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穆锦麟诈死回来,暇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早就超负荷的身体亦垮了,着实卧床养了一些日子。锦麟自然是晚上守在她身边。不过渐渐的,锦麟就受不了了。这一日见她生了困意,就起身要走。暇玉拉住他的手:“去哪儿?”

“书房。”

“有公文要写?”

“没。”

“那去书房做什么?”

“…”他道:“免得在这里保持不住。对你用强。”

毫不遮掩自己存了歹念,随时会化身野兽的危险。暇玉不知自己是该欣赏他的坦然,还是提防他的危险性。她想想,松开他的手,叮嘱道:“现在天还凉,注意别受风寒。”

其实锦麟就是说说,不想妻子倒很实在的真把他往出推,他气的瞪眼。不过马上又把怒火咽了:“那你好好歇息罢,好-好-休-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到书房不久,外面就下起了雨,雨势颇大,狂风骤雨更显得他一个人缩在这书房的小榻上分外可怜。

不如明天叫人搬个正经的拔步床来得了,说不定以后还得过来住。说没怨气,是不对的。但这次是他自己要求出来的,总不好半夜再跑回去。归根结底的错都是暇玉的错,她当初缠着自己不让自己走的话,自己哪能在这儿受苦。

锦麟根本睡不著,清醒的能数清落在屋檐上的雨点的声。

午夜以后,雨变小了,稀稀拉拉的敲打着屋檐,一下,两下…

吱嘎——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刺耳,来人显然一惊,动作了停了一会,才慢慢将门关好,悄步向他走来。锦麟惊喜抿嘴偷笑,但故意面朝里侧卧,动也不动。等那脚步到床边了,他眼也不睁的问:“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回答的十分直接。

“但我不想你。”

“…”

锦麟心里捏了一把汗,有些后悔自己的话,假如她这么走了,他可怎么办。而这时就听妻子颇有怨气的道了一声:“少废话!外面好冷,冻死我了,快叫我进被窝去。”接着被子被掀开,温香软玉般的身子挨着他躺下了。

她的身体在外面的夜色中染了一层的凉意,这会紧紧靠着他取暖。锦麟向来得寸进尺,尤其刚才说了那种话,妻子不仅没走,还钻进被子投怀送抱,于是眼珠一转,故意逗她:“我都说不想见你了,你怎么还不走?”

暇玉无语,心说真受不了这厮:“行,那等我暖和一会,我就回去,行吗?”

锦麟闹别扭上瘾了:“如果我说不行,非得现在就让你走呢?”

“…”这种时候,撒娇无疑是最好用,最见效的办法。她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哼哼唧唧的说道:“不行也得行,你舍得我挨冻吗?”锦麟最吃这套,心花怒放之余调转身体,面向她,把妻子的温暖柔软的身体拥进怀里:“你来看我,我哪能赶你走。”

她过来,就是来温存的,两人皆心知肚明。

尤其是锦麟,血气方刚的人,忍了这么多天,早就到了极限。覆盖住她的唇,撬开口舌头挤进去。手也不闲着,动手去解开她的衣裳,他才发现,她的衣服只是抿着的,手指一挑便都敞开了,几下将她剥净,一只手抬起她一侧的腿,露出让他渴望进入的通道,另一手大力揉弄她滑腻的胸部,让她的身体在他进入前,做好迎接的准备。

感到他的顶弄,她倾身迎合,包裹住他前端的一部分,在他耳畔,哑声诱着,“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几乎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健腰用力,进入她的身体。她瞬间失神,将脸埋入他脖项,不住的呻|吟着。这几个月没碰她,她那又紧了,果然是年纪小的原因,生过孩子仍旧能恢复如初。

渐渐适应了他的进出后,她开始主动迎合他的节奏,这让锦麟莫名欣喜,停止对她软雪的吞咽,道:“喜欢?”她身子被撞的一荡一荡的,连带着声音亦支离破碎。不过从这软绵绵能掐出水来的娇|吟中,喜欢二个字他还是听得出的,恨不能全部精力毫无保留的都给她,让她彻彻底底的销魂才好。终于他感到她的内壁阵阵紧缩,随着她的痉挛,一起到了巅峰。

她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她用小手指划到一旁,粗喘着。锦麟怕她凉着,用被子将两人裹住,对她笑道:“玉儿,你可真是个宝。”

“锦麟…”

“嗯?”

