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安弘澈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定下来,何况鲛人看到金猫是一年前的事,这中间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母后好不容易接受了父皇过世的消息,若是让她空欢喜一场,还不如不给她希望。

过年,亲王们本来就要回京团聚,如今景王接到诏书,便要提前回京。

“拜瑞雪所赐,海怪渐少,只待一场大雪,臣即可入京…”景王的回信来得很快,言明只要下大雪,他就能进京了。

“这是为何?”苏誉不明所以,海怪跟下雪有什么关系?

“雪乃祥瑞,大安的雪有国师加持,带有白泽的神力,可以震慑海怪,让他们安生一段时间。”皇帝陛下抬头看了看浅灰色的天,大雪将近,那个家伙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鲛人甲:上古的神兽啊,请接受我们跪拜!

鲛人乙:上古的瑞兽啊,请赐予我们祝福!

鲛人丙:世间仅存的神明啊,请给予我们指引!

国师:别弄湿了本座的地毯,晒干再来

遂听从瑞兽的指引,鲛人族,亡

第98章景王

腊月十三,自东海一带至京城,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景王动身前往京城。

“听闻皇上把那鲛人送到了安国塔。”德昭仪到淑昭仪宫中串门,一边烤火一边赏雪。上次因为宫妃们内火旺,太后果真削减了炭火的份例,因而进来妃嫔们相互走动就频繁了些,白日里可以省些炭。

“莫不是要让国师拿去祭天么?”淑昭仪脸色变了变,那样的一个美人,皇上竟然也舍得。

“看来皇上是不会宠幸妖邪之物的。”德昭仪叹了口气,原以为皇上终于肯宠幸女子了,谁料想皇上不过是瞧个稀奇,看完就扔给国师了。

“皇上怎么就这般不解风情呢?”淑昭仪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他们也料想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女子,只喜欢男子,但皇上除却贤妃,也没见对哪个男子有兴趣。

“论起善解风情,”德昭仪忽而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抿唇轻笑,“听说景王今年要提前进京了。”

“当真么?”淑昭仪双眼一亮,随即叹了口气,“可惜咱们不能去码头迎接他。”

腊月十五,袁先生来送账本,顺道跟苏誉商量一件事。

“你说多少?一百两?”苏誉瞪大了眼睛。

袁先生说的,是鲜满堂在码头边的分店。那家临海而建的店位置极好,因着景王腊月十七入京,已经有人早早来订位置。袁先生的意思是,一楼大堂的位置二十两,二楼的五十两,靠窗的一百两,这还不算酒水饭菜钱。

“饭菜的价钱当日可以翻一番,左右那些高门小姐们也不缺这几个钱,便宜了她们反倒不吃呢。”袁先生抱着算盘打得噼啪响。

“等等,”苏誉吞了吞口水,“你是说,景王靠岸的当日,会有许多人去观看?”全民偶像不是国师吗?怎么三王爷也这么受欢迎。

“东家不知道吗?”袁先生有些惊讶,“每年景王回京,都是这么大的阵仗,京中的小姐、夫人们,但凡出得去门的,都会去码头相迎。”

传闻景王俊美无双,温文尔雅,不知是多少春闺梦里人,当年常春侯家小姐,也就是岑才人她小姑姑,因在宫宴上见过景王一面,从此害了相思病,说什么也要嫁给景王。奈何他俩差着辈分,不能婚配,那位小姐便日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而终。

苏誉听袁先生的讲述,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想象把人迷死的景王是个什么模样。

跟袁先生定好了座位的价钱,苏誉跑去御书房找皇上。

皇帝陛下正在批奏折,天凉冻手,就把穿马甲的小猫放到手背上,“抱紧了啊。”

“咪!”皇长子殿下应了一声,四爪并用地抱住父皇的手。

苏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上带着毛手套飞快地批着奏折,手背上的毛手套还不老实,时不时地伸爪勾勾那只玉笔。

“皇上,景王是个什么模样的…”苏誉想问景王是不是长得特别俊,有没有国师好看?但这话说出来,猫大爷铁定要生气,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

安弘澈头也不抬地答道:“朕一样。”蠢猫一只,没什么特别的。

苏誉抽了抽嘴角,他问的不是这个!吞了吞口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景王是不是长得特别俊美?”

