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寻常的正妻那般,向婆婆抱怨着丈夫的懒惰。这话说得看似平常,听在其他妃嫔耳朵是就是十足的炫耀。看吧,你们只知道皇上没去上朝,人家作为宠妃,都可以在天后面前告皇上的状了。

正窝在苏誉怀里睡的皇帝陛下,被胸膛处传来的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探了个脑袋出去,忽而眼前一亮。

软榻上,小胖猫抱着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大老鼠,用后爪快速地蹬挠,然后把老鼠扔出去,装作凶狠的样子扑上去,一口咬住。

“眼看着就是满飨节,太后今年可是要贤妃娘娘主持宫宴?”德仪低头掩下眼中的嫉恨,复又抬头得体地笑道。

“往年都是路贵妃主持的,如今让贤妃主持…”淑昭仪顿了顿,忙用帕子掩住嘴,“哎呀,瞧我这嘴,提路贵妃作甚。”

贤妃昨日带着侍卫去了玉鸾宫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后宫,她们可不信太后不知道这件事。且这具话中意思有好几重,一则再说往常都是贵妃主持,今年换做一个妃怕是难以服众,二则提及路贵妃,提醒太后不可以像以前宠信路氏那般宠信苏誉,免得再出一个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

苏誉可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一个没留神,怀里的猫大爷猛地一蹬腿跳了下去,苏誉抬手去接没接住,金色的小猫稳稳落地,一个箭步冲上了太后的软榻。

正说得起兴的淑昭仪被吓了一跳,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昭王殿下正咬着老鼠,后背的毛忽然竖了起来,一道阴影从天而降,还未等他躲开,就被一口咬住了脖子。

皇帝陛下抱住毛茸茸的弟弟,用后爪快速蹬挠,然后忽然放开他,远远地跳开,再一下子扑上去,猛地咬住弟弟的耳朵。

“莫打架。”原本还在认真听淑昭仪讲话的太后,顿时转移了目光,抬手试图分开两个小猫。

“喵!”昭王殿下放开手中的大老鼠,翻过身去挠哥哥。

熟料金色的小猫在他放开老鼠的一瞬间也放开了他的耳朵,快速窜过去,叼住红色的大老鼠跑到了一边,得意地甩甩尾巴。

苏誉抽了抽嘴角,不敢去看太后的表情。

太后倒是看得有趣,趁着金色小猫盯着弟弟的时候,快速摸了一把那金色的毛脑袋。

皇帝陛下尾巴上的毛立时炸开,丢了口中的老鼠,抬爪拍开母后的手,不满地瞪她,怎么能当着蠢奴的面摸他的脑袋呢?

小胖猫赶紧跑过来,抢回自己的磨牙老鼠。

两位昭仪准备好的说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猫打架给搅合了。太后仿佛忘记了先前淑昭仪说的话,当着众妃嫔的面把宫宴的流程拿给苏誉看。

“宫宴上都是女眷,只有你一个男子,”太后抿了口茶水,“哀家的意思是请个戏班子,你说听什么戏好?”

妃嫔们嫉妒地看着那薄薄的册子,如今没有皇子,若是王爷之子先行被立为太子,这皇后之位就是皇上说了算,原本还指望着太后为了子嗣着想,压一压苏誉的气焰,可如今呢?看太后的意思,分明是在教导苏誉如何执掌六宫!

还没等妃嫔们嫉恨完,苏誉便为难地挠了挠头,“启禀太后,这宫宴臣怕是去不得了,国师让臣那天去安国塔。”

“什么?”德昭仪控制不住地惊呼一声,见众人齐齐看向她,赶紧起身告罪,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十月初十,那是贵子们祭天的日子,只有皇族贵子才能登塔,苏誉不过是个男妃,竟然也要去!此等荣耀,已经不仅仅是在后宫出风头了,这在整个大安都是独一份!

