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都是旁人给的,人家连脸都不要了,为难的,自然是咱们了。”

没好气的说着,慕嫣然冷笑道:“将秋姨娘带到一心堂来,有什么话,我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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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脸面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六百七十五章 推拒

袅娜的身姿,在雪白的厚裘中,竟也看不出是身怀有孕的模样,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娇弱和媚意,莫说是男人,便连慕嫣然看到,也不得不眼前一亮。

已成了韩老爷宠妾的秋月动作缓慢的迈过门槛,走到慕嫣然身前三步处拜了下去,眼中还带着一丝惶恐,仿若想起了当日从一心堂被拖出去的那番场景。

叫了起,示意紫云端来一个软凳给秋月坐,慕嫣然看向秋月冷声说道:“秋姨娘的来意,本妃已经知晓了,只不过,慕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不比平日,所以,自是不能为秋姨娘诊病了。这云都城里,莫说别的医馆,便是百草堂里的几位大夫,也都是好医术,秋姨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似是没想到慕嫣然这般直白,秋月的面色一怔,当即就愣在了那儿。

不过,到底在韩府内宅浸淫了许久,又一向擅于察言观色,秋月借着低头喝茶的那一瞬间,将脸上的错愕和不甘掩了下去。

“回王妃的话,妾身此来,并不为请慕夫人为妾身安胎一事,而是来向慕夫人请罪的。前几日,言语中多有得罪,妾身之后思及此事,也知晓自己过于无礼,所以,今日特来道歉,只盼慕夫人能原谅妾身。所以,还望王妃许可,允妾身前去探视慕夫人。”

秋月放下茶碗,声音轻柔的娇声说道。

秋月这般说,慕嫣然若是再出言拦阻。倒显得不通人情,点了点头应下,慕嫣然转身吩咐了白薇去请夏蝉过来。

不多的会儿功夫,夏蝉带着丁香进了一心堂正屋。

待到夏蝉给慕嫣然见了礼起身落座。秋月忙不迭的站起身走到了夏蝉面前。

“妾身给慕夫人赔罪了,前几日,言语上冒犯了慕夫人。都是妾身的不是,还望慕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妾身一般计较。”

秋月满含歉意的拜道。

秋月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之前又险些小产,如今身子十分孱弱,可她执意来王府,夏蝉心中本有的怨怼。在见到她腆着肚子朝自己拜倒的一瞬,尽数烟消云散了。

“秋姨娘快快请起…”

弯腰扶起了秋月,夏蝉疾声说着,一抬眼,便见慕嫣然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想及自己从前听一心堂的丫鬟们闲聊时说过的话,夏蝉顿时敛了面色,将心中的那一份怜惜也压了下去。

起身坐在软凳上,秋月目露感激的抬眼去看夏蝉,便见她一如从前的疏离,并无刚才话语中的关切,秋月心内一黯,原本想好要说的话,顿时也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秋姨娘,你的身子,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只要按照我当日叮嘱过的那些做,再辅以相应的保胎药,孩子定然能够顺利生产。秋姨娘无须过于担忧。”

心中不忍,夏蝉沉默了片刻,面色淡淡的开口说道。

“是,妾身记住了,谢过慕夫人。只是,妾身,妾身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慕夫人能答应妾身,慕夫人的大恩大德,妾身定然铭记于心。”

眼中蓄积起了晶莹的泪光,秋月看向夏蝉祈求道。

“秋姨娘但说无妨,医者父母心,若是力所能及,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夏蝉爽快的应道。

“四月里,妾身便要临产了,如今,妾身日日焚香祷告,希望到时候能一切顺利,可是,万一…万一妾身生产不顺,还望慕夫人能鼎力相助,慕夫人,妾身求您…”

声音里已带出了一丝哭腔,秋月起身跪倒在夏蝉面前说道。

手忙脚乱的起身扶着秋月起身,夏蝉犹豫了一下应道:“我定当竭力所为,秋姨娘也莫要过于担心,好好调养身子,心情好,一切自会安然无虞,否则,以姨娘如今的心态,于身子弊大于利啊。”

眼中滑过了两行泪,秋月却执意不肯起身,转而朝慕嫣然磕头哭诉道:“宣王妃娘娘,妾身知晓从前做过对不起王妃的事,可是一切都是大长公主的吩咐,妾身命贱如蝼蚁,焉敢违抗大长公主的吩咐?如今在韩府,妾身表面上瞧着光鲜亮丽,可暗地里,人人都想害妾身,妾身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若是这个孩子也没有了,妾身真的无法在这世上活下去了。”

