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之后,俩人很快就离开酒店去了和委托人约定的见面地点。从委托人说话的口风来看,应该已经收到了医院方面提出的赔偿方案,医院的主要意向还是私下解决,尽量避免闹上法庭。

但委托人的态度也是相当坚决,和获得不菲的赔款相比,他还是觉给枉死的家人一个交代更加重要。而且,听他的语气,也非常坚信这一次的手术过程确实出现了人为失误。

“你父亲的个人资料上写着他是器官捐献志愿者,而且还是稀缺血型,这一点你们有没有重点调查过?”叶同学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医院方面宣布我父亲已经进入脑死亡状态后,立即就有泌尿外科的医生过来询问器官捐献的事,但因为手术意外来得太突然,我和家人商量过之后,并没有签署同意书。”

“这是一条值得高度注意的点,稍后我会找朋友详细调查参与此次手术的医护人员和医院正在等待器官捐献的患者之间是否存在直接联系的可能。”如果这一点猜测能最终被证实,这个案子胜诉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这一刻,沈淮越才真正意识到这一趟带莞心过来确实是带对了。

和委托人见过面之后,沈淮越很快就拜托朋友启动了相关调查程序,但因为调查过程可能需要持续一段时间,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A市等着。所以最后只是和被告方的代理律师表明立场之后便打算先回C市,如果申请和举证过程一切顺利,法院应该会很快安排开庭,他也得赶紧回去把C市剩下的工作完成,之后再安心过来处理这个既充满挑战、又很有意义的案子。

作为被告一方的代理律师,方子瑜暂时还没想到和器官捐赠有关的点,不过直觉还是告诉她沈淮越似乎对这个案子胜诉充满了信心,而她也很自然地对他的自信来源产生了好奇:“医院方面已经请了很多知名专家帮忙分析手术过程,这个案子的结果似乎没有太大的悬念,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说服委托人接受庭外和解上。毕竟,医院给出的赔偿款还是很丰厚的。”

“正因为医院方面很阔气地给出了不菲的赔款,才更让人觉得这个案子背后恐怕另有隐情。既然委托人已经做了继续申诉到底的决定,我当然要竭尽所能帮助他讨回公道,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按照正常逻辑,如果医院真觉得手术过程完全没有问题,根本不用考虑赔偿的问题,从这一点来看,医院一方从一开始就做了错误的决定,而这个错误也无疑会让原告一方更有胜算。

“医院愿意给出赔偿只是出于抚慰死者家属的考虑,可并没有半点愧疚不安的意思。”医院方决定先提赔偿是在方子瑜来之前就做出的决定,对此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地给自己的委托方找台阶下。

“是诚心抚慰,还是心里有鬼不想事情闹大,很快就会有答案,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说完之后,沈淮越突然毫无预兆地对着周围环顾了一圈,之后才走到方子瑜面前低声警告道:“铭华医院财大气粗,给你开的律师费应该不低,你身上的压力肯定也不小。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专注力都放在工作上比较好,不要浪费时间做一些无谓的蠢事。”

大家都是明白人、聪明人,这一句‘无谓的蠢事’到底是什么意思,相信方子瑜应该是一听就了然于心。

了然于心也好,真不知情也罢,反正想要方律师脸上看出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有沈大律师这么厉害的对手,即便投入一百二十分的专注都难取胜,哪敢一心二用。”避实就虚什么的,绝对是方大律师的拿手好戏。

说出想说的话之后,沈淮越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这个闲工夫强求她一定要正面承认。经过这件事之后,他对方子瑜也算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以后再面对她时肯定会更加小心,对他来说也不算一点好处都没有。

返程的时候依然坐的是晚班飞机,虽然再次遭遇晚点,叶同学的情绪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看来,她的专注力应该还放在案子上没有解脱出来。

看着某人全神贯注的认真样,沈淮越这才想到找她‘请教’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个案子可能和器官捐赠有关系?”竟然比他还快一步,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会给人意外。

“我之前看过一部讲心理犯罪的电视剧,其中就有一集讲到一位父亲为了帮自己身患癌症的女儿找到器官捐赠者,不惜利用职业之便寻找潜在的捐助者,并用各种方法造成捐赠着非正常死亡。虽然你接的这个案子和电视剧的剧情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是一个值得深究的点,只要有确切证据,这个动机也很容易被承认和接受。”说到和案子有关的话题,叶同学依然是两眼放光的激动神情,看来她是真的很适合这一行。