太后微微颔首,“既如此,宫宴之事你便不必操心了。”国家大事为重,满飨节的宫宴不过是招待宗族妇人,苏誉不去也不要紧。随即,点了德昭仪和淑昭仪,让她们二人每日过来帮忙,宫宴的事就交个她二人负责。

原本她们今日准备的长篇大论,就是希望把宫宴之事分些出来,别小看一个宫宴,只要办得妥当,在诸位王妃和太后心中留下个不错的印象,年底就有望升份位,份位升上去,有王爷之子立为皇子,她们才有权收养…而如今,没费什么力气就得了这个差事,两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贤妃都能登塔祭天了,她们不过是料理个宫宴,根本没法比。

“贤妃娘娘果然是福泽深厚,竟能登塔祭天,”淑昭仪笑得勉强,“太后何不趁着满飨节,给贤妃升了位份,也好入主玉鸾宫。”

太后把又厮打成一团的两个小毛团分开,顺了顺小胖猫头顶被哥哥啃乱的毛,“位份之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一句话如同三九天的冰水,兜头浇在了淑昭仪的头上,怎么忘了,她们现在不过是小小的昭仪,根本没资格提这些。

“若是闲得无事,不如去帮帮贤妃。”太后给小胖猫顺了毛,又把他丢给了皇上,皇帝陛下欣然接手了整理妥当的弟弟,再次扑上去把他一身的毛揉乱。

苏誉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等他杀完鱼,就要开始腌制鱼丝和晒鱼鳍,嬴鱼鱼鳍太薄,放在地上晾晒容易被吹走,最好是拿线给穿起来,有会针线的妃嫔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淑昭仪和德昭仪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不过是跟苏誉客气两句,这人竟然还当真了,没过几天,竟然真的叫她们去玉鸾宫帮忙穿鱼鳍!

推掉了操持宫宴的事,接下来的几日,苏誉就专心致志地在玉鸾宫杀鱼。

戴着国师给的护腕,苏誉使用内劲已经很是熟练,三两下就能料理一条鲭鱼。只是这般庞大的数量,着实耗费内劲,不到半晌的时间,护腕中的内劲就消耗一空。

左右看了看,皇帝陛下不在身边,国师在安国塔没有跟来,苏誉瞧了瞧忙着敲嬴鱼的鲁国公世子,“高兄,可否帮个忙?”

高鹏拎着棍子过来,“娘娘有何吩咐?”

苏誉轻咳一声,“世子可练过内功?”

“自是练过的。”鲁国公世子不明所以,还是据实回答。

“练过就好。”苏誉笑着解下手中的护腕递给高鹏,让他给充点内劲,心道这倒是方便,只要有个会内功的侍卫在身边,就能随时“充电”。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鲁国公世子看了看手中的护腕,又看了看苏誉,他从没听说过有可以存储内力的宝贝,更没听说过内力还能借给他人使用。虽然怀疑,但娘娘的命令就得照做,高鹏老老实实地捏着护腕,认认真真地将内劲运到掌心,再传到护腕上。

苏誉重新戴上鲁国公世子“充过”的护腕,护腕被内力烘得有些发烫,见鲁国公世子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便大手一挥,捉住一条鲭鱼,准备表演给他看看。

内力运于掌心,运于掌心…

毫无反应…

面对着鲁国公世子一脸“你是在逗我”的表情,苏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臣习武多年,从未听说过内力可以借由他人使用,至于娘娘所说将内力通过手腕传给他人,除了震伤对方,不会有其他效用。”鲁国公世子一板一眼道。

苏誉眨眨眼,看了看一脸正直的鲁国公世子,忽然觉得,似乎这才是正确的武侠世界,皇族所谓的内劲很可能跟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力…

思及此,苏誉默默递给鲁国公世子一条鲭鱼,让他试试用内力逼出腥血。

鲁国公世子微微蹙眉,拿起那条鲭鱼,运力于掌心,“啪!”鱼断成了两节,抬头用“你果然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苏誉。

苏誉:“…”

只有皇族的内劲才能杀鱼,几个皇叔是不能指望了,苏誉只能去找皇上,但让皇上付出劳动代价是很高的…于是,准备祭品的速度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慢了下来,到第九天快结束的时候才堪堪把鱼杀完。

日子就在杀鱼做饭中匆匆而过,天气一天一天变凉,转眼到了十月,满飨节到来之前,一直守着南海的离王,突然带着家眷进京了。

亲王不同于郡王,郡王在封地中无召不得进京,大安的亲王却过得很自由,想什么时候进京都可以,也没有强制规定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就比如已经在京中住了许久并且有在这里过年趋势的凌王和肃王。

离王的折子刚到没几天,人也跟着到了。他的第三子已经满月,这次是带着三个儿子一同来让国师做鉴定。亲王之子,一旦被国师判为贵子,就要留在宫中,按皇子排位,享受同等的继承权,就算当不了皇上,以后也定然是亲王。

国师的鉴定,决定了这个孩子的前途和命运。

苏誉对于这个鉴别的仪式好奇不已,“国师是如何判定一个孩子有没有继承权的?”

