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娉夫妻俩愣在原地,总算明白了一句成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很遗憾,小孩子不懂事…”话虽这么说,李胤彻脸上可是一点遗憾的神情都没有。“黄小姐,你也一起尝尝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小娉看看老公的脸色,勉强答应下来。

夏贞茜自觉去厨房盛了两碗汤,掀开盖子的时候,就闻到浓浓的香气,想必味道一定也…他还蛮能干的嘛!

她才刚拿起汤勺,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相当尴尬…她如坐针毡地尝了一小口,脸色骤然一变。“没、没放盐…”

李胤彻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没放盐。

“居然连盐都没放,看来根本没有把心放在里面。”叶司承终于找到机会讽刺他。

“你的汤死无对证,天知道味道如何。”

“怎么不知道?你儿子不是说好喝吗?!”

“他的品位向来不高。”

“因为像爸爸的缘故?”

“不用嫉妒我,年纪一大把了连苍蝇还没生出来的叶司承先生。”

“你…”有儿子了不起?!叶司承斗志又起,一把拉起正在喝汤的小娉,“我们这就生一个给你看看!”

“千万不要在这里…”夏贞茜一身冷汗,生怕他们在她家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好在叶司承只是扛起小娉,不顾她的叫喊,离开了她家。“小娉——”夏贞茜追到门外,就听小娉双臂乱挥着,“贞茜——快来救我——”

李胤彻冷哼一声。

复杂的一天总算过去,第二天中午,夏贞茜给小娉打电话。“你还好吧?是不是马上怀上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到你家去!”小娉咬牙切齿道。

夏贞茜狠狠地大笑。

“我们要开始去各个城市旅游了,可能要过几个星期才再回到这个城市。你要等我哦。对了,春节你回不回去?你父母可想你呢。”

“看情况啦。祝你们玩得开心。那个,叶司承是不是跟李胤彻有仇呀?”

“你不知道吗?他们水火不相容。”

“原来是这样啊。”夏贞茜心情低落了一些,原来李胤彻又是褒汤又是“我的女人”,完全就是为了赢过叶司承。

“说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是血淋淋的,我看他们男人才是!呵呵,你好坏啊。”

“我怎么了?”

“原来是你移情别恋…害我还以为你被甩了,想好好安慰你呢。”其实是想好好打击她,“不过可以理解…”

理解个头!

想起他昨天说“我的女人“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好快,几乎要跳出来了。她像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女生一样,为这句话激动了好久,就算他只是随口说说,但她仍然很感动。在她孤立无援的这几天里,他一直帮助着她,或许只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可是胜过一万个嘴上说爱她一生,实际见异思迁的人。然而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会喜欢她——有哪个男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一个为别的男人流产的女人呢?况且她没有出众的像貌、魔鬼的身材,有的只是经常犯糊涂的脑袋和失恋后一点点的自卑。

第4章

两个星期后,夏贞茜回到公司上班。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而且经常下雨,很少有阳光灿烂的时候。尤其是今天!中午下班的时候接到程显祖的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她以为他良心发现了,谁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嗨。”坐在她对面的女人首先向她打招呼。

夏贞茜挤出一丝笑容,同时冷冷地瞟过坐在那个女的身边的程显祖——给她一把枪,她真想打死他。带着新的女朋友来见旧女友,亏他想得出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讨厌的人?

“我来介绍一下。”程显祖倒是自然很多,“这是我女朋友刘敏美,大陆来的留学生今年24岁;敏美,这是我读书时的同学,夏贞茜。”

“读书时的同学”?夏贞茜愣了很久,三年的感情就只到“同学”的程度,连“朋友”也不算?他曾经对她说“永远”的时候,可曾想到他们今天会以“同学”相称?怪不得人说:男人的承诺就像在说“操你妈”,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叫你贞茜姐行吗?”敏美问。

“那么我叫你敏美好了…”夏贞茜一边点头,一边打量她,尽管知道这么做很不礼貌。不可否认的是,敏美比她年轻,长得比她可爱,更能讨普通男人喜欢,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相当文静,连说话声音都柔柔的。怎么说这个女人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她不应该把对程显祖的怒气发泄在这人身上。“关于你工作的事…我们公司一楼服务台接线员,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工作主要负责什么…”

“哦,主要是…”夏贞茜解释道,“客户来访事登记、通知相关人员等,换班制,不会很累。”

“那么很感谢,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呢?”

