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独一无二的皇太弟,闻澈殿下。”

闻澈在罗教授的搀扶下缓慢坐起,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就是大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一边茫然四顾,一边套上了一件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宽大套衣,浅绿色的标准实验制服,就像是初春生机勃勃的色彩:“这里是哪里?”

“我的…”罗教授轻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一个可疑的迟钝之后才继续道,“…医疗室。”

“我为什么在这里?”闻澈皱眉。

“例行的身体检查,您很健康,殿下,只是失忆了而已,不要担心。”

闻澈终于装不下去了,一脸无语的看着罗教授:“你们来真的?”

罗教授试探性的眨了眨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恩?您说什么,殿下?”

“我说,你们竟然真的打算在我失忆后,对我隐瞒代体计划!”虽然在闻澈进入代体之前他们就这么表示过,但是…怎么说好呢,在闻澈内心深处,他是有那么一点点以为罗教授他们是在开玩笑的。

罗教授无奈的划掉了他刚刚才记录下的句子,并一脸严肃的教育闻澈道:“假装失忆,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殿下。”

“抱歉。”闻澈老老实实的认错,但他也并不会被这么轻易的转移话题,“你们竟然真的要瞒着我!”

光脑那头顾准已经接了进来。闻澈进入代体的时间花费了差不多三天,这是一个正常值,顾准在前方打仗,不可能一刻不停的关注着闻澈,但他却也是尽他所能的,在闻澈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争取出现在了闻澈眼前。他很认真的对闻澈道:“我对您永远都是这么的诚实,殿下,说会瞒着您,就一定会瞒着您。”

“ 我觉得你侮辱了诚实这个词。”

“好了,安静。”罗教授开始尽职尽责的检查闻澈的身体,间或会询问闻澈一些很简单的日常问题,确认他的记忆是否完全,逻辑和思维是否正常。之前那个慢一拍的闻小澈,是罗教授职业生涯里一辈子的黑历史,他再也不想遇到。

闻澈点点头,他正悬足坐在试验台上,代体躺的营养舱已经抽空了营养液,并放下了两边的档板,变成了一个平展的平台,方便罗教授给闻澈做检查。

最终的确认结果——一切正常。

“恭喜您,您和大部分人一样。”二次进入代体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适应新身体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您偶尔觉得身体有哪里迟钝or阻塞,这是正常现象,不要担心。但是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为您进行检查,我不怕麻烦,只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

“好的。”闻澈点了点头,从试验台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又优雅,没有丝毫阻塞不畅的感觉,就好像这真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似的。

“这就是您的身体。”罗教授纠正道。

在试着走了几步之后,闻澈回头,对罗教授道:“我其实之前就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终于通过了在外面等待的时间确认的“明帝”,也进入了实验室。

闻澈回头,看向“明帝”,笑容如常:“嘿,哥~”

“嘿,宝贝儿,你看上去一切正常。”

“事实上,我感觉比以前更好了。”闻澈原地转了个圈,灵活优雅,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精灵,哪怕他如今只是穿着随处可见的试验套衣,却生生被他穿出了高级定制的味道。他继续和罗教授进行刚刚的话题,“我在想,为什么不让哥哥也进入代体呢,这样最起码他不会再被病魔折磨。”

罗教授神色未变,因为他早已经料到了有天闻澈会这么问:“很遗憾,陛下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足以他进行这样的互换了,一旦灵魂离体,就有可能真的驾崩。”

“哦,这样啊。”闻澈点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当“明帝”想要进一步关心一下闻澈的时候,闻澈却表示他有些事情想要和顾准私下谈一谈。

这大概是顾准第一次在闻澈面前赢过“明帝”,所有人都不可思议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准很快就知道闻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在闻澈回到自己在基站的房间,关起门来只剩下他和光脑后的顾准后,他便直言:“说吧,‘明帝’是谁?或者这么说,谁在操纵‘明帝’的代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了解老大,比谁都了解他。”闻澈叠腿坐到了转椅上,并打开了房间穹顶上的投影设置,基站外面的夜空被投射了出来,群星闪耀,仿佛他此时真的置身于无垠的宇宙,他说,“再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老大到底有多暴戾、中二以及背信弃义,我不相信短短十年的时间就能教会他什么叫亲情,也不相信死亡的倒计时,就能让他重新做人。”

老大,这是只有从嫡子澈口中才能听到的说法。他给他父皇的那群私生子排了个序,从老大到老十几,他不承认他们是他的兄弟姐妹。

“你…都回忆起来了?”