皇帝陛下放下离王的奏折,把身后的蠢奴靠垫拉过来抱在怀里,“想知道?”

苏誉用力点点头,所有人都说国师有大神通,他却从来没见过国师施法,一直好奇得要死。据说,每一代国师鉴别贵子,从来没有失手过,每一个贵子都能得到皇帝和所有亲王的认可,这需要怎样的大神通,才能一眼看穿一个孩子将来几十年的品质好坏呢?

“那鉴定朕也能做。”听苏誉把国师夸得越来越离奇,皇帝陛下不由得冷哼一声。

“咦?皇上也能?”苏誉眨了眨眼,看着皇上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拜,“到底是怎么看的?”

安弘澈对于蠢奴崇拜的目光很是受用,勾了勾唇道:“看看是不是毛的就知道了。”

哦,看看是不是毛的…毛,毛的!

苏誉崇敬的目光顿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鱼:这么多皇子,哪个有继承权?

国师:毛的那个

小鱼:这么多兄弟,哪个能做亲王?

喵攻:毛的那个

小鱼:这么多贵子,哪个能当皇帝?

喵爹:打完架之后,还是毛的那个

弟弟&十七叔&十三叔:QAQ

第83章鉴别

也就是说,毛茸茸的能变猫的就是贵子,不能变猫的就是凡子,这还真是…苏誉说不出话来。不过对于怎么看出来孩子能不能变猫,他还是很好奇。

皇帝陛下被他瞥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明日离王进宫,直接去安国塔面见国师,朕也会去。”

苏誉立时会意,“皇上把臣也带上吧。”

“哼。”安弘澈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苏誉自然明白猫大爷的意思,左右看看,御书房里空荡荡的,连汪公公也不在,便笑嘻嘻的凑过去,在那俊美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皇帝陛下僵硬了一下,瞪了苏誉一眼,用手背快速擦了擦脸,该死的,大白天就这,这般…哼,看在蠢奴这般卖力的份上,“姑且破例带你去看一次。”

苏誉闷笑不已,方才猫大爷明明已经准备带他去了,他是激动之下亲了一口,就被这人说成是拿吻换看鉴定的机会。

上午的阳光从御书房净白的窗纱上透进来,映在苏誉白皙的脸上,那双温润的眼睛因为忍笑而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水光,在清透的阳光下波光潋滟。

“笑什么笑!”皇帝陛下的耳朵尖有些发红,这蠢奴,笑起来真是越发勾人了。不由得冷哼一声,这般对着朕笑,是想要了吧?真是拿着蠢奴没办法,还有很多奏折要批的,但是作为一个体贴的主人,在蠢奴想要的时候总得去满足他。

安弘澈苦恼地扔下朱笔,把怀里的蠢奴按倒在了宽大的龙椅上。

“皇,皇上?”苏誉不明所以,愣愣地被猫大爷推倒,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开始解他的腰带,连忙伸手阻止,“大,大白天的…”

“哼,你也知道现在是大白天,”皇帝陛下一边接着,凑过去咬他的脖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什么叫拿他没办法?说的好像是他把皇上推倒了一样!苏誉被噎了一下,还未等再说什么,就被皇上扯开了衣襟。

午间,等苏誉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感觉是走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在午膳他做的是“八珍海鲜烩”,一大早就炖上了,不用再费劲做午饭。

这几天鲭鱼和嬴鱼食材充足,皇帝陛下也就能天天吃到这些美味,苏誉就把海鲜烩里的几样材料换成了怪鱼。浓汤、鲜菇,搭配新鲜的时令菜品,加入鲍鱼、鲜虾、蟹肉,鲭鱼的鱼腹肉和嬴鱼鱼鳍,精心熬煮一上午,仅这一个大菜,便足够苏誉和猫大爷吃一顿了。

皇帝陛下因为上午在御书房“劳心劳力”,午间就着海鲜烩吃了三大碗饭,苏誉看他吃的香,忍不住也比平日多添了半碗。

东海送来的这批怪鱼都宰杀完了,虽然这些海怪的肉质特殊,鱼肉放在冰窖里三日不腐,但还是要抓紧时间处理。苏誉连着忙了几日,总算把这些鱼肉都做成了祭品,熏鱼、香辣鱼丝、鱼肉丸子,一坛一坛的搬进了安国塔四层,让苏誉意外的是,安国塔竟然还有个地窖!

