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把鳕鱼片煎好,放到大盘子里均匀地浇上酱汁,这种酱是他刚调好的,类似于照烧酱的味道,只是没有那么甜,而且加了些麻辣的调料,吃起来外焦里嫩,香浓可口。夹起一片,转身准备让皇上尝尝,就见那一大一小两个金色毛球,大的蹲坐在水缸边,小的蹲坐在大的两爪之间,专注地盯着水缸里瑟瑟发抖的鲛人,那神情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喵爹:说好的营救父皇呢?

七叔:说好的救皇叔于水火呢?

五伯:过来,伯父要跟你们谈谈人生。

九叔:(左右看,想不出要说什么)对,过来!

喵攻&景王&太纸:好多鱼,吃的!

国师:阳光正好,适合观星

十七叔:老鼠老鼠老鼠老鼠!

第112章风浪

苏誉揣着两只毛球,端上煎鱼和龙虾走上甲板。

在船头静静垂钓的景王殿下闻到香味,立时扔了手中的钓竿。

晴空万里,风平浪静。

将吃的放在宽大的软垫上,把衣襟里的两只掏出来,苏誉招呼观星台上的国师下来吃饭。

白日里,国师会倚在观星台的软榻上,偶尔纠正一下行船的方向。清冷的美目缓缓张开,看了一眼还在追逐发条老鼠的黑黄大猫,缓缓起身,直接从高台上跃了下来。

白色的长袍随风鼓荡,修长的身形仿若一只雪色蝴蝶,轻盈地飘摇而下。

国师在软垫上优雅地坐下,金色的小毛球便从父皇肚皮底下拱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国师身边凑。幼崽天生喜欢白泽血脉身上那祥和的气息,即便懵懵懂懂也本能地想要靠近。

掰开龙虾坚韧的外壳,露出白嫩的虾肉,青白的蒜蓉和金黄的香油融在那白生生的肉中,挑起一筷子,丝丝缕缕的虾肉似断非断,甚是诱人。

为了防止大猫们打架,苏誉将虾肉均匀地分在四个碗里,第一碗自然是塞给怀里的皇帝陛下,第二碗递给国师,剩下的两碗还不待分配,另外两只大猫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碗大快朵颐起来。

“咪…”太子殿下趴在国师的腿上,左看看又看看,张了张小嘴,也想吃一口。

苏誉把小家伙抱过来,去盛汤的汪公公及时赶到,递给他一小碗温度恰好的鱼汤。

一家人正吃得开心,忽而吹起了一阵海风。

国师微微蹙眉,咽下口中的虾肉,抬头看向远方。

“哗…哗…”海风一阵强过一阵,原本平静的海面也起了波浪,一下一下冲击着船身。

苏誉手里的鱼汤有些端不住了,浑然不知的太子殿下还扒着他的手张嘴要喝。

“哗啦!”一个大浪打来,船身骤然倾斜,苏誉慌忙举起手中的汤碗,奈何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就要扣他一身。

皇帝陛下骤然变回人形,一把揽住就要仰躺下去的苏誉,另一只手迅速接住汤碗,在空中挽了个花,稳稳地托在掌中,没有洒出去一滴。

“咪呀!”趴在苏誉怀里的太子殿下兴奋地冲着父皇叫唤。

皇帝陛下抬手把碗中的鱼汤一饮而尽,将空碗塞到苏誉手里,“抱着儿子进屋去。”

景王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长衫一跃而起,跳到船头蹙眉看着海中,“棱龟!”

凌王凑过去看,但见海中浮着十几只龟壳鱼身的东西,在海浪中起起伏伏,乃是棱龟,见之则风浪起。

越来越多的棱龟浮上水面,海中的风浪也越来越大,大浪敲击在船身上,激起巨大的水花。苏誉抱着儿子摇摇晃晃地走到舱门处,一个不防,被迸溅的海水扑了一身,顿时冻得一哆嗦,怀里的儿子也沾湿了毛毛。

赶紧抱着孩子跑进屋里,跌跌撞撞地翻找出布巾把湿漉漉的毛球包起来。天还冷,要赶紧擦干,小孩子要是冻着就麻烦了。

一网下去兜上来几只棱龟,然而更多的棱龟渐渐浮出水面,海浪越来越大,天空甚至已经开始聚集乌云,巨大的浪涛声震耳欲聋,景王冲着皇上喊道:“估计是到了海怪巢了!”

