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问:“听人说你不喜

朝堂反浪迹江湖,这次又要求英雄帖。你想去英雄府里作甚么?”

步云霄面色一沉,沉默不言。

看得他口风很紧,不过想来自己也没有特别要知道的必要。陶木晴暗暗苦笑了一下,未再询问下去:“罢了。我就是随意说说……”她说着往地上一坐,双手抱膝望天一叹:“如今黑鹰也没了,还是一起想想怎么办好吧。无论如何,明日酉时三刻前倘若寻不到的话,什么都是空谈。”

回想起一月前的事情,陶木晴禁不住无奈道:“最近这几日也不晓得是触了什么霉头,走路路不平,做事事不顺……”

步云霄只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上的剑作势要站起来。

忽的记起什么来,陶木晴双目一亮:“对了。”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几步走到树下仔细察看,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之后,目光就黯淡下来。

“……这是什么鸟啊,我没得还指望它能掉几支羽毛下来。如何闹了这么大动静,它居然是毫发无损。”陶木晴彻底没了脾气,靠在那树上扶额摇头。

“黑鹰的数量本就不多,而且极其少见。只只都凶猛非常,身上的翎羽自然也与别的不同。”

步云霄提了剑,俯身去看地上的痕迹。这附近似有野兔出没,如此推测,那只黑鹰定然还未吃饱。

“也怪不得那书生会说是道难题。”陶木晴伸直手臂,微微舒展了一下,朝山下望了一望。天色漆黑,只凭月光实在难看出什么来。

风吹草木,漠漠清寒。步云霄搓身转目,往来时路返回。陶木晴听得脚步声,不禁扭头去看他,急问道:“你去哪儿啊?”

后者不冷不热地丢下话:“找鹰。”

只道是他有了什么主意,陶木晴自不多留,也赶紧跟上去,倒不曾管他在意不在意,反正鸟羽那么多,她凑个热闹也无伤大雅的罢?

这座山位于黑鹰城之东,临近紧挨着的另有一座,不过比及此更为高一些。且看山顶处寥寥无人,一下山腰,随处可见便是前来寻黑鹰羽的江湖侠客,带刀带枪,闹出的动静也极大。黑鹰虽说凶猛非常,但如今面对这般多的人,想来也是畏惧,连巢穴都未出。

亏得英雄府三关出的这第一道题,把本清清静静的山林弄得格外热闹。

跟在步云霄背后,一路看着那对着丛生的草敲敲打打的人,陶木晴半晌无语。眼见是向旁边的山峰前行,两山格局差不到许多。青松满地,杂草遍野,怪石嶙峋。不消片刻便行到半山,步云霄忽停下脚步,撩袍蹲身,仔细看着地上残

余的一滩血迹。

“这是……”陶木晴亦随他蹲下,食指沾了一些,这血还未干,看样子是才落下不久,她凑到鼻下小心嗅了嗅。“是兔血还是狐血?”

“应该是兔血。”

陶木晴略一思量:“是方才那只黑鹰留下的?”

步云霄站起身,不置可否:“说不准。”

她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可我守了它一夜了,之前它已吃过几只兔子,常理来说不会再狩猎。”

步云霄也不急着推翻她,却从另一角度问起:“你今晚总共碰见多少只黑鹰?”

“……大约……”陶木晴认真想了想,方遗憾道,“好像只有这一只。”

步云霄点点头,慢慢对她解释:“黑鹰是成群行动,今日进山的人这般多,它们自有所察觉,想必都闭门不出,但唯有这一只孤身前往,而且捕获猎物果腹后,仍盘旋不离去,依你看会是如何?”

“你是说……”陶木晴恍然,“是为了雏鹰?”话语刚落,她又觉不妥,“可是找不到巢又能怎么办?”

步云霄也不看她,举目朝前面的山路扫了一扫:“跟着兔血的气息便可。”

他的嗅觉能有如此好?

陶木晴微微有些讶然,但看他握剑迈步,面上瞧不出别的神情,自己也不好多问,闷头继续走。

行了一段路程,脚下的山道已经尽了,前面皆是巨大山石,二人不得不就着轻功又走了一炷香时间,在峭壁断层的地方,步云霄停下步伐。

“到了吗?……”陶木晴好奇地要问,不想步云霄眉头一皱,食指放在唇上让她噤声。随即拽着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即便如此,陶木晴仍谨慎地仰头四顾,身侧的绝壁高耸入天,黑夜中看不见顶,不过隐约在某个凹陷之地模模糊糊有个东西。