闻澈点点头,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信任顾准,结合四岁之前的记忆,以及长大后和顾准的相处,闻澈对顾准的信任值已经拔高到了和哑叔一个高度:“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那个‘明帝’是谁?鉴于代体只是一具躯壳,我是否可以做出这样大胆的假设,别人也可以使用这个躯壳?”

“在本人已经确认死亡的情况下,是的。”顾准双手已经握到了极致,他需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克制,才能阻止自己立刻飞回首都星的欲-望。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闻澈,发现闻澈好像与过去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不管如何,他真的很高兴,闻澈回来了,记得他的那个闻澈回来了。

“老大死了?”闻澈皱眉,说真的,这让他有点不爽,因为…“我还以为我会亲手杀了他。”

闻澈没有杀过任何人,但他却一直在渴望着杀了老大,特别是在他高烧差点把自己真的烧成一个傻子的时候,他就是依靠着“还没有杀死老大之前我怎么能死”的信念而艰难得挺了过来。他会发烧就是因为老大,他差点烧傻了也是因为老大,那甚至不应该被称之为发烧,而是一种基因病毒,只有老大有解药。

他母后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要对先皇进行反击,却因为他的病而功败垂成,白白便宜了老大。

闻澈没有恢复记忆前,就一直在疑惑,皇后加布里埃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妥协,放下她已经到手的权柄,自请被放逐到离宫。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因为他。

皇后加布里埃唯一的弱点——她的儿子。

老大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他以为闻澈还小,什么都不懂,闻澈却一桩桩一件件记得的清清楚楚。不过闻澈当时确实太小了,特别是在他母后死后,他根本无力抗衡明帝,却又想要保全支持她母后的那些势力。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出了“差错”的代体计划,正是闻澈最想看到的效果。在他无力对抗明帝时,当个不会痛苦的傻子;当他清醒的时候,就是明帝的死期!

虽然中间出了些问题,明帝早死一步,但总体来说,闻澈的计划还是成功的,对别人狠的前提,是对自己更狠。

“我很高兴没有因为那种人,而脏了您的手。”顾准感觉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血液是如此滚烫,仿佛连灵魂都要灼伤,他是如此激动,就好像少时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闻澈,他是那么的无情又是那么的高贵。

闻澈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那么,‘明帝’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顾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闻澈,无论他走到多高的位置,闻澈始终是闻澈,是他的信仰,他的憧憬,他永远的殿下,“但我会为您想办法查清楚的。”

“我很期待。”闻澈得体的笑了笑,来自他母后的教导。

然后,他们就一起安静了下来,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也不会有丝毫的尴尬。闻澈看着与他记忆里完全不同,又一模一样的顾准,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他大脑里的记忆正在融合,缓慢而又稳定的交换着彼此对同一件事形成的不同看法。好比顾准,在嫡子澈眼里,这是他为自己挑选的最适合的专属骑士;而在男爵澈眼里,那是帝国最强大的战神上将。

而不管是哪种印象,那都是属于闻澈的想法,他始终是他,没有分裂,也没有完完全全变成了谁。

人是多面的,性格是立体的,之前的闻澈是不完整的,如今这个才是完全的他。

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极致的恶。

他只是变得更加爱憎分明了一些,他恨明帝,恨Z,恨叛军,却喜欢着这个给了他家人感觉的“明帝”,也喜欢哑叔,喜欢顾准。

闻澈注视着顾准,发自真心的说:“我真的很高兴,多年后回来时,还有你在身边。”

那个除了他母后以外,唯一给了他百分百安全感的少年。

有先皇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哪怕加布里埃的爱已经足以弥补闻澈缺失的父爱,但其实本质上闻澈还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即便是哑叔,闻澈也始终觉得哑叔爱祝安胜过他。他不是在指责哑叔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哑叔如果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儿子,他反而会比较担心。

但是…怎么说好呢…

他还是会觉得,只有顾准是百分百属于他的。顾准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朋友,再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会胜过闻澈。这让闻澈一方面既希望顾准能够拥有更广阔的时间,一方面又情不自禁的因为这样的人际简单而放心、而欣喜,而…敢把自己依赖的情感也投注到顾准身上。

