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不理他,径自脱了鞋袜,把脚探进温泉里,微烫的水刚刚接触到脚心,激得他立时缩了回来,快速甩了甩,而后又试探着伸进去。

苏誉看了看泡进去的御足,又看看拌开之后卖相不怎么地的鸡蛋,默默地把手中的碗放到一边,抬手重新捞了一碗过来。

“这碗真有趣,景王是不是很喜欢在温泉里吃东西?”苏誉一边吃面,一边研究手中的碗。这些是他在茶房里找到的,每只都很小巧,大概能装一筷子的面,由一种轻薄的白玉雕成,双层碗,中间是空的,放在水中可以漂浮。

苏誉料想景王是个极会享受的人,泡在温泉里让侍女把好吃的放在碗里,慢慢飘到手边,当真是神仙日子。

安弘澈看了看温泉中漂浮着的七八个白玉盏,抬手捞起一个,“这是茶盏。”

“咳咳咳…”苏誉被呛到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帝陛下转了转手中的小碗,“明日走的时候把这套带上。”以后在北极宫沐浴的时候,就可以躺在白玉床上,等着蠢奴把蟹棒、小鱼饼放进碗里飘过来。

苏誉:“…”这样随便掠夺王爷的家产真的不会激起叛乱吗?

“从今日起,不得与朕分开半步。”皇上吃完五碗面,在温泉里涮了涮手,忽然开口道。

那些刺客接到的命令并非杀了苏誉,而是活捉。打从一开始,袁先生买下那个田庄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哪一天苏誉前去,就立即捉住他,送往提前准备好的藏身处。

异星之事,恐怕已经被某些人知晓,只是不知那人捉了苏誉要做什么。

“那皇上出恭的时候我也跟着吗?”苏誉呆了呆,随即双眼放光,以前酱汁儿上厕所的时候都不许他跟着,以至于他那上等珍珠粉做的猫砂一直没排上用场。

安弘澈缓缓转过头来,默默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苏誉干笑两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进屋睡觉吧。”

这蠢奴,喜欢朕已经喜欢的疯魔了…等等,蠢奴想跟着朕出恭,难道是想看朕的…唔,原来蠢奴这么想要,作为一个好主人,朕一定会满足他的…该死的,今日出门没有带上脂膏…

皇帝陛下红着耳朵,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懊恼之上,冷哼一声,抬头瞪着苏誉,朝他伸出了双手。

忠诚的猫奴立时殷勤地蹲下,让皇上把双臂绕在他的脖子上,一片白光闪过,金色的小猫勾着他的衣襟,甩了甩湿漉漉的后爪,跳上他的肩膀,在上面踩出一串爪印。

苏誉一点也不介意,扯着衣袖给猫大爷擦了擦后爪,美滋滋地抱着毛球回屋睡觉,走时还不忘把那套白玉盅带上。

次日一早,皇帝陛下满脸不高兴地起床,决定把京都府尹流放三千里。

苏誉见猫大爷不高兴,便提议去逛早市。

东郊离海边很近,早上会有一波鱼市,就是以前苏誉卖鱼的时候每天进货的地方。昨日牵回毛驴,想起一人一猫以前相依为命卖烤串的日子,不免有些怀念。左右也赶不上早朝,不如去逛逛早市,看看有什么新鲜食材。

毕竟有些并不昂贵的海鲜,其实非常好吃,而宫中基本不会采买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皇帝陛下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当即让人把刺客送到骁骑营去交给肃王,继续去追查这幕后之人,自己则跟苏誉兴致勃勃地去赶早市了。

京城说是临海,实际上地处中原,只是由东海劈过来一道十分狭长的海湾,直接深入内陆,尽头便是京城的所在。所以这京城外的海看起来更像一条大河,海面远不如真正的东海宽广,游鱼的种类也不如东海繁多,但聊胜于无。

其实,不管是论兵法,还是论风水,京都都不该定在这种地方,前朝的京都就不在此,而是在北边的中原腹地。安家得了天下之后,原本是要把都城定在东海边的,被众大臣极力反对之后,才退而求其次,定在了现在的京城。