那里应当是黑鹰的巢穴了。她犹自颔了颔首,待再往其他地方看去时,顿然心底一惊,这峭壁凹陷下去的小洞中竟都有一个鹰巢,黑压压的大小鸢鸟皆挤在窝中,周身羽毛是与夜幕一样阴冷的颜色,偶有睁开几对鹰眼,眼中莹莹闪着蓝光,看得她不禁发毛。

渐渐地,也感觉到步云霄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亦有冷汗渗出,陶木晴暗暗的想要抽回去,不料后者力道颇大,兴许太过入神,丝毫未觉察这举动的不适。

正当陶木晴还在估测这绝壁的高度,但听耳畔高远的半空传来苍茫的一声啼鸣,几乎是同时,步云霄与她皆抬起头向上看。

被乌云遮了一半的弦月洒出光芒来映在夜空

,清晰能看得那黑鹰的轮廓,双翅开展,于绝壁前面盘旋不定。

可从那受伤而扑打费力的左翼看来,这只必然是方才他们遇见的鹰。陶木晴扬起嘴角来,倾身贴在石壁一侧,静静打量它。

黑鹰只在半空停留了片刻,很快便寻到鸟巢所在,减缓了速度慢慢降下去。离得陶木晴二人最近的一个巢穴上,叽叽喳喳的啼叫吵闹不断,黑夜里,三只雏鹰拼尽气力张嘴乞食,黑鹰歪着头站在巢边,将撕碎了的肉片一块一块扔进去。

“这个高度,你上得去吗?”陶木晴一面观察那边的情况,一面轻声询问身侧的步云霄。

他皱眉迟疑了一会儿,很老实地摇头:“上不去。”

陶木晴有些担忧地咬了咬下唇:“我倒是可以,只不过……动静这么大,若是惊了旁边那些鹰怎么办?”

“不能等它飞走后,取雏鹰的翎羽么?”步云霄沉吟半晌,问。

“雏鹰的羽翼都还未丰满,怎么取?”陶木晴略带不悦地瞪他,“况且那么小的黑鹰,我又如何下得了手?”

“……”无话反驳,他只有默然不语。

气氛僵硬了一会儿,陶木晴没奈何,摇头轻叹:“罢了罢了,我去就是。”

步云霄闻言看向她,眼神里多有怀疑。

“……你这算什么表情啊。”见得他那脸分明写着“你行不行”四个字,陶木晴不由来气,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包不知什么药粉来,在他眼前晃晃,得意道:“我自制的迷药,药效很重的。等会我上去给它洒一点,拔了毛咱们就跑。”

步云霄仍觉得不好,出言否决:“依我看,还是我……”

“你不是轻功不行么?”陶木晴摆摆手,打断他,“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我可不和你开玩笑。”

她利落地收拾好行装,打开药粉随时备着。

“记得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动作快些来帮我。”

念及现下也找不出别的法子来,步云霄迟疑着点头。

生怕他半途反悔跑了,陶木晴动身之前又特意补了一句:“我会记得替你拔一根的。”

顶上的鸟巢据此约有两丈多高,光是看着都有些晕眩,陶木晴深吸了口气,脚尖点地,努力压低声响,几乎是垂直踏着这壁面飞身上去。

离得越发近了,面朝巢中的黑鹰终于听到动静,警惕地扭过头,岂料迎面就一抹淡黄色药粉扑来,没给它半点反应的时间,陶木晴迅速从它翅膀上扯下两支羽毛。

事成顺利,她刚欲原路返回,哪知巢里

的雏鹰不注意间狠狠啄上她手背,陶木晴始料未及,下盘顿时不稳,摇摇晃晃一头栽下去。她本能原想惊呼,但脑中瞬间浮起那些密密麻麻的鸟巢,赶紧闭上嘴。

这下落速度极其的快,加之壁面还有些凸出的石块,生生让她磨破出了不少口子,饶得是步云霄反应够快,不及多想就立刻踏着脚边的巨石自下面接住她。

如此大的动响已然惊出不少尚在熟睡的黑鹰。

经过一小段下滑后,步云霄单手扣在了峭壁一处小石洞上,另一手搂着陶木晴的腰身,二人就这般悬荡荡挂在高耸陡峭的山崖之上。

听得头顶徒然冒出许多鹰啼,似有数十只在拍打翅膀向这边飞来,步云霄低头看向身下,虽算不上有万丈之深,不过倘使就这样摔下去,也肯定必死无疑。

这座山本就比方才那座高上许多,即便是要慢慢用轻功下去,这悬崖也没有什么落脚之处,还不提他手里抱着一个陶木晴。

脑中还没理出思绪,手上就传来锥心的刺疼,他转头,那扣在石壁上的右手手背已被前来的两只黑鹰撕咬得面目全非。且就在回头的这个当儿,一只鹰嘶鸣着凑过来欲啄他双目,陶木晴一吓,眼疾手快,出手就护住他眼睛,那尖利的鹰嘴毫无悬念的深深刺入肉中。

