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就似水云间,山石上的一品莲花。

一眼望见她,游方莫名想到沈四宝也够气人的!他在心中暗道一这样女子,四宝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了婉拒老爹安排的好事,当初居然还是那种耍法,找两个美眉上演沙滩激情秀,上眼药呢?但仔细观瞧她的神情气质,再转念一想,他竟然有些明白了沈四宝的心思。

这样的女人就似一幅画,值得欣赏,但是不太好接近嬉戏。苍岚的气质如此,且又是消砂派掌门之女,再加上她的秘法修为明显高出沈四宝,心态上还真的需要无形中去仰视。沈四宝也是沈慎一的嫡子,心气无疑也很高,美女哪里找不到,无论是过日子还是搞对象,何苦陪着小心呢?

除非就是自己喜欢的不得了,且一见面两人就心有灵犀没有隔阂感,否则还是算了吧。——沈四宝的想法比之大多数人,倒是更加潇洒明智。当然了,沈慎一希望撮合他们定然有另外的想法,不完全是从男女相处的角度来考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提游方在那里瞎琢磨,苍岚一现身就向牛金泉拱手行礼道:“牛师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与詹师兄演法,以不变应万变之道果然神妙,连破垣局消砂变换,只是太过坚持执拗。…怎么样,你没事吧?”

牛金泉连脖子都红了,连忙回礼道:“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师妹,你怎么会恰好赶到这里?”说话时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苍岚来得早,他还坚持着没有露出败像,总不至于太丢人。称呼她师妹,其实他与她同岁,仅仅大几个月而已。

苍岚淡淡解释道:“我听说詹师兄约你至此,在海上远望此处地气翻腾,似是有人动手斗法,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一眼,没事就好。”

牛金泉:“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与詹师兄是切磋而已,获益良多啊!”

苍岚款步前行,绕过牛金泉的身边又以略带责怨的语气道:“詹师兄,你怎么与牛师兄动手了?就算是演法,也不必如此相持不下。”

在游方听来,她的言下之意分明在说——

我没让你动手啊,就算动手,也不要让人家下不了台嘛,毕竟他是客人还是卧牛派掌门嫡子,又无恶意。她既然知道詹莫道约牛金泉到这里来,说不定今天这一出就是她授意师兄干的,想婉劝牛金泉。

游方一听就琢磨出味道了,不知牛金泉有没有这么精明?詹莫道只有苦笑,而牛金泉抢着解释道:“师妹莫怪詹师兄,是我想请教垣局消砂变化,坚持让詹师兄多多施展,大开眼界呢。特别是刚才师妹你突然出手,令人叹为观止。”

苍岚微微一笑:“牛师兄谬赞了!我与詹师兄的演法,你已看清楚,若还有指点之处,南海渔村聚会之时可与各派同道一起观摩得失。但我见牛师弟所修之法沉稳中见高深,与我所习如水飘忽之法相合印证之处不多,望师弟包涵。”

“我哪敢谈指点,只是请教而已,多谢师妹,多谢师兄!呃,差点忘记我爹找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牛某先告辞!”也不知牛金泉听明白没有,还没等苍岚继续将话说明白,已经找了个借口匆匆溜走了。

在巨石上看着牛金泉远去,苍岚转身道:“师兄,我只是让你把话问清楚,并让他转告牛掌门莫再言提亲之事,免得两派之间尴尬,你怎么和人动手了?…本门言师叔今年寿宴之时,九星派沈掌门送来那么重的贺礼,本次南海渔村聚会却没有遣门下弟子参加,就是自觉有些难堪。”

詹莫道温言道:“是我有些唐突了,希望你莫怪,不过那牛金泉看似憨直也不是没有心眼,他不过是在试探你的心意。我刚才与他试法也是婉劝,师妹来的正是时候,他自己应该清楚不合适。…其实,我有话一直想问你,我的心意,不知你能明白多少?”

苍岚低下头,神情有些闪烁道:“师兄,你来到消砂派已有十年,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不敢相信你会有这种想法,有些话以后再说,好吗?”

