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了下温彦平的情况,绯衣严厉地看向小路子,问道:“少爷怎么会受伤的?大夫怎么说?”

小路子担心自己会受到惩罚,只能哭丧着脸道:“绯衣姐姐,奴才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受伤的。今天早上出门时,少爷还好好的,后来见到街上有人强劫,少爷就追去了,奴才好不容易才追上少爷,发现少爷一个人蹲在巷子里,说肚子很疼,衣服上还有血渍,奴才担心就将少爷送到这里了…陈大夫只说少爷没事,要好好休养。”

绯衣越听越疑,然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这得去寻陈大夫求证才行。不过嘛,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这些男人知道的。

打定了主意,绯衣便道:“项公子,少爷留在这里无法安心歇息,奴婢这就去找陈大夫,麻烦您…”

“我会看着她的。”项清春接道。

绯衣噎了下,又狐疑地看了眼俊美的青年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某人的性别了。还是,只是心疼小师弟才会这般抱着人家不放呢?不管怎么样,这举动都让人想歪。

绯衣带着满怀的疑问下去了,等回来时,眉宇间是止不住的喜色,看得项清春心中纳闷不已,眼神微利。

绯衣此时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根本是喜得有些妄形了,觉得自家少爷得快点回府,她要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然后尽量多做些补血养气的东西给可怜的小姑娘补补,让她少遭点儿罪。

温彦平小时候的经历让她的身体亏损严重,即便有这几年的努力调养,但伤了的根本还是受到了影响,越是长大,这影响越明显,例如发育缓慢,用如翠姑娘的话来说都十五岁了,胸前还没肿下面还没流血可真是急死个人了。现在呢,好不容易女子的初潮千呼万唤终于来了,可是却让她颇受罪,疼痛难当,几欲昏死过去。

对于这个小姑娘,绯衣陪在她身边七年多,简直像是看着她长大的,心里对她又怜又爱,当成女儿一样细心照顾,虽然小姑娘有时候总弄得人无语,但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带给她颇多的欢乐。这会儿见她痛苦,如何不心疼。

“项公子,陈大夫说可以将我家少爷带回府里。”绯衣和颜悦色地说:“奴婢已经让人通知夫人了,这会儿应该有人来接少爷了。”

正说着,小路子引了两个粗壮的嬷嬷进来。这两个嬷嬷自然是负责抱不宜行动的小姑娘上轿子回府的。

项清春眼神犀利地看着绯衣,观察了遍她脸上的喜色,然后淡淡地说道:“我送小师弟回去。”然后不理会在场人的神色,直接抱了人起身。

他的动作很稳很轻,甚至没有惊动住怀里睡得不安稳的人。绯衣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咽下反对,让小路子去拿了药,然后一行人离开了医馆。

回到温府时,如翠已经带着小女儿匆匆忙忙地迎出来,看到项清春亲自抱着人,吃了一惊,赶紧给绯衣使脸色,绯衣上前一步,小声道:“夫人,少爷她…是葵水来了。”

“…”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翠姑娘简直是喜出望外,喜得都没在意自家小姑娘给个男人抱回来的,免了项清春的礼,让他将小姑娘抱回她的院子,然后拽着女儿跟上去。

等温彦平被安置好后,项清春站了会儿,自知自己留在这里不妥当,会教人看出什么,只得告辞,打算明日再过来探望。

项清春刚离开,又有三个熊孩子冲了进来,见面就迭声问:“彦平哥(大哥)没事吧?”

三个熊孩子都是一脸汗渍,想来是听说了这事情时就从书房一路跑过来了。谭寄溪和阿雪还好,反正这两个平时丁点的事儿都能一惊一乍的,可是长长你怎么也被他们同化了,跟着惊惊乍乍的?

如翠姑娘嘘了声,说道:“你们小声点,会闹醒她的。”等熊孩子们安静下来,方笑道:“你们大哥没事,好好休息就行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打扰她休息。”

谭寄溪松了口气,阿雪的眼睛红红的,又问道:“真的没事么?大哥不是病得像老爷爷一样么?”