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慢慢流淌下来,手背上的疼痛又着实让他忍受不住。步云霄心知不能放手,一时慌乱如麻,更加觉得脑中空白。

“放手,快放手!”瞧得他这手若再放任不管只怕是就废了,陶木晴急声出口。

步云霄微微一怔,嘴角动了动,忽然郑重道:“不……我不能丢下你……”

“唉……”知晓他是会错了意,陶木晴又是感激,又是有些哭笑不得,“没叫你放我啊,是那一只手。”

约摸是有一瞬的尴尬,步云霄停滞了片刻,竟意外的没有问缘由,蓦地松了手。

两个人的重量让下坠速度比适才更加快了,呼啸的风划在脸上如刀刃一样的疼。陶木晴突然反抱着他的腰,抽出软鞭来,伸手一甩,鞭身跃出了一道弧线,正缠上那颗歪脖子树。树干粗壮结实,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折断。

待这晃动停下来后,陶木晴稍稍松了口气,忙对他道:“快爬上去。”

身后的黑鹰穷追不舍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二人自不敢懈怠,一上地面便仍尽了全力跑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小步戏份,木有先生。

偶知道打戏似乎有点多……咳咳咳,小步就是代表武打,你懂的。支线剧情也是需要过渡的嘛嘛~

=v=

肿么那么久了,都木有找到和我一样的小步党呢,涕泪。

宿先生表示:在下所有的形象都葬身在吃饭上面了。

囧= =,无视这张阴森黑脸。先生一点都不腹黑!!

【= = 这欢脱的作者有话要说和正文的风格真心差距很大,大家若不喜请不要大意的无视我!】

☆、【凌风苏七】

陶木晴有些窘意,挠挠耳根朝天上看了看:“……我果然来迟了,你等很久了么?”

“不是,没有。”宿兮眉目沉静,淡淡含笑,“只是本也无事,闲来在湖边看看。”

还未到酉时三刻,那边台子附近已然聚集了不少的人,见得模样,有许多是持着那黑鹰羽的。自然,还有另一些人拿不得翎毛却专在此时堂而皇之的抢那些有翎毛的人,横竖这规矩可钻的空子很多,只要手中有黑鹰毛,别的,那方有青不问,谁又敢去说?

眼见不远处已有好些人拿刀拿枪打打杀杀正在拼个你死我活,也幸而这地方偏僻,暂时没有什么人前来挑衅。

宿兮本就少语,陶木晴不开口,两个人基本就无话可说。安安静静在这湖边站了一阵子,陶木晴忽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子,兴冲冲递给他。

“对了,你的毒有没有好一些?这是我特地从师门药房里偷偷拿出来的,若是毒发不必用蛊那么麻烦,吃一颗就能抑制毒性。”

宿兮微微一怔,并没去接:“这样会不会太连累你,我看我还是……”

“你别担心。”陶木晴不由分说就往他手里一塞,颇为认真,“你帮了我这许多忙,我谢你都来不及,好歹也让我有回报的法子,多少也心安一点。”

宿兮无法,摇头无奈一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又何须在意。况且,那日在沈家密室中,若非陶姑娘出手相助,我只怕此生都见不得天日了。”

“江湖上的那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陶木晴笑着耸耸肩,“咱们如今也算朋友,我朋友不多,像你这样的就更少了。往后不用成日‘陶姑娘陶姑娘’的挂在嘴上,若是不嫌弃,唤我木晴就好。”

“好……”他淡淡点头,犹豫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木晴。”

陶木晴随手拾起地上摆着的几粒石子儿,瞄着那湖面的角度,“啪啪”扔了几个水漂,甚是无聊的捡话来谈。

“上回说要带师父过来看看你的毒,可惜他老人家事务繁忙,抽不出空闲来。你等大年那几日吧,他也就在那时候会闲下休息。”

倒不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她的师父。对于桃花门的掌门,他所知晓的,也只是江湖上传的些不疼不痒的东西,据说此人练的是奇门邪功,几十年来容貌丝毫未变,而且为人阴邪,行事乖张,难以摸清底细。可虽听闻毒功盖世,但那么多年了,也没见得有做过什么违道义之事。

总的说来,桃花门在江湖上,不能说有名,可也不能被小觑。

瞧他

没有说话,陶木晴只当他是看不起,不禁叹了口气,半是好笑的语气:“说来你肯定不信,我师父他可是仙人。”

“仙人?”宿兮挑了挑眉,“是么?”