詹莫道轻叹一声:“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可以不提,但是有些话迟早是要说的,我没有任何奢望,就是想告诉你。”

暗中的游方神情有些古怪,今天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八卦,原来消砂派最年轻的内堂长老詹莫道对掌门之女苍岚有意思!难怪他会主动出头劝阻牛金泉,而苍岚的态度也比较耐人寻味,到底是拒绝还是不拒绝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其实在游方看来,刚才他们俩那一番同门试法,有行云流水相激相应之意,就算是同门之间做到如此默契也很不容易,要么是心有灵犀,要不是就是其中一人刻意如此迁就。只不过显而易见,詹莫道相比牛金泉应该有更大的吸引力,从苍岚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就是不清楚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詹莫道并非是消砂派世传弟子,他家是湛江的,父母生意做的不错很有钱,高中就送他出国留学了,十年前回国创业,在三亚投资地产、办旅行杜、开酒店,正赶上了好时候,与当地的南海渔村合作,由此结交了消砂派。

当时消砂派的几位长老见他资质不错,岁数不大人也很可靠,尤其对消砂派的基业发展帮助很大,经过试探之后收为门下弟子,得以习秘法入门。没想到这十年来,其修为虽谈不上突飞猛进,却也一直精进未止,三年前突破移转灵枢之境,升为外堂长老,主要负责对外产业经营与投资。

去年居然升为三名内堂长老之一,这已经是执掌宗门事务的秘法传承职位了,非世传弟子出任很是不简单,而且他是最年轻的了。”

这是当天晚上,游方与张流冰、张流花、何德清、包旻等人私下里秘密碰头,聊到了这几天的事情。游方这几天当然不只看见了一件事,但白天这一出八卦是众人最感兴趣的话题。张流冰不愧是张玺重点栽培的接班人,对江湖风门各种掌故非常熟悉,向游方介绍了詹莫道的来历。

游方追问了一句:“是因为他的秘法修为高超吗?”

一向不苟言笑的何德清在一旁答道:“那倒不尽然,詹莫道虽然是消砂派有数的高手之一,在我等之上,但主要在用功勤苦、机缘又好。…以流冰师弟资质悟性,以及这些年打下的根基,若有机缘的话,十年后未必不如他。

最重要的是人才难得,秘法修炼与俗务经营是两回事,人未必都能擅长,就算都擅长,也未必能有精力都处理妥帖,若还有执掌门中事务的能力,那就更难得了。像本门张长老这样的人才,堪称杰出难遇,是我寻峦派之福。

那詹莫道自然不能与张玺长老相提并论,但也属人才,再加上他会经营、善结交,这南海渔村聚会,就是他加入消砂派之后竭力推动促成的,此人在门中很有些影响,这么年轻就升为内堂长老确实不简单。”

包旻的弟子何德清对张玺竟然赞誉有加,虽然张玺并不是如今寻峦派的第一高手,但他的地位对于门派的重要性不是其他人能取代的,这些晚辈弟子倒是看得清楚,平时整个门派受谁的好处最多心里也明白。

游方皱了皱眉头道:“我最想知道的倒还不是这些,詹莫道向苍岚表露心迹,而苍岚的态度很含畜,有些微妙让人琢磨不透。”

一向语出惊人的张流花突然插话道:“女人的心思嘛,对于喜欢自己又没有失礼之处的男人,就算心里不愿意,总不至于反感人家,对詹莫道是如此,对牛金泉恐怕也是如此,所以她并不想太尴尬,也许是还没想好吧?”

包旻不轻不重的给了张流花的后背一拳:“你很懂女人心吗?怎么知道人家苍岚是没想好呢?”

张流花一笑:“苍岚想没想好我不清楚,但如今詹莫道的地位很微妙,他已经是最年轻的内堂长老,却不是消砂派世传弟子,而苍岚是掌门之女,年纪轻轻修为又如此高超,在门中的象征性地位不言而喻,她若是嫁给同门,恐怕对整个门派都会有微妙的影响。

詹莫道若是娶了苍岚,恐怕就是消砂派下任掌门最有力的竞争者,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经营,届时可能会掌握整个消砂派。苍岚嫁给他,就意味着苍霄掌门将消砂派的未来交给了詹莫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分清詹莫道是真情还是假意,或二者兼有?

这九不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了,苍岚就算对詹莫道有所好感,恐怕也会顾虑到很多。她的终身大事,最终还是需要苍霄掌门点头的,这也有无奈,除非只为私情不顾其余,至于有没有私情还两说呢!”

游方暗暗点头,心道这位看似行为放荡总不正经的张流花看问题眼光倒是很锐利,而他大哥张流冰却长叹一声感慨道:“谁说不是呢!人们常说古代才是包办婚姻,现代已经是自由恋爱了,但其实人一旦拥有了某种地位和责任,有些事确实不完全只能考虑自己,古今中外都一样。”

他也在叹自己呢,父亲张玺管束甚严,将来的终身大事恐怕也得父亲点头才行,能遇到自己喜欢的是最好不过,像他这种大家世传子弟,很多事确实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也正是有他这位大哥在前面顶着,父亲才能放任弟弟在外面胡闹。

张流花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笑眯眯地一抱拳:“大哥,辛苦你了,任重而道远啊!”

