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觉得光靠自己瞎捉摸也不是个事儿,便决定不耻下问请教能人。

可现如今,我身边的同性密友只有一个万千,这姑娘最近因为欧阳喆那蜡烛坚韧不拔百点不亮,一天到晚的凄凄惨惨切切。如果去问她这种问题,估计会直接被其全开的哀怨状态秒杀当场。

无奈,只好转而把目标锁定在了班里某几个久经情场的男生头上。

趁着联络感情闲扯淡的当口,状似无意,语气委婉地提出诸如,一般和女朋友交往多久才决定从唯心进化到唯物最终理论结合实际的啊云云。

结果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当之婉约:差不离就得了。

什么样的才叫差不离?要怎么样才能差不离?我和沈佑现在究竟是差哪儿了离哪儿了?

我继续百思不得其解。

某日,秋阳高照。

我正望天托腮做‘沉思者’,忽然接到了林木森的电话。

自那次告别,我们便再也未曾联络。只辗转得知,他八月初便回了美国。

本以为,虽不至老死不相往来,但短期内也势必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三五七年内大约都不可能如常谈笑了。

没想到,忐忑按下通话键后,传来的声音语气竟与一切未被捅破前并无二致。聊了几句各自的近况,便渐渐放松随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改变。

无论如何,我们之间没有弄到他要对我说:“多年以后,你若嫁了,我还未娶,让你女儿放学路上小心点儿。”的地步,我还是很欣慰的…

结束前,林木森默了一默,而后淡淡道了一句:“有的广告,不是仅仅用来练习翻译水平的。”

“…”

我又一次寻思了半天,然后又一次恍然大悟。

之前的种种阴差阳错,加上班里那帮汉子的神经过于大条,导致几乎所有人都仍然认定我与林木森乃是一对。那么我的孜孜好学,很容易就会被他们自动转换成林木森的不解风情。

林木森虽不喜八卦,但平白做了这种不甚光彩的冤大头想也知道不会太爽,于是秉着同门之谊的人道主义关怀,与我做了番点到即止的学术主义探讨。

广告,杜蕾斯啊…

尼玛…

如此这般,2012马上就要过去了,该上船的也都上船了,我和沈佑的关系进展却还是原地踏步。我百爪挠心,忍了又忍才没将这段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房事捅上‘天涯’,供人瞻仰。

不过相应的,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很难保持万里无云一平如镜。

对我间歇性的发作找茬,脾气向来称不上温和的沈佑竟一味忍让,最多也不过就是皱皱眉叹口气,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包容,摆明了不是一个层次不在一个次元,不予计较。让我在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中,自行萎靡。

今年的天气冷得特别早,还未入冬就直奔了零下。

我不愿在刺骨的寒风里玩‘冻人’,便心安理得做了‘死宅’。沈佑力争要在这学期将学分修完,更加没空出去挥霍大好青春。

每天下班,我就顺路买点菜,到沈佑的住处给他做好吃的补补脑子。刷锅洗碗的工作基本也是我任劳任怨,不过有时候他也会主动承担,具体规律不可考,大概纯粹源于脑垂体的不定期抽风。

像今天,这位爷就忽然又来了兴致要做个勤劳善良的好孩子,我自是乐得清闲,想起万千那边的热水器有些问题,索性收拾干净再回去睡觉。

沐浴完,我正擦着头发往外走,便被一声怒吼吓得险些滑倒扑地:“干什么呢你?!”

“洗…洗澡啊…”

“谁让你洗头的?”

“又没洗你的头。”

沈佑杀气腾腾地走过来,一把抢过毛巾使劲擦我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然后将我拎到沙发上按住,拿起吹风机开到最大档便是一通猛吹。

我不明所以玩命挣扎,奈何力量相差过于悬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好又叫又骂逞口舌之快。他却始终不为所动,把我所有的言辞攻击通通当做一个屁,给放了…

这场惨无人道的荼毒持续了足有十分钟,直到我的头发隐隐冒出焦味才终于宣告结束。

我气急败坏被烫得满地乱蹦:“就算宠物店给小猫小狗吹干也没这么粗暴的好不好!”

沈佑冷哼:“该!”

我浑身炸毛,怒视。

他的火气竟一点儿也不比我小:“你以前都这样的吗?”

“哪样?”

他伸手狠狠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不知道月经期间洗头会得乳腺癌子宫癌?怪不得莎士比亚要说,Vulnerable, thy name is woman。你们女人果然脆弱,洗个头都能洗死。”

我:“…”

抓抓滚烫的头发,我忽然福至心灵:“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不让我干家务?”

“哼!”

“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禁止我吃冷的东西?”

“哼哼!”

“所以,你才会时不时的突发性好脾气?”

“哼哼哼!”沈佑傲娇了一阵子,又苦着脸瘪瘪嘴:“不过阔阔啊,虽然我很理解女人在这个时候会心烦气躁,一定要哄着顺着。但你的频率好像也太不稳定了,简直来无踪去无影无迹可寻,最后不会变成传说中的一年两次,一次半年吧?”

我:“…”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感动的,我笑嘻嘻蹭过去,抱住沈佑:“你对我还挺好的嘛!”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才知道啊?”

“那…”我转转眼珠:“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都喜欢。”他想了想,笑了起来:“不过,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吃起醋来像头母狮子,我倒真是有点担心。”

我认真地摇摇头:“这个醋可没法吃,人家 还说,儿子是爸爸上辈子的基友呢!”

他:“…”

此时,灯光效果暧昧,天时地利人和。

我用食指在沈佑的胸前慢慢画圈,踮起脚,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如果给你一个情人,一个基友,一个老婆,你会不会忙不过来?”

