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叹,也是安心的哀叹。

第424章 各自珍重

中秋过完三日,这天元澄等到了好消息。

送消息来的,正是已经解职离宫的华衣,“大求哈布泊罗江面突增战船三千艘,封州与玉陵接壤的水寨战力抽调走一半,如大人所料,大求要动了。”

李砚拍桌,“动得好。如此一来,大周与大求谈和势必艰难,开战就在眼前。”

张震也说,“大周皇帝本就偏向要战,大求进攻之意明显,两国一旦起纷争,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元澄仔细看过雷门主的信,对李砚张震说道,“你二人尽快带剩下的人离开。”

李砚点头,“是。”

“罗衣,外面的守卫如何?”元澄又问。

“自中秋夜暗中增加百卫之后,一直维持到今日不变。”罗衣和筝衣仍在,“这百卫显然冲着墨紫姑娘而来,只要她出门,就会紧跟。”

“皇帝怕墨紫姑娘逃婚?”李砚哈哈一笑,“不过百人,还不够让她耍玩的。”

“李老这是什么话?”墨紫带赞进走入书房,“我哪里敢耍南衙卫?真收到不少大家女眷的帖子,得罪哪家都不好,所以才不得不东奔西跑。”

“这会儿又要出门?”他被禁在府里,她的应酬却与日俱增。

“今日是相熟的。无忧这几日要生了,写信跟我说又紧张又怕的,非要这时办个手帕会,想要乐上一日。洛娘出月子之后,我还没见过她,据说宝宝也跟来,正好一举两得。明日一早回来,今晚不必留门。”前两日她还就是耍人,不然才不去参加不认识人的聚会。

“帮我送孩子一份见面礼。”元澄不多说。

“我送的就是你送的。”墨紫话说完,发现李砚他们笑看着她,“怎么,我说错了?”

张震摆手,“没错,墨紫姑娘说得一点不错。”皇帝赐两桩婚在上都传得人尽皆知,但身为待嫁新娘的墨紫,和元澄的关系却反而越发明朗了,令他们这些追随者欣慰。

“既然今日能见齐,也是个好机会,下回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了。”元澄目光温和。

墨紫刹那凝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后,眼底浮出淡淡水光,“什么时候?”

“就在这几日。”他知道她的不舍,“墨紫——”

“我知道了。”墨紫笑了笑,“我带赞进和落英去,明日尽早回。”

“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还会有重逢的时候,哪怕会等上几年十几年。”他轻声道。

“不是你让我等就好。”她只要有他在身边。

“你我若散,必是生隔死。”他的承诺,往往在不经意间给出,却不会轻忽掉。

李砚揪胡子干咳,张震笑眯了眼,华衣罗衣东瞧西看。

墨紫这才不好意思,转身就走。

无忧已经把无忧阁的生意交给了可靠的人去管,和秀姐搬到一处宅院。因为同白荷合作开铺子,所以住得离江府很近,隔开两条街,平日商量事情也方便。

墨紫到的时候,人居然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她一个。

无忧的肚子看着不大,半躺在榻上晒着太阳,但神情不轻松,单手抚肚,眉结不展。

“无忧姐姐这般躺得舒服,像懒猫似的。”看到裘三娘也在,墨紫不自觉坐到她旁边。

正在烹茶的白荷和红梅对墨紫笑笑,绿菊还是缺席。

秀姐指挥丫头上了糕点,打趣墨紫,“到底是和敬王府二公子定了亲的,出来都排场大。”

无忧先让墨紫逗了,又听秀姐这么说,好奇道,“怎么说?”

“门房刚跟我说了,门外这会儿有南衙卫百来人守着,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惹上官府了呢。原来是跟墨紫妹妹来的。”秀姐解释。

尘娘见过萧维,说道,“墨紫,你真好福气。”

洛娘还不知道,问过后也给她贺喜。

“你们当这是她的福气,可我看来,她却避之唯恐不及。”裘三娘虽然是最后加入女强盟的,但如鱼得水,跟谁都熟。

秀姐开玩笑,“哎哟,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难不成主仆变妯娌,三娘你心里不是滋味?”

无忧是她们这些人中最具有大姐大气质的,“秀姐,这么没意思的话少说。三娘要是贪敬王府的锦衣玉食,何必分府单过?我看她说得不错,墨紫对这桩婚事并不那么愿意。”

裘三娘不在意,“秀姐说笑而已,我明白的。说实在的,墨紫要是真能和我成妯娌,我比谁都高兴。

有她跟我一起斗那么大家子了,我还用伤脑筋?”

她和裘三娘成为妯娌?墨紫直起鸡皮疙瘩,“绕了我,三娘你最知我烦家里斗。上斗婆婆下斗妻妾,不如一辈子不嫁人清静。”

“瞧,我说什么来着?”裘三娘拿起点心,“她呀,根本就不稀罕我的这位二伯。”

“墨紫,你对萧二郎仍然无意?”当初无忧就问过墨紫。

墨紫摇头,“不敢高攀。”

白荷看一眼墨紫,低头继续煮茶。虽然知道墨紫心有所属,但她连裘三娘都没说。她本身嘴密,成为江夫人之后,又有自己的主见,认为这是墨紫的私事,不该由她多嘴。

“可皇上都赐婚了,不嫁也得嫁啊。”初为人母的洛娘圆润美丽,听从墨紫的建议,舍奶妈而自己哺乳儿子。

“还有好几个月呢,我现在不去想它,你们也别提了。”墨紫笑着岔开话题,“无忧姐姐要生了,大家围她转去。”