汹涌而出的泪,冲花了秋月脸上精致的妆容,顿时如戏台上的丑角一般滑稽,可慕嫣然的心里,渐渐的浮起了一缕细微的酸痛。

当日立场不同,秋月应了大长公主的吩咐,想要在宣王府博得一席之位,对她而言,这是她的使命,无法选择无可逃避。即便最后被赶出宣王府,秋月的命运,依旧如同浮萍一般,慕嫣然可想而知,以花样之年侍奉韩忠非那样一个已经年近六旬的老者,又身处那样复杂的后宅,秋月的日子,确实不如旁人表面看到的那般荣耀。

心内不忍,慕嫣然轻叹了口气,看了紫云一眼,让她扶起秋月坐下,一边差人去打水过来服侍她净面。

“你的请求,本妃替慕夫人应了…”

看了面露难过的夏蝉一眼,慕嫣然轻声应道。

慕嫣然的承诺,自然比夏蝉的应允更加有效,秋月喜极而泣,却话语凝噎,什么都说不出来,再度起身朝慕嫣然福了一礼,跟着白薇下去净面了。

“到云都城内宅行医这些日子,蝉儿才发现,从前在山谷中的那些岁月,虽然枯燥无聊,可却简单快乐的多。人活一世,若是整日盘算着如何算计旁人,抑或是躲避旁人的暗算,该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有感而发的叹着,夏蝉的手,情不自禁的便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那儿,已经有了她和慕风的孩子,虽然还什么都感受不到,可夏蝉知道,那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所以,此刻的她,更加能够理解秋月的行为。

不多的会儿功夫,秋月便被丫鬟搀着进来了,面色微赧,秋月俯身冲慕嫣然和夏蝉福了一礼道:“妾身已叨扰王妃和慕夫人太久了,妾身这就回府去了。”

见慕嫣然点了点头,夏蝉起身送秋月朝外走去,细致无比的叮嘱着这些时日需要注意的一应事宜,而秋月,也感激涕零的尽数记下,才带着丫鬟出了王府。

再返身回来,夏蝉脸上尽是唏嘘之意,与慕嫣然二人坐在暖炕上说了会儿话,才稍有好转。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懒洋洋的歪在暖炕上和两个女儿说笑,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紫云进来回禀道:“主子,文府送来了拜帖,说腊月初二是大房老太太的寿辰,请您过去赴宴呢。”

接过拜帖看了一眼,慕嫣然摇了摇头道:“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吧,我便不过去了,天寒地冻的,宴席上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哪里受得住啊。另外,你亲去大老太太那儿跑一趟,把我的贺意带到,免得老人家心里不爽快。”

“是,奴婢晓得。”

应了声,紫云拟了礼单拿来给慕嫣然瞧过,待到慕嫣然点头,才转身出去吩咐了白薇和佩云去小库房里取东西。

天气愈发冷了,大雪一场接一场,往往旧雪还未消融,又有雪花漫天飞舞,整个云都城,陷入了白雪茫茫的隆冬。

慕嫣然和夏蝉相伴在一起说话解闷,时不时的还有珠儿和蕾儿两个孩子插科打诨的说几句趣意十足的稚语,一心堂里,总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看着屋檐下翻飞的雪花,慕嫣然一面暗想“瑞雪兆丰年”,一面,却也止不住的担忧起朝东胡边境处赶路的大军,不知道贺启暄和慕风如今已走到哪儿了。

喜忧参半,时间也过的愈发快。

“娘,弟弟怎么还不写信来?是不是送信的人在路上耽搁了?”

在屋外堆了半天的雪人,蕾儿的小手冻得通红,便连脸颊边,也各冻出了一个红苹果,姐妹二人盯着堆好的雪人看了半天,却总觉得哪儿不对,好半晌,蕾儿反应过来,是堆雪人的人,少了一个。

当即,蕾儿便有些怏怏不乐的跑进了屋子,拉扯着慕嫣然的袖子问了起来。

“小姐,奴婢给您暖暖手…”

将蕾儿拢在怀里,一边吩咐了小丫鬟去打温水来服侍蕾儿净手,紫云将蕾儿的手覆在自己的手心里暖了起来,而一旁的慕嫣然,也看向窗外喃喃说道:“是啊,一个月了,瑜哥儿的信,怎么还没到?”