不料包旻却在一旁泼冷水,哼了一声道:“张流花,你真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去吗?别看你在外面闹得不像话,但真的败坏门风出格的话,看张长老不剥你的皮!”

张流花扭头做了个鬼脸:“师妹,我们谈正经事呢,你怎么老吓唬我?想那苍岚,也是如今江湖风门中才貌双全的女弟子,追求者甚众各怀各的心思,但她的选择必须考虑到消砂派。…像这等出色的女子,江湖风门中真不多见。”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兰德先生面前扯男女之情呢,赶紧又解释道:“当然了,松鹤谷月影仙子那等人物,超然无比,又是另一种情况。”

他刚才提起苍岚,游方就已经想到向影华了,向影华在松鹤谷中地位与影响,甚至是苍岚在消砂派中所不能比的。向影华是松鹤谷第一高手,执掌天机大阵,同时也是向家家族产业的第一大股东,她的事情,对于整个门派和家族而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向左狐已死,向影华如今地位超然,松鹤谷中包括掌门向笑礼无人能左右她的决定,就看她自己怎么想了。假如纯粹从私心而论,向笑礼恐怕都不希望她嫁出去,实在要结男女道侣之缘,那最好也是…?

张流花刚刚解释完这一句,又突然感觉后脖子直冒凉气,原来包旻正狠狠地瞪着他呢,赶紧又说了一句:“其实在我寻峦派中,也有才貌双全的女弟子,丝毫不比人家更差。”

包旻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众人都笑了,连何德清都笑道:“流花师弟,你这么说话累不累呀?”

张流花耸肩摊手道:“我累点没关系,别莫名其妙得罪人啊!”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像这种出色的女子,追求起来嘛,想普通的泡妞那样肯定不行,得讲究机缘。”

包旻:“流花师兄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机缘啊?”

张流花神色居然变得严肃起来:“就拿我来举例吧,我这人不太检点你们也都清楚,但不是在什么人面前都可以不检点的。假如在苍岚面前,你腆着脸拦住她说一句——小姐,能否有幸请你喝一杯酒,谈一谈如何享受人生?你看看会是什么下场!”

包旻似是生气的笑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检点啊?”

张流花接着说道:“所谓机缘其实就是机会,有了机会才说不定有何种遭遇,人总是需要接近的,我对牛金泉印像就挺好。…大哥,明天你就请一些同道出去游玩吧,把苍岚请上,也请牛金泉,给人家创造接触的机会,不论有没有戏,也算帮小牛一把,他肯定会感激你的。”

张流冰反问道:“让我请,你怎么不自己请?”

张流花一脸苦笑:“你没听包师妹刚才说吗?我名声不好啊!”原来他也清楚自己的“名声”,豪门世家子弟有些风流事,私下里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张流花如此荒唐的行径确实不太多见,他简直像个异类。当年沈四宝上演沙滩激情秀,人们都看出他是故意的,但假如当事人换成了张流花,恐怕谁也不会觉得太意外。

这时游方突然说道:“谈到正经事,我还真有一件正经事想求你们帮忙,能不能找一条船?能入海行舟,我随时可能会用。本打算南海渔村聚会之后,借消砂派一条船入海,但仔细想想为了稳妥起见,暗中再备一条船更合适。”

包旻答道:“这简单,陆掌门这次带私家游艇来三亚了,我随时可以借用来,他也不用,就是撑个门面。”

张流花:“我借也可以,干脆今天就把游艇借过来,就说在三亚结识了几位模特,想一起出海去潇洒潇洒,这样反倒不引人起疑,大家也知道我能干出这种事。”

游方:“多大的游艇?”

张流花:“不小,二十多个人一起聚会出海都没问题,连声纳探鱼设备都有,很先进,那陆长林代掌门很会享受啊。”

第二天,仍然是大小洞天景区,张流冰邀请交好的几大派年轻弟子总共十一人行游玩赏,还特意请了苍岚与另外两名消砂派弟子。他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聚会,有张玺刻意安排,结交同道非常豪爽大方,而且元辰集团与消砂派今后可能会有很多合作的地方。苍岚倒也没有推辞,大小洞天她不知来过多少次,这一次就当给寻峦派几位同道做导游吧。

游方背着包,带着太阳帽和太阳镜,这一天也来到了大小洞天,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热闹。他们走的是风景区的旅游路线,参观的都是一些著名景点,游人很多,游方倒也不会引起异常的注意。