棱龟在海中并不常见,海上的渔人偶然遇到一只就是灾难,如今这里聚集着这么多,只能说明这乃是一个海怪的聚集之地。通常海怪众多的地方,周遭就会排布一些棱龟,这样一旦有人出现,海中异象就会引起海怪的注意。

船上的众人被摇得东倒西歪,国师却依旧站得稳如泰山,清冷的目光扫过天边的乌云,又看了看海中的棱龟,“杀光棱龟,海浪便会平息。”说完,转身跃上高台,台上的琉璃顶很好地遮挡了四溅的水花。

“呜——”号角声响起,后面船只上的兵将们迅速走出舱门。

皇帝陛下罩上一层防水的鲛绡,负手立在船头,“一个不留。”

景王拿来战旗,挥舞了几下,运气于丹田,开朗道:“撒网,布阵。”

泛着银光的大网从临近的几艘船上纷纷撒下,兜头罩在了棱龟群上。棱龟引起的巨大海浪也将它们自己掀了起来,在回落的瞬间,巨大的渔网突然收紧,将纷纷掉落的海怪们尽收其中。

凌王抽出长枪,抬手一挑,接过景王甩过来的渔网一端,猛地用力,将渔网拉过来,用力摔在地上,反手抡起银枪,斜辟下来,只听碰碰几声闷响,一连窜的龟壳被敲碎。

鲁国公世子立时拔刀,跟在王爷后面将露出鱼身的棱龟斩杀当场。

东海的将士们奋勇杀鱼,不多时,上百只棱龟皆被斩杀,巨大的海浪翻滚了片刻,逐渐趋于平静。

苏誉给儿子擦干了毛毛,抱着在大堂里东倒西歪了许久,见海浪逐渐平静下来,这才揣着太子殿下走出去。

海上就像从未出现过风浪一般,平静无波,只是甲板上充满了血腥气,满是碎裂的龟壳和鱼身,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谁让你出来的!”皇帝陛下回头,看到苏誉,立时蹙眉,冷声让他赶紧回去,话未说完,“轰”地一声巨响,船身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撞击,苏誉顿时觉得自己被抛了起来,整个身体轻飘飘的离地。

安弘澈一个箭步冲过来,揽住苏誉的腰身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掌拍在栏杆上,借力打力方稳住了身形,落在二层的小平台上,控制不地倒退了两步,而后一把将苏誉塞回船舱中,“呆在床上便乱动,仔细磕着!”

“喵!”太子突然惊叫一身,皇帝陛下回头,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踏浪而来,那架势仿佛是荒原上的一头猛兽,如同角斗一般直直地撞向皇家的大船。

“咣当!”一声脆响,那厮撞到了厚厚的铁壳,大船剧烈地晃动,那黑影似乎也撞晕了,噗通一声跌进了水中。

苏誉紧紧抓着舱门边的扶手,还是不可避免地跌坐在地。

“哞——”一声长吟,更多的黑影扑扇着翅膀踏浪而来,各个鱼身蛇尾,身形似水牛。

“是鲑!”苏誉瞪大了眼睛,此鲑并非常吃的鲑鱼,而是《山河图鉴》里记载的怪物,虽然是鱼,却长得跟水牛一样大,蛇尾有翼,声如留牛,冬死而复生。

这种鱼本身于江山社稷无碍,只是本身十分凶猛,或者说比较莫名其妙。他们会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死去,沉入海底,在冰雪消融的时候复生。刚刚醒来的鲑会忘记去年的种种,只凭着本能,特别喜欢撞击比它身形大的东西,无论是珊瑚、大鱼还是船只。

“放箭!”凌王站在高处,抬手一挥手中的战旗,各个船上的弓箭手立时上前,瞄准那个头巨大的鲑,“嗖嗖嗖”地拉弓射箭。

“噗噗噗——”还未等鲑被射杀,一连串的破水之声让人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随即,无数鱼身蛇尾的怪物钻出水面,这些只有普通的草鱼大小,只是跳得很高,接二连三地蹦起来,不时有几只能蹦到船上。

“啊!”最外侧的弓箭手被窜上来的鱼一口咬住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这鱼口中竟有一对长长的尖牙,甚为可怖。

“虎鲛!”皇帝陛下眯起眼,抬手抽出袖中短剑,一招劈开窜上来的鱼。

苏誉就地一滚,滚进了舱中,反手将门阖上。虎鲛虽然个头不大,却非常凶猛,那个性就像蛇一般,一旦看到挥动的东西就要扑上去咬一口。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毒,但要是怀里的宝贝儿子被咬到,就定然要丧命了。