听完叶同学难掩激动的陈述之后,沈律师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所以,你才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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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步 深爱无悔(大结局)

谁是谁的福星都好,只要两个人是真的适合,在一起肯定只会产生更多良性循环的化学反应。而且只有这样,才可能心系彼此地相伴终身。

因为又碰上飞机晚点,俩人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尽管如此,肖妈妈还是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边看电视边等宝贝女儿回来。

这一次叶同学也是难得和妈妈心有灵犀,并没有和沈律师一起从另一边进去然后穿墙而过回到自己的家,而且在走廊里就道了别,然后各自回家。

在客厅里等着的肖妈妈其实一直盯着楼梯的方向,已经算准了她会从另一边进去然后再回家,却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这么乖。

尽管如此,肖妈妈还是好奇地打听了一下莞心和沈律师昨晚在酒店到底怎么过夜的情况:“是照你之前说的那样一人住一间房吧?”

“房间是早就定好的,而且已经付了钱,当然是一人住一间,您想到哪里去了!”对妈妈的过分担心叶莞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一直把‘完全信任他’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么,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担心她和沈律师单独在一起会做坏事。做父母的呀,说话还真是挺容易前后矛盾。

见莞心的一脸无奈表情之后,肖妈妈的表情也略有些尴尬,“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虽然对沈律师完全信任,也基本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她家闺女的未来归宿,但肖妈妈还是打心眼里觉得惋惜现在还太小,男女之事还是尽量不要过早涉及为好。

叶莞心当然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见她脸色略带尴尬,便赶紧转移话题道:“还好我们是各住一间房,要真为了省钱住一起说不定还真会惹下麻烦。咱们住的可是五星级酒店,竟然也会碰上警察临时检查,您说巧不巧。”

“有这回事?”这会儿肖妈妈的心情已经不仅是好奇,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律师后来找人打听过,说是有因举报,我们住的这一层每个房间都查过,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以后要是再有单独出去的机会,可要多长个心眼。”虽然已经被某人给的解释基本说服,但叶莞心其实还是总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总感觉这事可能并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可以,最好单独出去都要尽量避免,以后等了正式进了大学,换了另一个身份,更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肖妈妈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骨子里难免还是会有些陈旧的传统观念,对宝贝女儿的名誉也是看得格外重。

“放心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分寸的。”可能是因为太早遇到了一生挚爱的关系,莞心确实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一些,妈妈担心的事她也有考虑,“本来说好这个案子正式提交了诉讼申请之后还要再跟他去一趟A市,既然您觉得总是跟他单独出行不太合适,我还是不去了。”

“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也很想跟着一起过去学点东西,如果你想去,叫上小唐一起就行了,有个女孩子一起作伴,到哪里都会方便一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肖妈妈也渐渐把唐凌当成了自家人,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想到她。

“她也不一定有时间的,回头我再跟她联系看看。”现在叶莞心对唐凌的记忆还是只停留在她好像正在和哥哥交往这件事情上,似乎也不太想麻烦人家。

但其实,沈律师才是唐凌真正的boss,只要他一句话,就算再忙,唐凌也会为莞心抽出时间。更何况,她现在除了盯着某人不要为了炒人气乱传绯闻之外,好像也没其他正经事可做,要请动她应该不是难事。

事实上,现在唐凌已经被沈淮越委以了重任。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到最详尽可靠的证据,还是得靠她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因为有莞心提供的新方向,调查也很快有了进展。

虽然暂时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证明手术当天确实有在手术时工作的医护人员做出了不当行为,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当天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中确实有一位在手术前期和一位正在等待肾脏移植的病人家属有不正常的亲密接触。

而且很凑巧的是,这位病人也正好和本案委托方的家属一样,属于稀缺血型。如果能继续追查到更切实有利的证据,这个案子的胜负将不再有悬念,可能最终还会从简单的医疗纠纷上升到蓄意谋杀的程度。这样一来,这个案子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复杂。

沈淮越这边正在转移调查方向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方子瑜耳朵里,因为要完全掌握和此次医疗纠纷有关的所有信息,她也通过其他方式从被调查的医护人员口中得到了整件事的全部经过。这也意味着,一旦沈淮越那边找到这位医护人员和等待做肾脏移植手术的病人家属之间进行非法交易的证据,这个案子她代表的医院一方将必输无疑。