“我还要…”

他一怔,立即求之不得的翻过她瘫软的身子,让她跪在榻上。他知她的耳垂敏|感,便用舌尖勾缠着挑|逗着,又向下吻她的光洁如丝的脊背。等她和自己都准备好了,才顶了进去,慢慢律|动。过了一会,暇玉有些后悔了,这个姿势对她来说太过吃力,随着撞击体力越来越少,更加她担心的是,锦麟似乎想好好的闹上一晚,不会善罢甘休。

“锦麟…锦麟…够了,不要了…”

他吻她的肩头,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这种事,哪能说来就来谁走就走,既然她肯开口,他就得满足她。伸出手探到她前面去揉她的花核,喘声问道:“你说什么?”暇玉哪里受得了这个,双腿麻软再支撑不住,伏在榻上哭唧唧的哀求:“锦麟,我不行了…你…呜…”胳膊被向后拎起。

他的胳膊环住她的肩膀,让她挺起身子好迎接他的吻。他封住她的唇,不叫她出声,由着性子欺负她,直到尽兴了,才放开她。

暇玉嗓子都哑了,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去找锦麟算账,使劲捶他:“我不是叫你停下了么。”

锦麟十分冤枉:“是你开口说要的,我按照你说的做也有错?你到底讲不讲理?”

暇玉也觉得丢脸,毕竟是自己开口在先,结果半途受不住,想要临阵脱逃的。她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回答。锦麟嘿嘿坏笑了两声:“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涎着脸贴上去,逗她:“还想要吗?”见她不得,不停的追问:“还想吗,还想吗?好玉儿,快说。”恨的暇玉,就要穿衣裳走人,锦麟赶紧把人捞进怀里,笑着哄:“好了,我不说了,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早上起来,锦麟没皮没脸的继续逗她:“好玉儿,咱晚上还要吗?”直气的暇玉狠咬了他一口,他才闭了嘴巴,不拿这个说笑了。

锦麟刚走不久,暇玉就接到了一封,来自吴家的家书。她心说奇怪,家里那边一直太平无事,今天是怎么了,还特意送了书信过来。拆开一看,暇玉两眼都直了。等看完了,她把书信折好,攒着怒气等锦麟回来。

锦麟回来时,一路想着昨晚的事。她对情|事主动多了,真是个好兆头,今晚要再接再厉。不想进门一看,就见妻子绷着脸坐在桌前,见他来了,眼中的不悦更浓了。

锦麟故意笑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娘来信了,说我爹病了。”

他假惺惺的说:“要不要紧?”

“是心病。”暇玉垂着眼眸道:“因为我大哥被派往凌州给汉王妃与小世子瞧病…而一同去的人,还有迟德航迟太医。”

“哎呀,真是冤家路窄。”

暇玉瞭他一眼:“锦麟,是你做的吗?”

他无辜的道:“当然不是,你不信我?”

她把信攥在手里,心说信你?我倒是想信,但是怎么看,你穆锦麟怎么可疑!

第六十五章

他在她眼里是头号嫌疑人,哥哥好端端的被外派凌州,还和冤家迟德航一并同行,如果不是整人,怎么如此凑巧:“在今天我跟你说之前,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很坦率的承认了:“知道。”

暇玉被他的回答震惊到了:“你居然知道?那,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把我哥派去凌州,跟他一起去的人当中有迟德航迟太医,迟家和我们家有多大的仇恨,你又不是不知道!”

锦麟不但不安慰妻子,反倒继续揭示吴澄玉面对的危险:“我当初之所以诈死去南京保护太子,就是怕汉王派人在回京途中对储君不利。现在皇上要收拾他了,要他把妻儿送到京师做人质,他推辞说王妃和小世子病重,皇上才千里派御医去问诊,一探虚实的。所以…”

暇玉听了,上下牙床直打哆嗦:“如果发现王妃和小世子没病呢?”

锦麟坐下,撑着下巴叹道:“逼急了,就地起兵也不一定。”

“我是说御医们的下场!”暇玉急道:“汉王会不会对他们动杀机?”

“谁知道,一句话的事儿。”

暇玉被他的淡定气的发晕,嘴巴微张半晌才合上,拽着他的衣袖道:“锦麟,你应该阻止,不让我大哥去凌州。现在可怎么好?你快点想想办法把他调回来啊。”锦麟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什么,我巴不得他吃点苦头。他上次来这撺掇你那件事,我可都记得。既然做大夫每天就寻思害人,那么叫病患害死他,不是正好么。”

如果一个人坏的理直气壮,那么和他理论的人反倒底气不足起来。暇玉喝了口茶润喉,才艰涩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他就算得罪了你,但他是我哥哥,是孩子的舅舅,你也不能坐视他去送死啊。”

“我能。”回答的言简意赅。直气的暇玉七窍生烟,心说蛮不讲理到这地步也是一种境界了:“他死了,我爹娘怎么办?吴家怎么办?”

