”

美妇人叹口气,看看小七有些浮肿的眼皮,想了下还是掉头回了宋府。若是小七有孕,可也经不起路上小十日的折腾了。

宋府气氛沉闷,小七下了马车直接就往里面跑,被美妇人一把拉住。美妇人看看小七的小腹,小七怔了怔,轻抚着小腹慢慢的往里走。见到宋母小七就笑着道:“娘,我回来等相公。”

宋母眼皮微肿,应是已经哭过了,见小七与美妇人回来有些惊讶。美妇人指指小七,让秋桐去请了郎中。

“娘别怕,相公不会有事的,我都没觉得会出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小七愣了下,摸摸胸口继续道:“婆婆娘你问问我娘,我的感觉都很准的。”

美妇人笑了笑,“姐姐可以相信七儿一次,她感觉确实没出过错。”虽然她从没有见过。

宋母勉强笑了笑,“该有这一劫,历过就好了。”

郎中把了脉,只说脉象似乎是怀孕了,因着日子还太少,还不敢确诊,但小七停了月信却是不争的事实。小七自己没在意,秋桐却一直留意着,此时一提她首先就断定小七是有喜了。

大家都自动把“似乎”转化为“一定”,这消息也给宋府带来一丝喜气。与此同时的府衙大牢,却是另一种局面。

出乎宋良卓的预料,上面的人来的很快。来的人是李巡抚,据说是早就出京巡视,可是如此凑巧的就到了汝州,更加确定了宋良卓心底的怀疑——这出悲剧,多半与付家付德甲脱不了干系。

李巡抚一到汝州就听说了这宗从四品官员家的少爷杀人案,直奔府衙而来。李巡抚一到,宋青云为了避嫌自然就停了职,连带着关押犯人的监牢,他都没了随便进入的权利。

宋良卓的状况很不好,本来是囚于普通监牢,李巡抚一接手就换做了死牢。他的这一动作不得不让宋良卓怀疑,这人与付家,或者说与贵嫔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巡抚亲自问案,地点则是在死牢里。宋青云被阻在外,急的额头都隐隐见汗。不在京城,若是有什么意外,他连及时求旨的机会都没有。

宋良卓被绑在铁架上,冷冷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人。

李巡抚中指轻点椅子扶手,缓缓开口道:“曾经的状元郎,通许百姓爱戴的县令,从四品大员的独子,竟然犯下杀人之罪,不怕牵连家人吗?”

宋良卓淡淡道:“我没杀人。”

李巡抚点点头,“你有申辩的机会。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你狡辩。那些人证本官都提审过了,统一指证你先于死者发生争执。并且,证人指证,见到你时你手握匕首捅着死者胸部,见到有人过去才慌张松手,可是事实?”

“不实。”宋良卓垂了眼帘,“或者说,只是表象。中间我被人击晕,醒来时发现…人已死。我只是检查一下伤口,准备抱她去寻郎中。”

李巡抚捋着胡子笑,笑罢言道:“且听本官来说一说你的犯罪过程。你与死者有一段感情纠葛,后被死者抛弃这才在郁郁不得间考取功名。为官期间结识你现在的妻子钱小七,但却对她感情不深。后来你回到汝州,却不想又遇到死者。死者想与你重归旧好,你碍着钱家人的钱势不敢休妻,又或者说,你想用当年的方法让死者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李巡抚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继续道:“案发当晚死者在途中拦截于你,想要你给个明确答复,你坚持不给。死者苦苦相求,后言语不和发生冲突。你嫉恨她当年带给你的耻辱,又恼她厚颜想覆水重收,恼恨之下用匕首杀了这个你又恨又爱的人。你说,本官说的是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你说,本官说的可对???诶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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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相公,我等你 ...

宋良卓皱眉,“大人,您官居二品,该知道即使我死了,总有一日此事会惊动朝堂,到时候圣上追究下来,您这些凭空捏造出来的故事,带给您的可不止去官那么简单。”

李巡抚点点头,“捏造事实自然后果严重,若是证据确凿,官家子弟犯案更要严惩。”

宋良卓笑了笑,“若判死刑,是不是该上报等着刑部审批?李巡抚想想清楚,莫要因为头脑一时混沌断送了自己的官位。”

“多谢宋少爷提醒。来人,罪犯逞口舌之快,逃避罪责,上刑!”