“……我就说了你不会信的。”她也没太在意,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终有一日,我也会坐上他那个位置。”

“你很在意那个位置?”宿兮忽然这么问道。

“不是在意……”陶木晴垂下头,搁在膝盖上,看着那清澈的湖水,良久良久才幽幽道,“我没办法,我必须要当上掌门才行。”

宿兮深深蹙着眉,偏头看着她的侧脸:“当掌门有什么好的?”

“哎……”陶木晴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将头埋在臂弯上,轻叹道,“我们处境不同,你是不会懂的。”

相识这许多日,宿兮是头一回看见她这副表情,突然之间对她的身世莫名的好奇起来,待想要问,却又觉不妥,踯躅间未注意到那身后的打斗声越发逼近了。

一会儿,听得有些许人交谈着往这边走来,有男有女。

“大小姐,湖边风大,也没什么看头,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罢?”

而后是一个女子甚是不悦地否决:“区区一点风算得了什么,堂堂习武之人,难不成还吃不得这苦?”顿了顿,又道,“你就莫再打主意了,我说了要来便是要来,黑鹰羽我已抢到,不过剩下两关,我如何甘心?”

想是又一个靠抢而得来翎羽的人,陶木晴素对这种行为没有好感,故而只在心里冷笑。大约是因得有人走过来,宿兮也索性没说话,只看着那湖水出神。

周遭静默了约有半柱香时间,只听那女子冷哼一笑:

“不都说黑鹰城中英雄众多,个个儿都是高手么?方才怎的输得那么惨?他方坤在这盟主位置上坐了十多年了,也该换换人了吧。”

“小姐,这话说不得……”旁边跟着的一人,年纪约摸四十出头,生的人高马大,颇为粗犷。

“我就是说了又怎么的?他们英雄府霸着南岭一带这么久了,那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如今还得低声下气与人家退让,你叫我怎咽得下这口气?就是爹他不在意,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可看不过眼!”女子一甩衣袖,忿然作色。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就是这般,您也不应当离家出走啊,英雄大会在即,老爷必然很是担忧,咱们还是回去罢?”

“你要想回去,自己回去便是。”女子扭过头就调转了个方向走,旁的人即使并不认识她,却也迫于那气势不得不给她让出路来。

男子当然不敢留她一人在外面晃荡,忙快步跟上去。

湖畔单调的槐树下正坐有两人,微风吹得身上的衣袂轻轻拂起。

宿兮那方简陋的轮椅虽说已是做到很低调,却在这众江湖武林侠客中格外显眼。那人自然一抬头就瞅见,口中带着些许不屑的冷哼道:

“英雄府果真是没了人了,就这瘸了腿儿的也放来凑数。”

“小姐!……”

她的声音不大,可由于离得他们不远,陶木晴听得是一清二楚,心下本就有些不爽之意,闻得这句话顿时就让她微有愠怒,扭头就厉声问道:

“你说谁是瘸子?”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般理直气壮地回口,瞬间愣了一愣,但随即恢复如常,死撑着瞪向陶木晴:“怎、怎么了?我难道有说错吗?”

陶木晴也不看她,冷冷转过脸:“别人的事情,还容不得你来多嘴。”

“你!……”女子倒竖柳眉,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背脊,怒道,“他长成这样是他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嘴生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身侧的男子满面愁容,上前拉住她就要劝:“小姐,算了吧,还是莫要在外面多生事端。”

“生事端?是我说错话了吗?他们英雄府里的人就那么娇贵,不让别人说怎么的?”女子不依不饶地甩开他的手。

这边的争吵声多少引来周遭路人围观,其中有几个眼尖儿的,当即认出来,悄声向旁边询问道:

“那不是凌风岛岛主家的大小姐吗?”

“可不是吗。”另一个人点头承认,“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儿名气,前日里又是说要拆狂风水寨的门,近日又要闹英雄府,如今连个腿脚不便的书生都不放过,真是……”

“凌风岛岛主有这么个女儿,也可够得他受了。”那人嗤笑道,“听说是叫苏七的,生得是好看,可惜没得糟蹋了这好相貌。”

议论之声愈渐大起来,一旁的石胜面色有些难看,不由再次劝道:“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若是被老爷发现了,只怕不好交代啊。”

苏七早已是气得唇角颤抖,怒目四顾了一番,咬咬牙:“不回去。石叔,你莫要拦我……不就是个瘸子么?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咱们人少。”

湖畔岸边,陶木晴自地上站起来,眉头一皱,沉下语气来:“你再叫他一声瘸子试试?”

眼见这是要开打了,四周的人很识相的往后退了一步,苏七颇为傲气地与她对视:“我便是说了,你又能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