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亲眼确认你上凤辇,我才安心。”她比以前狡猾得多,他怕节外生枝。望着她一身凤服,唇不点而红,未梳发戴冠,却美得令他怦然心动。“阿紫,你今日好美。”

他的大掌抚上她的面颊。细腻的肤,柔软的唇,他眸子紧敛,忍不住靠前。

她却侧过脸去,拒绝他亲近。

他心中又痛,慢慢退开,松开她的双肩,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你可还记得它?”

那是一把心血红的梳子,梳篦背上紫色和墨色凤凰石交错,纯白的水晶石像夜空的星星。另一面微雕着数十朵牡丹花,重新清洗保养过,十分漂亮。

“我让人重新镶好了,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像在邀功。

她呼吸一滞。太晚了,他知不知道?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能回应了。

他并没有看到她的黯然,牵她在铜镜前坐下,用那把梳子为她梳发。

“梳梳与女,我心悦之;梳梳与女,我心欢之;我与女梳,梳至情长;我与女梳,梳至白首。”轻轻吟道。

看着铜镜里的两道影子,墨紫咬紧牙关,撑大着眼,不让自己潸然泪下。记忆真是强大的东西,以为忘记了,再现却可以如海啸山崩。

上回他为她梳发,也是这梳子刚做好的时候。她十五岁,他十九岁。那时,她只认定了他一人啊。

“王兄,你该去神庙了。”外头传来乌延勒的声音。

“叶儿。”乌延朅唤道。

叶儿走进来,一身桃花粉的吉福正朝装,显然随同去神庙。

“你为阿紫戴冠。”他说罢,深深看墨紫一眼,走了。

墨紫吁出一口气,她当然不可能会再动心,但乌延朅这么怀柔,感觉压力太大了。

叶儿上前给她梳发髻,见她不像之前冷言冷语,以为她被王感动而心软,有些高兴,“小姐真是既漂亮又高贵,果然只有你才配得上王。”

墨紫却没说话,直到叶儿将花冠为她戴好,连一个字都不吐。

叶儿说,好了。

墨紫站起来,转身并不看叶儿,往外走去。

叶儿紧跟着,小心翼翼望墨紫的脸色,不由凛然。那表情,很冷,冷到她突生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是,明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小姐——”她禁不住说道,“王对你,势在必得的决心。无论…你会有什么谋划,最好放弃。因为,王已经有了血染神庙的准备。”

墨紫猛地停住脚步,目光充满寒意,“血染神庙?”

“王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怕等在外面的乌延勒听见,叶儿凑在她耳边。

墨紫眯起眼,居然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儿面带戚伤,“小姐不信我,是我活该。但请小姐听我一回,千万不要在神庙轻举妄动,否则伤心的会是小姐你。”

“你的意思是,乌延朅知道我要干什么,事先都布置好了,打算防着我?”墨紫一甩袖,“笑话。我要能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入了神庙?”

“阿紫。”乌延勒在门口正听见,有些责怪得看一眼叶儿,“王兄并非防着你,只不过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叶儿低下头去。

“姐姐。”豆绿让乌延勒挡着过不去,“让开,乌胖子。”

乌延勒对豆绿倒是笑眯眯的,“豆子,你有本事就从我头上蹦过去。”

墨紫瞧乌延勒对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推开他,拉着豆绿走,“乌延勒,我妹妹有相公的,你别逗她。”

乌延勒切一声,“阿紫过份,我们可以一起长大的,不帮我帮外人。王兄已将豆子许给我,等你俩今日大婚完,下个月就轮到我们了。”

“乌胖子,已经有个好姑娘在你身边,你还不知足?小心,失去了可就没了。”豆绿和乌延勒当初是墨紫的小跟班,两人的感情其实是兄妹之情。

乌延勒抓头,“谁啊?”

墨紫看到叶儿的脸色煞白,自然知道是被人伤到了心。虽然不关她的事,但乌延勒想娶豆绿也是没门的。

当下她就摆出冷脸,“乌延勒,你当我妹妹成亲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吗?她相公还在,怎么能再嫁?”