“管我什么事儿?”

“…”暇玉紧绷嘴角,抑郁了很久,才道:“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娘和我都会非常难过。我伤心的话,难道也和你没关系吗?”她居然需要解释这种混帐问题。

“那我就更不能管了。”锦麟哼道:“你可真是个好妹妹,为了救他,你嫁给我,现在又因为他,你来求我。难道你要照顾他一辈子?一想到以后还得有麻烦事,那他趁早死了得了。”

暇玉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块石头,压抑难受。她盯着他,沉吟了一会,心说道穆锦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能和他置气,得慢慢讲道理:“但是亲戚之间就是这样,遇到困难互相帮助…”

锦麟面无表情的说:“他没帮过我,我也不想帮他。自己倒霉被挑选去了凌州,怪谁。”

“…”她说的口干舌燥,心里继续安慰自己,他是习惯把外人都当做敌人了,便道:“锦麟,你既然有能力,就想想办法把他叫回来吧,先不说一路上怎么受迟德航的刁难,到了凌州,更是凶险万分。你就算怨他,可也得掌握火候啊,你哪怕打他一顿也行,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往火坑里掉呢。”

他哼笑:“我又没害他,在一旁看个热闹都不行吗?”

这厮看来是铁了心的为难自己的哥哥,说理这路是走不通了,那就来软招吧。暇玉眼圈一红,哀哀的说道:“他当初说那些话,本意是为了我好…再说,他就是嘴上说说,不是没付诸行动吗?”

“哎呦喂,他要是付诸行动,你以为他还能活到今天?”锦麟冷笑道:“你可别忘了,他早先就把齐御史给治死了,又起过害我的念头。都说医者仁心,他呢?一想到这么可怕的人居然在太医院供职,混个十几年说不定就能给皇帝把脉,我一想就冒冷汗。他这次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倒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为民除害。”

你这种祸害都活着,我大哥凭什么不能活下来?!暇玉软声求道:“为了我,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大哥吧。”

“就是为了你,才不行。你想啊,他总在咱们中间挑事,看不得咱俩好。他下次指不定出什么主意来搅合,还是死了安全。”

暇玉听他论及哥哥生死,说的风轻云淡,差点气的背过气去:“他不是外人,是我哥!你就不能将心比心吗?”

“将心比心?那咱们就比比看。”他今天打定主意,非得把她这股爱讲道理教训他的苗头打压下去不可:“如果我要你原谅大嫂陷害你,要你原谅伯母强行抱走咱们的孩子,你怎么想?假若今天被派去凌州的人是和我有仇怨的静宸,你也想把他弄回来吗?”

“这…”

“不想吧。那为什么我的亲戚遭难,你就能熟视无睹,你的亲人遇到危险,我就得必须出手相助?”

“…”暇玉道:“你不原谅东府那边的人,可我从没怨过我大哥。”

“哦,那么我原谅了,你就能原谅张氏陷害你清白的事?假若那天事发后,我不是站在你这边,而是叫你原谅他们,说亲戚之间以和为贵这些混账话,你就能听我的,不记仇了吗?不能吧,别装圣人了。”锦麟理直气壮的说:“所以,我不听你的,记恨你大哥,不是很正常吗?”

暇玉被他给绕晕了:“你恨他…是有理由…可…”

“可是什么?将心比心,假如有一个人,谁呢,就李苒吧,李苒曾想害你生不了孩子,还撺掇我说要我纳妾,理由么,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只守着你一个人受委屈。结果你发现他遭难了,你是幸灾乐祸看热闹,还是出手相助?别跟我说你会伟大到伸出援手,你就不是那种人!”

一席话听下来,暇玉几乎被他击败:“锦麟…你真的,只是袖手旁观而不是你…”

锦麟皱眉:“我一早不就跟你说过了么?敢情你真不信!”

“我只是觉得你…受了冤枉,没像平常那样发火…有点奇怪。”

“我都说改脾气,尽量不发火了。真是,我发火,你嫌我,不发火,你又奇怪,真难伺候!”