见慕嫣然情绪有些低落了,紫云忙不迭的劝慰道:“主子,就像小姐说的,这天寒地冻的,就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也跑不快啊,兴许是耽搁在路上了,您别担心了,过几日就到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的功夫,便听见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慕嫣然眼睛一亮,伸长了脖子朝外看去,却见进来的是紫月,身后,跟着进来了一个文府的老嬷嬷。

第六百七十五章 推拒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六百七十六章 重聚

“老太太寿辰,文府的小姐们,除了跟随姑爷远赴通州的竹小姐,其余尽数都回来了。王妃有了身子,老太太早就说要来给王妃请安,可这些日子一直下雪,怕过了寒气给王妃,老太太才歇了心思。这不,小姐们都回来了,老太太便说,让她们来给王妃请安,陪王妃说说话解解闷。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俯身给慕嫣然磕了头,文府来的老嬷嬷开门见山的说道。

“三房的三小姐,也回来了?”

心中一动,慕嫣然开口问道。

老嬷嬷笑道:“是呢,三小姐前几日就回来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浅笑着应道:“好,那就请诸位小姐们明儿晌午过来吧,留在王府用午膳,我们也好生热闹热闹。”

送走了那位老嬷嬷,紫云狐疑的说道:“主子,文府的老太太怕过了寒气给主子,就不怕来了那么多小姐,寒气更重?不会又有什么算计吧?”

释然的笑着,慕嫣然摆了摆手道:“王爷不在府里,她们能有什么事求到我头上来?便是内宅的事,如今我有了身子,大可以推个干净,且看着吧,看看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起身梳洗完,直到过了巳时二刻,院子里才响起众人联袂而来的脚步声。

“给王妃表嫂请安,王妃万福金安…”

屋帘掀起,鱼贯着进来了十几个衣履飘香的女子,大的二十多岁,最小的。便是文雅璇了。

看到文雅璇,慕嫣然的心里微微一喜,旋即,看到她有些落寞却强颜欢喜的面色。慕嫣然又有些怜惜起来。

去岁新帝登基,文府众人浑水摸鱼的将三位小姐送来参选,文雅璇便是三房的人选。

及至到了最后一关。慕嫣然才浑然发现,文府意图不明,险些害的自己摊上了那欺君的罪名。

文府的一众小姐,慕嫣然和文雅竹还有文雅娴最是亲厚,其他诸人,倒是都没什么深交,而文雅璇。选秀的那些日子,慕嫣然对这个心思剔透却温顺可人的女孩儿,也极有好感。可自从将文雅璇送回敦园,慕嫣然再未见过她,如今算来。文雅璇已经十五岁了,可慕嫣然从未听旁人说起文雅璇的亲事。

环肥燕瘦的一群女子在眼前,一心堂里,顿时多了几分喧闹,丫鬟们来往穿梭,上茶端糕点,文府的小姐们则一一给慕嫣然请安送上准备好的贺礼,寒暄了没几句,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午宴摆在偏厅。吩咐了白薇带着小丫鬟们引领着她们先去,慕嫣然正要进内屋更衣,却看见文雅蕊放缓步子,落在了最后,显然,是有话要与自己说。

“妾身给王妃见礼。大长公主有几句话,嘱咐妾身带给王妃…”

文雅蕊轻抬眉眼,看向慕嫣然说道。

此时的文雅蕊,还不到二十岁,慕嫣然甚至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敦园三老太太的正屋见到她时的情形,那时的文雅蕊,如同三月里开放在枝头的桃花,明媚娇艳,让人一眼看去便挪不开目光。

而此刻的她,身上多了几分尖酸的阴鸷,虽容貌还是绮丽,可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份防备与算计,却让慕嫣然由内而外的有些厌恶。

“听说郑夫人是大长公主府的座上宾呢,本妃倒要恭喜郑夫人了…”

言语隐晦,慕嫣然看着文雅蕊,见她面上情不自禁的便带出了几分沾沾自喜,再想到方才文府一众小姐都隐隐以其为尊,慕嫣然便觉得有些好笑。

“大长公主为人最是和善不过,妾身有幸入了大长公主的眼,能时常陪伴左右,也是妾身的福分。”

文雅蕊客气的说道。

“不知大长公主托夫人带来了什么话?”