在他母后去世后,他可以保证再没有任何人会比顾准对于他来说更重要;所以,他需要他在顾准心中也是无可取代的。

“抱歉,我之前忘记了你…”忘记了曾对你的许诺。闻澈在最后,这样轻声低喃。

离宫很冷清,却也很温暖。如今回忆起来,那些温暖除了母后以外,大部分都来自于顾准和他的不离不弃。他不善言辞,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您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说抱歉。”顾准摇了摇头,他对闻澈郑重其事的行了一次他们小时候总会行的骑士礼,“我对您是诚实的,答应会一辈子在您身边,就一定会一辈子守在您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遵守这个约定。哪怕您抛弃了我,哪怕您忘记了我,甚至哪怕是我失忆了,我的灵魂都会根据本能继续遵守着这个约定。”

说到做到。

☆、67.道六十七声万岁:

闻澈最近变了。

这是每一个熟悉他的人,都能明确感觉出来的事情。

倒也不是说“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那种变,而是更加类似于“长大了”、“变得成熟了”的那种变。一扫往日的傻白甜风格,开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起来。

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这是一种好的改变;但是作为朋友…

刚刚结束了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考试的苏半夏,打着帮禾和收拾行李的名义,赖在了禾和的宿舍里。她今天穿了一身女式的改良军礼服,永恒的黑色主题,不一样的金色绶带和丝线,收腰处系了一条和领结一样颜色的亮片腰带,显得飒爽英姿又不失柔美的线条。

“我总有一种‘我们真的只有一周没见闻澈,而不是一个世纪吗’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苏半夏正在对禾和分享自己的心得体会。

禾.处女座.和,一边一丝不苟的叠着自己的常服,一边假装对苏半夏的话很感兴趣的敷衍道:“嗯嗯,因缺斯汀。”

一开始苏半夏还会上当,但是听多了,她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禾和只当她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走心。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苏半夏单手举起了禾和,宽大的喇叭袖开始与禾和一起迎风摇曳。

禾和就这样以一张“ ”脸被举了在空中,摇晃,摇晃,态度从容又自然,毕竟…他挣扎也没什么卵用:“我该担心什么?”

“阿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半夏誓要追根到底。

“你这不叫担心,只是单纯的八卦。”禾和虽然武力值不够汉子,但他的审美和粗神经还是很汉子的,“阿澈只要还是阿澈,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他是我的朋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大概都会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啊!但我的重点是,他突兀的变成这样,有没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我想帮他。”鉴于个人糟心的被迫成长的经历,苏半夏一直坚持认为,只有痛苦才会让人改变,那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妙的经历。

“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责任’吗?”禾和觉得闻澈的改变简直再合情合理不过。闻澈不是学校里随随便便的一个普通少年,他是一国储君,虽然这么讲很残忍,但是对于闻澈这个身份的人来说,他们的童年本身就不宜过长,帝王太傻白甜,那就是国家的灾难了,“我和阿澈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我很倾佩他的牺牲和改变,这才是我想要追随的君主。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且强大,理想,却又不失仁慈。

“但是,但是…这不公平。”苏半夏无法准确的描述她在听到这些话后那一刻的感觉,只是有太多的情感涌上心头,为什么是闻澈去面对这一切呢?为什么非要是她的朋友不可呢?“他的成长,应该是出于他想要成长,而不是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所以他就必须成长。”

虽然苏半夏说的像是绕口令,但是禾和却奇迹般的听懂了她的意思。

禾和低头,看着这位单手就把他举起到现在一点也没有觉得累,但却有一颗被谁都柔软的内心的金刚芭比,无奈又纵容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问:“那你呢?你如今在为了你的大区努力,是因为你想努力,还是因为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区长之位而不得不努力呢?”

“当然是我想努力,我想为我大区内两亿一千三百六十五万的公民努力,我希望他们能继续我母亲在世时的幸福生活,不对,是比那更好的生活。”苏半夏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不是什么空话套话,她真心是这么想的,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开始在为此而做着漫长的准备了。

“我想闻澈也是这么想的。他想为这个帝国努力,连着他不靠谱的父皇和皇兄的份儿一起。”

虽然“明帝”看上去是一个很合格的兄长,闻澈也很爱他的哥哥,但禾和还是要说,“明帝”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根本不适合成为一个君主,他太过的穷兵黩武,又残忍暴戾。叛军会迅速在短短十年间形成如今的气候,在禾和看来,“明帝”不恰当的处理手段,至少要承担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苏半夏很认真的想了想:“你是对的,我应该对阿澈有更多的信心的。”

“很好。那么…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呃,抱歉。”

“没关系,我习惯了。”禾和这话里包含了太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酸。

苏半夏在树洞完之后,就无事一身轻的准备退场了。临走之前,她多嘴问了一句:“你知道咱们班这次的班会主题吗?”

