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貌双全啊!

游方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自己,而且是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美眉,用这样一种诚恳的语气。无论是谁,自然都不会不高兴,游方只是一边叹气一边纳闷,他真有她所说的那么优秀吗,怎么连自己都不太认识了?偏偏吴玉翀还不是胡说,每一句都能沾上边,搞得游方想谦虚几句都不好意思。

吴玉翀最后问道:“游方哥哥,你还这么年轻,明年拿到北大的学位之后,有什么打算?假如去美国的话,不论是继续深造还是开创事业,都可以有一番很大的作为。别的不说,玉翀阁就非常欢迎你这种人才坐镇,而你施展才华的天地还可以更广阔。”

这是发出邀请吗,或者为她将来要继承的玉翀阁笼络人才?说的确实非常诱人。游方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是不能去,只要融入和了解当地的人文环境,哪里的江湖都是江湖。真点头去了,薛奇男也不会不乐意的,以此为起点,说不定他更能如鱼得水。但是吴老当年就拒绝了薛奇男的这种邀请,他们还是夫妻呢!而如今吴玉翀和他不过初识的朋友而已,更何况游方还有另一种身份和责任,不可能点头。看来谢小丁担心的未必没有道理,吴玉翀未尝不会将他拐跑啊,换一个人恐怕早已动心。

想到这里,游方笑着答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也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你比我更年轻,暂时不必为我操心,还是继续安心完成学业,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外公曾告诉我,人来到这世上,有些是没法选择的,有些是自己选择的。”

吴玉翀看着他,眼眸形容不出的迷人:“游方哥哥,你有自己主见,这很好啊!但你将来如果有这个想法,千万别忘了告诉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帮忙的,而我奶奶也会很高兴,能看出来,她非常欣赏你,不仅因为我外公对你的评价。”

她进屋之前刚刚洗过澡,秀发半湿披在一侧的肩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诱惑的气息。游方定住心神尽量不去看她,仍然微笑着答道:“好的,将来假如我有这个想法,一定!先谢谢你了。”

就在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开,华有闲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兜子。今天倒好,忙了一夜本来大家都应该休息的,怎么排着队往游方这里跑?

华有闲一见吴玉翀在屋里,忧郁的说道:“游大哥,你们在商量事情?那我待会再来。”

游方一手拍着肩膀,一手拉着胳膊将他拉进了屋里,笑着道:“没事,没事,就是闲聊。”

吴玉翀则很乖巧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有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晚饭时候见,我奶奶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今天晚上要请大家吃饭呢,一个都不能少!…游方哥哥,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最后这一句语气可能有点暧昧,华有闲有些疑惑却知趣的没有问什么。吴玉翀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也给关好了,游方招呼道:“小闲,你一定有事找我,坐下慢慢说。”

华有闲坐下来,神情有些忐忑不安,没说话先低头从手中的袋子里掏东西,将上午分的十根金条都掏出来放在茶几上,这才略显局促的说道:“这些金条,上午玉翀姐姐一定要大家分,我就先拿着了。但我不是不知道轻重分寸的人,这次出来旅游,什么都是游大哥你请客,而且一直在教我很多东西,帮玉翀姐姐挖东西,从头到尾也是你在出力,我就是跟着玩跟着吃跟着学,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而您当初的救命之恩都没报呢,当然不能再厚着脸皮拿这种平白无故的好处,所以…”

游方笑着问道:“所以你想怎样?”

华有闲答道:“玉翀姐姐给的这些金条,其实等于游大哥白送我的,我已经受了你那么多好处,怎么好意思再要这些?要么游大哥自己留着,要么你找个机会去还给薛家奶奶。”

游方很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宋老板果然没看错人,这样的徒弟他才敢收啊!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虽然读书不多却很聪明,也懂做人的道理,在这么贵重的东西面前也能想明白、做决定,这不简单。还给薛先生就不必了,她肯定不会要的,只会白白让吴玉翀尴尬。吴玉翀给了你就是你的,但你刚才说的道理也是对的,我不能拒绝你的心意。这样吧,我拿两根,剩下的八根你自己留着吧,回去可以哄你师父开心,自己也可以攒点本钱,等将来出息了,还等着你请我吃喝玩乐呢。”

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按照游方的意思,游方拿了两根,华有闲还是把剩下的八根金条收了起来。游方又说道:“这次出门,我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你多见见世面,同时打好根基,回去之后好学你师父的北派铁砂掌,否则入手时很难的。以你的年纪习武虽然有点迟,但是机缘很好,只要功夫下到了,根基打得好,也不算晚。”

华有闲微微一怔:“北派铁砂掌?老板没跟我说过,游大哥,你刚才称呼宋老板是我师父?”