连滚带爬地摸到床边,船身又一阵剧烈的晃动,苏誉摔了个跟头,脑袋“咚”地一声磕在地板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收箭,下船!”皇帝陛下果决地下令,不杀灭虎鲛就难以杀死鲑,虎鲛身小,必须靠近方能捕捉。

东海的兵将各个不惧海怪,快速拿起兵器,顺着船上的绳索滑下,登上小船。

苏誉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到床上,揉了揉嗑疼的脑袋,抱着儿子蹭到床里面,打开了床边的小窗子。

这主屋中本就有许多大窗户,只是此刻不敢开,而矮床的床头处还有一个一尺长四指高的小窗户,本是用来躺在床上开海景的,此时恰好可以用来看外面的状况。

巨大的鲑不停地撞击着船只,弓箭手一刻不停地射杀着这些疯狂的家伙。小船上的将士们各个神情肃穆,拿着兵器在海中搏杀。苏誉微微蹙眉,这看起来可歌可泣的画面,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

“咪!”太子殿下从衣襟里钻出来,还没干透的毛脑袋蹭着苏誉的下巴。

“啊,我知道了!”苏誉一拍床板,吓了小猫一跳,赶紧亲了一口那湿乎乎的头顶,只是再抬头看那争战的场面,嘴角禁不住有些抽搐。原因无他,只因将士们手中的武器,不是威风凛凛的长矛,也不是寒光闪闪的大刀,而是渔网、鱼叉和大木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若干年后,将士们卸甲归田

老娘:我儿子在军中战功赫赫

媒婆:呦,那一定武艺高强

士兵:这个…

媒婆:都会些什么兵器?

士兵:鱼叉、渔网、大木棒

媒婆:学过些什么招式?

士兵:叉鱼、捞鱼、敲昏鱼

媒婆:…得过什么头衔?

士兵:杀鱼先锋!

媒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113章教子

千百将士浴血奋战,漫天的龟壳鱼鳞,虎鲛声如鸳鸯,嘎嘎之声不绝于耳。

其中最为英勇的莫过于景王殿下,一袭黑衣在海浪中穿梭,手持两柄银光闪闪的鱼叉,左右开弓。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手起鱼落,仿佛暗夜中的杀手,穿梭在鱼群中,所过之处,片鳞不留。

虎鲛虽凶,毕竟身小,且只有一对尖牙,能伤人却很难杀人,不多时就被杀得七七八八,几头一直在猛撞船身的鲑被射杀后,剩余的虎鲛就生出了退意,不再往船上跳,纷纷试图潜回海中。

景王哪里会给它们这种机会,当机立断,迅速撒网。四散奔逃的虎鲛被捞上来大半,在甲板上堆成小山。

“嘎嘎嘎嘎嘎…”网中的虎鲛摆着蛇尾叫唤不听,仿佛上百只鸭,吵得人头大。旁边还有两只没有死透的鲑,“哞——”地一嗓子,害得刚刚跳上船的景王差点摔下去。

皇帝陛下不耐烦地一掌拍到了鱼头上,扯着嗓子嚎叫的鲑立时死了个透彻。

“皇上且慢!”凌王扔下手中的银枪,一个箭步冲上去制止了皇上的动作,摸了一把脸,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急急地说,“这玩意儿个头大,杀死了不好放置,很快就要坏掉。”

言下之意,就是这鱼死了就不新鲜了,过两天还怎么吃?

皇帝陛下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看那堆虎鲛,踢了身边的景王一脚,“把鱼挪到别的船上去。”

“皇上,臣刚刚杀敌无数,您不赏就罢了,还这般拳打脚踢!”景王将鱼叉往地上一扔,撸起黑色广袖,一副士可杀不可辱要跟皇上拼命的架势。

皇帝陛下一巴掌呼在景王后脑勺上,“少罗嗦!”打完,开始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善后之事交给景王,安抚将士交给凌王,汪公公去把底舱的奴仆叫上来清扫船只,高鹏将鲛人提去给国师审问。这海怪巢十分凶险,鲛人不可能不知道,必须好好审审。至于皇帝陛下自己,则脱下沾了鱼鳞和腥味的鲛绡外罩,背着手怡怡然地转身回房,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得去看看蠢奴和蠢儿子。

进屋的时候,苏誉正坐在床边揉着磕疼的脑袋,方才只顾着看外面还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后脑勺还挺疼,抬手一摸竟然鼓了个大包。

“怎么了?”皇帝陛下蹙眉,三两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事,刚才摔了个一跟头,磕到头了,”苏誉放下手,站起身来,看了看皇上,“有没有伤到…嘶…”话没说完,皇帝陛下那修长有力的手就附到了他脑袋上,碰到了大包,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蠢死了!”皇帝陛下突然冷下脸来,声音也大了几分,“让你在床上好好躲着,你究竟在做什么!”