心内不解,大长公主有话跟自己说,为何不是差身边的嬷嬷来传话,却是让文雅蕊来说,慕嫣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长公主说,当日选中华阳城建大长公主府,一来,是因为郓州地势平稳,气候宜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料到终有一日郓州会是某个子侄的藩地。”

亲热的走到慕嫣然身边,扶着她进了内屋坐在暖炕边,文雅蕊转身坐在慕嫣然面前的软凳上,继续说道:“后来宣亲王来郓州就藩,正逢那时大长公主在洛州,所以,这一耽误,便过去了好些时日,及至后来,又因为种种误会,导致嫡亲的姑母子侄,也有些生疏了。”

文雅蕊说着,慕嫣然却顿时明白了大长公主此举的内里涵义。

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将自己的儿子打探来的消息,用密报的方式送来给贺启暄,不得不说,是卖了个好给贺启暄,虽不知道这是大长公主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宾州参将的意思,可贺启暄得了好,却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大长公主没有派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而是借由文雅蕊这样一个说是外人,却又和慕嫣然有些亲戚关系的人来做说客,说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可是,一时间,慕嫣然又有些怀疑起来,大长公主明明是和焕王最亲厚,如今又借机来拉拢自己,重修往日不太亲近的关系,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本妃的不是…”

故作歉意的说着,慕嫣然笑道:“初来藩地,一应事宜都要王爷和本妃亲力亲为,及至如今总算清闲下来了,又有了身孕,一直没去给大长公主请安,也是我们的疏忽,劳烦郑夫人从中周旋了。”

“妾身惶恐…”

慕嫣然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可文雅蕊却从中听出了几丝不虞,顿时,文雅蕊知晓,自己搀和在大长公主和宣王府之中,怕是有些不落好,急忙起身谢罪道。

“王妃容禀…”

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慕嫣然的脸色,文雅蕊起身坐下说道:“大长公主说,她也知晓王妃诸事缠身不得空,她能谅解,但是,希望王妃能体谅她的一片苦心。对她而言,几位王爷,都是一般无二的亲厚,还望王妃和王爷莫要觉得她厚此薄彼。”

话语落毕,文雅蕊闭住了嘴,一颗心,却着实有些惴惴不安。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长公主此举,此刻文雅蕊也看的一清二楚,自然知晓,从前新帝未登基之前,大长公主定然是把宝都压在了焕王身上,而如今,夺嫡还未拉开序幕便已结束,焕王不可谓是失败了,而执掌大梁兵马的贺启暄,却如日中天。

若说除了皇帝,谁还能有能力庇护大长公主衣食无忧,那自然要属贺启暄了,这,便是大长公主开始向贺启暄和慕嫣然示好的原因所在。

文雅蕊想到了,慕嫣然,自然也已经想明白了。

唇边溢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慕嫣然柔声说道:“姑母的一番心意,本妃和王爷自然是清楚的,倒是姑母多虑了。”

未表态,将大长公主托文雅蕊示的好打太极一般的化为无形,慕嫣然转移着话题道:“偏厅那儿,定然已经准备好了,本妃更好衣就过去,郑夫人先行一步吧。”

“是,妾身遵命。”

没得到慕嫣然的回答,文雅蕊有些失落,心内思忖着回去怎么跟大长公主交代,一边起身跟着丫鬟朝偏厅而去。

“主子,看来,文府的老太太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要替大长公主代这么一句话过来。”

服侍着慕嫣然穿上了莹白色的狐裘,紫云小心翼翼的搀着慕嫣然出了一心堂朝偏厅走去,一边低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笑道:“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逢高踩低,可不是只有宫里才能看到的。”

穿过角门,顺着回廊走了没几步,便到了偏厅,桌上的酒菜尽数已备好,而上首处,则是慕嫣然的软榻。

虽都是女子,可到底天寒地冻,慕嫣然一早就嘱咐了人将自己去岁酿制的梅子酒搬了两坛出来,此刻在暖炉上温好,酒壶里梅子酒的香味,便丝丝缕缕的飘散开来,惹得众人胃口大开。

及至丫鬟们斟好酒,文雅蕊站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冲身边的一众姐妹们说道:“好酒当前,让咱们一起祝王妃青春永驻,母子平安。”

“恭祝王妃青春永驻,母子平安。”