这一站不仅是她回国之后接的第一个大案子,而且之前她和医院方面签订的委托协议上清楚地写了案子的胜负将直接决定她能不能拿到高额的律师费。这一战她不仅不想输,更加输不起。

因为掌握了更有利的新证据,沈淮越很快就代表委托人向医院方以及当事的医护人员提出了刑事诉讼的申请。所有提交的资料一旦交到法院审核通过,很快就会正式立案开庭。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方子瑜和她代表的医院一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如果只是单纯的医疗纠纷,因为某个医护人员工作上的失误导致意外发生,最多也就是给出赔偿、医院名誉受损;如果真相无一遗漏的完全曝光,医院除了会有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外,可能还会负一定的刑事连带责任,而这样的不利影响对一间正处于确定地位和声望的新医院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为了避免这最坏可能的发生,院方领导已经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的指示,也将给方子瑜的律师费又提高的一倍,要求她尽可能在没有立案开庭之前扭转局面。

要想在立案开庭之前扭转局面,方子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去找沈淮越。现在,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她也只能向他求助。

当然,说的好听一点是求助,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想跟他做交易。

“其实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的委托人为什么一定要闹到对簿公堂才开心,医院愿意做出赔偿,你的委托人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怎么诚恳道歉都行,你就不能说服你的委托人高抬贵手、放医院一马?”在做交易之前,方大律师还是先礼后兵地做了些明知道毫无用处的铺垫。

“委托人的家属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等待救治的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可没高抬贵手,现在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医院怎么好意思要求死者家属高抬贵手?”沈淮越一早就预感到方子瑜突然来找她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是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而来,面对这一段毫无意义的开场铺垫,他也是毫不客气地做了近乎冷酷的回应。

“如果你已经找人做了详细调查,应该也知道这只是某一名医护人员的个人行为,医院只是不想受到牵连,我并不觉得他们的要求很过分。”

“如果医院方真不想受到牵连,就应该在意外发生后第一时间彻查手术经过和一切可能的动机,而不是应该等到原告方开始找证据提起刑事诉讼之后才开始着急。而且,根据我手上掌握的资料,这一次的人为失误并不是偶然现象,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院方高层对此类时间完全是默许的状态。”沈淮越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委托人这边,除了想帮意外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之外,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既然做了律师这个职业,就有责任揭露一切违法行为,所以才会推掉其他案子特地过来处理这件事。

“看来你这边应该是不会让步。”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就意味着方律师的无谓铺垫已经到此结束。接下来,终于要到正式摊牌的时刻,“对了,上次你好像是带着你家小姑娘一起过来,这一次怎么没带上她一起?”

“我有没有带她一起过来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沈淮越一时也是有些应对不及,只能下意识地跟着问一句。

“当然有关系,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在C市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时间,如果她也在,能在A市找个地方跟她聚一聚也不错。”方子瑜在谈到叶莞心时特地用了一些听上去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相信听过这些话之后,沈淮越应该能有所领悟。

“你到底想干什么?”果不其然,沈律师很快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表情也是越发凝重严肃。

“我就是想和你家小姑娘叙叙旧,看把你激动的。”成功吸引了沈大律师的注意之后,方子瑜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看来她这一‘宝’应该是押对了地方。

“为了打赢官司,竟然利用对方律师的私事做威胁条件,当律师当成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替你悲哀,还是该同情你的委托人。你跟我认识也不是三两天,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我的处事准则是从不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很抱歉,你这威胁对我应该没什么用。”沈淮越当然相信方子瑜能说到做到,但如果她真的已经决定这么做,他也只能从现在开始就做好面对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但,希望他接受威胁之后作出妥协让步,显然是天方夜谭。

“原来沈律师对你家小姑娘的在乎程度也不过如此。”方子瑜并没有证明回应沈淮越干脆果决,而是用一招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地避得干干净净。

“如果你打算告诉她的都是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实在想不出有需要担心的必要。”就算方子瑜现在不说,沈淮越也考虑过莞心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找回全部记忆的可能。

他始终坚信,就算莞心能记起曾经叫他四叔的事实,也不会对他们的关系带来本质上的影响。毕竟,他们的恋爱关系本来就是从叔侄开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重新接受的过程。

“所以我就说我只是想好莞心随便聊聊,完全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往不好的方向想。”方子瑜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很难猜透此时她心里正在想什么。但,从她眼角里迸发出的异样神采来看,似乎还握有很重要但却一直被大家忽略的杀手锏。