乌延勒本想调解一下气氛,毕竟小时候一道玩大的,他希望墨紫能跟王兄重归于好,也希望大家永远在一起不分开。见墨紫咄咄逼人,他的神情便晦暗起来。

双手抱拳,行了个躬身大礼,不再嬉笑,“请宋氏长女墨紫上凤辇嫁车。郡主留步。”豆绿已被封为郡主了。

“为什么我不能去?”豆绿难得说话急了。

“王命。”乌延勒对墨紫说请。

“豆绿,没事的。”墨紫也不打算让豆绿跟。

于是,她由一队影卫的“护送”下出宋府大门,对华丽的金黄色凤辇没兴趣,却在看到黑压压一本身穿铁甲的兵士时,大吃一惊。

“这是…”阵仗太大了吧?

“我的亲卫队。”乌延勒简单说明,“怕有人半途劫人。”

“当我死囚?”墨紫哼,“放心,要劫也得上了法场。”

乌延勒听到喷笑,“阿紫,你就太太平平跟王兄过日子,不好吗?”

“不是我不想太平,而是别人不肯让我太平。”墨紫随即摇摇头,“而且,如今就算别人让我太平,我也太平不了了。”

乌延勒让她绕得糊里糊涂,干脆下令出发,什么都不多说了。

不提一路冷冷清清的景象,就到鹰神庙。

庙依山而紧建。一座祭天台,九十九级石阶通到顶,顶上有空中殿宇,供奉鹰神金身像。东南西北各有一高塔,象征着镇守四方之意。婚仪大礼就在空中殿宇进行。

墨紫一进庙,先看守卫。却发现人数远不如想像得多,除了阶下有二三十个黑衣武士,再加上乌延勒的百人亲卫队,往上只见僧侣。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

大求的贵族王公,只有端格大宰相带了他的儿子们,而像可那,马尔等族根本不见人影。朝堂的高官们也是稀稀落落,缺了大半。

这算是不祝福新人的意思吗?真是,深知她心。

第369章 逼你死心

“好大的场面。”墨紫下了凤辇,讥诮说着反话。

叶儿在一旁张口欲言,但乌延勒朝她摇摇头。

他代她开口,却平铺直叙,“鹰神庙是最神圣之君王地,空中殿宇更是只有王与后能进入,你等一下走上去会发现很清静,清静到只有大神官和司神僧。不过,你再出殿的时候,身份就不同了。”就是国后娘娘。

墨紫轻哼,面前安静下来的人们并不引起她的紧张,心中想着豆绿的话。

“我们被软禁在北塔下司神僧们清修的院子里,后面是悬崖,只能从前门进出。”

北塔。

她望过去,那里确实有一个挺大的院子,因为是依山而造,层层向上。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悬崖。如果叶儿说得是真的,乌延已经设下埋伏,想要捉拿救她和金银的人,那么金银极可能不在那儿。现下,只能希望落英和小衣已经将消息传给元澄了。

元澄说乌延不是一般的对手,不能倚仗计划。她只知道会有人混进神庙救走金银,而她需要见机行事,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尽量回宋府。尽量回宋府?说得简单。怎么做,她却还在头疼。

看似冷清的庙宇,但端格大宰相的笑脸,乌延勒的泰然,令墨紫心中一点不轻松。

乌延是很厉害的人物,不混杂私人情绪的话,她认为大求一统天下的野心极有可能由他来实现。

喜乐一直在吹奏,突然换曲目时,乌延出现在九九台阶下。一身红金大龙袍,紫银垂袖,玉冠瑶珠,牙带凤石,尊贵之极。看到红毯尽头的墨紫,俊颜满是喜色,双眼含笑。

“小姐,请上前吧。”叶儿提醒。

墨紫咬咬唇,不管金银还在不在北塔,总要确认。但是,元澄究竟派了谁呢?她看一圈,瞧不出任何可疑,而乌延勒的亲卫队不可能让他混得进细作去。

“小姐。”叶儿再唤。

嫁一次就嫁一次吧。嫁完就跑。墨紫深吸口气,往乌延走去。

照礼仪,王与王后要一起走上空中殿宇,由大神官代鹰神赐福,并为冠添上鹰眼凤凰紫石,共喝神泉水。两人要向鹰神发誓,此生此世共一命,作为鹰神之子,之子媳,顾天下而后己。

大求王族所创的鹰神都具有强大的野心。

离乌延越近,墨紫的脚步就越慢,手心甚至冒出冷汗,呼吸短促起来。还差几步,她彻底停下不走了。

端格尔峰突然双膝跪地,对她一拜,“王后请上殿。”

他一跪,那些对乌延忠心耿耿的贵族大臣纷纷跪了,同喊,“王后请上殿!”

