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冷笑:“你有什么?你只是在一味的纵容。”

“明帝”回了句高冷的呵呵:“至少我让他觉得快乐。”

性格一意孤行,在对某件事的看法上又抱有不同意见的两个人,总是很难相处的,他们相看两厌,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一道门,割裂了两个人。

锃亮的军靴,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如某位冷硬上将的心。他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了草坪上对谁都很友善的闻澈,不由自主的驻足而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皇子。当顾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已经缓缓的放在了玻璃上,正用手指描绘那人笑起来的模样,这是唯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方式。

他想让闻澈看见他,又害怕闻澈看见他。

最终,光明神实在是受不了顾准这个精分货的内心纠结,果断的把决定权交给了闻澈。

闻澈抬起头,正看到走廊玻璃后的黑衣上将。他就像是一杆枪一样笔直的站在玻璃后面,冷峻坚毅的面容在斑驳的光影中若隐若现。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闻澈却有一种诡异的自信,相信那人被遮挡着的双眼里充满了温柔,人畜无害。

闻澈扬起手,对顾准尽力挥了挥,幅度之大,足以看出他对见到顾准的喜悦,如雨后的清晨,充满了干净的味道。

阳光下,黑发少年从草坪上起身,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就连跑带跳的几步走到了某位上将的眼前,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层防弹玻璃,是如此近,又如此远。

闻澈踮起脚,努力伸高了手,才与顾准的白手套隔空印在了一起,他的眉眼间都是快乐,就好像他发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游戏,他模仿着顾准的一举一动,仿若这是一场无声的哑剧。他们的心同时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在不知名的时间、不知名的地点,他们绝对做过相同的事情!

白鹤就跟在闻澈身后,慌慌张张的给他抬起拖地的披风,尽职尽责的为他排除危险,

王庭的卡巴拉智脑,则在闻澈想要对她身体的一部分(玻璃)哈上哈气时,及时自救,表示整个枫丹白露宫都是她的一部分,如果闻澈想和顾准说话,只需要告诉她就好,她可以打开阻拦他们的玻璃,又或者把字显示在玻璃上。

闻澈选择了后者,他在玻璃上问顾准:【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我记得前不久,我才用相同的问题问过你。】顾准很快回了话。

【是的,你安慰了我,让我终于发泄了出来。所以,现在轮到我来回报你了。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但又难为情的事,可以写在玻璃上,卡巴拉会在事后清除掉它们,不留任何痕迹。我也可以背过身,保证不看你的小秘密。但无论如何,你都需要发泄一下。】黑色的字在玻璃上快速闪过,带着字体本身并不存在的暖意温度,就是这么神奇。

【哪怕我在这上面写下很多咒骂你哥哥的话?我看的出来,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你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他了。】

是的,闻澈喜欢明帝,喜欢这个与对外形象截然不同的伟大君主。闻澈是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明帝对他那么好,明帝本身也是那么好,他对明帝产生家人之间的喜欢,简直太平常了。

【你们吵架了?】

【是的,我们吵架了。我们总是吵架,但不用担心,是好的那种争执,反正最后的结局不会是你死我活。^^】顾准特意画了个表情调节气氛。

【因为我吗?】闻澈没上当。

闻澈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事都反应慢一拍的男爵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好的顾准,和那么好的皇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争执的矛盾点,只有可能是他。

当然啦,闻澈其实也可以选择装傻,假装没有发现皇兄和顾准之间的波-涛汹涌。但他并不想那么做,因为比起逃避问题,他更喜欢解决问题。

顾准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闻澈,没想到闻澈竟然能如此敏感。顾准对闻澈在毕弗隆斯的日常,是有所耳闻的,在他以为闻澈一辈子都还会是那个样子——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照顾那样的闻澈一辈子——的当下,闻澈却给了他这样的惊喜。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无论闻澈什么样他都会喜欢,但…他还是会因为闻澈渐渐重新变得狡黠,而激动到想要流泪。

欢迎回来,殿下。

【其实你并不同意我去对付Z,或者去三等星上学,对吗?】

顾准彻底僵了,这份聪明回来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他掩饰的轻咳了一声:【是什么给了您这样奇怪的想法?我当然百分百的支持您,您的担心列表上永远都不会有我的名字。】