“…”暇玉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罹难的。道理说不通的话,那么只好不讲道理了。撒泼耍赖这招还是跟穆锦麟学的,此时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咬着粉嘟嘟的嘴唇,从后面抱住丈夫的脖子,脸贴脸的撒娇道:“锦麟,我大哥的确做的不对,你该恨他,但他是我哥哥,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救他这一回吧,哪怕你回来打他一顿也行,千万别叫他去送死啊…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过好吗?”

锦麟心里想,早撒娇不就完了,非要磨磨唧唧的和他讲一堆大道理。

“你最能强人所难…”

“我还能强迫谁,也就能强迫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肯听我说话?”暇玉担心大哥,眼泪并不是假的,一阖眼就流了下来:“锦麟,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我大哥只是个小小的御医,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蚍蜉哪能撼动大树?”

“…”

“我代他向你求情,锦麟,你就原谅他吧…嗯,好不好?”

他任妻子软声软语的抱着他求情,等听的心情舒畅了,才一哼:“好吧,我想想办法,争取在他到凌州前把人叫回来。”说完,拿开她挎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道:“回来后一直说话,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暇玉立即伺候他脱掉麒麟服,从丫鬟手上取来常服伺候他穿上。锦麟知道她在献殷勤,不过并不介意,而是喜滋滋的享受着。他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暇玉,你看一撒娇,我就束手就擒听你的了。所以呢,以后你啊,遇事就别唧唧歪歪的讲些空泛的大道理了,直接跟你说,爷不吃那套,爷吃…”在她唇上印了一下,笑:“你娇滴滴的撒娇。”

锦麟虽喜爱暇玉,但有一点,他一直不甚满意,就是妻子似乎总是在时有时无的给他讲大道理。

“…”暇玉明白了,他就是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想达到目的,必须得求他,其余的办法,比如正常沟通,对他无效。而且他也察觉到她想影响他,而他的答案,刚才已经给出了。

他怕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暇玉,你以后只为我跟泽儿操心就行了。你都嫁人生子了,吴家还把着你不放,到底想怎么样?”

“谁让我高嫁了,夫君您位高权重,他们遇到苦难,第一个自然想到来让我办法。”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吴家这盆水到底能不能泼干净了?”

暇玉道:“我大哥的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能累到你,你就当做个人情送给我们,不行吗?”

他酸道:“送给‘我们’?你这盆水还真是黏在盆底上了。”

“送给吴家,还有我,统称我们!”暇玉没好气的说:“别挑毛拣刺的,行吗?”

锦麟在抬杠上还没输过,老毛病又犯了,一瞪眼凶道:“不行!你能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你发脾气,我就忍着呗。”暇玉轻叹:“我还能怎么样。就这操心的命…”

他道:“谁叫你爱操心了,不管这闲事,不就没这事了么。”

闲事?她凝眉瞪他,不过很快就劝自己说。不要斤斤计较,他既然都答应帮忙了,没必要再纠缠。

晚饭后,锦麟沐浴完毕,坐在床上让妻子给他细细梳发。他湿滑的发丝绕在她臂弯上,凉丝丝的。她一边梳发一边说:“锦麟,你自回来,还没去东府那边吧,什么时候去看看?”

锦麟道:“哼,让他们先担惊受怕去吧。我收拾他们之前,让他们自己先吓吓自己。”

“…你准备怎么做?”

“没想好。”

“真的?想好了,可告诉我,别瞒我。”

“我什么时候瞒过你?”

“…”暇玉只盯着他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锦麟心虚理亏,忙改口:“没必要的事,我是不会瞒你的!”

她这才敛回目光,继续专注于他的发丝,给他梳发。锦麟这时忽然道:“你爹病了,咱们去看看他吧。”暇玉一听,手中一滑,就听锦麟呀了一声,道:“你轻点!”

“我爹病了…你就别去看他了。”吓的更重,就麻烦了。

“你这叫什么话?老丈人生病了,做女婿的带点东西去探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暇玉道:“你这么忙,还是别去了,我写封信告诉他,说你答应把我大哥叫回来,他的病就能好。”

“那不如我亲自去,当面告诉他,说不定你爹立马就能下床大跳了。”

“叫他慢慢休养好了,那么突然的痊愈,未必是好事。”

锦麟回头笑道:“那几日泽儿多亏他们照看了,我理应去当面感谢。再说,我这个女婿死而复生后,还没拜见过泰山大人,总得面见一下,让他们确信自家女儿没守寡,才能叫他们放心。”

他说的句句在理,暇玉不好反驳,只能依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