宋良卓绷了脸,“李巡抚似乎还没有查看现场,也没有检查死者死因是否可疑,这般动作是要屈打成招?”

李巡抚不予多说,摆摆手就见衙役拎着皮鞭上前。这衙役宋良卓没见过,此时再看周围的陌生人,宋良卓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鞭落下时,宋良卓才惊觉这件事绝不是巡抚下来巡查这么简单。或许在他们开始搜集付家的证据时,付家也着手安排着一个局,只是紫绡恰好就成了他们的一枚棋,一枚死棋。

死牢里传出冷冽的皮鞭声,一下一下,偶尔夹杂着宋良卓的闷哼。宋青云心慌意乱的来回踱步,忍不住想要进去时,照旧被李巡抚身边的人给阻了回去。宋青云心烦意乱的又走了个来回,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小跑着让人备车回了府。他要写奏折,想办法拖延着这边,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把折子呈上去。

死牢内宋良卓早已被抽的皮开肉绽,宋良卓不支,闭了眼垂了头。

李巡抚摆摆手,行刑的人随即收了手,端着凉水泼到宋良卓身上。宋良卓一个哆嗦睁开眼,入耳的就是李巡抚的轻嗤。

“听说,你搜集了付家勾结朝中官员买官的证据,证据在哪里?交出来本官或许可以帮着查一查这次杀人案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

宋良卓闻言又闭了眼。

“你上有双亲,又有妻儿。呵,说不定有儿。怎可因为自己的罪行连累家人?本官劝你一切从实招来,也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宋良卓抬头,“我掌握的不过是付德甲杀人的证据,李大人难道察觉了别的?”

李巡抚眉脚挑了挑,宋良卓又道:“却不知还有买官之说,看来,付家确实是,罪责难逃啊。”

李巡抚嘴角抽了抽,待一侧的人端着认罪书过去,哼笑着道:“画押了吧,杀人偿命,知法犯法就更该从重处罚。”

宋良卓看着那张纸苦笑,这种情况,认与不认又岂是他可以决定的。有人强行拽着他的手,宋良卓握紧拳头。

“若主动认罪,说不定本官还能考虑一下从轻处罚。”

宋良卓怒急,抬脚踹开身边的衙役,却被重重的一脚踢了回去。宋良卓疼得半天直不起腰,衙役掰开他的手指直接在他胸口抹了一把,沾着血迹就按了手印。

宋良卓抿紧唇,半天才缓过气道:“李大人刑判的轻率,总会,惹人怀疑的。”

李巡抚点头,“多谢提点。杀人犯宋良卓死不认罪,以其父官职为由要挟本官,且殴打衙役企图逃脱,三日后处斩。”

宋青云这边刚写完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赵丞相的手里,后脚就收到了宋良卓的死刑判决书和一张按着手印的认罪书。处斩之日就定在三日后。

三日,就是把绝世良马赶死也来不及一个来回。宋青云接到判决书就惊得滑坐在椅子上,这次他可以断定,付家年年大批拨出的银子,多半,或者是全部,都进了这个李巡抚的口袋。

小七似是没有大悲,愣愣的听着衙役把判决书念了,看着震惊的连哭都忘了的宋母,扯着嘴角笑着道:“不会有事的,爹娘放心啊。”

小七雾煞煞的往外走,被美妇人一把拉住,“七儿去哪?”

“我去看…”看谁呢?自己的公公爹都被阻在牢外,她又怎么会进去。小七迷糊的看向美妇人,半天才神色清明了些。小七笑了笑道:“我去找陈子恭,他有办法。相公又没有杀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美妇人回头看钱老头儿,见他也是一筹莫展,心情不禁跟着落到了谷底。官大一级压死人,钱老头儿前几年出海虽认识了几位高官,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三天,他们难道只能坐等行刑?