乌延勒对他的亲卫做个跪的手势,也带全部的人下跪,“王后请上殿!”

墨紫回头,看到除了乌延的影卫,已没有站着的。一声声王后请上殿,震得她耳鼓发麻。

乌延伸出手,他的目光自信十足,不容她退却,“我的王后,请上殿。

墨紫侧望北塔。塔尖上白云划过。天高远。流风吹来,扯动她的衣袖。她不再犹豫,跨上一阶,走到乌延身边,可是,没有将手伸给他。

“婚仪之前牵手,不合礼数。”她的理由冰冷。

乌延并不怒。她在他身边,即将成为他的王后,她所有的冰冷会慢慢转暖,直到她爱他如昔。他一向最有耐心,等待并不是太难捱的事,如果有她陪他一起等的话。他让众人平身,转身与她同踏石阶。

天地为之安静,身穿龙袍的新郎却入不了墨紫的眼,她要么专心脚下的阶梯,要么就不经意向北看上一眼。

突然,马蹄疾声,有人大喊,声音由远而近,“王上,宋墨紫万万不能为后!”

墨紫立即转身,心道,来了!

乌延捉住她的手肘,“阿紫,别幸灾乐祸。”

这人还是挺了解她的。墨紫看清来人,冷笑道,“乌延,借这个机会,好好看清楚,你跟我,是不可能重新开始的。就算你想,我想,他们,你先祖依靠的各族势力,会反对到底。”

乌延看着可那真地,以及他身后的烟土滚滚,神情很平静,“阿紫,你也借这个机会,看清楚我对你的真心。”

不过片刻,刚才还不旺的场地,马嘶铁鸣,上百身着战甲的骑兵和数百手持弯刀的都护军将人气急剧拉升。不仅如此,还有上百名弓箭手围成半圈,箭弦扣在指间。

除了可那真地,还有马尔,和其他几族的首领,策马上前。

“王上,请取消大婚。”他们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请。

“可那大人,马尔大人,你们领着兵马想干什么?”端格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卢吼,“今日是王的大喜之日,你等这样到场庆贺不成?”

“端格大人,你自诩最忠于王上,怎能看王上入歧途而不劝?莫非是心怀叵测?”马尔比可那和端格小得多,正当壮年,气势如虹。

端格长子立刻变脸,指着马尔大怒,“你信口雌黄,明明就是嫉妒我端格受王重用,趁机挑衅。”

马尔是一族之长,怎会将端格长子放在眼中,并不理会,抬头望着乌延,“王上,宋墨紫不仅善妒恶毒,对贤淑的湘妃娘娘都下得了毒手,而且对大求居心叵测,有不可告人之目的。请王上查明事实,将她定罪。”

墨紫挑眉,对方是冲她而来,但她挺感激。

“延的亲弟,在大求身份仅次于王,说话极有份量,“善妒的是湘妃,她想杀墨紫,墨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留她一条性命,已是仁慈。对大求居心叵测就更说不通了。

墨紫的造船术无人能及,若不是她,我大求战船还居于四国之矮呢。马尔大人,做人怎能忘恩负义?”

可那接过此问,“宋墨紫会造船,但她不肯将船术用于大求战力,早生嫌隙。后随宋玉去了玉陵,再不曾为大求画过一张船图。我们大求的战船之所以出色,是小女集中千百匠人之能,改造成功的。宋墨紫并无半点功劳。”

马尔连连点头,站起来,眯眼看墨紫,“没错,她再能,不为大求所用,就是废物。而且,她已经投靠了大周。这次混入大求,就是为了救玉陵太子,想帮大周皇帝讨玉陵的好处。”

听到这话,端格尔峰皱起白眉,“马尔大人,大周皇帝封她为女官,我们早就知道。不过,她既然遵守与王的约定回来,从此就会忠于大求。不是救玉陵太子,而是要与妹妹重逢。没有凭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几日前,我儿所率都护军抓到大周两个探子,已经招认宋墨紫奉大周皇帝密旨前来营救太子。我把那两个探子带来了,大宰相可要亲自问过?”马尔一招手,兵士就带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上来。

墨紫一看,真是萧二的手下,不由诧异。

马尔抓了其中一个的头,迫使他看向墨紫,“说!上面那个女人是不是带你们执行密令的人?”

