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按照手续办事情,不准放。”
刘大同站在原地,他不知道按照那个手续办的,现在没有真凭实据啊,而且那个老太太一直说她心口疼,现在放回去她也不敢跑。
“还站着干什么?”
大同从楼上下来,老周看见他的脸就猜到结果了,他要去卫生间,路上撞上大同了,他就猜到会这样的,明珠蹲守了这么久,她见了兔子还能撒口吗?
看着吧,这次又要惹麻烦了。
老K坐在车上,他妹妹被抓了七个小时以后,他才赶回来,出事情的时候他人在外地,是临时买的机票飞了回来,回来以后就开始联系相关的人,可惜对方给他的回答就是,这个案子是南区单独办的,其他区没有办法插手,好不容易南区的人联系到,支支吾吾的推他,说现在总局都在看着呢,这件事儿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的想辙。
“你儿子出国,你儿子结婚,用的都是老子的钱,现在和你说我慢慢想辙?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折在你手里,我就让你去死,后天的新闻就是你溺水死的新闻。”
…
律师跑了出来,他见不到相关负责人,各种推他,他知道这是警察的一贯手段,就是为了不让他见到人,他已经进行了投诉,可短时间之内,投诉恐怕起不到好效果。
拉开车门。
“…现在见不到老太太,警方说老太太也是嫌疑人之一…”
律师很快又拉上车门,然后跑了回来,明珠就是死卡着不肯放人。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没有走,按道理来说今天抓了这些人她不下班也是在情理当中,不下班的另外一个目的,她就等着呢。
等着有人来提这个所谓的清白的,毫不知情的母亲。
那三个孩子已经被接走了,明珠当时是亲自去的家里抓的人,她看着嫌疑人家里挂着硕大的照片,三个女儿和爸爸妈妈搂在一起,多幸福的一家,却不知道这一家的幸福用了多少女人的身体换来的,良心能安吗?
晚上八点零九分,上面下了命令,让明珠放人,放的犯罪嫌疑人的母亲。
“头儿,放还是不放…”
小张多圆滑的一个人,他不直接得罪明珠,没说这是上面直接下命令了,要求放人,而是对着明珠询问的态度,你说放人我就放,你说不放我就不放。
明珠正在写证件案子的报告。
“谁让放人,叫他亲自来,不然我就没听见。”
审讯室那边今天有饺子吃,洛洛买了几袋,大家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人都给抓回来了,这还都没吃饭呢,吃点饺子补补,一起煮的,所以不太美观,有些煮飞了,不过味道还是好的,大家拿碗过来盛,里面的叫出来吃饭,至于说嫌疑犯,不好意思,没有这样的待遇。
老周扔掉自己手里的烟蒂,洛洛皱着鼻子。
“我这天天呼吸到的都是苦溜溜的味道,我没死在雾霾下面,估计要死在你这里了,少抽点吧。”
老周也不搭话,只是盛好了饺子站在一边吃,他没打算休息,晚上等着看大戏呢,看看这个小辣椒是怎么把局里给炸的天翻地覆的。大同胃口不好,没心思吃饭,这头儿和上面就对上了,情理当中分析的话,老人家确实有能被放的可能。
“明珠,吃饺子。”
“来了。”
明珠从楼上下来,刚刚她才和老朱摔了电话,老朱不是让明珠放人,他是问明珠抗不扛得住,你扛得住你就别放人,你扛不住你就放人,就这两个选择,上面问下来,他也是推。
实际上,老朱和自己的领导也直接扛上了,领导讲的有情有理。
“和我讲这些没用,要是一个普通人今天肯定走不出局里的大门,她和普通人没差别,明珠那个犟驴我也管不了,不然你直接给王局去电话…”
老朱一推三六九,那对待群众都是这样的,今天抓的这个也是群众,不到六十岁装什么老人,什么叫心脏难受,心脏有病怎么没见她身上带药。
真犯了病,到时候有犯病的解决方法,现在就是一个,放人不可能,除非上面直接下来人提,签字画押,这个人你带走。
老朱咣当一声挂了电话,多少年没这么解气了?