其实沈淮越这一趟来还是带了莞心一起同行,只是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和唐凌在一起,这会做完了案情调查的正常工作,俩人也是很有闲情逸致地去了一趟剧院,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魔术表演。

有唐凌时刻跟着莞心,沈淮越也不担心方子瑜会突然出现作乱。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例如,现如今的高科技时代,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当面交流就能很清楚直观地传达出。

沈淮越有自己的一套调查系统,方子瑜也有,虽然不如他的那么高效详细,但已经足够获取到她需要的信息。

叶莞心是在上洗手间的时候收到的匿名信息,在她接收这一大串照片配着文字解释的图片信息时,唐凌正躲在走廊的角落偷偷给某大明星打电话。

所以,当叶莞心带着一脸呆若木鸡的恍惚表情从洗手间出来时,唐凌并没有注意到她。等到唐凌反应过来莞心已经进了洗手间很久都没出来、再打她电话又是关机状态时,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给沈律师打了电话:“莞心不见了。”

“莞心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十五分钟前她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已经看完了魔术表演,还在餐厅定了位置,让我注意点时间别迟到。而且,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让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不见?”这个意外确实来得很突然,但沈淮越暂时还没往太严重的方向想,只以为是唐凌一时大意和莞心走散这才给他打电话。

“大约十分钟前,她进了洗手间,我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等她,之后肖莫打电话来,我就跟他聊了几句,等到电话打完我才发现莞心已经进去很久都没出来,这才想到进去找她,但是洗手间里已经没人,再给她打电话时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莞心有每天晚上都给手机充满电的习惯你也是知道的,手机关机肯定不是因为没电自动关机,而且她一直将随身小包包挂在身前,也基本可以排除手机被盗的可能,这事可能比你想象中严重,你得赶紧想对策。”关键时刻,唐凌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清醒和理智,这种时候越慌乱越容易出错,保持冷静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你先和剧院的负责人联系,看看现在所处的位置有没有监控可以追查,如果确定她已经离开再想对策。”经过唐凌一番提醒,沈淮越确实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此刻,想要保持冷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就算再紧张担心,也不能自乱阵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方向?”找剧院调监控录像出来追查不用沈淮越提醒唐凌也能想到,现在她已经在去监控室的路上,但直觉告诉她,电话另一端的沈律师可能已经洞察到了其他线索。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不要乱猜,你先去调录像,回头再联系。”沈淮越这边确实已经有所发现,但这个可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甚至刻意逼着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想,好像总担心一旦想了就会变成事实。

唐凌很快就找到了剧院的监控室,因为剧院是人流密集场所,监控摄像安装位置也相对频密,经过一番仔细搜查,很快就确定了莞心离开剧院的时间,而且可以肯定她当时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剧院,只是步伐略显急促,看着挺像是接了电话突然匆忙离开的样子。

沈淮越本来只是有一点怀疑,在收到唐凌传回来的信息之后,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整件事的幕后推动者到底是谁。

只是,当他试图联系这个人时,电话也同样处于已经关机的状态。

考虑到这个人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毫无底线,沈淮越的心也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不过,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如果真是她做的,肯定很快会主动联系他。所以,他现在的打算是先耐心等待一个小时再做打算,同时也要求唐凌继续通过其他渠道追查莞心可能的位置。

沈淮越给自己设定的耐心限度是一小时,不过对方并没有让他等这么久。约莫半小时后,一条匿名的图片信息便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从图片的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第三人所拍,而且是近景拍摄。仔细确认过之后,照片的真实性已经被证实,但因为拍摄角度太近,只能看到莞心的侧脸和即便没有正脸也可以基本确定是方子瑜的背影,却很难通过照片判断二人此刻所在的位置。

因为无法通过电话联系方子瑜,沈淮越只能抓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果断回了一句:“如果只是想告诉她曾经的另一个身份,请谈完之后马上把她还给我。”

现在可以通过图片确定俩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环境清幽的隐蔽之地,继而可以推断出莞心应该没有危险。而且,方子瑜就算做事再没底线,也不敢随便触碰刑事犯罪。确认这一点之后,沈淮越算是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另一边,收到沈淮越的回信之后,方子瑜也很快做出了回应:“我还是那句话,只是想找莞心谈谈,绝对不会危害到她的人生安全。不过,我们的话题现在才刚开始,随时可以终止,你现在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方子瑜通过其他通讯手段发来的信息对沈淮越来说算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其实对方子瑜来说,情况也基本类似。之前她只是给了沈淮越警告,现在算是真正付诸实施,她也希望沈淮越在看到她的实际行动之后会重新权衡轻重,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为了一个案子不惜触碰法律底线,值得吗?”这看似轻松的问话其实算是一种含蓄的试探,只有百分之百确定方子瑜不会做出危害莞心人生安全的事情之后,沈淮越才敢坚定果决地下决定。