十几位文府小姐们一起起身,举起酒杯冲慕嫣然祝道。

本都是年轻的女子,及笄后各自嫁了人,便是逢年过节回到文府,也不一定能聚得齐,此刻几杯美酒下肚,女孩儿们都交头接耳的聊起了当年姐妹一处闲话笑闹的美好时光,偏厅里,洋溢着浓浓的姐妹亲情。

看着角落里落寞的用着膳食的文雅璇,慕嫣然回头看了紫月一眼,悄声叮嘱了几句。

用罢午膳,回到一心堂用了热茶,文府的小姐们起身拜别,慕嫣然客气了几句,又让她们将自己的问候带给各房的老太爷老太太,才让她们退下。

小姐们起身出去,走到二门处各自钻进马车,文雅璇正要上车,身后,传来了紫月的唤声:“璇表小姐留步…”

第六百七十六章 重聚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连累

“六妹妹,既然王妃表嫂留你说话,你便随紫月姐姐去吧,好好回话,别惹王妃表嫂生气,记住了吗?”

仿若淑娴的长姐叮嘱幼妹,文雅蕊眼含深意的看向文雅璇说着,见她清浅潋滟的目光从自己身上一划而过,却并未应承自己的话,文雅蕊有些暗气。可紫月在一旁站着,文雅蕊也不好再唤住文雅璇叮嘱什么,当即看了丫鬟一眼,让她放下了车帘。

跟在紫月身后进了一心堂的院落门,侧眼看着天空难得的放了晴,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融融的泛着困意,文雅璇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顺着掀起的屋帘进了门。

抬眼去看,慕嫣然却不在正屋,文雅璇看向紫月,便见她温和的笑道:“璇表小姐,主子在屋里躺着呢,您进去吧。”

点了点头,冲紫月颔首一笑,文雅璇抬步朝里走去,绕过屏风,看着那个懒洋洋躺在暖炕上,笑语盈盈看着自己的柔婉女子,文雅璇的心里,也如同身上一般暖了起来。

俯身冲慕嫣然行了一个福礼,文雅璇站起身,便见慕嫣然指了指暖炕边,“脱了鞋子上炕来暖一会儿吧,每每用罢午膳,就觉得犯困,来,躺着说话儿…”

从前在文府时,对文雅竹能受到慕嫣然的青睐,文雅璇不是不羡慕的。可也正因为文雅竹,文府对女孩儿们的要求愈发严格,在文府一众长辈的眼里,即便是宣王妃要另眼相看某位小姐,也要是像文雅娴一般的嫡女,而不是文雅竹,是故,自那以后,文府的庶女,虽羡慕极了文雅竹。却再无人有机会在慕嫣然面前展露头角。

而文雅璇见慕嫣然,便是在选秀的那些日子。文雅璇虽不知晓慕嫣然是个怎样的人,可从文雅竹的口中听说了太多,文雅璇的心里,也喜欢极了那个坦率真诚的王妃表嫂,这也是她敢大着胆子跟慕嫣然说她不想参选的原因所在。

“躺着吧。躺着舒服…”

沉思间,耳边响起了慕嫣然轻柔的话语声,文雅璇回头冲慕嫣然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乖巧的点了点头。俯下身子躺在了暖炕上,身边,有丫鬟过来。将薄毯盖在了文雅璇身上。

阵阵的暖意从身下蔓延开来,不一会儿,文雅璇就觉得上下眼皮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架,耳边,却突地响起了慕嫣然的话语声:“听说。文雅蕊又去跟三老太太说,要纳你到郑府做贵妾?”

一个激灵,文雅璇便清醒了过来,及至反应过来慕嫣然所问的话语,文雅璇顿时觉得身子冷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文雅璇低声应道:“是,不过。祖母还没松口。”

“文雅蕊打得什么心思,我不信,文府众人会不知道,既然一个孙女已经送去了郑府,也没与郑府结下什么善缘,还要送第二个孙女过去,若是真做出这等事来,便是魔障了…”

没好气的说着,慕嫣然轻声问道:“你母亲怎么说?”