皇帝陛下这才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誉。

苏誉被看得毛毛的,顿时有些心虚,“我就是随便问问,哈哈…”

“当然。”皇上冷不丁地应了这么一句,随即又低头继续批奏折。

咦?苏誉眨了眨眼,猫大爷竟然没有生气,还承认景王长得特别俊美!那景王该是长得多好看,连皇帝陛下都不得不承认!心中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腊月十七,天寒地冻,京城东郊的码头边却是热火朝天。

“我可是把过年的衣裳提前穿出来了,景王殿下一定要看我一眼呐!”

“这么多人都穿粉裙,景王才看不到你呢!”

“绢花,绢花,二十文一只。”

整个码头海岸,人头攒动,苏誉拉着一身便装的皇帝陛下,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了鲜满堂的门前。

“客官,真对不住,我们的位置都订满了。”小二站在门前,不停地跟人赔笑解释。

“他们两个怎么就能进去?”替自家小姐找位置的小厮不满地指着苏誉和皇上。

“他们是订过座的。”小二看了看苏誉亮出的木牌,立时道。

“公子,能不能把座位让给我家小姐,”小厮连忙上前,拦住苏誉的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轿子,“您要吃饭去城里鲜满堂吃也是一样的,我给您双倍的价钱。”

“不卖。”苏誉摆了摆手,拉着皇上就往里走。

“呸,两个大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小厮愤愤地啐了一口。

好不容易在二楼的雅座上坐定,苏誉吁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这场景赶得上上辈子旅游旺季的景区了。

皇帝陛下被吵得心烦,一脸不高兴踢了踢苏誉,“这里吵死了。”

“这已经是最僻静的地方了,”苏誉见猫大爷要发脾气,赶紧哄道,“这儿的香辣虾做得最好,叫一份来尝尝。”

皇帝陛下撇嘴,不过是苏誉的徒弟做的,哪能有他亲手做的好吃。

雅座之间用屏风隔着,里面坐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大家都风雅地喝茶嗑瓜子,谈论着关于景王的传说。

“听我父亲说,景王原本是可以做太子的,国师断言,此子可堪社稷之托。”隔壁雅座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应是几个小姐在聊天。

“我也听说过,”另一个小姐立时接话,声音中尽是怜惜,“景王本是皇上的兄长,论理应该他是太子,可惜当年大雪封了水路,七王爷没及时带景王入京,让当今皇上抢了先机。”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景王乃是亲王子,比不得皇上的出身尊贵,才被抢了太子之位的。”

“皇上忌惮这个天资卓绝的兄长,就把他发配到东海去了。”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末了齐齐拿帕子抹泪,“景王真是命途多舛。”

“香辣虾来啦——”小二一声呼喝,打破了这伤感的气氛。

“谁呀,这时候还有心思吃,真是煞风景。”几个小姐正沉浸在故事里,被这么一打扰,顿生鄙夷之情。

苏誉给猫大爷剥了个虾,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见皇帝陛下张嘴吃掉,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跑来码头看景王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因为这些无知的平民惹得自家宝贝酱汁儿不高兴,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这时,码头上忽然一阵喧哗,苏誉不由得抬头看去,但见一艘十分华丽的大船快速驶来,骤然停住,一群黑衣侍卫齐齐跳下船,拉下甲板。

海蓝色的鲛绡纱幔缓缓拉开,一人身着月白色亲王常服,踱步而出。

潇潇独立,濯濯如玉,俊美无双。

苏誉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皇帝陛下为什么不否认景王长得俊美了,因为,除却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景王的长相,跟皇上,几乎,一样!