游方:“他还没告诉你,我先说了,他当然想收你为徒,难道你不愿意吗?”

华有闲连忙摇头:“怎么会不愿意呢?其实游大哥也算我师父。”

游方:“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可没有和宋老板抢徒弟的意思,我这么做一方面因为你确实是可造之材,另一方面也是在帮老宋,他这门功夫想找个合适的传人太难了!…我这次带你出来还有别的用意,就是身边多个小帮手,很多事情都方便。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接下来,需要你做的事情还更多呢。”

华有闲:“薛家奶奶过几天就要离开宜宾回北京,四宝与小丁要回重庆,我们去哪儿,你还要陪着玉翀姐姐一起吗?假如谢局长她们听说了…”

游方摆手道:“别说那么多家的话!我们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宜宾!教你练功,我自己也要练功,到这里的各种地方去练功,不和他们一起才方便。而你则要经常帮我望风,护法,看场子,打听情况,免得被人窥探或打扰,这才是我要帮手的原因。”

华有闲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但假如我们撇开她们,有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游方笑了:“这我清楚,但我一定要留下来,不和他们在一起才好练接下来的功夫。你既然是我的小帮手,那么责任就推到你头上吧,找个借口说是你的原因。”

当天晚上,薛奇男请包括她外孙女在内的五个年轻人吃饭,特意在当地一家知名老店订的包间。吴玉翀确实很会哄奶奶开心,薛奇男一开始让她不要调皮,她就瞒着奶奶去挖宝,等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找到了,然后再笑嘻嘻的去找奶奶。薛奇男也不可能不高兴,这一高兴,就要谢谢大家。

木盒原先是锁上的,但那种老式小铜锁很好打开,等到晚饭时,薛奇男先关上门叫服务员别着急上菜,木盒就放在桌子上。

她的语气很感慨,笑容里却带着些许欣慰,问大家道:“你们忙乎了一晚上,只知道那个坛子里是金条,心里一定疑惑我当年为什么那么俗,也好奇者里面是什么,对吧?”

五个年轻人一起点头露出好奇的神色,口中却道:“不俗不俗,您一点都不俗,埋金条不很正常吗?”

薛奇男伸手打开了木盒,众人只觉缤纷耀眼,里面赫然是一顶凤冠。

游方是个古玩行家,但是这种东西见得也不多,不由自主的就眯起了眼睛仔细观瞧。

凤冠,是古代有品阶的命妇的礼服冠戴,自皇后以下各品诰命其凤冠制式不同,而游方从未见过这样一顶凤冠:当中有一条攒龙为冠梁,龙口衔五串珠翠,接于凤口之中。这顶凤冠上有五条凤,两只凤在帽檐两侧,两只凤在侧后方,更奇妙的是最后一只,竟然伏骥于龙尾之上,五凤之尾形成两侧以及后方的帽翅,金玉镶花精美异常。

这可不是标准制式的凤冠,应该是民间大户人家女儿出嫁时戴的,上面还披着红盖头,一辈子也只戴一次,是民间能工巧匠所打造。凤冠霞帔,也是古时女子出嫁时装束的代名词,这种东西一般也是家传之物,母亲披着它出嫁,然后再给自己的某个女儿做嫁妆,看形制是明代的东西。

薛奇男将凤冠拿起来,捧在手中说:“这是我母亲出嫁时戴的凤冠,历代家传之物,过去的传家宝都由女子传下来的可不多,本来说做我的嫁妆,等我出嫁的时候戴。但我和老吴结婚时已经是新社会,新事新办,也没有大红盖头与凤冠霞帔,东西我却留下了。

古时女子嫁夫随夫,这顶凤冠也不知最早出自何姓何家,我只能看出它是明代的东西,民间工匠打造,但其精致不亚于贡物,我非常喜欢。当年害怕抄家,这件东西如果被翻出来损毁或糟蹋,实在太可惜了。

我祖父和父亲都读书,祖父中过前清的举人,而父亲读的是新式学堂,到了解放以后,家中田产已不多,因此第一次划成分是中农。但家财积蓄还是有的,那些金条如果在那个年代被翻出来,可能会惹麻烦,所以我把它们连着凤冠一起埋了。

几十年过去了,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没想到又被你们找了回来,多谢了!…玉翀,这顶凤冠将来也是留给你的,就不知道你出嫁的时候愿不愿意戴?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观念与审美情趣,谁也不能勉强,但在我看来,凤冠霞帔其实比现在的婚纱更美。”

吴玉翀眨着眼睛:“我能戴着凤冠去教堂吗?”

薛奇男被她逗乐了:“你又不信教!…你想这么做也未尝不可,给一笔足够的报酬,肯定能请到牧师,然后就穿着凤冠霞帔接受祝福吧,只要你自己不嫌不伦不类,也没人管得了。”

谢小丁在一旁悄声问沈四宝:“那顶凤冠,有什么讲究?”