文雅璇是文府三房三老爷文嗣修的姨娘孙氏所出,嫡母文罗氏。

“姨娘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哭求了许多次了,母亲也去祖母面前说过话儿,可是母亲说,若是祖母应允,便是父亲,也不能让祖母改变主意,所以…如今,只看祖母如何思量了。”

文雅璇的眼中漫起了一层雾气,借着翻身的功夫从眼角拭去,文雅璇鼻音嗡嗡的说道。

文雅蕊嫁去郑府已经三年多,三年多的功夫,夫婿郑云隆已由从四品的宣抚使,升为正四品的指挥使,也算是郓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武官了,一众嫁出去的女孩儿当中,如今,唯有文雅蕊的夫婿职位最高,这也是文雅蕊每回回到娘家耀武扬威的原因所在。

文雅蕊自嫁到郑府,期间小产过一次,自那以后,却是再也没有身孕,而郑云隆的前任夫人留下的嫡子已经九岁了,平日里都由郑老太太亲自教养,如今聪明伶俐不说,还十分好学,郑云隆对这个嫡出的儿子,也疼爱的紧。

如今,郑云隆正直中年,以后在仕途上定然还会更进一步,而自己却得不到夫婿的疼爱,生不出一儿半女,文雅蕊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虽手里拿捏住了那些妾侍,未让她们生出儿子,可一想到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文雅蕊不由的从自家姐妹身上动起了心思,于是,便有了去岁时她回府在三老太太面前念叨要将文雅璇嫁去郑府做贵妾一事。

那时,因为三老太太满心想着送文雅璇入宫选秀,便回绝了文雅蕊,可之后文府参选之事被慕嫣然识破,三老太太还被慕嫣然当面斥责了一顿,紧随其后,三老太太不知从谁那儿打听到,文雅璇曾私下里祈求慕嫣然,不要让她中选,得知此事的时候,三老太太将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文雅璇身上。

闭门反省了三个月,再跟在嫡母文罗氏身边到旁人家赴宴,看着那些夫人小姐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对上自己的目光时都有些躲闪的时候,文雅璇便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

被祖母惩罚闭门反省三个月,旁人虽不知晓原因何在,可一定都会把错处安在自己身上。

是怎样的错,孙女要被祖母勒令面壁思过三个月之久?

无数的猜测,从人们的脑海中飞旋,又各自毫无根据的宣诸于口,自那以后,文雅璇的亲事,便成了文罗氏为之惆怅,孙姨娘哭红双眼的伤心事。

这期间,文雅蕊也不止一次的上门跟三老太太说过,眼看,祖母的心思就要被说动了,文雅璇的心里,已经从起初的惶恐,变成了如今的绝望,和漠然。

既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只能如佛经里说的,心中无尘埃,也许,不去想,心就不会痛了。

此刻,慕嫣然这样温柔的关怀,文雅璇的心里,终于弥漫起了那股不认命的淡淡哀伤。

文雅竹的亲事,虽说是文薛氏和三老太太商议后定下来的,可文府众人都知晓,从一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慕嫣然心中的人选,怕就是文雅竹,只不过,文府歪打误着,正好如了慕嫣然的意。

想及慕嫣然曾为文雅竹做主,文雅璇的心里,浮起了一抹期望,可到底是女孩儿,亲事一说,怎好开口?文雅璇只觉得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文雅蕊此人,我就不做评价了,可是,若你真嫁去郑府,到那时,你的日子,定然要比现在更加难了。”

就事论事的说着,慕嫣然有些自责的说道:“当日,即便你不求我让你落选,这,也是注定的结局,可三老太太不该把此事怨怪到你头上。那日屋里除了我身边的丫鬟,再无旁人,三老太太知晓你说过的话,想必也是从王府走漏出去的,说起来,也算是我牵连到了你。”

“王妃表嫂,您莫要这般说,这…只能说璇儿命该如此,璇儿从未怨过王妃表嫂。”

轻声说着,文雅璇有些漠然的说道:“下一世,若能选择,我宁愿自己托生在穷苦人家,跟随父母吃糠咽菜,也不会选择在大户人家做小姐。有这样的祖母,有这样的姐妹,璇儿有时甚至会有些心灰意冷,人活一世,这样算计亲人,何苦来哉?”

伸手过来拍了拍文雅璇的手,慕嫣然轻声说道:“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为你做主,你切莫往那坏处去想,知道了吗?”

心内本就存着一份期盼,可真到慕嫣然说出了口,文雅璇依旧有些惊喜,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嫣然,文雅璇只觉得鼻头一酸,眼眶中,顿时渗出了温热的泪水。

“有些时候,我们是得认命,可是,有些时候,事情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咱们便要想办法去改变这一切,所以,切莫如此悲观,知道了吗?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娴儿和竹儿一般无二,因为你们的心思纯正,都是好女孩儿,所以,你要多像她们学习,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要知道,很多时候,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明白吗?”