牛金泉这小伙确实很憨厚讨人喜欢,一行十一人有七男四女,大家一路谈笑,就见牛金泉最忙,不是帮这个拿包就是替那个买水,有什么事他都主动伸手。年轻人都爱开玩笑,纷纷叫他好人牛、模范牛,牛金泉也只是憨憨的笑。

但这小子也有不争气的地方,与这么多人都相处的很自然,偏偏在苍岚面前有点缩手缩脚,连话都不太会说。那边形法派女弟子慕容纯明买了一大串葫芦,全部让牛金泉挂在身上。你倒是在苍岚面前多多献点殷勤啊?——连游方都替他着急。

说到葫芦,风景区里有一家很特别的旅游商店,卖的就是三亚当地特色烙画葫芦,游方一看就知道它应该是消砂派开的店,因为这些特产葫芦与别处的店铺中明显不一样,一般人也许有感觉却很难说清楚。

烙画葫芦就是在葫芦上面,用烙铁一类的东西烫出痕迹作画,各种花鸟、人物、山水都有,以当地的山水风光最多,而这家店铺中的葫芦上烙的全是山水画。游方有感应,这些葫芦画上都带有淡淡的水山地气,隐约都成某一类型的风水局。

要么就是千古传世之名画才有这种特质,要么就是作画之人用了炼境之法,或者说以这种方法修习炼境之术。虽然这些葫芦远远不能与游方的画卷相比,但其炼境的思路是类似的,显而易见,这是门派传承中教授、锻炼弟子的一种非常重要而巧妙的手段。

果不出游方所料,苍岚领着这些人到了这家商店,立刻就有人上前招呼,从后面端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座下喝茶。这家店的经理姓庸,大约四十来岁,众人叫他庸先生,在消砂派中还比苍岚高出一辈,却没有经营什么大生意,而是管着这么一家小小的旅游商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施主请留步

店铺虽小,也许根本不是赚钱的买卖,但对于消砂派弟子习练秘法来说却很重要。所以这个地方本身就不是以营利为目的,也不在乎规模大小,制作以及出售烙画葫芦的都是消砂派弟子,消砂派秘法修习到一定程度,都会至此轮换“打工”。

若论在门派秘法传承中的地位,这家葫芦店甚至比亚龙湾的南海大酒店更重要,此地由消砂派另一位内堂长老翟冷直接掌管,驻守负责的人叫庸万花,晚辈弟子都很尊敬的称他为庸先生,是一位内堂执事。

用烙铁在葫芦上作画,不能画错,一笔废了材料也就废了,往往要用铅笔一类的东西打好底稿再烙。但这里卖的葫芦显然不能打底稿,它要携境而成,境中用意笔不能断,才能凭空赋予画的灵性,能把风水局的地气附在葫芦上。

这里卖的葫芦几乎都没画成功,因此游方感应到葫芦上的地气若有若无,风水局并不完整,只是画完了而已,一般人看不出破绽。

饶是如此,像这种葫芦也很难得了,画成一个也不知私下要废多少个。

葫芦上画的几乎都是大小洞天一带海天山石风景,地气各异成局之处,将旅游商店开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弟子就近练习。这里的葫芦看上去与别的店铺卖的特产烙画葫芦没太多差别,价钱却贵了十倍,比如半大的葫芦别的地方卖三十,这里要卖三百还不还价。

有不懂“行情”的游客在这里买了,回头又看见别的商店里有卖,觉得自己吃亏上当了,跑回来吵吵嚷嚷的要退货,店员们也不争执,笑眯眯的原价给退。游方在暗处旁观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好几起闹剧。

由于葫芦看上去都差不多,也没贴商标打印记,有一个旁观的“聪明人”也发现了这一幕,跑到别的商店里买来几个风景画面几乎完全相同的葫芦,也来这家商店里要“退货”,结果却被修理的很惨。庸万花不仅把他赶出去了,而且一直揪到了他买货的那家商店门口,看上去倒没把那人怎么样,但游方清楚,这人好几天都别想睡安稳,走路都容易打晃。

但也有不少游客明知道卖的贵,但还是买这家店铺里的葫芦,这类人分两种:一种是有钱的主,就是花钱要买贵的,而且他们也认为贵就有贵的道理;另一种人可能是欣赏的比较仔细,有一些说不出的体验,就觉得这葫芦上的山水画的似有生机。