沈四宝小声解释道:“凤冠有很多制式,这一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应该是五凤朝阳冠。”

谢小丁嘀咕道:“五凤朝阳,啥意思,娶五个老婆吗?”

沈四宝忍俊不禁:“那到不是,是很吉祥的寓意,北京天安门,就叫五凤朝阳楼。”

大家欣赏完了凤冠,薛奇男收起了木盒,叫服务员上菜,还点了两瓶红酒,自己喝的不多,主要是看着这些年轻人喝。边吃边聊间,薛奇男问起了游方将来有什么打算?拿到北大的硕士文凭之后,有没有兴趣去美国继续深造或者开创事业?

假如游方想的话,她很愿意提供帮助,她的纽约玉翀阁,也非常需要游方这种人才坐镇,只要花一段时间过了语言关,以游方的本事,其他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游方想在专业上有所建树,她还可以介绍一些知名的研究机构。

也许是吴玉翀和她说过什么,但是能看出来,薛奇男也非常欣赏游方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因为吴屏东的赞许,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并不是虚伪的客套。

游方很有礼貌的表达了感谢,也很委婉的拒绝了,与他下午拒绝吴玉翀时说的差不多。薛奇男当然也不会勉强,只是让他再考虑考虑,如果以后有这个念头,可以随时与她联系,也欢迎到美国去作客,同时感谢宜宾之行游方的帮助以及对吴玉翀的照顾。

谢小丁听见了这个话题,神情一度很担忧,等到游方明确的拒绝之后,她才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笑容,迫不及待的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溜出去不知给谁打电话了。

第二百零三章 飘

又过了两天,几位年轻人在附近的各处景点游玩的差不多了,薛奇男的宜宾之行也终于结束了,她在北京还有事务要处理,要带着吴玉翀回去。沈四宝和谢小丁当然要回重庆,游方照说应该一起回去,他的东西还在那边呢。但华有闲却说有事,而游方自称这一次出来本就与小闲一起,顺便帮他处理点事情,等过一段时间再回重庆。

分手的时候,游方却特意对薛奇男说,什么时候回美国,不论在国内哪个机场出发,一定要通知他一声。只要有空,他一定到机场送行。

其他人都走了,游方与华有闲也离开了原先住的酒店,到了郊区用化名租了一间僻静的民宅,但平时并不经常住在那里,而是背着包行走这一片土地的山山水水。不仅前先游玩的地方又重新去过,很多景区中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也带着华有闲到访,有时候赶不回来,就在山中野宿。

游方开始教华有闲真正的入手功夫了,跨步行桩有了根基之后,下一步是学轻功,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上上下下跳蚂蚱,而是翻山越岭的身法以及穿行野地的脚力。在过去的年代,交通工具并不发达,就算是现在,没有路的地方就不通车,脚下的功夫非常重要。

游方小时候是不知不觉中练出来的,白天出门到镇上去上学,从学校再溜到莫家原去玩,黄昏时再从莫家原溜回白马驿,每天都是几十里啊,走的都是田间近道与山林野地,就像玩一样练出的脚下功夫。但在教华有闲的时候,他就得用如今这种方法了。

游方也传授了华有闲灵觉入门之法,教他直接感应山川地气属性。

华有闲曾有这个基础,就是在矿洞里挑选分拣秘法晶石,而游方所教,是要他在更博大庞然的地气中分辨精微。但游方仅仅也只教了如何掌握灵觉、如何收敛蜇藏、注意事项以及禁忌,至于掌握神识的秘法并未传授。

一方面是因为华有闲的功夫还浅,另一方面再传下去就要受戒了,别人的徒弟自己怎么能先行授戒呢,至少也得让老宋先点头,然后再看华有闲习练的情况如何。

而游方自己这段时间也在潜心修炼,将此行所有的领悟融入到修行中印证,该带的东西他都带来了,背包里有秦渔、布阵的晶石、炼境的画卷、铁狮子、老罗盘。他在各地练剑、定坐行功、发动心盘、借天地灵枢滋养形神,神识之力的增长竟呈浩然之势,功力精进极速,可称厚积而薄发。

这便是以不练为炼的积累,游方期待这一刻的精进已经很久,他在宜宾停留了半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山水之间驻足,悄然真有脱胎换骨之感。他也一直把吴老的那本画册带在身边,画册上所描绘的地方,他一处不落都去观摩体会。

当游方离开宜宾时,他自己也有感觉,假如今日再碰到孙风波,不必像当初那样乱砸晶石了,而且砸出去的都是物性洗炼精纯的极品晶石,一顿乱枪逼退,再拔剑冲上去就差不多能搞定。

但这种功力精进的速度不可能永远持续,过了这段境界,也就变得很缓慢,积累有多少收获也就有多少,但在旁人看来,游方的功力精进神速已令人咋舌!