有气你撒不到我的身上来,接下来咱们就看看,是你本事大,还是那个丫头片子的本事大。
南区这回估计要出名了,出大名了。
明珠咬着饺子,上面也没下来人来提,看样子也是不敢,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明珠没打算懂,也没打算去了解。
叫律师的人站在她的眼前,她坐着吃饺子,一口一口吐着热气往嘴里送,热乎的最暖心。
“给我来点醋。”
洛洛将装醋的袋子拿了过来,对面的律师试着和明珠讲道理摆事实,可惜讲什么,眼前的人那就是个混不令,完全不听,按照自己的章法办事情,人她觉得有嫌疑,现在被扣是正常程序,她不管是不是律师不律师的。
“警察做事情也得*律吧。”
明珠放下筷子,看样子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是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呢,时时刻刻就生怕错过了这一场大戏,着急去卫生间的现在都不去了。
自从明珠来了南区,南区的人就等着盼着她搞出来点大动静,之前的那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都是头盘,现在大菜要上桌了。
“你说你是律师就是了,证件呢?”
对方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来。
“她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也知道?你为这家服务的,不可能不清楚吧。”
律师的脸色有点僵。
“你家的人做的任何事情你都能知道?”
“我知道。”明珠回答,将证件扔回桌子上,真的是扔,一种很轻蔑的态度,完全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架势:“现在我们是依法拘留,你有说法找地儿说理去,人今天你带不走,以后能不能带走,那得看案子的进展,一般人抓进来有嫌疑的,就出不了这个大门,她和一般人没有差别,明白?”
意思在她这里行不通特权。
律师知道一些警方的态度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可自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他大小也叫个律师,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明珠是吧,他记住了。
人就扣留在局里,谁也没给带走,吃完饭接着干活,继续审问。
老太太就说自己不能挨饿,想要点吃的。
人是明珠审的,要吃的?
“你女儿做这样的事情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老太太的脸涨的有点紫,她以前听过说警察会虐待人,这次算是体验到了,难道现在人都骂警察,你们简直就像是无法无天的恶棍一样。
“我说过了,我不清楚她做的都是什么生意。”
“你连她做的什么生意都不清楚,她这样有钱,你不会怀疑吗?”
老太太被问了这么久,整个人情绪有些焦灼,她也没有让人这样问过,水都不给喝的,就不停的问问问,她现在脑子发胀。
“我女婿有钱不行吗?”
“都是你女婿的钱?”
“是。”
“你女儿是家庭主妇吗?”
“是,我女儿就是带带孩子。”
这是没机会串供吗?
“你女儿开了三家店,三家店工商那边登记的名字都是她的,你待在你女儿的家帮着她带孩子,现在你又说她自己带带孩子,可是上午你说你女儿开的店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老太太:…
很简单的道理,她自己养的孩子,她是亲妈,她不是婆婆,家里就这么一点人,儿女都是做什么的她不见得是不清楚,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只是安享晚年,孩子也只是每天上班下班回家而已,在家里不会讨论这些,至于她做了什么生意,做了什么所谓缺德不缺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了成就,有些人天生被骗,那是因为她笨,她活该,她活着就该是这样的命运,可怜谁?
“我想吃饭。”
“想想就得了。”
很快第二轮审问又开始,老太太就喊头疼,一点不配合,刚刚还有回答,现在则是抗拒回答任何问题,明珠将灯托了起来,完完全全的照在她的脸上,老太太觉得刺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警察是不是要逼死人?”
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今天换个人也许就把里面的人放了,因为上面都来了电话,说明外面的话已经递了进来,有些事情装糊涂即可,可现在情况不同,有个背黑锅的人在,这口锅她背了。
“老实点。”
那些抓回来的女的还要解决呢,无辜的肯定是要放的,可是…
洛洛不觉得自己同情谁,她总感觉能被骗,总是有些原因的,她只同情里面的一个孩子,今年才十三岁…
13岁的小孩儿,说自己是本市的,接客都两年了…
你有没有觉得诧异?
11岁的时候就开始接客了,这是什么概念?