小七推开美妇人的手,“我去找陈子恭,他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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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恭还在那间客店,看见小七带着山子过来似乎也没怎么惊讶。小七安静的坐在桌子边,试了几次才能止住颤抖,勉强平稳的开口,“我相公是被冤枉的,他不会杀人。”

陈子恭挑眉。小七将从宋青云那里要来的先前搜集到的罪证放到桌子上,“我公公爹让带给你的。”

“你公公爹怎么不亲自来?”陈子恭勾着嘴角笑,“还有,你说宋良卓是被冤枉的他就是被冤枉的吗?本王怎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小七怔怔的看陈子恭,“我相公是冤枉的。”

陈子恭笑着摇摇头,“我闲散惯了,不管朝中之事,你怕是找错人了。”

小七抿紧唇,坐在桌子边不吭也不动。

陈子恭看了会儿闲书,累了就躺回了床上,一觉醒来还见小七老姿势坐在桌子边。

陈子恭叹口气,倒了杯茶推过去,还没开口对面的小七已经“哇”的一声哭出来。

“相公是被冤枉的,你,你府上的女人,死,死了,你怎么能不管?呜呜,若不是你赶了她出来,才,才不会有今天。”

陈子恭按按耳朵,皱眉道:“你这女子,哭也不能拿来解决问题。本王说不管就是不管,莫扰了我游历的好心情。”

小七忍下泪,倔强的抹一把眼泪道:“你的好心情?你,你的坏青梅都死了,你还说好心情。我真是…”

小七咽下想说的话,看着陈子恭阴郁了许多的侧脸,眨眨眼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别难过,坏青梅死了谁也不想的。”

小七停了话,本想说她若是不半路拦了宋良卓就不会死,可是觉得这样好像是抱怨她给自家相公惹祸。都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们本来就不是死仇,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不在了,小七只是听着,就觉得心里发抖。

陈子恭抿口茶,闷闷的开口道:“我本打算养她后半生,也省的让你嘲笑皓王府养不起一个女人。”

“你说,为自己寻依靠,就是耍手段的理由吗?她若安安稳稳的,又岂会有今日的下场。”陈子恭抬眼看看呆呆的小七,哼笑一声道:“和你这呆子说什么?都像你这样吃饱不饿就行,这天下已是大同了。”

小七微垂了头,半天才道:“我也不是只知道吃,我也想家人过的好。坏青梅当初住在婆婆娘家,我也很讨厌她的,恨不得她消失永远不见才好。”

小七内疚的抠手指,“她真的消失了,我又觉得,觉得,当初不该背地里咒她。”小七瞄瞄陈子恭,“可是,我相公,他不会杀人的。”

又是相公!陈子恭气恼的摔了茶杯,吓的小七肩膀一缩又不动了。

陈子恭拍了两下桌面,哼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间。

小七有些摸不准状况,看看碎了一地的瓷片,端着托盘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捡干净。小七想,或许他转一圈儿回来,看见地上干干净净的一开心就去主持公道了。

小七又想,她是不是该跪下来求他?他是个王爷,自己是个小老百姓,怎么能平起平坐呢?小七懊恼的咬唇,肯定是她不懂规矩,惹得王爷生气了。

小七看了一圈儿,自发的把屋子里脏乱的地方打扫了,然后安静的坐在桌子边继续等着人回来。她想好了,他一进来她就跪下来求他,他该是个好王爷吧,不然也不会和她废那么多话。

小七果真这样做了,在陈子恭在街上晃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陈子恭一推门进来小七就跪到了地上,垂着头一副瑟缩的模样。陈子恭刚散下去的怒气噌噌的就冒了上来,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子恭咬牙切齿的围着小七走了一圈,重重的哼了一声躺回床上不动了。小七瞄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陈子恭,刚张了张嘴就听陈子恭道:“你一个有夫之妇,在别的男子的房间里,行为已是不妥。”

小七眨眨眼,转了个方向跪着,低声道:“你是个好人,不会看着冤案不管的。”

“那个李大人,他直接判了刑,说,说三日后处斩。我公公爹说,说来不及去刑部请人翻案了。”小七想着那判决书,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陈子恭坐起身,皱着眉道:“是又如何?本…我又为何要帮你?”

为何?小七愕然,半天才嗫嚅道:“你,我们,我们是熟人。”

陈子恭轻嗤,“我倒不知道我们是熟人,你可是没少骂我。”

小七张嘴还想说什么,被陈子恭抬手打断,“你起来,过来说话。”

小七起身,许是动作太猛有那么一瞬的眩晕,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过去。陈子恭看看她苍白的嘴唇道:“宋良卓若是死了呢?”