“明天就可以。由于考虑到你还要读书,我将你的工作安排在星期六。”

“嗯,你想得很周到。”程显祖夸奖道,“看来你在新公司混得不错啊。对了,找到另一半没有?我多么希望你能得到一个优秀男人的爱,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伤心。”

“我没有伤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夏贞茜用力地切牛排。

令她恶心的一次午餐终于结束,回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夏贞茜精疲力竭地趴在桌上,回想刚才程显祖一副与她什么往事都没有的样子,她不由得捶着桌面。她永远搞不懂为什么他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忘记,或者假装都忘记,而且还可以表现得那么自然。她永远不会。或许因为他女朋友来这里工作的缘故,她会辞职…

这件事困扰她一个下午,下班时,她有点不想回家,于是在街上逛着。

路过一个理发店,她鬼使神差地进去坐下,翻着发型介绍。当美发师问她想做什么发型的时候,她指着大波浪卷发。三个小时过去,腰酸背痛的夏贞茜总算看见改变发型后的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她还是她。她有种想再拉直的冲动,但是碍于钱包中的钞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一家酒BAR就在对面,那不是他甩她的地方吗?她又鬼使神差地进去,点了威士忌。她明明已经不爱他了,可是当听见“同学”的称呼时,她还是心碎了。在手术室里痛苦的经历就换来“同学”这样的关系,血淋淋的场面,死去的是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有时是很傻,要不是被人撞了,恐怕她到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做手术…

李胤彻又如何呢?她重新上班的几天没有再见过他,本来他们的职位就说明他们很少见面,她如果是公关部的或是他秘书,也许见面的机会多一些。她对他产生了一定好感,可是八字还没一撇。

“我为什么不年轻一点呢!如果我20岁,长得又漂亮性感,怎么会被人甩?!”她要了很多杯度数很高的威士忌,实际上她酒量相当浅。发誓过不为那个男人哭,她逼自己不哭出来。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按下通话键。

“喂…谁啊?”她用手撑着头,醉醺醺地说。

“是我。”

中文?“程显祖你这个死乌鬼,你还敢打电话给我?!…你满意了?我告诉你,其实我痛苦得要死,我想杀了你!”她对着手机大喊,“你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酒吧…就是你跟我分手的酒吧!…我喝了很多酒,可是我没醉,哈哈哈…我快乐得要死…”她听见对方一声低咒,开心得大笑,“你生气了?我开心,你就不开心对不对?哈哈哈,气死你…你这个混蛋…”

对方挂了电话。

“哼,混蛋。”夏贞茜灌下一大口酒,趴在吧台。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推她。“滚开!”她用德语嚷,“离我远点!”她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些什么,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有人抱着她走。她双脚乱踢,手乱舞,好像敲到了那个人的脑袋。她笑起来,眼睛却睁不太开。然后她闻到一股汽油味,自己好像被放在一个软软的地方。“救命…”她大叫,“救我,我要回家…”她后悔了,自己不该一个人喝酒,而且是在晚上!

“现在知道怕了?”一个声音说。

“救命…”她想掏手机,但是怎么掏也掏不到,“你放了我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她不想被带走,有谁可以救她?

在开车的人冷哼了一声,夏贞茜在后面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战胜不了酒精作用,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贞茜才发觉大事不好,她躺在一张床上——床,暧昧的所在。她足有一分钟回不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她摸摸自己的身体——只剩内衣!怎、怎么会这样?她被人…

这儿是哪里?不太像是宾馆或酒店的房间——先逃出去再说!以免歹徒回来杀人灭口。夏贞茜忍住心里涌来的阵阵悲痛,掀开被子站起来。“哇,好冷啊!”夏贞茜打了个寒颤,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到处找自己的衣服。那个变态不是把她的衣服拿走了吧?忽然,她看见了衣橱——“太好了!”她连忙冲上去,拉开门疯狂寻找着有没有可以穿的衣服,可是…“什么嘛!怎么都是男人的衣服?!”她大叫,拽出一件深蓝色衬衫,和自己的上身比比大小——大了很多。不管了,先穿上再说!