“沈律师这话说得可是有点严重过了头,我好像不记得哪条法律有规定在办案期间不能和对方代理律师的家属或朋友单独见面吧?”聪明的方子瑜很快就觉察到了沈淮越字里行间透着的试探之意,以她的‘老奸巨猾’,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他如愿。

“确实没这个规定,不过结合你最近的各种行为仔细考量,定你一条妨碍司法公正肯定没问题。”虽然方子瑜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沈淮越还是从她避实就虚的回答里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结论,方子瑜确实还不够胆触犯刑事犯罪。

“这样吧,我再给你半个小时考虑,我先跟你家小姑娘聊一些比较近的事,如果半小时后你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复,我再跟她聊点别的。”已经做到了这份上,方子瑜显然不会讲妨碍司法公正这回事放在眼里。反正横竖都是可能丢饭碗,不如放松一搏,说不定还能争得一丝机会。

到现在沈淮越还是不太清楚方子瑜对他和莞心之间的过去了解多少,因为五年前方子瑜并不在C市,他也没往最坏的方向想,而她这一句‘聊点’别的也没能真正触动他。所以,这半小时的考虑实现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不用再等半小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虽然你跟莞心说的事可能带来严重后果,但还是不能影响我在工作上做出的决定和判断。不过,有一个基本前提希望你能记得,我再见到莞心的时候她最好一根头发都不要少,否则,我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沈淮越发出的文字信息有点长,而方子瑜这边却只够耐心看完最前面几句话。她已经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还是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这件事应该也没什么转圜余地。路是他自己选的,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总之,最后方子瑜只有一个目的:我过得不顺,其他人也别想有舒坦日子过。

重新回到叶莞心面前之后,方子瑜很快就‘兑现承诺’,向莞心告知了她从来不曾知道的事实。

“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叶莞心这边好不容易才从原来她之前一直叫他四叔、叫他的哥哥爸爸妈妈、叫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个残酷的事实中稍稍缓了些神。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要接受这么大一枚‘重磅炸弹’,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所有曾经正式立案上庭的案子法院都有完整的全套记录,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可以让沈律师带你去法院找证据。又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你曾经的养父母,他们应该也对这个案子的经过非常清楚。”方子瑜确实做事不折手段,但好在还有一点可取:至少她没有为达目的编造谎话骗人,即便目的不单纯,说的却都是不容置辩、而且已经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我不想找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当时的庭审资料?”此时此刻,叶莞心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人,她会有怎样的激动反应。

“问题不大,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方子瑜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也很会利用别人的弱点,此时叶莞心的反应也正好应证了这一点。

“我可以等,不过,在我看到完整的庭审资料之前,你可以先帮我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暂住?”听叶同学这语气,似乎已经做好了暂时躲一阵子的打算。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联系?连让他知道你现在还没有人身危险都不打算说?”回来之后方子瑜可能还是把沈淮越最后发的那段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感觉到了字里行间浓浓的威胁之意。她可是为数不多见识过沈律师‘心狠手辣’的人,她也绝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不惜一切代价的以牙还牙。所以,她还是觉得应该让叶莞心主动给他报个平安。

“我暂时还不打算跟他联系,不过我会用其他方式让他知道我现在没事,只是想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正如沈淮越一直强调的,他家小女友确实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突然经历这么多的意外状况,而且还牵扯到一些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的事,她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和不理智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而叶莞心所谓的用其他方式让他知道她现在没事其实就是先跟远在C市的父母联系,告诉他们她来了A市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然后,因为有些事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了解,她暂时还不想和那个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依然是她最爱的那个人有任何交流。

电话那端的莞心几乎是用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语气说了这番话,在听了她的认真叮嘱之后,肖妈妈几乎是未作任何考虑便给出了让她安心的回答,“你要真觉得现在真的需要好好冷静,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不要去打扰你。不过,这事你也不要放在心里磨太久,无论结果如何,迟早还要是找他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他真的做错,你也得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