听到如翠说没事后,原本紧张的长长瞬间恢复了那副小古板的模样,小脸板着,转头朝弟弟小声地训斥道:“笨阿雪,又随便臆测,还说大哥病得快不行了…”说着,脸蛋有些红,还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哭出来的模样,丢脸得要命。

如翠笑眯眯地看着三个熊孩子,自然瞧出三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再听大儿子的话,便知道这估计又是冲动的阿雪惹出来的事情,竟然还让像个小大人一样沉稳的长长也失态了,真不知说什么才好。而且长长你肿么又被弟弟给绕进去了呢?

将三个熊孩子打发走后,如翠看向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小女儿,亲亲她可爱的小脸蛋,说:“贵贵累不累,要在这里陪大哥么?”

小贵贵点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眼里还是有些担忧。

如翠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叫来青衣蓝衣她们,吩咐厨房去做些补血养气的膳食过来。

温彦平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来了,睁开眼睛看到守在旁边的如翠,脑子还懵着,临睡前记得是被项清春温暖的体温烘着身体,才让她好受点,在药性的安抚下睡着了。

“娘,狐狸精呢?”

如翠脸上的笑容微顿,说道:“他将你送回来后就离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么?”

听她问起,温彦平才发觉肚子已经没有初时那种痛得眼前发黑的巨痛,感觉确实好多了,但仍是身体无力,小腹坠胀难受,而且下面也湿漉漉的,让她脸色瞬间灰暗无比。

如翠忍着笑,让绯衣拿来准备好的月事带,帮助她换上,而她则在旁为她解说女人每个月都要光临家门的凶残事情,说得原本脸色就不好的小姑娘越发的灰暗,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个月都要流血,每个月都要痛上一回——真是太凶残了太凶残了太凶残了!!!

如翠本意是要宽慰她的心,但发现小姑娘不仅没有被宽慰到,反而越发的惊惧,只得闭嘴,决定改另一个法子。待她吃了流食垫胃又窝回床上时,如翠坐在床边,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她披散的长发,开始打起温情牌来。

温情牌果然有用,温彦平将脑袋拱进如翠姑娘的怀里,有些哽咽地说:“娘,做女人一点也不好…我娘说,女人太苦了,她在我面前…生生受辱而死,连自尽也不被允许,直到发疯了,才被杀死…”

如翠心中微惊,她以为温彦平当时年纪太小,只有六岁,应该不会记得太清楚,随着年纪越长,会将那些悲伤的不好的事情忘记,所以她也从来不想逼她太紧,她要当男人就给她当。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有忘记,反而将之埋在心里深处,时常在关键时候影响她。

直到怀里的小姑娘哭着入睡,如翠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122章

晚上,温良回来时,听说温彦平生病了,脚步一转,便要去平安院看小姑娘。

如翠将他拉住,笑道:“你今天回来得晚了,她现在已歇下,就别去打扰她了,明日再看也行。”

温良想了想,便同意了,不过仍是问道:“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说着,瞥见她眉眼间俱是喜色,不禁一愣,琢磨着小彦平若是生病,如翠姑娘应该是第一个急的,可瞧她现在满脸止不住的喜意,不像是生病,反而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自然是好事了,如翠姑娘巴不得和他分享,掂起脚在他俊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彦平终于是大姑娘了,咱们可以给她找门好亲事了。”

“…”

见他有些不解,如翠姑娘心说温大人虽然脑子好使,不过仍是个大男人,不懂女儿家的事情便说道:“咱们彦平的初潮来了,可不是个大姑娘了。”

闻言,温良闹了个大脸红。

如翠难得没有打趣他,在伺候他宽衣洗漱时,忍不住说道:“彦平的生辰是在七月中元节,咱们要不要给她办个隆重的及笄礼?不过…我觉得她不会太喜欢,甚至巴不得咱们都不提吧?”说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