【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事实,我就是知道。】

因为某些时候,顾准真的很像少游。闻澈了解少游,所以了解此时此刻的顾准。

少游在不赞同闻澈去做某些事情时,他也爱找其他的客观理由来阻止,好比哑叔不同意,哑婶会生气,反正他永远都不会老实的承认其实是他在担心。曾经的闻澈无法理解少游这样的别扭,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少游只是怕他会因此讨厌他。

【我怎么会因为别人关心我而讨厌他呢?】

斜阳疏影,白云苍狗,顾准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除了闻澈和他的那句话以外,已经再装不下其他。

卡巴拉智脑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为闻澈和顾准打开了那扇阻隔着他们的玻璃。随着“唰”的一声,整个世界的阳光,都在顷刻间伴随着闻澈一起,出现在了顾准眼前,活生生的,充满了让人心跳的魅力的。

顾准克制、克制、再克制…最后还是没克制住,他一把便将闻澈揽入了怀中。搂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深吸脖颈间清淡的皂荚香味,他感觉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卡巴拉智脑默默给自己点了赞。

闻澈老实的待在顾准宽阔结实的胸怀里,听着对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的头开始有些晕眩,脸颊则被染下了夕阳的色彩。他在心想着,唔,决定了,在向Z报完仇之后,就说出来吧!把一切都说出!无论如何,顾准和皇兄都应该知道真相的。

在那充满了温馨的一刻,顾准也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明帝”是对的,那个讨厌的、多余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帝”是对的,他不得不承认,即便那会让他否认他自己。

但是该死的、那个“明帝”是如此的正确。

闻澈确实需要长大,需要经历,需要去独自面对一些什么。因为那会让闻澈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也因为那样的闻澈才是真正的闻澈;更因为这些才是此时此刻的闻澈所追求的。

人总是矛盾的,特别是在对待所爱的问题上。

一方面希望他能成长到无需有人宠、有人爱也能活的很好;一方面又希望他能一辈子有人宠、有人爱到并不需要明白什么叫成长。

“明帝”和顾准就代表着这样一体两面的矛盾。

他们都想对闻澈好,用自己的方式,而这两种方式也没有什么对错好坏之分,只有适不适合如今正在改变的闻澈。

毕弗隆斯的理想乡固然美,但闻澈也该从那个漫长的仲夏夜之梦里醒来了。

好几年前,毕弗隆斯的某处庄园里。

少游紧紧的握着闻澈的手,而闻澈则死死的抓着悬浮自行车的车把。他学习骑悬浮自行车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从不敢真的让少游放开手,自己去单独骑行,他只敢尽可能的贴着地、缓慢的滑上几圈。

直至…

少游因为一些意外放开了手,而当少游挂断光脑重新看向闻澈时,闻澈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开的很远了。他越飞越高,越骑越好,没有一点意外发生。他笑的是那么绚烂,仿若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他当时的反应还是那么慢,慢到根本没意识过来手游已经放了手,他甚至还回头对少游说,你看啊,少游,我飞的好高。

【有时候,我们确实应该学会适当的放手。】哑婶这样告诉少游。

☆、28.道二十八声万岁:

顾准和“明帝”,最终在“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因为如今闻澈手上掌握着的两股力量,顾准的军团,和先皇后加布里埃的人脉,它们看似强大,实则却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毕竟这两股力量真正忠心的都不是闻澈。顾准的人,忠心的只会是顾准;先皇后的人,忠心的也只会是先皇后。

闻澈需要真正忠心于他的人,只忠心于他,而不是从他身上寻找着其他人影子的人。他不是顾准,也不是加布里埃,他只是他,闻澈,独一无二的嫡子澈。

顾准和“明帝”在对闻澈好这件事上,是保持着高度的统一的。唯一的不统一是,他们都觉得自己对闻澈好的方式才是最正确的。

在顾准离开后,罗教授出现在了“明帝”身后。

夕阳的余晖从一排排的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铺设进来,空荡荡的大殿里,唯二还在的两人的影子拖的老长,他们仿佛就要这样安静到地老天荒。

罗教授顺着“明帝”的目光,找到了“明帝”如此安静的原因,在透过落地窗足以看见的庭院里,顾准正紧紧地抱着闻澈,仿佛要把他嵌合到自己怀里,因为他们是那么的适合在一起,就好像为彼此而生。

“你竟然没去弄死他,反而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罗教授表示惊讶。

“收起你的小把戏吧,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我当然嫉妒他,一如他也会嫉妒我。自己嫉妒自己,很奇怪吗?”