此刻的游方,距离化神识为神念还差相当一段火候,但是门径已窥见,所缺的就是将来水到渠成,这一点没法偷懒走捷径。秘法虽然还是移转灵枢之境,但自从体悟到绵绵若存,如今又达到携境无形。

这段时间联系过他的人倒是挺多,肖瑜从香港、屠苏从北京、谢小仙从广州、谢小丁自重庆都给他来过电话,而游方只是找了几家僻静的网吧上线,主动联系过齐箬雪。

在宜宾停留的最后一站还是李庄,那里也是吴老的画册中绘制风景最多的地方,上次那匆匆一日之游显然不够。游方是从李庄出发后直接离开宜宾的,此番行游中的“闭关”修炼很是圆满,剩下的功夫要在日常修行中点滴积累了。

他终于决定离开宜宾有两个原因。一是接到了谢小仙的电话,听说“刘黎专安组”发现了新的线索,她要到重庆来办案。既然如此,游方干脆就回重庆见她一面,同时也很感兴趣警方究竟有什么新线索?假如谢小仙真的到第一线办案的话,他还有点不放心,想暗中护着点。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他在李庄时收到了一条没有显示来电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无冲派遣高手入境,查梅兰德行踪,不知其人身份,只知修为极高,能以神念运转幻法大阵于无形,你要小心。”

游方暗自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号码是属于“游方”的,这人却把通知“梅兰德”的短信发到了这里。同时知道他这两个身份的人,只有师父刘黎、千杯道长以及家乡的亲友,其中也只有刘黎与千杯知道无冲派的事。但假如是这两人通知他,用这种方式又太奇怪了一些,究竞是谁呢?

不论是谁通知他,游方也得小心,是敌是友可说不定,万一是一种试探呢?

短信上的话说的若是真的,无冲派会派人来对付他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此次来的是一位神念高手。幻法大阵?游方虽然了解很多风水法阵却没有听说这一种,从名字推测,很可能是运转地气灵枢困人元神所见的一种阵法,有机会也许可以问问松鹤谷向家。

对方在找梅兰德,而游方也想查出对方的线索,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旁敲侧击一下警方有什么新发现也个不错的选择。他带着华有闲从宜宾回重庆,坐的是长途汽车,并不是那种全封闭的空调豪华大巴,就是最普通的老式大客车,闷热的季节开着窗户,车里坐的也基本上是外出打工来回的人,显得非常杂乱燥热。

这么上路倒不是为了省钱,一方面是在如此环境下磨一磨心境,另一方面也便于掩藏形迹。

长途客车到达重庆的时候,人们纷纷起身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拥挤着下车,就像从蒸笼里出来的大大小小热气腾腾的烧麦。游方示意华有闲先不着急,坐在那里等其他乘客先下,这样既显得有涵养又不用蹭一身臭汗,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场合最能看出有没有乘客表现异常?

这辆车中的乘客没什么异常举动,车刚靠站,心思全都飞到外面去了,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游方和华有闲身上。但是游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扫视车外时,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刚想提醒华有闲,而小闲几乎同时也发现了,悄声耳语道:“游大哥,你看那边,能认出来吗?”

游方不动声色道:“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穿的这么板正,全身上下都名牌呀,一点都不像个小贩。”

华有闲:“那人好像说自己是个生意人,缺一笔本钱才出来卖剑的。”

这时车上的乘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游方站起身来举着背包往车下走,一边悄声道:“缺五十万的本钱,十五万卖了剑,看现在这样子还是很悠闲嘛。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也到重庆了?”

他们看见的人就是在李庄风景区门前遇到的卖剑小贩,此刻装束变了,非常干净利索,从一辆空调大巴车上下来,带着茶色眼镜,手里还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游方用一个很自然的举包动作挡住了自己的脸,下车之后绕到了公交车的另一边,然后小声的交代了华有闲了几句。

等那人出了汽车站之后,华有闲从背包里摸出一顶宽檐鸭舌帽,悄悄跟在了后面。上次在李庄,游方就对这个人起了疑心,想暗中查探底细情况却不允许,今天这么巧在重庆又碰见了,而且此人好似完全换了一种身份,差点都认不出来,当然就更起疑了,有此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游方自己没有直接跟踪,上次那小贩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几乎都没怎么关注旁边的华有闲,两个人当中选一个人去踩尾巴,还是小闲更合适。