张流冰等人并没有在这里买葫芦,这让游方稍感意外,可是形法派弟子慕容纯明是个例外,她一路上与苍岚说笑显得很是投缘,还不时讲几句悄悄话,引得牛金泉在一旁竖着耳朵却又听不清。到商店小坐的时候,慕容纯明买了很多种图案的葫芦,足足十八个葫芦栓成一大串,自己不好拿,全挂在模范好人牛身上了。

她还对苍岚说,等回去之后将这些葫芦都挂在书房中,好好研究上面所烙印的十八种风水垣局消砂变化。这句话牛金泉在一旁倒听见了,忍不住好心说了一句:“慕容妹妹,这些葫芦都是未完之作,画时笔下失境了,你真想买这种葫芦,明天南海渔村聚会有好的。”

慕容纯明则笑着反问:“我一人能买这么多吗?就算出得起钱,那我不成了捣乱的?”

牛金泉挠了挠后脑勺:“哦,说的也是,消砂派的风水葫芦,别人也得买呢。”

这些谈笑之语倒是提醒了游方,等张流冰他们走后,游方也背着包晃悠悠地走进了这家旅游商店,挨个葫芦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家的葫芦装什么东西了?卖的这么贵!我刚才过来看别人家商店,这么大的葫芦就卖五十,你这儿一样的居然卖五百,风景区加价也不能这么黑呀?”

庸万花还站在前面,恰好听见这句话,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答道:“不同的东西,不同的手艺,一分钱一分货,就看老板你识不识货了,我们也不是强买强卖。”

游方一听这话,露出很好奇的样子拿起一个葫芦看了半天,眼睛眯得细细地说:“咦,还真别说,我确实觉得这画画的很特别,这山水在海天之间,还真有那种感觉,却不太好说。”

庸万花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仍然笑道:“艺术嘛,讲究的就是感觉,虽然一样是画,我还看见过有人在马路边的地砖上用粉笔画蒙娜丽莎呢,虽然画的一样,但真能一样吗?”

游方露出动心的样子:“老板,你是这儿的老板吧?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庸万花摇了摇头:“不还价。”

游方:“我多买还不行吗?按批发价!”

庸万花仍然摇头:“本店货源有限,这些葫芦都是手工制作,没法批发也不接受订货,买多少都是这个价。”

游方有些不满地嚷道:“你这个人,做生意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庸万花反而乐了:“说的不错,我就是死心眼,所以活该发不了大财,老板,你满意啦?”

游方嘟囔道:“你不发财谁发财?一个葫芦都卖这么贵,抢钱啊?”

讨价还价半天未果,游方最终还是买了,这些葫芦大约二十多公分长、十来公分宽,每个五百,只要这里有的图案,他一共买了二十八个,比刚才的慕容纯明还多买了十个。慕容纯明只是挑自己想研究的风水垣局买葫芦,而且是买下那些画意比较清晰的。

这些葫芦上的画面虽然炼境未成,但还是按照风水垣局的原意落笔的。游方也不是为了买能用的法器,而是研究其中垣局以及消砂变换,甚至推断作画的人因何而失败,难得有这么一套完整的“教材”。

这么多葫芦怎么拿啊?店员还算热心,帮他找来一个彩色的塑料编织袋,就是春运期间外出务工人员用来装铺盖的那种,帮他把葫芦都装了进去,满满的一大兜啊。

游方付完钱后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又皱眉冲庸万花道:“我还要到前面玩呢,拿着这些东西也不方便,能不能暂时存在你们店里,回头再来取?”

庸万花点头道:“多谢老板照顾生意了,存我这里没问题。”

游方离开旅游商店后,没有再跟张流冰他们后面看热闹,而是信步闲游,还跑到鳌山混在一堆学生以及家长中间烧了一炷香。既然到了这个地方也入乡随俗捧个场,别忘了再过半年他也要到北大去考学位了,图个吉利嘛。

烧完香又观赏了鳌山附近历代摩崖石刻,其中有不少是高人名家手笔,铭刻于山海之间数百年来已融入山水灵性之中。但也有一些是败笔,刻在这里简直不伦不类,很有撒风景的意思。

从鳌山绕过,游方又顺着旅游区的小道走到了龙王祠,这里是一个景点,同时也是消砂派管理宗门的内堂所在。消砂派的传承聚居地在牙笼半岛的南海渔村,而这里是各种门内典礼、弟子传法习法的仪式举办地,那个旅游商店就开在景区里,显然也是为了就近方便。

游方去的路上,正好看见张流冰等人从那个方向走回来,错肩而过。等到游方出现在龙王祠门口时,装束已经变了,一袭轻衫很是飘逸。也未再掩饰行容,就是曾在松鹤谷中出现过的那位器宇不凡的兰德先生。

三亚一带很多道场供奉的都是南海观音,著名的观音大像就有好几座,而这座龙王祠供奉的是南海龙王。是一座道观,里面还有很多穿着道袍的道士。游方一连进了三重门,边走边看,站在第三重门旁驻足读一副对联:神之格恩其功在水,龙而为灵惟德动天。

看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欲往里走,突然听见了一句自幼非常熟悉的话:“这位施主,请留步!”