大众对某件事挣扎的过程,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在和自己掐架。只不过顾准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把这份内心的挣扎具现化了。

“我不阻止并不代表着我就认输了,懂?我有着天然的优势。”“明帝”的脸上露出和顾准一模一样的、该死的自信。

他是“明帝”,闻澈的“哥哥”,是闻澈渴望了这么多年的特殊存在。顾准呢?他只是隔壁老顾,一个…好人而已。

“恕我提醒,这层关系让你和闻澈成为了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即便你不说话,也没人觉得你是哑巴。”“明帝”的表情一下子就阴郁了下来,但是那里面并没有不甘与懊悔,只有一种既满足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闻澈需要一个完美的哥哥,所以他就给他一个完美的哥哥,哪怕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他也心甘情愿。

自从有了顺利的第一次觐见之后,闻澈前往枫丹白露宫的次数就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天色晚了甚至会留宿。

“明帝”当然很开心,顾准的脸却比夜色还要黑,可是他没办法阻止。

因为一如“明帝”当初对罗教授预测的那样,顾准太忙了,幅员辽阔的γ星系管理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再加上议院、军部、光明神教以及诸方大区的势力倾轧、尔虞我诈,顾准的失眠症在没日没夜的工作方面真的是帮了他良多。

“明帝”的任务嘛,自然就只剩下了在开学前,带闻澈逛遍整个首都星。

“首都星是帝国的政治中心,军部大厦、议会大厦、至高神殿以及皇帝陛下的寝宫都坐落于此,还有各个政府机关、货币基金组织、纪念碑、各大贵族的宅邸以及γ星系最大的博物馆…”白鹤区长充当了闻澈和“明帝”的导游,因为他过目不忘的本事。

白鹤:QAQ智者的大脑就用来干这个?它在哭泣,你们造吗?造吗?造吗?!

“说实话,首都星虽然被誉为γ星系唯一的一颗一等星,但它其实并不适合孩子来玩。”“明帝”坐在加长的悬浮车里,手上输着液(装的),嘴里含着氧(还是装的),还不忘和闻澈开玩笑(这是发自真心的),“它太沉闷了,不要和我说你不这么觉得,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相信我,宝贝儿,在我14岁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连首都星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古板与陈旧的发霉味道。”

闻澈被“明帝”夸张的表情逗的前仰后合,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有点无聊。”

最起码十分对不起闻澈当年对首都星的憧憬与期待。

这颗星球确实是整个帝国最先进的地方没错,街道宽阔,纤尘不染,交通便利,生活舒适;但这里也确实是整个帝国最无聊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不是政要名流,就是金融大鳄,他们每个人每天的生活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丝毫的创意,只有看上去都很忙碌的人生,以及确实很忙碌的生活。

但是,营营汲汲一辈子,最后努力的方向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忙碌…这听起来就傻极了。

“明帝”对闻澈道:“所以我才劝你趁着年轻,在还可以出去走走的时候,多到处看看,因为接下来你会有一辈子的漫长时间,耗在这颗无聊的星球上,就像我一样。”

白鹤区长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真正会享受生活的贵族,一般都会住在其他二等星,虽然他们在首都星有房产,但除了上议院开会的时间以外,他们都很少踏足这里,因为这里的庄园只是他们身份的一种象征,并不是他们真正爱住的地方。”

闻澈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候鸟一样迁徙居住的方式,但他努力做到了在不了解的时候不去多做评价。

他目前只关心两个人:“哥哥你和顾准也是这样吗?”