看不清一个人的面目,但是从身形气度、步履姿态上还是能够发现熟悉的痕迹,这一点是跟踪者一定要注意掩饰的。

游方会快速换装并变改外貌特征,在广州对付易三那一伙人时曾玩过一次,当时连林音都没认出他来。但此刻搞这一套是来不及了,事先没有准备,幸好华有闲穿的不是那一天的衣服,戴了一顶帽子挡住眼眉,远远的就跟了过去。

在宜宾这段日子,游方不仅仅教华有闲功夫,抽空也讲了不少江湖上的门道。江湖八大门的种种手段讲究耳濡目染、信手拈来,而不是背诵什么书本秘籍,所以游方也教不了太多,主要从飘门一些小把戏入手,他教华有闲唱戏——耍猴的猴戏。

猴戏有什么讲究?猴子可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全是配合耍猴人唱的戏在演。这种江湖卖艺可不像大剧团有阵容齐全的演员,各种角色都得演、都得唱,老太太、大姑娘、壮汉、老翁、小孩子的神态语气都要去模仿。

华有闲唱戏唱的不怎么样,估计唱歌也不太好听,和他的师父宋阳有一拼,就是嗓门没那么大而已。游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培养曲艺家,就是让华有闲体会模仿不同步履身姿的感觉,不仅是跟他学,并且要注意观察周围的人,世间就是江湖,是最好的教材。

现在倒好,回重庆一下车就用上了,仅仅看背影,普通的熟人还真认不出来华有闲,他其实也不过是走路时稍微将双肩往里收了收,脚落地时膝盖的曲度比平常大了那么一点点,就显得不像一个年轻人了。

游方并没有独自离开,他也在跟踪,远在那名小贩的视线所及之外,甚至在华有闲也看不见的地方。没有人能看出他在跟踪谁,其实他并没有跟踪那名小贩,而是在跟踪华有闲。

这是江湖追踪中常用的一种“放线”的方式,假如华有闲被对方注意到没法再跟下去了,他可以随时替换。另一方面,假如还有别人在暗中跟踪,或者对方有接应观察的人,游方能够随时察觉,不仅可以提醒华有闲而且不暴露自己。

但在如今的大都市中,想在长距离跟踪一个人太难了,乘坐公交车一类的工具还好说,最怕的就是这人打车或者坐车走,只要过几个路口被红灯一卡,就很难再找行踪,除非亮着警灯一路追着过去,但那就不叫跟踪叫追踪了。

要想在大城市中成功的跟踪一个人,利用各种交通工具还能够尽量不被人发现,除非在各个关键的交通节点处都有设伏准备,随时保持通讯联络,观察每个路口的监控录像,这只有运用国家机器的力量才能办到。

那小贩走出长途客运站,门前有不少揽活的出租车,当时华有闲就一皱眉,然而此人却没有打车走,沿着马路向西步行而去。当小贩经过一处有很多人聚集候车的公交站点放慢脚步时,华有闲面露喜色,但此人却没有坐公交车,穿过人群在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路口站住了,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华有闲没法再跟过去了,也在公交站点人群中停留做候车状,远远的观察着那人。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有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停在了路边,那人对车窗里做了个手势,然后拉开后车门上去了。车很快驶离了路口,后面的车流恰恰被下一个主路口的红灯挡下。

华有闲没办法追了,跟踪中最怕的就是突然有人以交通工具接应步行者,除非游方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华有闲,但是他们没车,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搞一辆车。在这辆桥车沿着路边刚刚启动开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带着一顶太阳帽,鼻梁上架着太阳镜,手里举着一把扇子挡住从侧上方射来的烈日,背着包步履匆匆满头大汗,似是赶往汽车站的样子。

他与黑别克擦肩而过,手中的扇子没拿好掉在了地上,又在马路边俯身拣了起来,这时车已经扬长而去。说实话,华有闲一开始根本没认出这个人来,等到那人的扇子恰好掉到车的右后侧轮胎旁边,他才注意,然后发现此人与游方穿的竟然是一条裤子。

这么说也许不太妥当,但这人确实就穿着游方刚才穿的裤子,当然不是游方的裤子丢了,而是游方在很短时间内化了妆绕到了前方迎面而来。

谁说跟踪一定要跟在后面?那人在街边等了十来分钟,一看架式就是等人来接。游方在后面绕一旁的小巷走到了前面,路上飞快的把上衣换了,进了家商店买了一顶帽子戴上,发梢全塞到了帽檐里面发型也变了,又买了一把扇子和一副太阳镜,再走出来时不仅样子变了,连身姿步履都与原先大不相同。

游方拣起扇子走向公交车站,对神色忍不住惊讶的华有闲道:“走,找个地方换衣服。”

还得再换呐?游方显露了相当谨慎的行事风格,不论对方有没有注意观察周围,他也不希望留下任何被怀疑的线索,幸亏这一路的换洗衣服就在身后的旅行包里背着呢,找一家商场的洗手间换起来也快。

等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大商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模样打扮又变了,连身后背的旅游包都变成了不一样的。

华有闲则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们这么做,难道还要跟下去?那人已经早走了。”

游方笑着道:“没事,你跟着我走就行,这天气太燥热人气也乱,我们大约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还能找到那辆车的行踪。”

华有闲好奇的问:“哦,游大哥在那辆车上留了记号?什么记号啊,我们怎么追?”