地窖挖的很深,足有三层,第一层放了许多的酒,剩下两层则全是冰。晶莹剔透的冰砖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如同一排一排的多宝阁。

把熏鱼和鱼丸存在冰窖里,至于香辣鱼丝,因为烤干且过了油,又满是酱料和辣椒,一时半刻是不会坏的。除却这些,还有许多鲭鱼剩下,苏誉就做了及坛鱼酱,封存在安国塔四层,放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吃了。

国师自始至终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忙来忙去,时不时地捻一条辣鱼丝放到嘴里,一言不发。

忙完了这些,苏誉总算能休息两日,国师表示他这两日可以不去安国塔了。于是,用过午饭,苏誉窝在软垫上,幸福地抱着猫大爷无所事事。

皇帝陛下吃得有些多,变成金色小猫仰躺在软垫上让蠢奴给揉肚子。

“皇上,离王家的小王爷,生下来是人还是猫呀?”苏誉摸着毛茸茸的肚皮,忽而想到明日就能见到的小王爷们。

金色的小猫悠闲地晃了晃尾巴,不理他。

“要是生个猫,王妃会不会吓晕过去?”苏誉想想那副场景,接生婆抱着一只睁不开眼睛的小毛球,大声说着,“恭喜王妃,是个公猫!”寻常人都会吓晕过去的吧…

懒得理他,皇帝陛下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没有从皇上这里得到任何提示,第二天,苏誉怀揣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早早地去了安国塔。

亲王进京,理应先行拜见皇上,不过若是带着孩子前来鉴定身份,则要在进宫的第一时间首先拜见国师,而皇帝陛下也会安国塔中等候。

刚过了午时,国师倚在二层的软榻上似睡非睡,看到苏誉来有些意外,“本座不是说过,你可以歇息两日吗?”

苏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不好说他是来凑热闹的。

“朕带他来看看。”皇帝陛下在软垫上随意地坐了,捻起桌上的香辣鱼丝吃了一口。

苏誉这才发现,矮桌的玉盘里,摆着的赫然就是他刚做好的祭品鱼丝,“皇上,这是祭品。”

“怎么?”皇帝陛下不明所以,祭品怎么了?

祭品不是应该祭天的时候拿出来摆的吗?苏誉吞了吞口水,看向国师,国师对于皇帝陛下擅食祭品的行为微微蹙眉,起身坐到软垫上,把玉盘拿到自己这边。

“景王回来祭天吗?”国师自己捻起一条鱼丝,优雅地放入口中。

“不回来,”皇帝陛下被抢走了鱼丝有些不高兴,不过午间吃了香辣蟹,刚吃了那鱼丝就觉得有些腻,就没再动手抢回来,“东海正乱着,离不开人,年前应该会回来。”

国师没再说什么,盘算着今年在京中的亲王数量。

“启禀国师,离王挟三位小王爷前来觐见!”楼下传来了通禀声,三人顿时止了话头。

离王如今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是不同的侧妃所生。王子做身份鉴定,母亲也要跟着,三个侧妃一人带着一个孩子,跟在离王的身后,缓缓走进了安国塔大殿。

长子已经五岁,被自己的母亲牵着,好奇不已地四处打量,次子也有三岁了,被安国塔过于高大的屋顶震慑,有些害怕,攥着母亲的衣角要哭不哭的样子,三子刚刚满月,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母亲的怀里。

“一会儿见到国师记得怎么行礼吗?”长子的母亲轻声教导着儿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小三子的娘,先前她还抱怨王爷这么久才带着孩子来,如今看来,让孩子大些来更好,能说会道才能讨得国师欢心。

“小三子这是怎么了?一路上不哭不闹的?”次子的母亲安抚了孩子,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

三子的母亲下意识地抱着孩子躲了躲,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这孩子一向乖巧。”

其余两个侧妃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说中包裹得严丝合缝的小被子,不由得撇嘴,不就是个儿子吗,宝贝成这样,从出生就没让她们看过一眼,谁稀罕!

离王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亲王服,龙行虎步于前,在大殿中央负手而立,朗声道:“臣,挟三子,拜见国师,先祖福泽,佑我大安!”