游方差点没乐出声来,整理仪容留步转身回头望去,不远处站着一名青衣道士。此人大约四十来岁,也难为他这大热天还穿着道袍了,嗯,这道袍质量还不错,是上好的湖绸质地,轻薄透气挺风凉,这人脸上也没什么热汗淋漓的样子,看来养气功夫还不错。

游方故作惊讶的问道:“这位道长,叫我有事吗?”

那道士面色白里透红,留着一抹漂亮的短须,这身道袍一穿很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意味。但游方暗暗打量,纯粹论江湖惊门的卖相,这人比自己的大舅公莫正乾还是差了好几分火候。

道士很潇洒的立单掌稽首道:“我见先生你神彩不俗,有非常人之相,能在此地相遇真是有缘,我就是龙王祠的道士,想送你一件礼物,顺便问你两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对先生也是好事。”

游方在心里憋住笑,这种钓空子的套路在他眼里并不是很高明,但表面上却露出意外之色道:“啊?道长要送我什么?”

道士微微一笑:“请随我过来,这大热天的,先坐下歇歇脚,我请你喝杯茶。”

龙王祠的二重门与三重门之间的东侧有一个偏殿,偏殿前的门廊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很多看似道家法器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茶几与两张凳子,恰好在院内一棵大树荫下,真是个休息闲聊的好地方。

道士坐下之后就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最近有男女情事纠缠,有得意也有烦恼。…而且财运很好,享受远胜一般人,只是创业开源有些闹心费神事…”

这要是算命的话,算的可真准啊!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看游方的穿着打扮、神态气质、相貌风度,一见就不是一般人,说他的财运好有点蒙,但十有八九是一位年少多金的主,而且这种小伙没有女人缘也不太可能,谁的男女情事不是有得意又有烦恼呢?

游方略带矜持的微微点头道:“道长,您这是在给我算命吗?”

道士摇头捻须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你我有缘,当你踏过龙王祠二道门时,我就眼前一亮。…但我看你神采气运俱佳,只是有些招人嫉恨的麻烦,行事难免犯小人、有冲煞,所以特意送你一道顺风得水平安符。”

说着话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写在硬质黄绫上的符,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纹路,似有山水涂鸦,还有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的符篆文。游方仔细认了认,还真是一种风水垣局阵符,不过就这么画出来有多大用处、有没有用处就难说了。

他接过黄符捧在手中问道:“这符有什么用啊?”

道士笑着解释道:“它的用处可以消冲去煞,护宅第平安。你带回家之后,选择一个睛天的晚间,最好在十点以后,在你住的房子下面绕楼一圈,然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它烧掉。…注意要把符完全烧掉,也要等火苗完全熄灭,小心不要引起火灾,把消防队招来围观。”

说到最后道士开了一句玩笑,游方也笑了:“这样就可以了吗?那谢谢您了!”

道士神态有些高深的说道:“其实这样也就可以了,但贫道的符毕竟法力有限,所以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满,它只是能稍挡冲煞,助你家宅风水平安舒适而已,施主行事还需自行留意。”

游方:“道长能多指点几句吗?”

道士再次手捻胡须道:“好吧,既然你我有缘,就破例多说几句,听懂听不懂、爱听不爱听您随意。您一定去过很多寺庙道场吧,看那里面的大钟,都铭刻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个字。”

游方连连点头:“对对对,基本上都刻这八个字,旁边还有很多人名,都是捐钱的,我也捐过!”

道士微微一笑:“本祠供奉的就是南海龙王,护佑风调雨顺,大到一地一国谈风调雨顺,小到一人一家其实也有风调雨顺一说。这就是你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是否能相处和顺?择居、择邻、择侣、择友都是你身边的风雨。”

这番话说的很有见地,显然越讲越来状态了,业务都是练出来的呀!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道:“贫道的符,无非是一种寄愿祝福,但事在人为,它受南海龙王祠中的香火,自然有护佑之功,如果施主你取符之后,愿意在南海龙王法座前供奉一盏油灯,当然心意更诚、感应更灵。”

游方心中暗道一惊二问三送四卖的套路果然来了,表面上却非常感兴趣的问道:“供奉一盏灯?我当然愿意了,怎么供啊?”