皇帝陛下这下是真生气了,把苏誉骂得直缩脖子,还待说什么,门外传来了鲁国公世子的声音,“启禀皇上,国师唤贤妃前去杀鱼。”

冬死而复生的鲑,在死去之后在冰冻的海水里可以身体不腐,立了水却会很快坏掉,被皇上拍死和被弓箭手射死的两只鲑要尽快处理。

苏誉看了看皇上,那人冷哼一声不理他,眨了眨眼,委委屈屈地去了厨房。

一只鲑足有一头水牛那么大,苏誉拿着杀鱼刀比划半晌,终于找到了下刀的地方。好在虽然长得像牛,肉还是鱼肉,切起来并不费力。只是两只翅膀有些费力,须得内劲才能砍下。护腕里的内劲已经耗光了,有心想要找皇上充点,想起皇帝陛下方才的态度,顿时熄了这个念头。

猫大爷还在气头上,去了也是挨骂,但又不是他想磕到头的,苏誉叹了口气,抬脚去找两个王爷。寻了一圈没找到,只得去找国师。

“我,我只知道这一条路…”刚走到大厅门前,就听见鲛人微微发抖的声音。

国师坐在厅堂的主位上,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离了水的鲛人幻化出双腿,跪在地上,指天发誓地说她绝对没有要害他们的心思。

“海中道路穷且阻,这个本座知道,”国师又喝了一口,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身着薄纱的美丽鲛人,“尔从海中上岸时遇到的,想必就是此处吧。”

鲛人闻言,纤细的身体顿时一抖。

国师抬手,一把捏住那白皙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宛若琉璃的美目,带着难以抗拒的蛊惑,仿佛延伸出一张无形的网,一旦与之触碰,便会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沦其中,难以挣脱。

“通往那个岛可有别的路?”国师的声音开始变得忽近忽远。

“我只知道这一条…”鲛人恍惚地说,海中到处都是危险,离这里不远就是两个深深的海沟,海沟太过幽深,里面掩藏着不知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们家族的人一直走的都是这条海路,不敢靠近那两边。

国师微微蹙眉,不远处海底的状况他多少能感知到一些,确实是深不见底的黢黑一片,而且那黑暗十分绵长,探不到边界,照鲛人所说,要绕开那海沟,起码要多走半个月。而且那边的海域鲛人也不熟悉,说不定还有什么更糟的东西。

那岛在鲛人所居的海域附近,鲛人其实并不愿意把这些凶恶的猫带去,奈何形势比鱼强,在迷心术的控制下,只能老老实实地引路。她并非故意把他们往死路上带,也没那本事,只是没有提醒这些猫罢了,暗自想着若是他们在海怪巢这里翻了船,她就可以逃回海中。

国师拿出海图重新让鲛人指认了几个海怪巢穴的位置,还是与先前差不多,只是海图毕竟与真实的海域有差别,单凭着鲛人的记忆也不尽然准确,

美若工笔画的眉头微微蹙起,国师有些担心,越往海的深处走,海怪的种类就会越多,体型也会越大。而且,睚眦还未出现,太上皇他们当年究竟遇到了什么,至今还不清楚。原以为有这只鲛人便能寻出生路,如今看来,还是危险重重。

“皇叔…”苏誉轻唤了一声,唤回了国师沉思的神智。

国师这才回过神来,放手抬头,失去了控制的鲛人再次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苏誉听着那声音就觉得脑袋疼。

听了苏誉来找他的目的,国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只交代他把鲑留一整只,晚上要祭天。

苏誉带着充满内力的护腕回到厨房,将那些快被挤死的虎鲛剥皮拆骨,将巨大的鲑砍翅膀剁尾巴。忽然意识到这一窝海怪都是长着蛇尾的,估计是近亲。这些时日研究海怪的吃法倒是颇有心得,他发现但凡形似的食物口味也会相近,就好比这种蛇尾,估计与蛇肉有些相似,只是会比普通的蛇肉嫩,毕竟说到底这还是鱼。

顶着脑袋上的包在厨房忙活一下午,将紧急需要处理的时辰处理妥当,相当于杀了两头牛十几只鱼,苏誉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灶台上炖了一小锅鱼汤,那是太子殿下的晚饭,其他的实在是做不动了。