“他不会死。”小七绷了脸。

“要是死了呢?”

“他不会死!”小七气的眼睛瞪的溜圆。

“不会死,你还来找我帮忙做什么?”陈子恭的脸色也不甚好。

小七倔强的垂了头,想扭头离开,想起美人娘的叮嘱还是忍了下来。

小七抬袖擦把泪,“相公不想让我知道他入狱了,他让我先离开,说过一段儿就去通许找我。他说了去找我就一定会去找我,我相公从来不骗我。”

陈子恭有些嫉妒了,他若是有一日锒铛入狱,不知道家里那两个虎视眈眈盯着王妃之位的女人,有哪个会纯粹为了感情为他奔走。

小七瞄瞄陈子恭,指指桌子上的托盘扁着嘴道:“我把地扫干净了,屋子也收拾了。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嗯?”陈子恭有些愣。

“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小七瞪着眼睛道。

陈子恭微微眯眼,“然后呢?”

“然后你去赶跑那个坏人啊,我公公爹说,只要拖延时间他就可以找到证据。公公爹已经着手去找人证了。”小七的话说的理所当然。

陈子恭抚额,看看小七稚气的脸和纯净的眼神,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调笑道:“你若嫁给我,我就救你相公出来。”

小七一把打开陈子恭的手,气的小脸儿都变了颜色。

“怎的,你不愿意?多少女子想进王府还进不去呢!”陈子恭不羁的挑眉。

小七气急,呼哧呼哧的直喘气,憋了半天才道:“我有宝宝了,才不给你当媳妇。你三千个媳妇儿,也不差我一个。”

陈子恭嘴角抽了抽,摇摇头道:“看来也没有为了宋良卓要死要活,我倒要怀疑你的感情真假了。”

小七斜目,转转眼珠道:“那,你说的是真的?”她先把人救出来再偷跑也不错。

陈子恭撇嘴,“本王话不过二,你既然方才拒绝了,就没了那机会。”

小七嘿嘿的笑,甩手打了下床柱道:“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怎的这么能玩笑?走吧,去救我相公。”

陈子恭怔了片刻,想这小七根本没搞明白他的身份。他是王爷,可说的话每次都让她主动当屁忽视了。不对,屁还能听个响儿闻个臭儿,他的话根本什么都没留下就被她自动忽略了。

陈子恭眯着眼看小七,小七往前凑了凑,“走啊?”

陈子恭有些郁闷,翻身又躺下了。小七着急的拽拽床单,颤声道:“我相公,要,要死了。”

陈子恭点头,瞄了眼小七恶意的开口道:“好,我明日回京,你也回吧。”

小七拽着床单的手猛地收紧,眼中的光彩瞬间被死寂代替。她一直觉得宋良卓不会出事,不过是仗着知道了有这么一位王爷的存在,他若真的不管,她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小七抖着唇看着陈子恭,只顾着垂泪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子恭烦躁的裹紧被子,冷冷道:“要入夜了,小七姑娘回吧。”

小七无声垂了半天泪,靠着床柱滑坐在地上。

宋良卓要死了,她一开始觉得这不可能成为现实,现在却觉得她初时的自信不过都是妄想。细说起来,她和眼前这人似乎真的连熟人都算不上,她不过是遇见了几次,说过几次话,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他又凭什么来帮她?

不对,不对!他是王爷,他怎么能遇见冤案也不管呢?那是他的子民,公公爹和相公都为了他们才做好官的,相公还为了筑堤不眠不休到处借银。再说,死的人是他的女人,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就是为了给坏青梅报仇他也该找出坏人啊!

小七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陈子恭的衣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陈子恭正等着她凶猛出拳,小七已眼睛一闭栽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阿门,和和美美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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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相公,我等你 ...