如翠便将今日温彦平哭泣的事情说出来,还有她的心结。温良听罢,心里也叹气,心知这心结是难解了,如果她自己不走出来,说不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即便嫁人了,也会抗拒夫妻生活,根本不会幸福。

他们收养温彦平的这些年来,从来没为她庆祝过生辰,倒不是他们疏忽,而是温彦平不肯。因为她的生辰日,正是父母亲的忌日,每年的这天,她心情都很不好,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地提醒她,她的生辰之日父母为了保护她而亡的事情。

温良摸着下巴沉思,说道:“先问问她的意见吧,若是她答应,便给她举办及笄礼。若是她不想面对,便罢了,等她出嫁前再补办回来即可。虽说女子的及笄礼关系重大,可是人活着总不能受这受那束缚,彦平是个特别的孩子,咱们辛苦一点儿护着她便是。”说着,微微一笑,又说道:“虽说关系女子的体面,但咱们彦平想来是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若是让她选择,她宁愿自由自在地在乡野过完一生,若不是咱们那时带走了她,她或许也有一翻境遇罢。”

对于这话,如翠倒是信的,温彦平巴不得自己是个男人,就算现在她不得不正视,估计也不会想过嫁人的事情,若不是舍不得他们,恐怕在她拜季夫人为师后,早就跑了,有武功在身,也不惧什么危险。

“也许,咱们可以给她找个她心甘情愿想要嫁的男人。”温良突然说道。

“有这种人么?”如翠姑娘诧异地说:“不是我乱说,我觉得彦平宁愿去娶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孝顺咱们。”

“…”温大人顿时囧得不行,然后按按额头道:“若真是让她娶了,不是耽搁人家姑娘么?还是算了吧,直接找个能镇得住她且让她想要嫁的男人就行了。”

“有这个人么?”如翠姑娘再一次怀疑。

温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万分迷人,肯定道:“自是有的!你且看罢,那人很快就会出手了!”

不说夫妻俩如何商量,第二天一早,项清春便过来探望了。

听闻项清春来后,如翠沉默了下,心里总觉得他近来是不是太关心小姑娘了?这种行为感觉和他的性格不符啊。完全无法将这种关心人的举动放在那个俊美的青年身上,感觉他应该像个清俊的贵公子一样,漠然而清冷,不为任何异性驻留目光。

如翠在大厅里招待了他后,便让人去平安院通知温彦平,然后方将他放行。

项清春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如翠和那几个丫环的脸色,欠身行礼后,便往平安院而去。

虽然说温彦平自幼便与他们玩在一起,但说真的,他们却从来没有进过后院,连与温彦平感情最好的莫潜也几乎是没有机会到温彦平居住的院子,在这方面,温良明显防范得极好。昨日有幸进去,还是托了温彦平生病的福。

到了院子前,便有一位严肃的嬷嬷迎出来,请他进去。

这个嬷嬷…看起来并不像寻常的嬷嬷,倒是像宫里所出的那种受过专门而严格的调-教,一举一动颇具威严,看起来,简直就像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不过是个义子罢了,却享受这种贵女一般的仆人照顾…

心中徒然一惊,越想越多的疑问积在心里,项清春面上不显,随着嬷嬷一起进院,来到一间暖室。

暖室布置得很温馨,有些像女女的闺阁情调,想来是温夫人的手笔吧。脸色苍白的少年有些萎靡地窝坐在暖炕上,一脸苦色地喝着丫环端来的药。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活脱脱就像个逃避吃药的少年,哪有丁点姑娘家的模样?