那人盯了墨紫一会儿,说声是。

马尔哈哈大笑,突然抽出腰间的刀,将那人的头砍了。又把刀架在另一人的脖子上,问他同样的问题。

那两人虽然和墨紫从没说过话,但一条船一路水行过来的,看都看面熟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见证他们的死亡,不由大叫一声。

“马尔,住手!”

马尔阴森森的目光扫过她,“遵命,王后!”手上却用力,割破了刀刃下的喉管。

两人死了,血流红了云砖。

墨紫叫住手,在所有人看来,等于承认了她跟这两人是一伙的,包括乌延在内。

“阿紫?”乌延不信,将她捉近在身侧,“你不是守约而来的吗?”

“乌延,你抓了我妹妹,我能不守约?”可笑,她当然不是自愿来的。

“为了豆绿是一回事,为了玉陵太子却是另一回事。你真是奉大周皇帝之命?”众臣和各族以墨紫是汉女为由,或以墨紫是大周女官为由,或以墨紫善妒又不肯将造船术贡献出来为由,他都可以驳斥回去。可是,奉密令谋玉陵太子,就和大求的根本利益冲突了。这罪若成立,就是通敌叛国。别说王后,她小命都不保。

“是又怎样?”她毫不在意。

“宋墨紫!”乌延咬牙,“你以为把自己彻底变成大求的敌人,我就会死心?”

墨紫望着台阶下的人们,“乌延,看看端格尔峰的表情,再看看乌延勒亲卫,还有你影卫的表情。你一意孤行,只会让每个人不得不死心。死心的结果,就像可那和马尔对你做的那样。逼宫!”

乌延看到了。原本一直坚定支持他的人,因为墨紫为大周而不利大求,终于出现了犹豫或不悦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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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有上百人马来到大求宫门外。

看门的护卫吓了一跳,连忙叫来守将。

“你们是哪儿来的?”守将虽然狐疑,倒也不紧张。

为首一人削长脸细狭眼,看着恶人相。他拿出一个令牌,往守将面前一送,“奉端格将军之命,前来天牢提取重犯。快开门,迟则生变。”

守将一看是端格狩的御门令,立刻放行领路。

第370章 声东击西

守将边引路边问,“不知大人要提天牢中何人?”

恶人脸不吭声。

守将又问,“端格将军何时回得城?倒是赶得及时,今日王上大婚,他可正好凑个喜庆。”

这时,他召了个侍卫,“你去朝天门看一下,告诉他们,别我不在就懈怠了。端格将军的人进了宫,我一时走不开。”

侍卫应了要走,却被恶人脸的手下拦住。

守将脸色一变,口气不太好,“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给哪位大人通风报信?可那大人,还是马尔大人?”有人在恶人脸后面沉笑。

守将一惊,目光从那百人队列中掠过,不知是谁开腔,却否认,“自然不是。今日不太平,我让人加强戒备而已。”

那真音没有再回应,恶人脸冷声冷气,“少废话,快走。”

守将其实是可那的人,已经事先得了吩咐,神庙那边会有一场反对王上娶后的谋动。他见端格狩的人来提犯,就想赶紧给那边报消息。毕竟端格狩这时回城委实令人寻味。他手握王上直系兵马,且对王唯命是从。王有最精锐最神秘的影卫,又有小侯爷乌延勒的亲卫军,要是再加上端格狩,可那大人今日之谋恐怕就失败了;宋墨紫为后,国之将亡。这是大求地位极高的族长们得出的结论。他虽然是个小小宫廷守将,可也不希望王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求天下的雄心。

他这么想着,七上八下,在前头带路,直觉事情可能不太妙。正要拐向天牢,突听恶人脸说,走错了。

心里突然猛跳,回头讪笑,“天牢就是这个方向,怎么会错呢?”

“谁说我要去天牢?”说过也不会认,恶人脸坦荡撒谎,“重犯关在西月殿,当然要去那里。”即便大求王为了大婚带走了全部影卫,但宫中仍有五百侍卫的战力,能不惊动就不惊动。如果一开始就说要去西月殿,恐怕有端格狩的御门令都难进宫。

“站住!”