“您放心,我不会躲他太久。还有,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您和爸爸别太担心。我大概还要在A市呆两天,如果暂时还打算回家,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和爸爸我去了哪里。不过,我什么时候才打算和他见面的事我想亲自跟他说。所以,希望您和爸爸暂时帮我瞒着。”不得不说,叶莞心活的这十八年确实够‘多姿多彩’,也够‘惊心动魄’。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同龄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才使她更快地从小姑娘长成了被一个成熟男人时刻惦记在心的小女人。

被自己爱的人深爱着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因为和这个人之间有太多感情之外的牵绊,幸福有时候也会变成负担,这也是为什么叶莞心非要坚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独立面对这一切的原因。

和莞心通完地电话之后,肖妈妈很快就把她的意思通过电话转达给了沈淮越。

肖妈妈说的并不多,但最重要的关键词却说得很明白。通过这个关键词,沈淮越也终于反应过来方子瑜说还会跟莞心聊点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发生的那个案子沈淮越确实没想过让莞心知道,也从来没有设想过如果她通过其他方式得知,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设想过的事已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她想躲着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面对这一切,除了耐心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整个案子的庭审过程从法律角度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的事实是她的另一位父亲曾经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而他却是被告的辩护律师。有这两个巨大的矛盾点存在,庭审过程是否完全合法似乎已经不太重要。

虽然有有了新的担心,但因为终于能确认方子瑜确实没有做出伤害莞心身体的事,沈淮越还是能先放下一半的心。如果她只是暂时有些事想不通,只要给她一些时间,然后想办法将实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呈现给在她面前,误会还是终会有消除的一天。

听肖妈妈的意思,莞心应该暂时不会想和他见面,也不想听他说话,沈淮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赶紧把医疗纠纷的案子处理完。只要唐凌能帮忙找到确切的证据,不用他亲自出庭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火急火燎地被沈律师召回来之后,唐凌本来还有点担心,怕他会因为她没把莞心看好的事大发雷霆,却没想到见了面之后他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甚至连莞心的名字都没提到。这事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唐凌也是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临走前还是不怕死地多问了一句:“真的不用问我帮你确认莞心现在的具体位置?”虽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关系网可能差了些,可能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但这事对唐凌来说也并非不可能完成,说到底,也就是沈律师一句话的事。

对此,沈律师给出的回答非常干脆果决:“不用。”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早就安排唐凌去办,也不会等她主动来问。

“为什么呀?”肯定的回复是得到了,但唐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莞心突然不见踪影,怎么都联系不上,她自己都担心要死,他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她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人生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只是出了点小状况,暂时不想跟我说话,也不想见我。”这事在心里闷着也确实挺憋屈,反正唐凌也不是外人,而且嘴边很严,不会在外面乱说,沈淮越才会想到找她‘倾述’一番。

“什么叫出了点小状况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见你,听上去好像挺严重的样子,你怎么是一副好像满不在乎的表情?”能成为沈大律师的倾述对象,唐凌是既受宠若惊又倍感责任重大,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能对整件事的详细经过有个细致了解。

“以我的角度来看,并不算严重,只是,有些事她暂时还想不通,而且对事情的经过也不完全了解。如果她真的觉得一个人安静一下心里能好受一些,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沈淮越表面上的淡定自若都是装出来糊弄人的,其实他心里也还是有点紧张。除了担心某个小姑娘一旦开始钻牛角尖之后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之外,也很怕她会因此对他们的感情产生质疑。

“她不会是突然恢复记忆,想起了你们俩还有一层叔侄关系吧?”唐凌倒是很快反应到了点上,只是她猜到的只是其中之一,却不是最关键。

“她并没有想起来,而是有人刻意向她告知。而且,告知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沈淮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想个什么法子让方子瑜为此付出代价的问题,而这些事都是唐凌最擅长的,所以也觉得没必要瞒着她。

“是方子瑜干的吧?”跟着来了A市之后,唐凌也大概对方子瑜和沈律师之间的各种‘过结’有所耳闻,而且在LA的时候她就和方子瑜见过面,对这个人的本质也算有所了解,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的名字。

沈淮越先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跟着才沉声回道:“五年前,我曾经接过一个案子,当时我的委托人因为没有给公司员工提供足够有保障的安全措施被指控过失杀人,最后因为是有明确证据证明被告有过失行为,过失杀人的指控宣布不成立,最终也没有获刑,而且法庭还判罚他不需要向被害人支付经济赔偿。案子判下来没多久,被害人的妻子就因为受不了重重打击、精神崩溃之后寻了短见,而他们的女儿也因此成了孤…”

“这个孤儿就是莞心?”沈律师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要猜到这一点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后来你才会想办法把她送到你大哥家,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给她最好的教育?”