第三十三章

(49)

面对我的挑逗,沈佑表现得相当凛然不可侵犯,赶蚊子似的将我拨开,义正词严:“浴血奋战,不感兴趣。”

我胜不骄败不馁地再度黏上去:“其实,大姨妈还没来呢。”

他掐指一算,纳闷茫然:“二十八天一个周期,应该就是这两天没错啊!”

我扭捏:“有时候也会不准的嘛!”

他愣了一会儿,勃然大怒:“那你阴晴不定阴死阳活的发什么疯?”

我总不好意思直说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不和谐的事而导致的邪火燎原,只好强言狡辩:“就是不准所以才这样,哎呀我们女人的事情你不懂。”

“故弄玄虚!”他冷哼:“照我看,月经和梦遗在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

“…”

我不打算在这种诡异的问题上继续深入探讨下去,索性环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时不我待。”

他扣在我腰上的双手猛地一紧,旋即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呼吸交错间,可见其瞳仁渐深。隔着薄薄衣物,可知其心跳渐乱。然而片刻后,终究还是别过脸,垂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复又恢复一派的嬉笑调侃:“欲速不达。”

几次三番主动献身均以惨败收场,让我这朵奔放向日葵心中那座满地伤的菊花台越筑越高…

不过坦白讲,对此结果我倒并无太多意外,暗暗叹口气,便也跟着一起笑:“小心别人达者为先。”

沈佑立马挑眉怒目:“谁敢?小爷打断丫的三条腿!”

“只可惜啊,路边的野草却不知道你这朵帝都霸王花的厉害。”

他明显没有听懂,呆了呆:“什么?”

我只好换个比较易懂且溜须拍马的说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呗。”

不料这纯属浑不在意的随口一提,竟令他的神情陡然一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低喝:“怎么回事?”

我吓了一跳,忙正色:“没什么,就是前几天下班的路上碰到两个小混混,当时就被我给打跑了。”

他却丝毫不见放松,抓着我的力度越来越大,嗓音压得低沉可怕,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我?”

我莫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难道真要吃了亏才叫大事!”

被这种毫无理由的连番质问弄得我有些心头火起,不过转念一想,他会如此毕竟也是出于对我的关怀担心,便耐着性子:“好吧好吧,以后事无巨细通通都向你汇报总行了吧?”

“阔阔,我只是…”沈佑像是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度,闭上眼睛顿了顿:“有点怕。”

我心中顿时一暖,语气便也随之软了下来:“这有什么好怕的啊笨蛋,三五个小混混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他默然少顷,勉强笑了笑:“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我见他如此紧张,便也打起精神不再胡乱敷衍,将当时的情况仔细回忆了一遍,奈何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可堪注意的异常之处,就是一起普通的‘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反遭暴打险些赔上子孙根’的民事案件,遂作出结论:“反正绝对不是劫财,应该就是劫色了。”

他凉凉地打量了我一眼:“所以你碰到的其实是醉鬼?”

我悲愤。

沈佑接着又问了那两个人的长相特征以及说了些什么话,然而事隔好久又是黑灯瞎火的我早已全无印象,遂只得作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去卧室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出来时恰见沈佑正侧对着我站在阳台。双目平视望着紧闭的窗外,唇角抿成薄薄一线,如雕像般一动不动。任两指间夹着的那根烟自行燃着,一丝白雾断断续续,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许许走后,他便时常这样。

我知道他心里有事,却不能如同以往那般,或与其分担,或置之不理。

现在的我,只能这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想分担而不得其途,想不理却再无洒脱。

这段时日以来,我总是感觉到有种无法言喻的不安如影随形。想来,沈佑亦如是。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点什么,而他则固守原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或许,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吧?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在捕风捉影中作茧自缚。

不过也或许正因如此,这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

打从第二天开始,向来对我实行放养政策的沈佑竟忽然开始对我进行上下班全程接送,弄得自力更生惯了的我很是受宠若惊乃至于惶惶然不可终日。

坚持一周,我终于鼓起勇气提出心中疑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公司的老板了?可他已经被万千给定下了,朋友夫不可腐啊!”

沈佑回我以恨不能当机立断毁尸灭迹的眼神。

我委屈地缩缩脖子:“要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你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他瞪了我一会儿,咬牙切齿:“因为你就算是油缸,里面的每一滴油也都是姓沈的!除了老子,别的耗子连味儿也不许闻!”

我:“…”

‘沈老鼠’一旦发威,‘辛油缸’唯有从命。

见我如此听话,沈佑很是志得意满,背着双手一步三摇。

我做低眉顺目的小媳妇状跟了两步,看他几根手指放在身后动来动去,遂会意,连忙上前牵住握住,忽地想起小时候的一首童谣,一时兴起:“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喵喵喵,猫来啦,叽哩咕噜滚下来。”

他纵声笑,而后歪头看看我,拉起我的手,勾住我的小指,眨眨眼,也道了一句儿时常说的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欢蹦乱跳地大声与他应和:“不,许,变!”

我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溜溜达达地走,没心没肺的笑声迎着落叶,沿途铺洒一地。

初冬的落日斜照,仿若凝了满目的金色年华。

就这样吧,一百年,不许变。

今天是周五,需要囤积食物过周末。

在超市买完东西,沈佑负责结账,我就先跑到了店外透透气。

此处靠近居民区,天寒地冻的路上行人也很少。

等了两分钟,沈佑还是没出来,正想进去瞧瞧,忽听一阵马达轰鸣飞速由远及近。

我下意识往路内侧让了让,但那辆飞驰的摩托竟贴着路沿石便向我撞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50)

葛大爷说过,最烦那帮抢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对此,我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