游方答道:“真想做点事情就不要怕累,前一阵子的脚下功夫也不能白教你,我们步行。至于我留下了什么信号,你不要问,路上试试能不能感应到。”

不过是对付一个可疑的“小贩”而已,游方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这是他行事的谨慎之处,他也不清楚那小贩或者接应的人是什么底细,小心点总没有错。除了谨慎之外他也有大胆冒险的手段,刚才与那辆启动的黑别克擦肩而过时,借着手中的扇子落地,在车的右后侧轮胎上留下了记号。

什么记号能让游方跟着一辆早就没影的车穿行于重庆市?这种手段恐怕只有三个人会——刘黎、游方、向影华。

城市里追踪一个人很难,可是溜滑如小游子,却被刘黎从沧州追到了济南。当时游方还搞不清楚状况,暴露行踪的是他背包里那柄阴气与煞气极重的古剑。游方刚才低头拣扇子,“冒险”动用了秘法,以携境无形之能,将琉璃珠中早已炼化好的阴界土祭出,飘附了极淡的一层在那只车胎上。

第二百零四章 隔墙有耳

游方也算是胆大心细,神识控制的非常精微,祭出阴界土的瞬间阴气没有一丝外泄,只控制在车轮这一围范围内,淡淡的依附其上,并没有扰动周围的地气环境。就算车上坐的是秘法高手,假如当时不以神识查探车后方的动静,恐怕也发现不了有人在做手脚。

游方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论什么样的高手,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展开神识查探周围,他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做。当时车已经启动了,如果车上的人事先有警戒的话,最小心的时间应该是车开向这边慢慢停下来的时候,等到把人接上车周围没有异常,踩油门离去是最放松的时候,他恰恰选在这个时间点做手脚。

游方与华有闲步行跟踪,他们的速度看似不快,就是不紧不慢的闲逛,但一直没停下来。游方要华有闲感应,而华有闲却感应不到任何痕迹,阴界土留下的气息混杂在这个人气扰动的大都市中,显得太淡了。游方的感应精微自不必细言,华有闲在这方面也算有根基,但远远不能与他相比。

这么热的天,两人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游方一直在观察华有闲的反应,这孩子脸色红扑扑的,但并没有大汗淋漓的狼狈样,看来这一段时间内家功夫的修炼没白费。

走着走着,来到了嘉陵江边一段很僻静的道路旁,马路对面是个单位,离的比较远,隔着绿化带静悄悄的看不见什么人影。而这边就是江滩,沿人行道有护拦,往下到江摊的坡度非常陡,人下去之后周围就看不见了。

游方走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一指陡峭的江岸道:“小闲,你看见什么了吗?”

华有闲看了一眼:“江滩上有痕迹,却不是脚印。”

游方点了点头:“幸亏我们来的早,水再多蔓一会儿,这痕迹也看不见了,有人刚刚从这里走到江滩,但是回来的时候用东西把脚印抹掉了,我们要追的那个人,恐帕已经追丢了。”

华有闲一愣:“丢了,难道他们上船从江里走了?”

游方在冷笑,但眉心却锁成了疙瘩:“这地方怎么靠船,我是说那个人不见了,线索断的真干脆,心狠手辣干净利索呀!”

华有闲:“那人哪去了?”

游方一指江摊上的痕迹:“好端端的,半路停车到那下面去干什么?就算尿憋急了想小便,也不用走那么远!”

华有闲恍然一惊道:“难道…?”

游方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已经被人做了,装麻袋坠石头丢嘉陵江里头去了,这一段江岸干这种事正好,这边看不见这个地方,对岸也比较偏僻,动作麻利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太他妈的专业了!”

华有闲倒吸一口冷气,觉得事态比先前想像的要严重的多!而游方也是面色阴沉,假如他的猜测是对的,绝对证明了小贩有问题,而且背后的事态很严重,否则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幸亏路上遇见了,否则这条线索永远断了,他想查也没有任何可能查下去。

华有闲问道:“游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游方沉吟道:“他们恐怕也想不到,我们追的不是人,而是那辆车。…不在车站里接,而是约好外面的一个路口接,上了车马上走,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是他们接走的,很可能是自己的车。…快走吧,再晚一会儿,痕迹就找不到了。”

游方继续追踪那辆车留下的阴界土气息,一边走一边也是暗暗心惊,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那小贩曾经试探过自己,或者说试探过当时在李庄风景区门前他们那一行人,照说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大,而现在为了万无一失,居然有很大可能被灭口了,这手段也忒狠了!