“在这件案子上,我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做错任何事,辩护过程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从道德层面讲,被害人是弱势群体,理所当然会得到更多的同情,在处理案子的过程中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些,所以最后导致出现了一些谁也不希望发生的悲剧。你应该知道我在LA的这些年从来没接过刑事案件,多少和这件事也有一定关系。只要涉及到人命关天,道德和法律之间总是很难权衡把握,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要牵涉其中。”事情既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有再隐瞒细节的必要,反正已经把唐凌当成了倾述对象,索性一次性将秘密全部说完。

“如果我是莞心,可能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在法律层面上考虑再合情合理都好,她毕竟也曾经是受害人家属,会对被告一方以及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有所抵触也很正常。

“最近几天我还要忙着处理医疗纠纷的案子,暂时还不打算去打扰她。你要是有办法能确定她在什么地方,帮我过去看看,顺便探探她的口风。”肖家父母那边已经可百分之百肯定绝对会站在莞心一边,想从他们身上‘下手’估计没什么胜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唐凌出马最为妥当。

唐凌表示会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能找到她,需要我跟她做一些解释么?”

“如果她想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你可以想办法带给她,其他不确定的事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唐凌虽然能说会道,但毕竟不是直接当事人,沈淮越还是有点担心她会弄巧成拙让事情越变越糟。

“行,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确实可能会带来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唐凌的心态也是能避则避,“对了,那个方子瑜,要不要我帮你处理?”可能是因为最近做了太多‘好事’关系,唐大小姐也是有些手痒,很想找几个坏人‘收拾’一下。

“这事我心里有数,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跟你细说。”方子瑜在办案过程中做的蠢事已经够她喝一壶,其实并不需要费心做什么安排。无论如何,肯定要等医疗纠纷的案子处理完之后再考虑。

听沈律师做完工作安排之后,唐凌很快就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开始着手处理找出莞心去向的事。

因为关系网受限,本来她还有点担心这事可能需要花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傻到派人过来取莞心的行李,有了这一条线索,要找到她就成了信手拈来之事。

反正她天生就是个习惯在夜间活动的逆时差星人,半夜十一点出门对她来说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不过,面对她的突然到来,叶同学明显有些准备不足,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请她进去坐。

最后还是唐凌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放心,沈律师没跟着一起来’,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A市这么大,单一个区都要走好久,她已经特地找了最不热闹的一处小酒店躲着,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现了形。

“我都已经来了,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你不不觉得毫无意义吗?”唐凌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不等莞心点头便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去,“沈律师没给你开卡么,就算要找地方躲着,好歹也找个像样点的地,这酒店的环境看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就住一个晚上,不用太挑剔。”既然唐凌已经进来,莞心也好意思再赶她走,不过,态度还是要清楚表明:“我已经摆脱妈妈把我的意思都跟他说了,他怎么还安排你…”

“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己要来的。”唐凌一边回应一边拉着莞心在连软垫都没有的木制长凳上坐下,难得用上了语重心长的语气:“方子瑜是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恶女人,这一点你一个非常清楚吧?”

“她确实看上去不像好人,可她跟我说的事应该都是真的吧。”莞心的回应虽然带了些疑问的语气,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认知。

“是不是真的都好,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看着你和沈律师因为误会弄成这样,她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暗自窃喜偷笑,你真的确定要成全坏人不安好心的算计?”虽然莞心的一切反应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唐凌还是打心眼里觉得眼睁睁看着坏人奸计得逞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憋屈愤怒的事。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不理智、很幼稚可笑是不是?”叶莞心当然也感觉到方律师突然引她出来、跟她说了这么多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肯定不是出于关心她、希望她知道真相的考虑,但因为她最近知道的这些事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就算她心里清楚,也很难控制好心态做出理智且正确的决定。