守将能留守王宫,也不是没点真本事的人。他先前放人进来,一是因为对方有御门令,二是天牢提人合常理,而且他不让的话,反显心虚。

后来想到端格狩这时回都太过凑巧,怕影响可那大人的行动,因此才想派人去传送消息。可以说,他的两次判断无误。

现在,这些人居然是冲着西月殿。他就糊涂了。因为王交待过所有轮值的守将,西月殿的人绝不可以动,除非有他亲笔手谕。

“你们可有王的手谕?”守将目光狐疑,不管是为了可那大人,还是为了王,都得问问清楚。

“王如今正让你的可那大人堵在神庙,何来手谕?”之前沉笑的声音又起,“我等奉端格将军之命,要将人带到神庙去,不然这大婚可就吹了。”

守将终于将声音的主人找了出来,就在恶人脸身后站着,斯文样貌,似乎是参军那类的官儿。

吹了最好。守将面色有些得意,“诸位,不是我耽误大事。王亲口对我们说的,没有他的手谕绝不能动西月殿的人。你们请回吧。”他这叫尽忠职守,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是吗?”那人又笑,“有句话,请客容易送客难。既然进都进来了,我们不可能空手而回。”

他话说完,守将就见几道极快的身影窜了出来,无声无息将他一队手下全部放倒,又迅速把人拖下去藏好,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宫中侍卫的衣服。

“你…你们好大的胆——”他话没说完,脖子上多了一把阴森森的刀。

“最好听话,不然你就和你那些手下黄泉相见。”恶人脸的声音不亮,但没人怀疑他的话。

“有种杀了我。没有我,你们就算找到西月殿,也进不去。”守将吃惊对方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眨眼就干掉他一队人,而且想到换装这么缜密,不由颤栗。

“我们就是知道,所以才留你性命。”靠近西月殿必须要有守将亲领。斯文青年说得轻松,“你死很容易,不过你的寡母,还有你刚满月的儿子,都因为你而丧命,你也无所谓吗?”

守将骇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家的事?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你失职无能且与外臣联合逼宫而丧命,全家受你牵连,鸡犬不留。其二,你识时务,带我们把人领出来,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可以远走高飞。”斯文人说着,脚下没有停留,往西月殿的方向。

守将最终妥协,乖乖带他们去了西月殿。

守着西月殿的,本来是影卫。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重头戏在神庙,换上了宫中侍卫,守将靠近都是不被允许的。他甚至不道里面到底关了什么人。

“守卫有几人?”西月殿出现在不远处时,恶人脸问道。

“七十八人。殿的各面十人,屋顶十人,还有伏在园子里的二十八名暗桩。”守将至此已悉数交待。

“你把人都叫出来说话。”刀早已从守将的脖子上移开,恶人脸用银针顶着他的死穴。

守将遵从吩咐,将侍卫们全叫到殿门前。结果,他眼睁睁看他们再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毙命。他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但也是大都极其出色的乌甲武士。可在他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精湛杀人术。无影无形的轻功落在人背后,或以手扭断脖子,或捂住人的嘴用刀割喉,毫不犹豫,一招狠准。

他看着恶人脸和斯文青年走进殿中,突然猜想这些可能不是端格狩的人,因为分明就是汉人所谓的杀手功夫。可是,那块御门令如何解释呢?他看得很仔细,绝对是真的。

守将在外忐忑不安,殿里却是相当愉快的气氛。

“你来得真够慢,是不是故意让我多遭点罪?”瘦了一圈,脸上有伤,衣服上有血渍,但精神还不错,正是被抓的金银。

斯文男子,也是元澄,扔给他一套普通兵士服,“我能亲自来一趟,就给足你金大少面子了。快换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恶人脸华衣查看过一两伯和千两百两的气脉,过来说,“大人,他们服了某种散气的药物,内功全失,其他无碍。”

百两千两一听,耷拉下脸,一左一右拉着元澄的袖子,“大公子,我们的内力不会恢复不了吧?”

元澄笑道,“若真恢复不了,我定帮你们报仇。”

金银见双胞胎总跟元澄挺好,不由有气,“你们公子我还没死呢,居然跟这个贪赃枉法的套近乎。”

“八两呢?”想要站起来,受过刑的身体不听使唤。

元澄仲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