在沙坪坝区平顶山附近一处住宅小区门前的停车场里,游方又看见了那辆黑色别克。这两年私家车数量呈爆发式的增长,早几年前新建的小区并没有设计足够的停车位,很多地方停车很困难,而这家小区应该有个七、八年历史了,现在将门前预留的绿化带改造成了停车场,供住户交费停车。

看见车之后华有闲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多车停在这里,这片住宅区还不小,怎么知道那些人在哪?”

游方笑了:“车让人碰了不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小帮手,这种坏事嘛,你去干!”

这天下午,重庆某小区停车场的保安遇到了一件闹心事和一件开心事。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有一个中学生打扮的人走过小区门前,在停车场里穿近道,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吹口啃,顺手掏出了一串钥匙。他用钥匙尖在旁边的一辆黑色别克上划了一道,留下了一米多长难看的痕迹。

车载警报器响起,保安大骂着追了出来,这孩子撒腿就跑了,跑的还真快撵都撵不上。这是谁家孩子?也太没教养了!

好好的烤漆被划成这样,车主能干吗?抓不着手贱的孩子,于是跟停车场的保安吵了起来,这又是下午五点左右的事了。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就算保安不掏钱全赔,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是泡汤了,弄不好还要挨领导一顿臭骂。

小保安垂头丧气地走回值班室的时候,一不小心还差点把脚给崴了。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有一摞钱,捡起来点一点不多不少恰好一千块,瞅了瞅左右无人,悄悄的揣进了自己兜里。

车被划、与保安吵架的那个人住在这个小区第三排靠近侧面马路边缘的那栋楼里,有刷磁卡的侧门可以直接出入,不用绕道走大门那边。隔着小区内的道路以及边缘种的灌木丛绿化带,那栋楼距离外面马路边的人行道还有十来米远。

游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这条马路斜对面大约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家招待所,恰好可以暗中观察住宅楼的这一角,假如在六楼朝这边的房间住着,阳台也能大致看清楚。

游方吩咐华有闲住进了那家招待所,特意要了最高层靠马路这侧的房间,等办完登记手续到房间放下行李之后,他才进了招待所找到华有闲住下的客房。大白天没法过去窥探什么,两人吃饭时在房间里轮流监视着那屋子的动静。

游方还教了华有闲很多注意事项,夏天热,有人不喜欢打空调而开窗,这很正常,但要注意为了监视人而开窗,不能只开一扇窗,要把两边能开的窗户都打开。监视的时候,人也不能直接站在窗前,要很自然的待在屋子里面,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差那么一小段,这样的话,才不容易被人察觉、被人看清。

这天天黑之后,小区外的路灯以及小区内的照明灯发出的光线,与行道树以及灌木丛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小区外不时有车辆经过,小区内还能听见从某户人家不时传来的笑谈声或电视声、麻将声,声音都不大却显嘈杂,这夜晚并不安宁。

游方像个壁虎一般,挂在七楼顶的滴水檐下,身体紧贴在顺墙走的下水管道旁,这里是突出来的阳台侧墙与卧室外墙的夹角阴影处,屋里看不见这个地方,而楼外的人很难注意到他。游方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潜伏到这里之后游方才发现一件事,靠近这栋楼边缘的这个单元,六楼与七楼各有两套房子总共四户,全部是一伙人的落脚点。前些年房地产热,房价涨的很快,也有不少人投资囤房,自己并不住,大部分对外出租,可以拿租金付部分按揭。当然了,出租钱只是小头,主要是炒房价增值。

这四套房子很凑巧,都是被人买下来投资并对外出租的,然后又被一伙人分别都租下来了。为什么说这房子是出租的?其实看装修就知道了,对外出租的房子也会精装修,地板和洁具可能看着漂亮,其实一般都是档次相对便宜的那种。

在这里密谋什么事情应该很隐蔽,尤其是七楼靠外侧的那一套房子。关上门往屋里一坐,这栋楼里的其他人不论在什么位置都没有办法窥探与偷听,除非像游方这样挂在七楼外面,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被发现。但游方这种人出现的概率太小了,恐怕也和中彩票差不多,现在这伙人就等于中彩票了。

另外三套房子都空着,只有这套屋子里有五个人,一人在厅中,另外四个在一间卧室里关上门说话,声音虽不大,但游方的隔墙之耳大概都听清了。

“那娘们叫我们动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妞?…姜老大他们都已经去埋伏了吗?”