一般期末考完试的班会主题,无外乎“发成绩单”和“布置暑假作业”,(2)班没有几个人参加学年考,暑假作业和下一个学年的开学日期又会挨个发送到个人光脑终端上…所以,苏半夏实在是想不到他们班突然要召开的班会主题。

禾和也不知道,但他能猜到,他一边继续整理着自己千篇一律但多到不可想象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大概是阿澈的告别会。”

苏半夏猛的扭头,满脸震惊,她放在滑动门边的手又重新放了回来,一副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的模样:“你说什么?”

“阿澈夏天就要登基了。”禾和依旧很淡定。

“so?”苏半夏完全没能get到这前后的因果关系。

“历史上有上学的皇子、公主,我们也亲身经历了上学的皇太弟,但是你听说过上学的皇帝的吗?没有,一个都没有。”皇帝和皇太弟的安保级别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为想要伤害他们的人的数量是云泥之别。

“皇帝总不能当文盲吧?”苏半夏一脸懵逼。

“星网授课是一种选择,老师亲自去皇宫上课是另外一种选择。而且,纵使皇帝不上课,也会有大把的名校哭着喊着要让陛下成为他们学校的名誉校友。相信我,虽然阿澈只在第一军校上了一年课,但咱们的陈校长肯定已经在为阿澈准备荣誉校友的雕塑了,好在九月一日开学之初,就保证那雕塑能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事实上,陈校长定制的雕塑已经到位了,他正在重新安排雕塑们的摆放位置,好既能满足顾准想一直站在闻澈身后的个人心愿,又能让顾准的雕塑也变得十分显眼。

理智上,苏半夏的大脑告诉她,禾和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是那么聪明几乎很少有出错的时候;但是情感上,她却很难接受…更难接受的是,她就这么不上不下的被吊着,始终不得解脱。

因为苏半夏暂时没有办法找闻澈证实这件事。在苏半夏的考试结束后,闻澈只来了学校一次,拿走了他全部的行礼。苏半夏当时以为闻澈只是学期结束的例行整理,如今看来却是她反应太迟钝,闻澈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如果不是不会继续读下去,闻澈完全没必要特意亲自来一趟学校,毕竟他是那么的忙。他特意回来肯定是有什么深意的,好比看自己的朋友最后一次,以学生的身份。

闻澈在忙什么?

当然是突发的政治事件。

在顾准对叛军发动奇袭的时候,帝国的公民这才知道,远东防线的战事早已经结束,他们赢了,赢得很低调。而那些被军队赶走的外星入侵势力,则内部分裂成了好几个各自为政的政权,其中一支对γ星系表达了最大的善意,并派来了访问团。

“明帝”没有亲自出面,而是选择了让闻澈接待。一是在局势不甚明朗的时候,帝国不好明确表示要卷入他国权利纷争;二是在锻炼闻澈的外交能力和政治手腕。

从对方愿意自降百分之五的能源采卖协议中,就能看出闻澈做的还不赖。

顾准已经化身闻澈的脑残粉,无论闻澈做了什么,都觉得他棒棒哒。虽然以前他也觉得闻澈棒棒哒,但那更多的是一种哄孩子的心态,如今才是发自肺腑。

闻澈在光脑里总是笑的很矜持,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很高兴顾准能这么支持他。

在一次慈善类的脱口秀节目里,主持人甚至觉得闻澈恋爱了,因为他笑起来仿佛在闪着光,那种光环是只有恋爱的人才能够拥有的幸福闪亮。

“如果我谈了恋爱,我一定会说的。因为我是那种‘我要让宇宙都知道这个人属于我,识相的最好离我的人远点’的恋爱类型。要么不谈,要谈就是一辈子,我不想让我的恋爱横生太多没必要的枝节,你懂我的意思吗?从一开始我就会说的一清二楚,这个人属于我,谁也不许阻止我们在一起,包括我喜欢的人也不可以。”

【霸道总裁上身的陛下苏我一脸!】

【虽然脑补了一下身边要是有人敢这么和我说,我一定会抽死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我再脑补了殿下的颜之后,我就只剩下了…好好好,对对对。#三观和原则殉情了#】