“明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因为很显然的,从未有人敢问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职业无聊,并且是处于毫不藏私,没有任何拐外抹角深意的关切心理。

回味了好一会儿,“明帝”才一边搂着闻澈瘦弱的小肩膀,一边开心的说:“不,宝贝儿,我和顾准不一样。顾准是傻瓜中的傻瓜,他从不娱乐,因为他的生活只有‘首都星—战场’这一条直线。至于我,很遗憾,皇帝是个全年无休的职业。”

闻澈同情“明帝”和顾准的神情,已经浓到快要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溢出来了。

“明帝”哭笑不得,他只能赶忙解释说:“有时候工作也是一种享受。有些人天生就是工作狂。”

闻澈却表示不信,因为…:“连机器都有需要休息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呢。”

“你打算干什么?”“明帝”对此终于开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闻澈没有直接回答明帝,反而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顾准会骑悬浮自行车吗?”

“据我所知,他会。”“明帝”眯眼,看向闻澈,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找他出来骑悬浮自行车。”闻澈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现在。”

“…现在?!”

闻澈重重的点了点头,并用那双大眼睛,充满期待着他的兄长能再次站在他这边。

“明帝”陛下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报复性的捏了捏闻澈嫩滑的小脸蛋,然后无奈的说:“你真应该感谢你母后给了你一张让人无法拒绝的、可爱的脸。”

于是,前盖上有一个大大的代表着皇室的六芒星的加长悬浮车车队,就这样缓缓驶入了军部大厦的高层停车场。

军部大厦其实一座高耸入云的双子大厦,无处不存在着会让强迫症患者得到充分满足的对称与整齐。光可鉴人的地板,戒备森严的守备,以及进进出出的少说军衔也在校官级以上的黑色军装。这里与闻澈接触过的任何都不同。

新上任的骑士团团长,其实并不赞同“明帝”的突发奇想,他一直随侍左右,不只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监视以及防止对方做出眼前的这些荒唐事。

但是,当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闻澈时…

一切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顾准此时就在军部大厦顶楼,不断的把已经够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收拾的更加一尘不染。当他听说闻澈在参观首都星的同时,还不忘顺道来看看他的时候,他激动的就像是一个高中女生,满屋子都在飘散着那种腻歪人的粉红色气息。

整个秘书部都在偷偷八卦:

【这不是我认识的顾准上将啊,这不是!】

【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猜测,咱们上将早晚有一天会被告恋童癖的QAQ】

【恋童癖?】

【这是什么梗?】

这个梗就是穿着玄色皇子常服的闻澈,直接低调的出现在了军部大厦的顶楼。随行的还有比闻澈更加低调的“明帝”,新上任的骑士团团长,以及改名黄鸟的白鹤区长等人。

【卧槽!卧槽!卧槽!我没看错吧?那位陛下竟然真的还活着?】

【陛下当然活着,要不谁主政?鬼吗?】

【当然是咱们上将啊。陛下其实只是个傀儡什么的,别说有过这种脑补的只有我一个人。】

【确实只有你一个人。】

【在家含饴弄孙、但并没有退休的元帅奶奶表示不服。】

【光明神教的教宗大大表示不服。】

【众议院的众议长表示不服。PS:说起来,咱们这届的众议长是男是女?】

【皇太弟殿下表示不服。PS:光明神在上,我曾经以为陛下年轻时已经是颜值的巅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没见过世面。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殿下门下的颜值狗了!】

【咳,比起上将和陛下的恩怨,你们不觉得陛下能和殿下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才比较奇葩吗?】

【嫡幼子和庶长子,啧啧,想想就是一出狗血大剧。跟《深宫男后传》的开头多像啊,庶长子逼宫夺位,嫡幼子十年磨一剑,带着深爱的男后夫夫卷土重来!敲激动啊!】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当然是约好了一起骑悬浮自行车啊!闻澈如是说。

顾准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脸几乎已经很难再维持住自己一贯的淡定与从容了,他用眼神示意“明帝”,这你都惯着?