至于原因,苏誉以前不明白,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早市就在码头附近的石头滩上,新鲜的鱼虾海螃蟹随意地摆放,渔夫与小贩高声地讨价还价,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皇帝陛下第一次变成人形跟着苏誉逛鱼市,这跟窝在衣襟里看到的差别很大,让他感到十分新奇,见到什么都想过去看个究竟。苏誉只得紧紧拉着他的手,免得这好奇猫走丢了。

“跳跳鱼,跳跳鱼!”卖海虾的摊子边,摆着一个大盆子,上面照了一层细网,有东西不停地往上冲。

苏誉听到叫卖声,拉着皇上凑过去,弹涂鱼,俗称跳跳鱼,十分难捕捉,要用几丈长的线远远地甩钓,在苏誉生活的那个年代,这种古老的技艺几乎要失传了,所以美味的野生跳跳鱼极为难得。不过,在大安朝,会捉跳跳鱼的渔夫比比皆是,这东西也就不值钱了。

弹涂鱼无论是椒盐爆炒还是用豆腐炖汤,味道都很不错,这种卖相不怎么好的鱼宫中是不会采买的,料想皇上应该没有吃过,苏誉便准备买一些。

苏誉低头去挑弹涂鱼,皇帝陛下就盯着旁边活蹦乱跳的海虾看,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拳头,极力忍耐把虾拍回去的冲动。

“公子,怎么亲自来买虾呀?”卖虾的小贩见安弘澈一身华服,非富即贵,便用一种看冤大头的殷切眼光看着他,“是想买给夫人还是买给长辈?”

皇帝陛下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苏誉,“夫人。”买给夫人,让夫人给做好吃的。

“哎呀,尊夫人真是好福气。”小贩笑得一脸灿烂。

苏誉听到小贩的话,抬头看了看一脸认同的皇帝陛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提着买好的跳跳鱼,拉着皇上离开,不理会还在极力推荐“适合送夫人的海虾”的小贩。

皇帝陛下很是得意,蠢奴这是害羞了吧,连卖虾的都能看得出来,他对蠢奴有多好。唔,今晚如果用了脂膏,蠢奴一定会感动哭的。

已经死了的鱿鱼丑兮兮地在石头上摆成一排,卖鱿鱼的小贩跟渔夫高声讨价还价。

“这东西搁以前都没人买,你怎的要价这么高?”小贩是卖烤鱿鱼串的,前几个月这东西还跟白捡的一样,自从苏誉的鱿鱼串火遍京城,鱿鱼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只是从来没有这么贵过。

“十文一只,爱买不买,”渔夫很是蛮横,夺过小贩手中的鱿鱼,“深海里的物件现在可不好捞,明日说不得就得涨到十二文。”

“这也太贵了!”不止是卖鱿鱼的摊前,卖鱼的那边也是怨声连连。

“海中有怪鱼,一日只得这么多,不提价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朝廷悬赏鱼怪,先前的那些黑毛鱼不还换了不少钱吗?”

“要还是那黑毛鱼就好了…”渔夫还没说完,那边的海滩上突然一阵喧哗。

“快来看,这就是那海怪!”有人高声喊道,众人闻言,纷纷朝那边涌去。

石头滩路不平,摩肩接踵的人群把苏誉挤得一个踉跄,差点丢了手中的鱼。安弘澈把苏誉搂到怀里,“蠢死了,连个路都走不好。”

苏誉看了看满脸不耐地把他牢牢护在胸前的皇帝陛下,眨了眨眼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断然否决了苏誉的提议,拽着他离开了石头滩,朝隐藏在人群中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等两人回到别院的时候,被众人围观的怪鱼已经摆在了院子中。

苏誉好奇地凑过去,“小心!”一道黑影从水盆里猛地窜出,皇上迅速出手,一把将那东西拍倒在地上,两个侍卫迅速冲上去,把拍晕的鱼捡回盆中,并用铁网罩住。

“嬴鱼!”果然《山河图鉴》不是白背的,苏誉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这鱼长着与寻常海鱼没什么差别的长条身材,只是两个鱼鳍换做了几乎与身体等长的翅膀,上面长着坚硬如鳞的银色羽毛,。

“鱼身而鸟翼,声如鸳鸯…”苏誉隔着铁网看着翻了会儿肚皮渐渐清醒过来的嬴鱼,抬头看向皇上,“鸳鸯是怎么叫的?”