项清春难以说服自己,心里止不住地失望。

见到项清春到来,温彦平眼睛一亮,借机将凑到唇边的药碗挪开,就叫道:“狐狸精,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过来坐。”

引客人进来的嬷嬷咳嗽一声,一脸严肃的表情。

温彦平顿时恹了,只得朝项清春使眼色,让他自个看着办。

项清春将一切看在眼里,不露声色地走进来,在嬷嬷们似有若无的隔离中,坐在距离暖坑最远距离的位置上。眸色微沉,项清春极度不满意这个距离,不过见嬷嬷们一脸严肃的表情,到底没有说什么。

“你的身体好些了么?今天有什么感觉?”温声询问道。

“好多了,不过腹中仍是感觉到有些疼。”温彦平忍不住抱怨道,她除了肚子疼外,腰酸背疼,手脚无力,这种虚弱的感觉让她极度难受,感觉若是自己弱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

项清春盯着她,问道:“为何腹疼?”

“吃坏肚子了!”温彦平一脸正气凛然,然后双目在屋内的下人身上看了一遍,一脸“绝对是这样没错,不准乱想”的表情。

知道真相的嬷嬷们:“…”

项清春看着她,慢吞吞地说:“你当我脑子和你一样的水平么?”

“什么意思?”温彦平不满了,拥着盖在腰间的那条毛毯,怒道:“你的嘴巴就不能别这么坏么?我可是病人,你应该多说些好话让我开心才是。”

“没办法,我一向诚实。”俊美的青年轻描淡写地说。

“坏狐狸精!!”

见她被气得蹦蹦跳,苍白的脸蛋浮现两朵红云,看起来有精神多了,比那副苍白的病恹恹的模样好看多了。项清春心中满意,嘴上却十分刻薄地讽刺,看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心里奇特地升起一种满足感——他果然是个变态,竟然觉得欺负她感觉到很快乐!

即便项清春想要拉近距离,但有三个嬷嬷在旁虎视耽耽地看着,多少有些不舒服,见她面露疲色,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温彦平倒是有些不舍,特别是看到绯衣将一直温着的药端过来时,温彦平简直希望项清春永远不要走,留在这里让她躲过喝药的痛苦。项清春虽然理解她的痛苦,不过想来这药对她的身体有好处,硬生生撇过脑袋不理会。

就在这时,三个熊孩子和个小萝莉闯了进来。

“彦平哥,我们来看你了~~”

漂亮的少年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小正太和小萝莉。

项清春冷眼看着,突然觉得那凑到温彦平身边的少年是如此的讨厌,连快活地爬上暖坑挨坐在温彦平身边的小正太也讨厌极了,特别是被温彦平抱到怀里亲的小萝莉,心里竟然生起一种弄死这群熊孩子的念头。

“项大哥也是来看彦平哥的么?”谭寄溪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项清春眼中有光芒微闪,含笑应了一声,说道:“是啊,我正打算告辞呢。不过突然想起老师说谭公子要参加今年的乡试,让我有空给你抓下功课。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谭公子若无事,便与我一起去书房吧。还有长长和阿雪,你们年纪虽然小,但是功课也不能落下。”

谭寄溪和阿雪这一大一小的两张相似的脸皱成了包子,倒是长长赞成项清春的话,板着脸说道:“项师兄说得对,小表叔和阿雪都应该努力学习,切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谭寄溪:qaq为毛我有种面对老爹的感觉?压力山大啊!

阿雪:qaq为毛我有种面对爷爷的感觉?同压力山大啊!

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熊孩子被一个六岁的男孩训得抬不起头来,项清春抿嘴一笑,温彦平早就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看得两个熊孩子越发的哀怨了。

这回,项清春是真的告辞了,拎走了三个熊孩子,回头朝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少年温和地笑着说道:“我带他们去书房上课,好好休息,下午再来看你。”

“诶?啊,好的…”

温彦平有些愣愣的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摸摸脸,发现脸蛋热乎乎的。刚才…狐狸精笑得真好看,好像他从来没有对她笑得这么温柔吧?绝对是她现在生病了,看错了!狐狸精这般坏,才不会这么笑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huan和qing803扔的地雷,谢谢两位亲,挨个么一遍~~

qing803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 21:11:22

hua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 20: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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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姐姐拖去狂街了,下午回来老娘一声令下,又忙着大扫除,木有存稿,所以推到现在。

以后都会尽量在20:00更的。

第123章

果然,说狐狸精温柔什么的,绝对是她眼睛被糊住了,才会看差眼!