夏贞茜七手八脚地套上了衬衫,衬衫的顺利地遮到了她的大腿。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她还没来得及想,外面就穿来了脚步声。“完了…变态来杀我了…”夏贞茜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胡子龌龊男拿着菜刀冲进来的恐怖场面,进而想起了《沉默的羔羊》!她的脸吓得死白,紧紧抓着衣橱的门,手指关节处都泛白了。

门缓慢地打开…

“大娘,你偷爸爸的衣服穿!”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伸出的食指像在指着一个歹徒。

“呃?”夏贞茜的眼睛瞪得比盘子还大。“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啊。”隆希双手叉腰,“你为什么没穿裤子?”

“我…啊啊——”夏贞茜像被烫到的虾,跳进被窝里,喜极而泣,“原来这里是李胤彻的家啊…呜呜…我还以为…”

“你就这么相信我爸爸?”隆希又一次说出了超出他年龄的话,还摆出很鄙视的眼神,“你们这些大人啊…真拿你们没办法。”

“你到底几岁啊!”夏贞茜窘迫地冲他喊,忽然,她眨眨眼,“对了,你爸爸呢?”

“他呀,上班了。”

“上班?啊,现在几点了?”夏贞茜搜寻着钟,那里的时针与秒针已经形成了一个直角。“九、九点了?!完了,我迟到啦!”

“安啦,爸爸说今天放你假。”隆希很有意味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很快就会成为我妈妈了?”

“没那回事。”夏贞茜红了脸,低下头。不一会儿,就发现隆希钻进被窝,睡在她旁边。这孩子…想要妈妈?天啊,你想什么啊夏贞茜!她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是妈妈,也轮不到她吧?可是,隆希毕竟才5岁,他是需要母爱的啊。

“爱上我了吗?”

“没有啦!”夏贞茜笑着轻敲一下他的小脑袋,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我的衣服呢?”

“爸爸带走了。”

“什么?!你们家是不是有请保姆之类的…”

“一星期一次。”

“那么我的衣服是你爸爸脱的?!”夏贞茜后背一凉,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隆希瞅了她一眼,摇摇头,“你们倆的事怎么问我呢…”

夏贞茜顷刻间觉得没什么比现在更丢人了,她加倍后悔昨天学人家借酒浇愁,然后不省人世。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李胤彻家,但是昨天一定颜面扫地是绝对的。她下意识地偷看一下自己穿的内衣,又有点后悔为什么昨天不穿她最漂亮的那套。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天晓得,她并不是想回忆起昨晚究竟怎么到了这里,而是想找寻一下自己是否记得李胤彻帮她脱衣服的表情,只是失败了。“我的身材没那么差吧?”此时的夏贞茜完全陷入了对事件的联想里,“他看到的时候有没有…”由此看来,女人有时也会动一些很色情的念头,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夏贞茜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还觉得丢人。

李胤彻中午下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夏贞茜。

“衣服在洗衣店里,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给你。你可以先穿我的,必要时候把暖气开大一点。”简单交代一下,他挂了电话。再说下去,他又要想起昨天替她脱脏衣服的煎熬了。他关了电脑,乘电梯下去买午餐。到一楼时,无意之中看见一个东方人的身影,以前没有见过。他走上去,服务台的其他人向他打招呼,他回礼,然后用中文问那个东方女孩:“新来的吗?”

“是的。”女孩紧张地回答。

他微点点头,转声离开。

“哇,总裁主动跟你打招呼呀。”旁边一个人用手碰碰敏美。

“他是总裁?”敏美微吃一惊,脸上不禁浮起一朵红云。

“原来他还是比较喜欢东方的女孩啊,也是,你们东方人的皮肤好,又长得漂亮。要是他追求你,你可要答应啊。”旁边的好事者怂恿道。

敏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第一天来上班就出了这种事,回去怎么面对显祖呢?不过,要是她真的能够攀上总裁,比跟着显祖要好几倍啊。

过了一会儿,李胤彻拎着一袋外卖进来,可是却像完全没见过她一样准备进电梯,这让敏美很失望。

正要打开汉堡的包装,李胤彻想起两个人在家里恐怕还没吃饭吧?于是又打了个电话回去,这次是隆希接的电话,嘴里好象在吃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告诉他夏贞茜做了好吃的东西给自己。

李胤彻向外望去,仿佛看见夏贞茜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夏贞茜…李胤彻若有所思地皱皱眉,她就那么爱原来的男朋友吗,即使那个男人这么伤害她?