两两戏沙汀,长疑画不成。锦机争织样,歌曲爱呼名。鸳鸯的叫声想必…

“嘎嘎嘎嘎!”不甘寂寞的嬴鱼立时回答了苏誉的问题。

苏誉:“…”这叫声,一点都不浪漫!

嬴鱼带回宫中,自然要先给国师查看。

国师静静地看了嘎嘎乱叫的嬴鱼片刻,缓缓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苏誉:“可记得嬴鱼如何宰杀?”

“嬴鱼可招水祸,水数阴,当于正午阳气最重时,以内劲断其双翼…”苏誉熟练地背出《杀鱼心法》中关于嬴鱼的杀法。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今日是不能杀嬴鱼了。

“嘎嘎!”逃过一劫的嬴鱼无情地嘲讽着迷信的厨子。

苏誉挠了挠头,“那臣明日再来。”

“慢着,”国师抬手,将装着嬴鱼的笼子塞给苏誉,“安国塔乃国之圣地,不宜喧哗。”

原本以为完成任务的苏誉,只得又提着嬴鱼离开了安国塔。

“嘎嘎嘎嘎嘎…”

嬴鱼实在太过吵闹,苏誉不明白,作为一条鱼,它哪来那么多话说。左思右想,只得连鱼带笼子一起扔在夜霄宫的小湖里,反正他晚上住在北极宫,也吵不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当夜,西宫一片人心惶惶

嬴鱼:嘎嘎!

妃嫔甲:什么声音?莫非是小翠的冤魂来找我了?

嬴鱼:嘎嘎嘎!

妃嫔乙:什么声音?莫非是谁在行巫蛊之术?

嬴鱼:嘎嘎嘎嘎!

小鱼:吵死了,明天就吃鱼

喵攻:(掏脂膏)今晚就吃(⊙ω⊙)

第69章吃鱼

解决了嬴鱼的住宿问题,苏誉就回到北极宫开始准备晚膳。午间皇上吃了许多炸跳跳鱼,苏誉决定晚上做些柔软易消化的,便杀了条江团炖汤。

鱼汤讲究小火慢熬,左右时间还早,苏誉把食材准备好,上锅开始炖,交代帮厨看着点火候,他一个时辰之后再来起锅。

自打被苏誉识破了真身,皇帝陛下在北极宫就自由得多,就比如现在,当苏誉推门进了北极宫寝殿,就看到金色的小猫懒洋洋地趴在软垫上,一边拿爪子翻看奏折,一边悠闲地晃着尾巴。

一只毛茸茸的,一丝不苟地看奏折的,猫!

苏誉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到软垫上,把脸埋进金色的毛毛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皇帝陛下被压地摊开了四爪,不满地回头,给了苏誉一巴掌。

苏誉不为所动,继续在毛毛间乱蹭。

白光闪过,柔软的小猫瞬间变成了身形修长的男人,苏誉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正抱着皇上的腰身,并且脸还贴在人家的脊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撑起身子,忽而发现,那件柔软的白色长袍,今日竟带了点点金黄,想必是天气转凉的缘故。

柔软的,毛毛变的,衣服!