“可不是简单的小妞,据说是个绝顶高手,那娘们吩咐姜老大他们,动手时一律不要靠近,要用远程火力交叉锁定,也不要让那小妞靠近到百米开外,否则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哪有这么夸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妞,血肉之躯还能挡得住子弹不成?”

“那娘们可说的清楚,太远了子弹根本打不中她,太近了没机会开枪,手枪就别指望了,这回一律拿的是步枪,还带了几把微冲,是防止那小妞冲过来近距离防身用的。”

“你们说的是人还是钢铁侠啊?”

“不论怎么说,那娘们就是这么交待的,并且声明不这么做出了事可别找她算帐,老七呀,你可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厉害的高人,我以前听死鬼菜青虫说过,他遇见过的,说过这话不久就下落不明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可得小心点。”

有一个沙哑声音不无担忧的说道:“这里可是重庆啊,不是云南或新疆那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把枪,而且都是长家伙,一旦被警方发现了。恐怕会被部队包饺子的。”

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家伙又不是我们带来的,动手的地方也在深山绝谷里,方圆十几里根本没人烟,半夜更不可能有人,姜老大已经带在人附近清过场子做好了埋伏,只要动手顺利,不可能被发现的。”

有一个尖尖的嗓门疑惑的问道:“费这么多手脚,听说就是为了那小妞手上戴的一串链子,到底得多值钱的东西啊?”

有一人瓮声瓮气的答道:“你就别打主意了,不管多值钱,得手后都得交给那娘们,人家给了那么重的一笔报酬,要的就是这件东西。”

尖嗓门又说道:“姜老大看过那小妞的照片,贼靓!那娘们有没有说得手之后怎么处置啊?”

瓮声瓮气的声音又说道:“那倒没说,但是这种案子,还能留下活口不成?你就别想美事了,假如真是那种高手,难道你还能活捉?”

很年轻的那个声音似乎咂了咂嘴唇说道:“这可说不定,瞧你们说的这么紧张,我们今天出去做的那一票还不是轻松的很?人已经在嘉陵江里沉底了。…小毕,姜老大那边有消息吗?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搞的那么神神秘秘,只和你一个人单线联系。…小毕,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客厅里那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软倒在沙发上生死未知。游方手握秦渔,剑刃闪着诡异的寒光,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卧室的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弥漫开来,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说不出来话,却控制的非常精微,哪怕隔壁的人也感觉不到他的到来。

游方刚才贴在墙外,当听到“就是为了那小妞手上戴的一串链子”这一句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闪过的第一念就想到这伙人说的“小妞”可能是向影华。向影华怎么会到重庆来,而这伙人又怎会受人指使去对付她?

听起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天机手链确实珍贵,但在一般人手里根本没用!没有移转灵枢以上的秘法修为、不精通天机大阵运转之法,那就是一串装饰性的手链而已。而且谁吃的豹子胆啊,为了这串东西去对付向影华这种人?

向影华是一位精通各种风水阵法并能随时以神念运转的高手,而且她身后是整个松鹤谷向家这一庞大的势力,干这种事不是和找死一样吗?听他们的意思,有一伙人已经在某个地方设好了埋伏,今天夜里就要动手。

不论那“小妞”是不是向影华,不论这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游方已经没有耐心再偷听下去了。时间紧迫,他悄悄从阳台进了屋子,先无声无息放倒了屋中的人。

屋里的人说着话打开了卧室的门,正好和游方面对面,一只握剑的手在他身前轻轻划过,这人就软软的靠在门框上慢慢滑倒在地。屋里另外三个人看见这一幕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游方已经化成一道鬼影飘了进来,一股弥漫的威压充斥了整个房间,就似空气皆已凝固,他们谁也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制伏。

没功夫宣布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了,游方把人挨个弄醒用了最“简练”的方式问话,很快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伙人并不知道那“小妞”叫什么名字,他们属于某个黑道团伙组织,其中大多都是退役军人,为首的叫姜虎,曾是野战军的连长,因为严重违反军纪做过牢,出来之后干起了见不得光的买卖,原先主要活动在云南边境一带,这次是收了一笔几乎无法抗拒的重金,集合手下骨干分子来到了重庆。

幕后雇佣他们的人,屋里这五个谁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非常妖艳性感。看样子留在这里的是几个看家报信的小喽啰,不可能知道太多重要的信息。但让游方感到震惊的是,他在一个人口中竟然听见了“梅兰德”的名字。

据说姜老大一直在打听一个叫“梅兰德”的人,而今天这个小妞,也是梅兰德写信邀请到重庆东南的武隆山约会的。游方听了这一消息是震骇不已,转念间想到了很多——有人以梅兰德的名义给向影华写信,把她骗到重庆来了,并设下陷阱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