道士的笑容很显开心:“很简单,只要你在灯油薄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贫道会为你诵经供奉,并不勉强,想供奉多少天全凭自愿。”

说着话他打开了桌子上放的一本册子,取出一支笔,很客气地递到了游方面前。游方提着笔正要签字,却有些纳闷的问了一句:“签名的前面怎么还有数字,上面那些人打勾是什么意思?”

道士淡淡解释道:“哦,那是灯油钱,三百八十八,供奉六六三十六天,六百八十八,供奉八八六十四天,九百八十八,供奉九九八十一天。贫道每日诵经祈福并不收钱,要供奉多少天,施主您随意。”

门槛安好了,游方已经进来了,终于伸手要钱了!一般人到了这个时候,除非脸皮特别厚啥也不在乎的,可以把符还给道士转身就走。大凡脸皮薄一点,或者对刚才的话将信将疑,或者真是到这里来求南海龙王护佑平安的,就算心里舍不得,只要出得起钱的话恐怕至少都会留个三百八十八。

从头到尾那道士都很客气,也没说什么勉强的话,符也收了茶也喝了,实在不好翻脸啊!游方是一个人还算好的,假如是个领导样的人物身边围着一群人看着,再说几句恭维捧场的话,面子上肯定下不来,九百八十八那是必须的。

而游方显然是个有钱的主,提笔正想在九百八十八上画挑,突然眉头一皱又问道:“道长,除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外,我还可以供奉更长时间、多点几盏灯吗?就是这样太麻烦您天天念经了,不知道辛苦不辛苦?”

道士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出家人的心怀,谈什么辛苦不辛苦?施主要是有此诚心,其实可以供奉长明琉璃盏,并且由贫道每日在南海龙王座前敬上一炷香。”说完话把这本册子拿走,又换了另外一本册子。

这本册子精致了许多,比刚才那本也小一些,红底镶着金边,打开一看里面的“项目”变了,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六千六百六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九三种,各有不同的讲究。游方正想在九千九百九十九那一栏上打勾签名,突然又问了一句:“这些都是普通的供奉,有专门的供奉吗?”

道士看了看游方,眼神深处显然有一种今天钓到大鱼的感觉,站起身来呵呵笑道:“施主请随我到殿中一叙,如果您的心意更诚、要求更高,恐怕就需要本祠为您做专门的法事了。”

第二百三十章 亏什么亏

进了偏殿,这里布置的既像办公室又像一间会客室,那边放着两张桌子,桌子上居然还有一台电脑连着网线,这边供着香案,靠窗一侧是黄花梨木座椅。除了那台电脑很具现代感之外,家具与陈设倒是古色古香。

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道士,那名短须道士一进屋就说道:“宇轩、德真,快给这位施主沏壶好茶!施主,您请坐,听贫道慢慢为您介绍本祠的法事。”

游方此时的态度,摆明了是要当冤大头啊,道士介绍了半天,越说“项目”越贵,最后推出了两种顶级法事,一种收费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另一种收费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游方当然只选贵的。

这场法事需要本观住持翟冷道长亲自主持,众道士列队诵经亦福,由游方亲手点燃香柱,在众法师的护持之下敬献于龙王法座前,整个大殿都是要清场的。仪式完成之时,殿外大钟鸣九响,由游方亲自扶杠撞击,殿内铜磬亦鸣九响,由翟冷主持亲手敲击,以象征龙吟相和,表示南海龙王收到供奉了。

仪式完成之后,游方将在众法师的陪同下,去海边放生一只海龟,至于海龟龙王祠已经准备好了,有好几十斤重,也不知从哪儿买来的。

商量完毕,中年道士立刻就兴冲冲地去找观主了,据说观主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同时让德真去备饭,中午要待客。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午饭点,但游方自称还没吃午饭呢,就是为了到龙王祠来烧香,那么在仪式之前怎么能让这位贵客饿着呢?

游方继续留在偏殿中喝茶,那名叫宇轩的年轻道士看着他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老板…施主,您可够慷慨的!”

游方连忙答道:“供奉龙王,怎么能说慷慨呢?只能说恭敬!…不瞒您说,我爹就是养鱼的,前不久遇到一场大难幸亏最终逢凶化吉,这次来海南旅游我特地要到龙王祠烧香还愿,唯恐不够虔诚。再说了,我家好多口人呢,这次拜龙王,希望给大家都祈福…连讲相声的郭德纲都说过,不能使小钱办大事,我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宇轩连忙点头附和道:“对,施主你做的太对了!”