慕嫣然柔声说道。

“嗯,璇儿记住了…”

点头应着,文雅璇眼中的泪滑落的愈发汹涌,将头埋在慕嫣然的胳膊边,文雅璇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扯着她的衣袖嘤嘤的哭了起来。

旁人眼里,她是一个不孝顺祖母的孙女,定然做出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而在敦园,她是一个不得祖母疼爱,父母又都不放在眼里的卑微庶女,这一年,文雅璇心里的苦,除了孙姨娘,怕是无人能够体会。

曾经,文雅璇认命的想道,自己的后半生,怕是要在郑府度过,每日看嫡姐的脸色,生出了孩子,也不是属于自己的,要记在嫡姐的名下,惶惶不可终日的过完这一辈子。

而这一刻,慕嫣然的那句“你放心,我定然为你做主”,让文雅璇觉得满心的委屈,都随着滑落的眼泪甩了出去。

生命中,再无一日,如今日一般晴空万里。

文雅璇心中暗想。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连累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六百七十八章 疼惜

“你说什么?宣王妃要请五丫头去王府小住几日?”

文府敦园乐安堂内,三老太太一脸狐疑的看向周嬷嬷问道。

“是啊,老太太,午后几位小姐从王府回来,唯独少了五小姐,老奴去问过,三小姐说,临走时,王妃遣了身边的紫月姑娘唤了五小姐去陪着说会儿话。直到方才,王府来了位姑娘,是王妃身边伺候的白薇姑娘,说王妃想留五小姐在王府住些日子,她来跟老太太和二夫人打声招呼。”

周嬷嬷仔细的回话道。

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三老太太半坐在软榻边,脸上显出了一抹沉思。

去岁至今,三老太太便时常病病歪歪的,身子再不复从前的硬朗,似乎才一年间的功夫,便已苍老了许多,有时候看着镜中那个满脸褶皱的老妪,三老太太甚至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去,把三丫头叫来…”

哑声说着,三老太太低咳了几声,一旁,周嬷嬷忙不迭的过来端了茶碗,伺候着三老太太喝了几口。

不大的会儿功夫,文雅蕊便带着丫鬟进来了,解下身上披着的素色斗篷递给丫鬟去放起来,文雅蕊乖巧的走到三老太太身边请了安,坐在三老太太下首处关切的问道:“祖母,孙女儿带来的那金丝燕窝,您用着可好?那是宫里的御品呢,是大长公主赐给孙女儿的,孙女儿舍不得用,便带来给祖母了。您若用着好,孙女儿便去大长公主处再求些来。”

一句话。既说出了自己这孙女对祖母的孺慕孝敬,又点名了大长公主对她的另眼相看,似乎才是一眨眼的功夫,从前痴缠着自己咿呀学语的小丫头。也变得会说话了。

三老太太心中有些感慨,抬起浑浊的老眼打量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温和的笑道:“你的孝心。祖母知晓,大长公主高看你一眼,你更要谨慎细微才是,要舀出你文府小姐的气度来。”

“是,祖母的教导,孙女儿时刻记在心里,不敢忘呢。”

文雅蕊恭声应道。

点了点头。三老太太再未说话,一旁,文雅蕊已揣摩着问道:“祖母,宣王妃留了五妹妹在王府,您说。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啊?”

眼中精光一闪,三老太太抬眼瞥了文雅蕊一眼,方轻声说道:“王妃若真能看上你五妹妹,那也是她的福分,能有什么事?”

见三老太太的话语不妙,文雅蕊站起身走到三老太太身边坐下,抱住她的胳膊撒起了娇,“祖母,您最疼蕊儿了。如今,您可要为了五妹妹,而不管蕊儿了吗?”

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文雅蕊的手,三老太太柔声哄道:“五丫头是个庶女,祖母怎会不管你,而偏颇于她?你呀…”

“祖母。您好不容易松了口,答应让五妹妹嫁去郑府做贵妾的,您可不能哄骗孙女儿啊,如若不然,再过几年,兴许夫君就要休弃了孙女儿,另聘她人了,祖母…”

如幼时一般摇晃着三老太太的胳膊,文雅蕊娇声唤了起来。

“等五丫头从王府回来,祖母便为你们做主,如今,诸事不明,若是祖母贸然行事,回头宣王妃那边万一有了什么变动,祖母便是有理都要说不出了。但愿,是祖母多想了…”

三老太太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