苏誉忍不住再次贴了上去,在那黄色的斑点上蹭了蹭,但凡有黄色的地方,就会格外温暖,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让人迷恋不已。

安弘澈看着继续乱蹭的苏誉,微微眯起眼,果然,蠢奴是想要了吧?大白天就这般勾引朕,真是不知羞耻。不过,既然蠢奴这么想要,朕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他吧。

皇帝陛下勾了勾唇,作为一个宽容的主人,就是这么无奈。翻身,一把将苏誉抱起来,大步朝龙床走去。

“嗯?”正蹭得起劲的苏誉愣愣地抬头,发现自己被皇上打横抱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了床上,紧接着,修长的身体一跃而上,直接把他压在了身下。

苏誉双手抵住那手感极佳的胸膛,磕磕巴巴道:“皇,皇上,你,你做什么?”

“吃鱼!”皇帝理直气壮道。

看着那带着黄色斑点的长袍消于无形,苏誉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愣愣地说道:“鱼还没炖好…”

安弘澈不理他,径自从床头摸出一个青玉小盒。

苏誉看到那透明的膏状物,顿时红了脸,虽然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很紧张。偷偷看了一眼皇上那冷冽的俊颜,这次这么胸有成竹,想必是偷偷做了功课,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般想着,苏誉便放松了身体,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挖出一大块晶莹剔透的脂膏,像刷烧烤酱一样往他身上涂抹…

“噗——”苏誉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脂膏不是这么用的吧?

皇帝陛下蹙眉,这蠢奴竟然在这种时候笑!不满地俯身,吻住那胆敢乱笑的嘴巴。

正在心中嘲笑皇帝陛下功课没做好的苏誉,一不小心在脑海中想起了正确的使用方法,被皇帝陛下看了个正着。

原来如此…皇帝陛下撑起身子,沾着脂膏的手指准确找到了正确的地方,苏誉顿时笑不出来了。

小火慢炖,可以得到鲜美的鱼汤;大火爆炒,可以尝到酥脆的鱼肉。

第一次尝试小鲜鱼,不宜过火,鱼汤为最佳。苏誉觉得自己跟厨房的江团一样,疼痛过后便是越来越严重的灼热,直把他周身的骨头都炖化了。

是夜,西宫中传出了奇异的声响。

“嘎嘎嘎…”阴森的叫声在静谧的皇宫中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什么声音?”德妃从睡梦中惊醒,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

“娘娘!”守夜的宫女立时点着了宫灯,显然早被吓醒了。

德妃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示意宫人们噤声,过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响动,缓缓松了口气,想必是什么飞鸟路过。刚转身准备回去,“嘎嘎!”清晰的叫声再次响起,吓得她整个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鬼东西!”淑妃没有德妃那么胆大,围着被子不敢下地,这声音像是鸟叫,却又不像,因为那沙哑声音中还夹杂着呼啸。

“娘娘,声音好像是从夜霄宫传过来的。”出去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禀报。

这一晚,西宫的妃嫔都没有睡好,除了苏誉。

皇帝陛下醒过来的时候,一向勤劳早起的苏誉还在呼呼大睡,温润的眼角带着还未消褪的红痕。

安弘澈歪着脑袋看了看,慢慢凑过去,在那微微发红的地方轻轻舔了舔,而后把脸埋在那白皙的脖颈间,来回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地上朝去了。

相比于北极宫中的宁静,后宫已经炸开了锅。

夜霄宫中夜半传出骇人的叫声,许多妃嫔都彻夜难眠,顶着乌黑的眼眶,早早地聚集在了玉鸾宫。

“本宫已经不是贵妃,且还在禁足,你们来这里作甚?”路妃扫了一圈,众人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路家出事,皇上下手果决,毫不留情,太后又劝她莫管娘家的事。路妃气不过,便使人诱着苏誉的堂兄犯错,那苏名倒也争气,一下子就闹出了人命。这下可好,她倒是要看看,皇上专宠的贤妃,会不会帮着娘家。

结果让路妃大失所望,昨日传来消息,苏誉出宫把嫡母、庶妹都接出了苏家,一副跟大伯一家划清界限的做派,并且传消息给京都府尹,要他秉公办事。

原想着今日去给太后请安,顺道说说苏家的丑事,谁料想这苏誉竟个狠角色,连堂兄的死活都可以不顾。她这周密的计划,顿时变成了笑话,气得她早饭都没吃下,那里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德妃连忙赔笑道:“我等一向唯娘娘的马首是瞻,况且,此事对娘娘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哦?”路妃抬眼,看向信誓旦旦的德妃。