原来,昨天是他因公事打了电话给夏贞茜,谁知醉酒的她误以为他是程显祖,大骂了一顿,他也就知道了她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他倒想见见,夏贞茜的前男友到底尊容如何,会让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暖气开得再大,穿这么一点点衣服也是会冷的呀!夏贞茜打了好几个喷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拜托,她也很想找一套衣服给自己,可是李胤彻的衣物——特别是裤子,她一件也不能穿!她在床上窝了一下午,心想李胤彻一定没见过像自己这么差劲的下属。隆希午睡醒来,在她旁边看电视,她为了打发无聊时光,跟这他一起看。过了不知多久,隆希忽然说什么很感谢她做好吃的东西给他,她受宠若惊…

隆希忽然站起来跑走了,另一个房间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隆希抱了一堆什么东西进来,又在李胤彻的衣橱里翻呀翻,接着大功告成地舒口气,“为了感谢你,我让你参观一下我和爸爸的小裤裤!”

他口中提到的“小裤裤”该不会就是…

“看!我的小裤裤上有奥特曼的图案!”他将自己的内裤一条条展示在夏贞茜面前,“是爸爸去日本出差给我买的。”

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李胤彻会有一个这么变态的儿子。

夏贞茜向后躲着,一个劲儿冲他摆手,“不看,我不看,你快拿走…”

“大娘…”隆希相当失望地垂下头,像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快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让小孩受打击是很大的罪过啊!夏贞茜无奈地拍拍他,“不是那样的啦…我没有讨厌你啊,我只是…对你拿的这些东西比较没有兴趣,而且,这些东西是不可以随便给外人看的。你爸爸知道你把他的…他的内裤拿给别人看,会、会揍你的。”

隆希很认真地点点头,夏贞茜想,他总算明白了,孺子可教也。

“说起爸爸的小裤裤…”隆希眼睛一亮,好像把夏贞茜的话当成耳边风,抓起一条内裤举到她眼前,“虽说没有我的好看,但是也不错的哦!”

他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夏贞茜别过头,不去看他手上的东西。

“哦,很单调吧?都是同一个颜色哦?”隆希心里觉得自己在小裤裤的品位上打败了爸爸,得意忘形,“我不单有奥特曼的,还有机器猫的哦,大娘,你要不要看?”

“呵呵,不用了,谢谢…”夏贞茜抽动着嘴角,心里彻底服了这小子。

“哦,原来是还是想看爸爸的啊?真拿你没办法,这么不坦白,害我都没有法子好好招待你,爸爸一定说我不够热情…”他耸耸肩,转身又要去翻衣橱。

“热情过头了!”

随着一声低吼,一只拖鞋飞来,砸中了隆希的头。可怜的孩子大叫一声倒地。

“李胤彻?!”夏贞茜坐在好几条内裤后面,不知所措,脸上挂着很痛苦的表情。

果然,他不在的时候就会出这种事!李胤彻三步并作两步地进来,收起自己的私有物品,狠狠瞪了隆希一眼。

夏贞茜同样很尴尬,低着头。李胤彻把从洗衣店里拿回来的干净衣物还给她,然后抱起隆希出去了。

夏贞茜看见李胤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夏贞茜诚心诚意向李胤彻道歉。

李胤彻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为什么喝醉?”

“我…我…”该怎么说呢?她就是心理不平衡,想放纵一下。

“因为那个叫什么程显祖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孔明转世吗?连那个人的名字都知道?“难道你们认识?”

“我没那种荣幸。”李胤彻不屑地别开头。停顿一会儿,他像在教训学生一样:“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醒来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面对另一个人?”

真是抬不起头啊——夏贞茜惭愧极了,“我当时很生气,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我很后悔,请你原谅我。”

夏贞茜,他又不是你老公,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向他道歉?

“发型新做的吗?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