端着小碗,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主屋,苏誉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但见房中原本的木地板已经被大块的软垫填满,厚厚的垫子几乎要与矮床平齐。那些个原本就镶嵌在地板、墙壁上的家具,都被磨去了棱角,边缘还细细地用兽皮包了起来。金色的大猫正蹲在软垫中央,一脸不耐烦地推着试图往他肚皮底下钻的小毛球。

苏誉看到这幅场景,顿时腰不酸腿不疼了,放下手中的汤碗,三两步冲过去,放心地扑倒在厚厚的软垫上,将一大一小两只毛球抱在怀里,就地打了个滚。

“蠢奴!”皇帝陛下立时挣扎起来,待苏誉翻过身,便扭动着挤出来,甩了甩被揉乱的毛毛,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咪…”太子殿下歪了歪脑袋,也学着给了苏誉一巴掌。

软乎乎带着奶香味的肉垫扑在脸上,苏誉摊开四肢,幸福地伸了个懒腰。

“逆子!”金色的大猫突然蹿到苏誉的胸口,狠狠给了小毛球一巴掌,直把太子殿下扇得从苏誉胸口滚了下去。

“呜咪…”小毛球咕噜噜掉下去,愣愣地抬起头。

“这是做什么?”苏誉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把孩子捧起来。

皇帝陛下化作人形一把拎起太子,“小小年纪就敢对母后动手,以后还反了天了!”

“他懂什么,打着玩的,”苏誉坐起来,看着被父皇拎着后颈,可怜兮兮地缩着四爪的小毛球,顿时心疼不已,抬手把孩子抢过来,忽而愣怔了一下,“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母,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喵攻:本来就够蠢了还磕到头!

小鱼:QAQ我也不想的

喵攻:把造船的工匠阉了喂鱼!

汪公公:皇上息怒,老奴这就铺垫子

喵攻:贤妃再磕到头就把你阉了!

汪公公:…皇上果然气糊涂了

第114章入口

“怎么?”皇帝陛下斜眼看他,这蠢奴,知道自己要被封后,高兴傻了吧?

苏誉吞了吞口水,“孩子不该叫母后吧…”不说叫父后了,起码叫个爹亲也行,母后算怎么回事?

“皇长子尚且可以叫母妃,如今你要养太子,就必须是皇后,”皇帝陛下稍稍扬起下巴,单手放在苏誉的头顶,“朕说你是你便是,怕什么。”

重点不是这个!苏誉嘴角抽搐道:“皇上,臣是男子!”不叫父后至少也叫爹吧,母后算是怎么回事?

皇帝陛下微微蹙眉,这蠢奴说这废话作甚,“朕与你同房这么久,难道还分不清公母吗?”

公…母…苏誉顿时被口水呛到了,“我…”

“咪…”手心里的小猫蜷成一团,把四个小爪子藏到身子底下,弱弱地叫唤了一声。

苏誉低头,看到太子殿下这幅模样,顿时心疼坏了,再没心情去计较称呼的问题,在软垫上匍匐前进两步,端过桌上的汤碗来,抱着孩子赶紧喂饭。中午那碗汤都没喝几口,慌乱了一下午也没给小家伙吃东西,这会儿估计又困又饿,还被父皇给修理一顿…

苏誉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鱼汤,这鱼汤是用虎鲛的鱼腹肉熬煮的,很是鲜美。

这几日行船路上,苏誉试着给太子殿下吃了各种鱼,发现神兽的后裔果真非凡,这些海怪的肉熬煮的汤太子都可以吃,如今已经长出几颗小牙,多少还能吃一点点煮的软烂的鱼肉糊糊,不过还是以鱼汤为主。

虎鲛腹部的肉最是柔嫩,放到滚水里一煮就化了。浓浓的一碗白汤,宛若牛乳一般,还结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好似肉冻一样颤颤巍巍的,入口即化。

精致的玉勺凑到那毛毛的小嘴边,原本蔫蔫的小毛球立时精神起来,张口含住汤匙,快速砸吧着小嘴,等吸完了汤汁,小勺子要离开,立时伸出两只前爪抱住苏誉的手腕不让走。

苏誉笑着亲了亲那金色的小脑袋,“乖,松手,爸爸再给你舀一勺。”

“咪呜!”太子殿下似乎听懂了,乖乖松爪,待舀满了鱼汤的勺子回来,便再次抱住苏誉的手吧唧吧唧吃起来。

苏誉一双眼睛都快笑没了,忽而想到让孩子叫爸爸很不错,想想以后一群小毛球跟在后面,“爸爸今天吃什么?”“爸爸我要挠痒痒!”“爸爸我们去晒太阳…”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