淑妃连忙帮腔道:“那怪声是从夜霄宫传出来的,贤妃指不定在夜霄宫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说,那鬼夜哭是夜霄宫传出来的?”路妃喝茶的手一顿,立时来了兴致。

德妃与淑妃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芙蓉帐暖日高起,等苏誉睁开眼的时候,明黄色的帐幔已经遮挡不住明媚的阳光,直直的透射进来。

“鱼汤!”苏誉倏然想起被遗忘在厨房的江团,猛地坐起身来,酸软的腰肢顿时嘎吱作响,再次无力地倒回床上。

愣愣地盯着床顶片刻,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左右看了看,皇帝陛下已经不见了踪影,门外的宫人也丝毫没有进来叫醒他的打算。苏誉缓缓拉起明黄色的锦被,把脸埋了进去…

身体的疲惫,导致鸵鸟苏誉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越发不灵光的脑子,依稀记得今天好像还有件什么事要做,但是什么事呢?呼呼…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帮厨:说好的一个时辰回来起锅呢?

国师:说好的午时三刻鱼头落地呢?

江团:哭晕在汤锅里

嬴鱼:哭晕在夜霄宫

小鱼:哭晕在被窝里

喵攻:你跟着哭什么?

小鱼:说好的喵星人都是短小君呢?

喵攻:(⊙ω⊙)

第70章猫皇叔

朝臣们发现,今日皇帝陛下的心情格外好,没有发脾气,没有撕奏折,甚至连长春侯奏请把他女儿提前放归的要求也答应了。如此反常的情形,反倒让路丞相一派更加忐忑。

下了朝,肃王与凌王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同朝御书房走去。今天皇上心情好,说不得能留他们在宫中用膳。

御书房中,皇帝陛下漫不经心地批着奏折,今日没有蠢奴靠垫,奏折看起来就比平日无聊了许多。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嘴角,回想昨夜的美味,安弘澈不由得勾起嘴角。唔,要赶紧批完奏折才好,回去让蠢奴陪着睡个回笼觉。

两位亲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正在奋笔疾书的皇帝陛下。

“参见皇上!”两位皇叔规规矩矩地行礼。

安弘澈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有事?”

凌王扛了兄长一肘子,他没什么要汇报的,纯粹是跟着兄长来蹭饭的。

肃王轻咳一声道:“前日那刺客的事已经查明,之前的事也有眉目了。”

笔尖微顿,安弘澈将一个“准”字写完,把朱笔扔到一边,抬头看向神情肃穆的皇叔,“说。”

“皇上所料不错,他们的确是冲着贤妃去的。”打从上次皇上在猎场遇袭,肃王就一直在追查刺客的问题,手中的线索不少,却乱如麻绳,不易分辨。昨日接手的那个刺客,倒是让他找到了头绪。

“谁做的?”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因为心情好而带上的笑意一扫而空。

肃王皱了皱眉,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我怀疑是安弘濯那小子。”

皇上把牧郡王的封地封在西北,肃王对于去西北的道路再熟悉不过,从刺客供出的路线中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打算活捉了苏誉往西北运送。纵观整个西北地界,除了安弘濯,再没有第二个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人了。

御书房中沉静了片刻,皇帝陛下突然抬手,一把拍向桌面,瞬间震碎了桌上的杯盏,“反了天了!”

两位皇叔都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想起以前在鲜满堂,牧王看苏誉的眼神,后来又送了他三千两银子的添妆,安弘澈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桌子后面暴躁地来回走动。该死的,他早该想到的,那个卑鄙的家伙,竟敢觊觎他的蠢奴!“拟旨,明日就把牧王押解回京!”

“皇上,此事不宜声张。”凌王赶紧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