【我不管,殿下一定说的是我!他在等着我!】

“那如果不是谈恋爱,您这么喜悦的来源是?”有其他节目嘉宾插话道。

“唔,就是最近发现,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闻澈难得再一次露出了男爵澈的那种傻白甜的笑容,他根本控制不住。

“您即将成为一国之君,我确实找不到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大家恭维。

闻澈却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件事。即将继位成为皇帝,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荣幸,一种责任,一种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肯定。只不过我说的幸福是一种感觉,一种当你快要撑不下去——无论是因为什么而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信任你,觉得你做的什么都是对的,你就会在顷刻间充满无穷的力量。我发现我很幸运的一直拥有着那个人。”

【殿下真的好意思说他不是谈恋爱了吗?】

【是的,我和陛下已经在一起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为什么当殿下说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突然联想到正在浴血奋战、剿灭叛军的顾上将?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顾准也有这样的错觉,不对,不是错觉,他真心觉得闻澈就是在说他。

“我当然说的是我的母后加布里埃。”

我不管,我要假装没听到!BY:顾准。

☆、68.道六十八声万岁:

闻澈在脱口秀节目里说的是真是假?

这是个好问题。

但不该由圣子问出来。

自新教成立后,圣子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全新的宗教事业里,一直待在新教所在的宗教星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踏足首都星了。

要不是因为闻澈的登基仪式,他还是不会出现。

如今虽然还只是第一次彩排,但除了征战的顾准以外,所有相关人士都必须出席。

“总体来说,新君的登基仪式和皇太弟的册封仪式是差不多的。”宫廷的礼仪官为闻澈如是介绍。

圣子则小声的对闻澈拆台道:“只是更繁琐,更婆妈,更浪费时间而已。”

陪在圣子身边的神父和礼仪官,不得不一起假装他们没有听到圣子这么失礼的插话。圣子私底下太过随性的一面,真的很让人头疼。

如果是以往的闻澈,他肯定会被圣子逗笑,觉得这位圣子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但换成了如今的闻澈2.0,他却只是含蓄的对圣子点了点头,全然处于礼貌的那种,他没有指责圣子任何一个字,但是从眼神到动作却无一不在表达一种“你高兴就好”的情绪。他是那么的不屑,甚至连不屑的情绪都不屑于表达。

闻澈这不是瞧不上圣子的礼仪,而是瞧不起圣子拙劣的拉拢人的手段。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圣子人前神圣、人后随性的“真小人”性格,其实也是一副面具,他通过这样的“耿直性情”,来隐晦的暗示着生活在权利圈的人,这是他不把对方当外人的亲近表现。但其实说白了,这也不过是一种套路,一种交际手段,让人觉得他表现出了真实的自我,足够的真诚。

“我只是想让您能喜欢我。”圣子看出了闻澈的意思,便立刻改变了套路。闻澈的成长让他意外,却还不至于乱了手脚,他可怜兮兮的眨着自己漂亮的蓝眼睛,“卑微的我,能祈求您一点点的喜欢吗?”

闻澈也无辜的眨了眨自己的黑眼睛,回看回去:“我当然喜欢您,只是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也同样喜欢着传统的光明神教。您一定不想让我为难的,对吧?”

“那么,有关于圣扇的传言是真的咯?”圣子微微眯眼,声音变得认真起来,软若无骨的身子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起来。

当大人物变得严肃起来的时候,随侍两旁的人员就都很眼力界的退下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闻澈和圣子两个人后,闻澈的表情还是那样,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从容,就像是丛林法则中的王者之狮,没有任何人or事情会让他感觉到惧怕。睥睨天下是他眼神里的本质,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好像已经拥有了全帝国,事实上,闻澈确实即将拥有整个帝国。

“您变了很多,”说实话,圣子对之前少不更事的闻澈是有一些轻视的,他觉得他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会让新教彻底取代光明神教的位置,甚至超越光明神教的往昔荣光,但是如今看来,年轻到傻气的反而是他,“还是说,您终于露出了您的本质?”

闻澈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单手托腮,玩味的看着眼前圣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圣子没能沉得住气,一如当年他和他的老师那样,越在意,输的越快:“我以为我们的友谊会更长久一些,过河拆桥也拆的太快了吧?”

“您不是也在做一样的事情吗?”

圣子想要通过控制闻澈发展新教,闻澈也想通过控制圣子来引导帝国千年来的信仰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