从电脑里调出来档案,其家里人报过警,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现在人找到了可是…
局里打电话,但是那个电话也许是换掉了,也许是欠费还是怎么了,现在联系不上,只能按照地址去找,女孩儿上了车就开始哭。
“为什么当时离开家?”
洛洛只想问一句。
女孩儿捂着脸说,因为当时和父母生气,就想离家出走,她并不知道外面是这样的,如果知道了,她是绝对、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选择,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洛洛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一个11岁的孩子,因为和父母置气,拿着一点钱就选择离家出走了,离家出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你清楚吗?因为一时的不理解,你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是孩子自己说的,她已经打了六七次胎。
警车送孩子回家,原本以为丢失的孩子就这样找了回来,家长是应该欣喜的?可是欣喜过后呢?
家长抱头痛哭,如果知道孩子会离家出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当时数落孩子,念孩子不好的那一瞬间她是不是就能憋回去?她宁愿自己憋屈死,也不能叫孩子受这样的罪。
当妈妈的心现在就等于被人拿着刀子从胸口里给挖了出来,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让我死了呢,我后悔啊,我后悔啊,我当时就不该说那句话…”
让她怎么活?
洛洛回到车上,对着窗外叹口气。
“累了?”
“心累。”
养孩子不容易吧,当父母也不易,她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未来能当一个合格的妈妈吗?现在的孩子心娇,要自尊要尊严要颜面。
不是每个家长她都能去了解孩子的内心,全国每年有多少的孩子,因为和家长置气就离家出走的,那些离家出走的,洛洛就特别想知道,他们踏出家门的那一瞬间,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上面是属于家长的哀嚎声,凄惨久久凝结在空气当中,本该是欢喜的,可这样的结局又怎么能欢喜得起来?
血淋淋的例子。
*
老K已经砸了不知道多少的东西,打电话,不停的打电话。
明珠想等半夜来提这个老太太的人,可惜没有等来,早上却等来了自己停职的消息。
上面让她暂时停职。
“原因呢?”
“原因问你。”老朱看着明珠说道。
明珠对上老朱的目光,老朱有些玩味的摊摊手,你有本法解决的,这都不是事儿。
顺藤摸瓜,女老大的这一家就都查清楚了,说白一点没一个好人,不过现在她是被按在这里了,她自己翻不了供,她那个有名的哥哥,或许别人不认得,但是明珠应该很不陌生。
当年明家差点就被灭门了,那个幕后的黑手,她一直不敢忘,也不能忘。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让这个人又重新贴到了她的周围?
明珠没有动,她就坐在办公室里,她哪儿都不去,爱谁的命令谁的命令,她今天就坐在这里。
女老大就坐在她的对面,十点十一分左右,有人过来提人,说是要换个地儿去审问,人不放在这里。
“手续。”
对方给了手续,上面下了某种命令,下面的按照上面的命令去执行就好,逆着命令来会会迎接到的是什么…
“不能给你们。”
一个单位系统的同事,讲话做事风格都是一样的,你明珠霸道,还有比你更加霸道的,还有比你脸子更冷的人,现在你被停职,你有什么资格叫停?
你是什么东西?
“你看清楚了,这是手续。”
“看清楚了,但是人不能给。”
小张面部神经一跳。
其实吧,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这是上面有人,但这样的话不能讲,因为任何岗位都是一样的,不仅仅是他们,现在哪里都是,讲句不好听的,真的移送的路上,或者换了看押地,这人就跑了…
他什么都没说啊。
小张立马打消脑中的念头,赶紧离开座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要去卫生间,他拉肚子了,肚子特别的疼,好疼,没有一时半刻的估计出不来。
那人也是玩横的,和明珠直接起了冲突。
“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不该你管,也轮不到你来管,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支队长而已,屁都不是。
啪!
“那就看看,今天我能不能管,别的区不能管的,南区就能管。”
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的,外面的人都竖着耳朵。
“摔杯子了。”
“谁摔的?”
“不知道啊,有没有看见谁摔的?”
…
“你这份工作你是要干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