陈子恭等了半天也没见小七爬起来,独自一个人生了半天闷气,终是叹口气翻了小七起来。陈子恭看见小七被被子闷得发紫的脸才着实慌了神,慌手慌脚的跳下床,抱着小七轻放在床上,拍着小七的脸颊急急的喊了几声,等她悠长的吐出一口气才松了口气。

小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气的又想扑上去。陈子恭揉揉额安抚道:“我看看你拿来的东西,你且歇着吧啊,别再惹事了。”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又流了下来,小七抖着唇半天才低不可闻的道:“我相公,不会杀人。他,他…”

陈子恭哼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摸着火折子点蜡烛,半天没燃着,烦躁的吼道:“周沧,进来点烛。”

随从推门进来,麻利的点了蜡烛,看一眼床上的人低声道:“爷,这位姑娘…”

陈子恭瞟一眼又闭了眼的小七,哼了一声道:“宋家人能不知她来这里?都拿本王当傻子来耍!就让她在本王屋里过夜!”

陈子恭烦躁的翻开册子,瞄了两眼又气哼一声摔在桌子上。最后抬臂一拢收进怀里,起身道:“去把你房间的烛点上。”

周沧不解的看了眼陈子恭,见他面色阴郁,想了下转身出了房间。

陈子恭大步走到床边,粗鲁的拽着被子给小七盖上,立着片刻,叹口气转身也出了房间。

陈子恭一出门就碰上一个弥勒佛般的胖老头,胖老头儿笑呵呵的冲陈子恭弯腰行了一礼,“皓王爷,草民钱万金拜见王爷。”

陈子恭无力的垂了肩,揉揉额角抬步去了周沧的房间,胖老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摸摸光下巴转身跟上。

陈子恭扔了册子在桌子上,其实也不用看,从李巡抚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来,其间必定有隐情。

钱老头儿呵呵的笑,“草民十年前出海曾遇到曾宏曾大人,期间冒犯的谈及皓王爷,曾大人说,皓王爷自小就仁慈聪慧,将来也定是个万民敬仰的王爷。不想有缘得见皓王爷一面,实在是草民的荣幸。”

“太傅?”陈子恭惊讶的挑眉。

钱老头儿笑着道:“是啊,难得见到一个支持经商的大人。曾大人曾说,让草民认真经商,带动一方经济。呵呵,十年过去了,草民也算是不负曾大人当年的期许。”

陈子恭面无表情的示意钱老头儿入座,淡淡道:“今日找本王有何事,不妨直说。”

钱老头笑着摇头,“草民不敢欺瞒王爷,还是为我那窝囊女婿。呵呵,却不知王爷与我家小七也是旧识。看王爷的意思,已经准备插手了。草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以后王爷有用得到草民的地方,草民定不推诿。”

陈子恭有一种被人看透心思的尴尬,撇开头轻咳了一声道:“本王自当为圣上分忧,遇上错假冤案,怎能视而不见。”

钱老头儿点头道:“王爷果真如曾大人所言,爱民如子,贤良方正。小七有王爷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我那笨女儿有了身孕,到时候外孙满月酒,王爷可要赏脸来喝上一杯。”

呵,软硬兼施就怕他救了女婿拐走女儿啊!陈子恭嘴角抽了抽,配合着道:“一定。”

钱老头笑着起身,拱手道:“那草民先代一双儿女谢过王爷了,小七胎像不稳,草民可否?”

陈子恭摆摆手,钱老头又呵呵笑了两声,拱手退着出了房间。

陈子恭对着蜡烛看了良久,叹口气走回床边躺下。周沧推门进来,垂着头道:“爷,钱老爷带走了钱姑娘。”

陈子恭半天才哼了一声。

周沧摸不准陈子恭的意思,可是又不想站在门口一夜,咽口唾沫鼓起勇气道:“爷,还是回屋睡吧。”

陈子恭刚聚起的感伤被击成碎片,嘴角抽了半天才撑着床沿坐起。陈子恭冲周沧招招手,脸上笑的无害。

周沧紧张的咽口唾沫,“爷睡这儿也成,就是奴才的床有些不洁,怕污了爷。”

陈子恭继续笑着招手。周沧紧张的蹭过去,陈子恭起身走到他身后,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嫌爷占你的床了,嗯?”

周沧以狗吃屎的绝良姿势趴在被窝里,半天没敢起身。陈子恭踢踢他的脚底板,“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丢了要你好看。”

宋青云第二日辰时就带着几个忠心的衙役等在客店,见陈子恭下楼一甩袖子就跪下了,众人愕然。宋青云磕了个头才高声道:“恭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