僵硬地转头看了看啃着香辣虾的皇帝陛下,苏誉嘴角有些抽搐。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呆愣的蠢奴,摸了摸下巴,得意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蠢奴这么爱慕朕也很苦恼篇》

小鱼:皇上,听说景王俊美无双

喵攻:当然,朕确实俊美无双

小鱼:皇上,我说的是景王

喵攻:知道你不好意思直接夸朕,朕懂的

小鱼:(⊙_⊙)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第99章传说

皇家前来迎接的马车已经在码头停靠多时,见大船靠岸,前来迎接的御林军挡开人群,开出一条道来。

景王走下大船,黑衣侍卫迅速聚拢在他身边。

“景王殿下果真是俊美非凡。”隔壁雅座的小姐们激动不已。

“传说他那双眼睛最是多情,只消一眼,便让人永生难忘。”另一个小姐痴痴地道。

苏誉抽了抽嘴角,说了半天,敢情这些小姐根本就没见过景王!转头看看下面那狂热的人群,海滩平坦,景王走在海滩上,多数人被前面人挡住视线,根本看不到,而景王几步就上了皇家的马车,就算站在前排怕是也就能看上两眼。

“这些百姓,当真认得景王吗?”苏誉十分怀疑,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景王长什么模样,不然的话,皇上跟景王长得如此相像,他跟皇上走在大街上,怎么没见人认出来?

“不认得。”皇帝陛下吃掉最后一个虾,擦了擦手,瞥了一眼楼下的景象,颇有些幸灾乐祸。

景王乃是一国亲王,又常年驻守东海,京中百姓见过他的自然少之又少,那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见过景王?一切,都是传说而已…

这还得从那位红颜薄命的常春侯府的小姐说起。

两年前,腊月,太后宴请外命妇。

因着这种宫宴是夫人们互相拉关系、牵红线的好时机,勋贵高官家的诰命夫人们多数都带着自己宠爱的女儿或是小姑子。

这位岑小姐就是常春侯最小的妹妹,因自小体弱,颇受兄长怜爱。宴会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旺,这让体虚的岑小姐有些受不住,便出去透口气。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小湖边。

湖边腊梅开得正盛,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清香,而在这幽香的花丛尽头,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那人穿着宝蓝色的锦袍,广袖流云,头戴蓝宝石白银流苏冠,鬓角些许青丝垂落,将那近乎完美的侧脸似掩非掩。

“敢问这位公子…”岑小姐看得有些痴了,忘记了此处不该有男子出现,试探着上前。

那人转头,使得岑小姐得以看清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眼尾若桃花,不染而朱;明眸若水雾,顾盼生情。

俊美的男子看到了她,似是有些惊讶,薄唇轻启,“别往前走了!”

“啊?”只顾看人的岑小姐没注意,自己已经踏上了冰封的湖面。咔咔咔,薄冰撑不住岑小姐的重量,迅速出现了裂痕,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噗通一声跌进了冰水里。

那神秘的美男子自然就是景王殿下,见状足尖轻点,飞身过去,一把抓住岑小姐的衣领,将脑袋还没淹进水里的人拽了出来,扔到,啊,不,是轻轻放到了岸边。见她冻得面色发紫,便脱下了外袍裹住她娇弱的身躯。

直到那俊美的男子唤来宫人将她带回暖阁,岑小姐才知道,救了自己的乃是景王殿下。

“后来呢?”苏誉戳了戳躺在他腿上的皇帝陛下。

马车摇摇晃晃,从东郊到皇宫要两个时辰,犯困的猫大爷讲故事向来不负责任,讲一半就会睡过去,所以得时不时地督促一下。

皇帝陛下打了个哈欠,“后来她就死了。”说完,伸手抱住苏誉的腰身,准备睡一觉。

“喂!”苏誉推了皇上一把,哪有人这么讲故事的,“怎么死的?”

“病死的。”皇上拍开那只不停戳他肩膀的手,不耐地把话说完。

岑小姐自小身体就不好,又寒冬腊月跌进冰水里,回去就生了大病,怎么都治不好,最后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而后,京中便有了传言,传说岑小姐因为见过景王之后念念不忘,回去就得了相思病,奈何他俩差着辈分,不能婚配,于是日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因着当时知道景王救了岑小姐的都是京中达官显贵的小姐夫人,这消息就在闺阁中流传甚广。景王俊美到可以夺人性命的流言也就这么传遍了京城…

苏誉抽了抽嘴角,“景王为什么要站在湖中央?”

十冬腊月天,湖上结着薄冰,还距离女眷们所在的暖阁不远,景王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那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抓鱼呀。”皇上莫名其妙地看了苏誉一眼,不然还能做什么?