“先祖福泽,子孙绵长。”悠远清越的声音从塔中传来,那声音中仿若带着神力,让躁动的人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第84章仪式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忽近忽远,飘渺不定,如同国师那仿若亘古传来的声音一般,给安国塔更添几分神秘。

几个侧妃不敢抬头,静静地等着国师发话。

鉴别贵子乃是十分隆重的大事,安国塔这一天除却离王一家,不得有他人进入,所以,苏誉吃过午饭就跟着皇上早早地混了进去。

苏誉来的时候,国师还在安国塔六层,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皇帝陛下带着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直接去了五层练功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安国塔的五层,以前就知道这里是皇上练功的地方,在他的想象中,五层应当是一个充满了梅花桩、木头人的地方,梁上绑着沙袋,柱上围着软垫,墙上写着“精武精神”之类的。

结果…什么也没有。

整个五层铺满了软垫,八面都是大窗户,光明透亮,已经恢复人形的昭王殿下正盘腿靠坐在柱子旁,闭目冥想。

苏誉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练功专注的昭王殿下。但见他正襟危坐,双目轻阖,下颌微收,神情平静,仿佛在冥想中畅游三界。嘴巴微张,一缕晶莹从嘴角缓缓流出,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仔细玲听,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呼”声。

皇帝陛下走过来,抬脚踢了踢弟弟。

“唔?怎么了?”昭王殿下一个激灵睁开眼,茫然地四下张望。

“你就是这么练功的?”安弘澈揽着苏誉在弟弟面前坐下来,抬手呼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昭王殿下抬头擦了擦嘴角,心虚地摸了摸被打的脑袋,抬头对上苏誉好奇的双眼,有些不好意思。

“问你话呢!”皇帝陛下见弟弟傻愣愣的就来气,抬手又呼了他一巴掌。

“唔,皇,皇苏午睡了,我就…”昭王低着头,话说的时候嘴巴也不大开大合,只是含糊地嘟哝着。

“好好说话!”安弘澈不耐烦的挥挥手,弟弟什么时候变成妹妹了,这么婆婆妈妈的。

“殿下,是不是因为换牙了,话说有些漏风。”苏誉看昭王殿下把脸皱成了个包子,忍不住轻笑。

“唔…”昭王殿下捂着嘴不说话了。

三人在五层呆了半晌,离王一家才姗姗而来。国师从六层飘然而下,看到苏誉的时候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苏誉缩了缩脖子,“臣…”

“仪式结束之前,莫现身。”国师打断了苏誉的话,对颓废地坐在地上的三人道。

“皇苏…我不下的。”昭王殿下赶紧说道。

国师没再理会他们,轻盈地跳了下去。

悠远的铃声过后,身着雪色华服的国师从黑金色的阶梯上缓步而下。

贵子鉴定,算是较为隆重的仪式,国师今日穿了一件曳尾长袍,长长的衣摆垂落在地,随着国师的脚步,在阶梯上缓缓滑落,宛若九天之上落下的白色雾霭。雪色的长袍繁复而华丽,外罩一层极为珍贵的白色鲛绡。

众所周知,鲛绡乃深海鲛人所织,通常都是海蓝色的,只有极少的鲛人可以织出白色的鲛绡,乃是千金难卖的国宝,举国上下也只有国师可以穿戴。

雪衣白发,步履生辉,在国师出现的刹那,几个侧妃连同小王子都跟着跪地行礼,离王也恭敬地躬身,“拜见国师。”

清冷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看也不看跪着的众人,依旧不徐不疾地缓步走上高台,轻甩广袖,坐在了大殿中央的宝座上,“免礼。”

清冷的声音悦耳至极,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两个侧妃都面露兴奋之色,原本面色忧愁的三侧妃也放松了些。

苏誉趴在二层的洞口,伸着脑袋往下看。

离王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英俊,眉目沉稳,仔细瞧着跟凌王殿下略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如凌王那般总是眼中带笑,看起来稳重可靠。

“臣有三子,长子五岁,次子三岁,幼子方满月,今日拜见国师,还望鉴别其身,以正大安血脉。”离王上前一步,一字一顿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庄严肃穆。

国师抬起清冷的美目,微微抬手,大殿中的轻纱无风自动,嵌在柱上宛若盘龙的烛火宛若活了一般,自下而上依次点燃。

几个王妃被这般神奇的景象震慑,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