“明帝”镇定自若的回看顾准,意思很明确,有本事你也别拒绝。

顾准、顾准还真没那个本事不拒绝,因为…

他点开眼前的悬浮光屏,调出了首都星的3D模拟图,共方在每个人眼前。然后,他用手点出了军部大厦、枫丹白露以及离宫三处所各自存在的红点,三点三线,组成了一个钝角钝到几乎快要变成平行线的弧线三角形。

哪怕只在地图上看,都足以明白这三个地方彼此离的有多远,更不用说枫丹白露宫和离宫甚至是一个在北半球,一个在南半球。

“我真的很想陪您骑悬浮自行车,但是哪怕骑到您开学,咱们都未必能骑回去。”

悬浮车和悬浮自行车,虽然只差了两个字,可这两种交通工具的速度却是天差地别。感谢这两种交通工具的天差地别。顾准在心里对光明神道。

“明帝”默默地、默默地转过了头去,因为…

“我又不傻,我的数学和地理还是不错的,上将阁下,我们不是要骑回去,而且邀请你下班之后一起在枫丹白露宫骑悬浮自行车。”闻澈笑的一脸真诚,他真心觉得这是个放松身心的好主意,因为少游就爱这么干,“运动有益健康,骑车也是一种乐趣。”

顾准几乎快要定格在了地板上。骑车确实也有一番乐趣…对于十几岁的他来说。但现在的他已经是快要奔三的长腿叔叔了,他真心没办法再那么年轻活力。

但是,该死的,他的嘴巴根本不受他的大脑控制。

闻澈的笑容就像是被自带着某种魔法,在顾准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晕头转向在了那双眼睛里,点头表示了同意,他听到自己狗腿的用咏叹调对闻澈说:“这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比赛。”

“是的,比赛,我喜欢比赛,我总能…”

后面的话,闻澈没说下去,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过去的他总能赢少游,很显然是少游在让着他。

这个世界上,却再没有了那个会小心翼翼的让着他,并努力不让他发现真相的少游了。

说老实话,顾准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当着所有军部下属的面在军区骑车比较丢人,还是当着整个王庭骑士团的面在皇宫里骑车更丢人。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当他大汗淋漓的挽着袖子,在修身军裤的影响下没办法很好的发挥,因此才输给了早有准备的“明帝”整整五回之后,那才是最丢人的。

所有人都给“病弱”的陛下鼓起了掌,闻澈鼓的最起劲,连手掌都快要拍红了。

不过私下里,闻澈却对顾准说:“谢谢你,故意让哥哥赢了这么多回。”

“…这是我应该做的。”少游臭表脸的全盘接受了,“谁让他身体不好呢。老实说,这确实比待在房间里,独自用光脑看新闻、玩游戏,多了那么点意思。”

蓝色的悬浮自行车就停在闻澈的眼前,顾准一只脚踩在地下,一只脚踏在向闻澈倾斜的车上,眼角间俱是还没有来得及褪下的飞扬神采,汗水在阳光下都仿佛闪着光,激烈的运动,总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闻澈仰起头,正看到这样的顾准,对他说着那样的话。

那一刻,年轻气盛如飞鸟一样的少游,好像和眼前不再高高在上的帝国上将,慢慢地、慢慢地重叠成了一个人。

☆、29.道二十九声万岁:

九月一日,是全宇宙通用的开学日。

闻澈终于要入学了,皇家第一军事学院(以后会简称第一军校)。中等部,十年级(2)班,学号22,是全校今年唯一的一个插班生。

闻澈入学是没办法隐瞒媒体的,因为以当今媒体无孔不入的实力,无论他们怎么小心谨慎的偷偷安排闻澈入学,到最后那些无冕之王还是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他们想要的。所以,反倒是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布出来,给了大众他们想要的,自然也就没人那么再好奇了。

“这样一来,我们还能理所当然的给你安排密不透风的安保工作。”“明帝”在开学前,一边给闻澈整理校服,一边对他缓缓解释着种种安排。

偷偷摸摸入学,安保也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在那样的情况下,漏洞就实在是太多了。

“以及接下来是,顾准不让我告诉你,而我个人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的。”

闻澈认真聆听。

“明天会有很多媒体到场,其中有三家公司甚至有亲王参股经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家的狗仔,会比一般的记者更加难缠。”

亲王,是帝国贵族体系中最特殊的一种存在,他们肯定是贵族,却不一定是皇族。一直以来都只有四位亲王,镇守着γ星系的四方,是手握兵权的实权派,也是真正能与皇权互相制衡的特殊存在。

比起没办法公开经营自己产业的皇帝,四大亲王的副业选择就明显要宽泛的多,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利用职权之便,为自己的小产业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