苏誉:“…”

景王的马车因为百姓的热情而走得慢了些,等皇帝陛下回宫换了衣服,喝了杯热茶,才紧赶慢赶地进了宫。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白色的亲王常服,穿在离王身上显得端庄严肃,在景王身上却显得高贵奢华。

“平身。”安弘澈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苏誉站在一侧,好奇地看着与皇上有七分相似的景王殿下。两人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无论站在一起还是单看,都绝不会将两人错认。

“这位想必就是贤妃?”景王抬头看向苏誉,桃花眼天生带笑,即便他没有笑的意思,看起来也让人心生好感,抑扬顿挫的语调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风流缱绻。

“见过景王殿下。”苏誉愣了愣,赶忙行礼。

景王回了个礼,轻笑道:“听闻贤妃对杀鱼之术颇有造诣,可有意往东海…”

“嗖!”话没说完,一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景王眸光一凌,抬手接住激射而来之物,单手挽了个花,化解其中蕴含的深奥劲力。缓缓低头,两根修长的手指中间,正夹着一根白色的…蟹棒。

苏誉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景王已经将手中的蟹棒含进了口中,“味道不错。”

皇帝陛下冷眼看着景王,景王笑着看回去。

“你先出去。”安弘澈朝苏誉抬了抬下巴。

苏誉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担心。

“怎么?怕在弟婿面前丢脸?”景王嘎嘣嘎嘣嚼了蟹棒,笑盈盈道。

“哼!”皇帝陛下冷哼一声,纵身跃起,一拳打向景王那俊美的侧脸。

景王立时抬手格挡,同时出手抓向皇上的咽喉。

苏誉目瞪口呆地看着皇上和景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从徒手过招,到拔剑相向,最后又扔了兵器突然变成猫开始撕咬互挠。

一阵白光闪过,金色的猫与纯黑色的猫滚成一团。

原以为景王的生父与太上皇是孪生兄弟,景王跟酱汁儿应该是同一种毛色,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没有任何杂色的黑猫。

金色小猫近来长得飞快,如今身量与黑猫差不多,打起架来并不吃亏。后腿猛蹬,将企图咬他耳朵的黑炭球掀翻,扑上去一口咬住对方的脖子。

“喵嗷!”黑猫嚎叫一声,蹬了蹬腿,慢慢停止了挣扎。

苏誉赶忙上去劝架,生怕景王被皇上失口咬死,这可是弑兄!“皇上,快松口。”

金色的猫低低地呜了两声,这才慢慢松开,蹲坐在黑猫旁边,居高临下地甩甩尾巴。

黑猫弹动两下,望着蹲坐在一旁的金色毛团,缓缓伸爪,轻轻挠一下,再挠一下。

皇帝陛下抬爪,照着那黑色的脑袋拍了一爪子。

黑猫原地打了个滚,躲开弟弟那无情的一击,变成身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优雅地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这次算你赢…咳,臣先去安国塔拜见皇叔,随后再来向皇上回禀东海战况。”这般说着,规矩地冲皇上轻施一礼,又弯起桃花眼冲苏誉笑了笑,拎起地上的亲王常服,转身出了北极宫大殿。

事情变化得太快,苏誉有些傻眼,把皇帝陛下抱起来,顺了顺被挠乱的毛毛,“景王这是…”

“找皇叔打架去了,”金色小猫跳下地,变成了俊美的帝王,“别理他,咱们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百姓甲:传说景王温柔多情,风流倜傥

百姓乙:传说景王武功盖世,威震四方

百姓丙:传说景王不得圣宠,远走他乡

百姓丁:传说…

小鱼:那么问题来了,景王到底是个什么熊样?

景王:跟我打一架就告诉你(⊙ω⊙)

有童鞋说弄不清喵爹一辈的排行,这里列一下:

五,忠王(离王爹)

六,太上皇,喵爹

七,昊王(景王爹)喵爹的孪生弟弟

九,勇王

十三,肃王

十七,凌王

二十一,国师

第100章传承

景王到了安国塔,一边噔噔噔往楼上跑一边嚷嚷,“皇叔,我回来了!”

二层空无一人,三层也是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