“我可没这么想过,只是想到沈律师被你冷落抛弃的可怜样,有点替他担心。”面对一个心智和情绪都不太正常的莞心,唐凌也只能使出一些非常规手段来应付她。

“他怎么了?”在得知真相后的这几个小时叶莞心满脑子想的都是知道这么多事情之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消化完这些事,却从来没想过她的突然消失和避而不见会对另一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刚才听了唐凌一席话,才让她如梦方醒地顿悟。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被你冷落抛弃之后,他现在完全就是三魂没了七魄,连工作都没办法专注投入。”来之前,唐凌确实答应过沈律师不会自作主张瞎决定,但她并没有承诺不会添油加醋地说些夸张的话也让叶同学紧张一下。所以,才有了刚才这番不符合事实的‘胡言乱语’。

“有这么严重?”虽然也知道唐凌一向说话夸张,但见她一脸严肃,语气也是极致的认真,叶莞心还是有点被唬住。

“沈律师有多紧张你、在乎你,还需要我举例证明?”意识到这番过于夸张的言论有点没法收场之后,唐凌只能改变策略,改打感情牌。

“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更不安,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对她来说他依然最重要的那个人,可他们中间却有一段不能遗忘的过去堵着,如果这个心结解不开,她真的不敢想他们的将来会如何发展。

“对了,那个坏女人有没有给你找当年那个案子的庭审资料?”说好了不会自作主张瞎决定,但看着莞心一脸纠结不安、随时都会‘做傻事’的样子,唐凌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她说会帮我找,还没送过来。”说了这么久,好像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叶莞心也是越来越紧张。

“别看她的,你要真想看,我现在就能想办法帮你找出来。”唐凌现在对方子瑜已经是高度戒备状态,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都会格外谨慎。这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谁知道她会不会弄出一堆不实资料过来糊弄小姑娘。

叶莞心又是一愣:“现在?”说完之后,心也跳得越发快。

“也不是马上,再等我半小时。”就算是技术再高明的Hacker也需要时间完成资料搜索和获取,想像变魔术一样眨眼间就变出来显然不可能。

随着带着吃饭家伙的唐凌很快就开始忙活起来,一边的叶莞心却心神不宁地有点想打退堂鼓,“怎么办,我有点不敢看。”

“有什么不敢的,沈律师只是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被害人的意外身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被害人家属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也是人力不可控制的意外事件,你不会让他背下所有罪责吧?”唐凌这边已经开始启动强制搜索程序,估计不用等半小时就能揭晓谜底,莞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可不是明智选择,她也不会允许。难得见唐凌如此严肃,叶莞心也有点发怵,赶紧乖乖闭了嘴。

说好的半小时,最后唐凌只让她等了十八分钟,在将资料呈现在莞心面前之后,出于保险起见,唐凌还是先给沈律师发了一条信息:‘一时忍不住,还是给莞心找了当年的庭审资料。现正在密切观察,稍安勿躁。’

其实,沈淮越早料到唐凌肯定会沉不住气,收到这条信息之后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外。只是,这事最终还是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多少还是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当年这个案子持续时间略有些长,庭审资料也特别多,因为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叶莞心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认真看完,最后愣是足足花了四十分钟才全部看完。

以她这个准法学院大学生角度来看,辩方律师的举证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感情这一关她始终有点过不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案子,她想的最多都是如果对被告的指控能够成立、家里能得到相应的赔偿,也许她的另一位母亲就不会因为精神崩溃自寻短见。追根溯源,这个意外悲剧还是跟他有剪不断的牵连。

虽然莞心一直未发一言,唐凌却难得灵感爆发,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中所想:“这么说吧,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律师接受这个案子,结果可能还是一样。而且,正因为是他接了这个案子,才有了后来你被沈家收养、之后又和他相识相爱的一系列人生转机。真要往细了追究,你能和亲生父母再见面也都是因为他。因为有他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你的人生才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你确定要跟她算这笔旧账?”

瞧唐凌严肃认真、激昂陈词的范儿,还真有点大律师正义凛然陈述案情的感觉,愣是听得叶莞心呆呆地傻了眼。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是不是沈律师附身呀?”被吓傻的叶莞心也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都敢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完全绝对在理,当然能滔滔不绝。”唐凌似乎也有点被自己刚才的超水平发挥吓到,言语间难免有些自得之意。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都找不到借口反驳。”作为一个再过一个月就要正式进入大学开始学法律的准大学生,叶莞心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个专业。总是这么感情用事,在面对工作时也很难做到绝对客观,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因为心有杂念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错误判断。“既然无言反驳,也就是说已经被我说服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见他?”虽然刚才的一番激昂陈词确实可以用超水平形容,但还是改不了唐凌的急性子,瞧她这一脸没耐心的模样,简直比当事人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