游方趁势又问道:“除了这场顶级法事之外,还有更隆重的吗?”

宇轩愣了愣,竟然露出了苦笑:“您是想问更贵的吗?有倒是有,收费九九八十一万,仪式过程也差不多,但只在初一、十五或逢年过节,每天的头一柱香,以及晨钟暮鼓由住持亲自祈福为您敲响,需要提前预约的。”

恰在这时,那名短须道士将龙王祠的住持翟冷道长请来了,这位住持还有一个身份是消砂派三名内堂长老之一,掌管宗门内秘法传承事务。

翟冷不到五十,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神情恬淡微微有些冷肃感,但说话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间确实很有高人风范。

游方一见到住持道长,态度就跟见了活神仙一样,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做那收费八十一万的顶级法事,看他的言谈之间流露出的意思分明就是三个字——不差钱!

这种好事住持怎能拒绝呢,他告诉游方初一已过,可以预约在本月十五。结果游方很为难,说自己还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等这月十五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就是八月初八,也是个非常难得的吉利好日子,干脆就明天吧!

不料翟冷住持竟然拒绝了,推说自己明天有一场重要的法会参加,无法主持这样的仪式。其实游方心里也明白,明天就是南海渔村聚会之期,翟冷肯定是要去的,不能留在龙王祠中。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说明天不行那就今天下午,反正仪式已经在准备了,干脆就做一场顶级的法事。

晨钟暮鼓,可以等到本月十五再敲,算是为他敲的,今天这一柱香虽然不是头香,但也代表头香的心意,到了本月十五那一天,再由住持代劳敬一柱头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钱不赚白不赚,九九八十一万呐!翟冷住持笑眯眯的答应了,心里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然后翟冷住持就带着那名叫德歌的中年道士去准备法事了,敬香的时间定在未申之交,也就是下午三点整,吃完饭之后法事就可以开始。由德真与宇轩两名年轻道士陪着游方去膳堂用餐,当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

吃饭的时候,小道士德真有些腼腆的问了一句:“施主您贵姓?”

一般方外人不会主动去问施主的姓名,而是在功德薄上让他们自己签名留字,象征结善随缘之意。当然了,出家人也会在石碑、铜钟上刻上捐赠人的名字,做为一种宣扬功德之举,很多人花了钱,也是希望留名的。

游方笑着答道:“我姓梅,请问有什么事?”

德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场法事做完之后才会收钱,届时将在金册留名,但您现在能不能付点定金?仪式需要准备一些东西,都是现采购的,两万就行。”

一场法事九九八十一万?那是扯淡!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是游方搞那么大的场面,肯定还是需要成本的,假如他做完法事不付钱,道士们找谁哭去?收两万定金倒是足够了,倒不是怀疑游方付不起钱,但是以防万一嘛。这种话住持自不好意思说,小道士开口却无所谓。

游方笑了,从背包里取出了两万现金递给他道:“还真是巧了,我身上带着这些现金,不过谁也不可能拿那么多钱出门,回头我签张支票可以吗?”

德真立即点头道:“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然后拿着钱出去了。

下午这场法事过程不必详述,总之非常隆重,游方烧的香比胳膊还粗,捧在手里简直像个冒烟的大火炬!而龙王祠的一班大小道士都忙的够呛。仪式完成之后又在后院一间静雅的客厅内喝茶,住持亲自陪同,德歌捧来了一大一小两本金册。

这两本册子与先前看见的那两本大不一样,有点像婚纱影楼的像册,因为每一页都是硬质的而且很厚,所区别的就是质地似乎是镀金的,页数并不多。册子封面上写着“大小洞天南海龙王祠功德金册”,下面还有小字“辛卯年(公元2011年)”,原来这不是随便签的,一年只有一册。

稍大一点的册子是留在龙王祠的,据说是要接受诵经焚香祈福,有专门的地方供奉。小一点的册子页数很少,相当于一本证书,让游方带回去做纪念,也算是进行此场法事的一个凭证,这两本册子上都需要他亲自签名。

那本大的功德金册是翟冷亲自打开递过来的,德歌双手递过了一支笔。游方接过册子的时候稍微愣了愣,这本册子打开之后左右两页只留一个人的名字,其它都是祈福的话以及仪式的记载。翟冷虽然直接翻到了这一页,但游方眼神很尖,看见了翻过的上一页中有人留的名字,是“香港——肖常发”。

如果游方记得没错,肖瑜曾提过一次,她的父亲就叫肖常发,还真是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