温彦平抿着唇,瞪着将她抱住的青年,怒道:“明知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来吓我,狐狸精你果然好坏的心肠!!”

项清春恍若没有听见一般,难得搂在怀里自然不放手了。前日抱着她时,她腹疼难忍,身体僵硬如木头,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心猿意马,但怕加重她的疼痛,他也是小心翼翼的,哪比得上现在,香香软软的,还会像小动物一样扑腾扑腾,却因有所顾忌,手段无法使出,根本扑腾不开他的怀抱。

见她挣扎,原本托着她臀部的手竟然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打了两下,上头传来了青年低沉好听的声音:“别闹,你想摔下去么?”

温彦平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又打她的屁股!QAQ讨厌的狐狸精又打她的屁股了!

“身体未好,就跑出来撒野爬树,你以为自己是猴子么?打你是轻的,免得你不长记性!”项清春骂道。

温彦平憋屈地看着他,的槽牙磨了磨,最终解释道:“我是见小鸟从树上掉下来,将它送回树上罢了。”然后怒瞪着他道:“若不是你出声吓我,我怎么会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凭她的本事,就算爬屋顶都能平平安安地跳下来,何况这丁点儿的高度。

项清春冷眼看她,到底心绪难平。原本以为这人难得生病,估计会乖乖地在屋子里窝上个几天,可是不过三天,她倒是敢跑出来撒野了。刚进到院子里,便看到她趴在树上,那树枝又细又韧,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将那人从树上摔下来。

想起先前那种惊惧感,项清春再次恨不得打她屁股,让她知道厉害,行事动动脑子三思而行。

项清春抱到她到附近的凉亭里,不见一直守在她身边防他像防狼一样的嬷嬷,有些奇怪道:“你的那些嬷嬷们呢?”

“我嫌她们烦,打发她们下去了。”温彦平满不在乎地说:“嬷嬷们年纪大了,我也得体谅她们不是?”说着有些得意洋洋,深宫老嬷虽然厉害,但被压榨那般久后,她也不是吃素的。

温彦平小心地从他身上跳下,坐到凉亭的石凳上。虽然过了三天,但她的动作仍是不敢过大,怕一个激动,下面就仿佛一股子的水喷出来——当然这些是她的错觉,可是前两天确实洪水滔滔,将她吓得不行。若不是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她都要以为自己会失血过多而死。想罢,脸色又有些灰败。

“怎么了?”

随着这话响起,是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看着那凑近来的青年放大的脸庞,还有眼里深邃得无法辩认的情绪,不禁往后缩了缩,很快地,腰间多了一条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狐狸精的力气有这么大么?她有些吃惊,随后很快将这归于她现在体弱,力气也不大,才没法挣扎开来。

“我没事啦,只是想到不好的事情。”温彦平略略避开脸,然后瞅了瞅他,说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用给小表叔辅导功课了么?”

说到这里,项清春脸色有些沉,然后淡淡地说,“我要离京三个月,六月底方回来。”

“哎呀,真的?太好了!”她眉眼飞扬,快活地说。

“怎么个好法?”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宽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知道他生气了,赶紧讨好地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能离开京城到外头去玩,真是好极了,我也好想去啊。”狐狸精不在京城的话,虽然去哪里玩没人陪了,但少了个总是管束她的人,空气都清新许多。

项清春虽然觉得她口不对心,但也懒得理会,又抱了她会儿,方将她放开。

他眸光一转,又说道:“既然想去,不若和我一起走?”

“真的?”笑脸才起,很快又跨下了,说道:“狐狸精你素来不爱出门,宅得要死,能让你出京必是要去办正事的,我才不要跟去。”而且他爹肯定也不会让她跟着去的。

听到她的话,项清春倒是有些惊讶她的敏感,知道她平常虽然蠢得要命,但某些时候又敏感得教人吃惊,心眼儿颇多,心思也转得快,但奈何仍是掩饰不住她蠢萌的本质。

这样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这些日子以来,项清春在温彦平身上及周围的人事中处处发现违和疑点,原本是想要耐心地寻找出真相的,可是突如其来的命令打断了他的计划,只能将之搁在心里,先去完成皇命再回来继续与她纠缠。不过等回来后,他应该会恢复先前的职位,倒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了,有得必有失,心里不免叹息几分。

知道他可能一去几个月,温彦平心里的不舍多于高兴,忙叫来下人端上茶点,与他坐在一块聊天,培养点儿离情别绪。直到听说温良回来后,项清春方揉了揉她的脑袋,离开去寻找温良。

温彦平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看着阳光明媚的院子,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晚膳时,温彦平穿上一身柳绿色的春衫,细柔乌黑的长发用玉冠束住,腰悬玉佩,缠着暗色鞭子,短剑习惯性地藏在袖筒里,又恢复了那潇洒飒爽的少年英姿,生气勃勃,让人侧目。

阿雪和贵贵扑过来,问道:“大哥你好了么?”

这三天来,温彦平足不出户,三餐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解决的,自然让无知的熊孩子们觉得她病得不轻。

“对,都好了~~”凶残的亲戚就要走了,温彦平又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温良和如翠含笑看着被三胞胎和谭寄溪围在中间询问的少年,不禁相视一笑。

晚膳过后,温彦平屁颠屁颠地蹭到温良身边,搓着手嘿嘿笑着。

温良忍着笑,看着小姑娘一副小狗讨食的讨好模样,让人心痒痒的很想逗弄逗弄。

“爹,狐狸精…”犹犹豫豫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要出京办事?”

温良端着茶杯,点头道:“对。”

“那…我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出京?我不会打扰他的,只是想出京城去瞧瞧。”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急,表示自己只是想出京瞧瞧,不会做什么。

温良凝视她半晌,垂下眼睑道:“父母在,不远游。彦平,难道你想让咱们担心么?”

“不是有狐…项师兄么?”温彦平反驳道。

“清春他有自己的事情做,无法顾及你。”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你想和他玩,等他回来就行了,他又不是不回来。”俊美的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

温彦平脸色一黑,尔后又有些红——恼羞成怒,叫道:“谁要和他玩,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出京罢了。”

“和项师兄一起出京就是和他玩啊。”阿雪插嘴道,“爹,阿雪也想和项师兄、大哥一起玩!”一起出门游玩,好激动哟~~\(≧▽≦)/~

“阿雪!”长长和如翠皆唤了一声。

阿雪不怕自家娘亲,但却受不了和他一样大的二哥说教,只能撅着嘴不语了。

等孩子们被打发各自离开后,温良将已经冷掉的茶放到一旁,对如翠说道:“有空你和彦平聊聊心事,别让她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怎么了?”

温良想了会儿,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她正准备出京踩点,然后远走高飞。”

“诶!”如翠吃了一惊,抓着他的手道:“为什么?难道我们对她不好么?”

“不是,是她过了不自己心理那关。”温良叹了口气,他幼时也经历过些悲伤的事情,心里明白那些事情若自己想不开,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他们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只希望小姑娘是个重感情的,别真的狠心离开。

因为温良的话,如翠心里积了事情,一个晚上睡不好,第二天时终于忍不住到平安院里找小姑娘了。

如翠来的时候,温彦平正坐在靠窗的长榻上,晒着暖阳,像只小狗一样懒洋洋的。

如翠自然不会突兀地问她心理的想法,先是随意地问一些话,然后才说起她的生日,笑着告诉她,他们想为她举办及笄礼。

温彦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是男人,举办什么及笄礼?”尔后很快后应过来,想起下面某个地方还在流血,脸蛋微微扭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