都是聪明女子,一点就通透,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无忧来

“傅帮主能赶来吗?”裘三娘的阎题有些扎血,但并无恶意。

“前些日子收到信,说是在路上。可他来不来,我也不太在意。就怕来了帮不到我,还给我添堵。”无忧和傅天之间有一个强势的正妻在,矛盾就始终解决不了。

“姐姐莫怕,生孩子虽疼,但为了这个小东西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洛娘抱过哇哇大哭的儿子,进屋喂奶去了。

“瞧瞧她,生过了说轻松。当初不知是谁,临盆时打发了丫头来让我们赶去见她最后一面。”尘娘提起早前发生的事。

“墨紫,还好你那时没回上都。我们一个个在她床头哭得死去活来,以为她不成了,结果明明就一切顺利,她只不过是累得睡过去了。”白荷边揭发边端来绿茶,唯有无忧喝补汤。

“对了,洛娘送过来的两个稳婆如何?”裘三娘这一问似乎只出自关心。

“很不错。又会开膳食单子又会开药单子,准备得妥妥当当。

性子也好,为人和善。不过接生的本事,还得等我生过才知道。”这么些好姐妹在,无忧心情好了很多。

“要是好,待你用完别回了,送我那儿去。”裘三娘冷不丁来一句。

要生孩子的,没生孩子的纷纷道,“你有了?”

“嗯,前些日子没胃口昨日身子烧,以为着了凉,找大夫看,才知是有了。”轻描淡写,神情不动。

墨紫说了恭喜,又道,“别人怀孕都手足无措,你怎么跟不动明王一样?”平时急火脾气的裘三娘呢?

“我也不知道。三郎说,可能是因为孩子像他,安静。”裘三娘仍是一派闲淡。

红梅噗嗤笑出来“三爷要是安静,府里就都是安静人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么多女人,从早上到下午,说了大半日的话,一点不无聊。

无忧她们都去午睡的时候只剩裘三娘和墨紫在亭子里各自看书。

“什么时候走?”裘三娘突然问。

墨紫放下书,不急着答,“小衣告诉你的?”

“她如今一心向外,前些日子突然跑来跟我辞行,说这一去恐怕要很久都见不到面了。”裘三娘却端著书,正遮了脸,“她跟你是一个方向走的,所以我猜你也留不久。”

“嗯。”

“你要走,我可没嫁妆银子给你。我说过,不会待你同白荷绿菊她们一样。”裘三娘的脾气不但火,还倔。

“…我知道。”墨紫笑了,“你如今有了身子,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脾气要都跟今天似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红梅绿菊也能少操点心,婆家就好应付了。”

“你现在只会说些空话,对我遇到的糟心事一点也不想管了。我爹拗不过我继母,卖了洛州的府邸和一些田地,全家已经在来上都的路上。张氏以为我还顾忌她,颐指气使叫我帮她置产。我敢说,我要是真花银子买了宅子,这钱就算打水漂了。”说到这儿,裘三娘笑,“还跟你说什么,都快是见不着的人了。我呀,终究得习惯没你出主意的日子。”

墨紫鼻子有点酸,“你也不容易,婆家娘家都不能省心。而我,没责任就做不了好事。”

“终于说真心话了。”声音还带笑。

赞进大步过来,凑着墨紫耳边说了句话。

墨紫起身,“豹帮徐九来给无忧姐姐送个信,我与他相识,去打个招呼。”

裘三娘说去吧。

墨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把红萸船场送给我。元澄说,你不让他告诉我,可他说都要走了,我应该知道,因此还是说了。”

“不过你这辈子要是嫁不出去,这船场要还给我的。”嫁妆嫁妆,当然出嫁才给。

“那你亏了,我一定会嫁得出去。再说,都给出去的东西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墨紫转身继续走,轻挥手,“谢了。”

裘三娘放下书,敲着手肘,嘴硬,“狡猾不过你。”

明艳的面容,两行梨花带雨,唇角双翘,又哭又笑。

第425章 棒打鸳鸯

第二日墨紫回元府,铭年就说家里来了客人,在和敬王府墙之隔的草庐,也就是原来元澄常请客烤兔子的那片野地。

远远看见那几位客人,她怪铭年,“直说是黄大人在不就得了,卖什么关子。”

黄大人就是皇帝。

铭年神情不善,“不止黄大人,还有你的未婚夫婿呢。我本来挺尊敬黄大人的,但他随手给你赐了婚——”哼了一声。

墨紫笑,“那可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皇帝管国家大事黎民生计,又不是月老,还给人乱牵红线。”铭年忠元大人而不忠君,这是受元府小环境影响。

赞进突然嘘声,“前面已有高手,别再说这些话。”

铭年撇撇嘴,居然转头就这么走了。

“不得了。”墨紫对赞进说,“一个个牛脾气上天,唯我独尊。”

赞进唇动,声音低密,“都是为你和大公子真心着想。铭年聪明,不过私底下发发牢骚,在人前是不会这般说的。”

“我何尝不知?”对皇帝的赐婚,她私底下绝对没少抱怨。

刚近前,侍卫将她拦住,“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和元大人说话。”

墨絮看着草庐中那两道人影,又见刘宁朝自己匆匆而来,眼眸轻眯。

“墨紫姑娘,皇上说今日天气好,你和萧将军可以四处走走,再回来共进午膳。萧将军就在那道拱门后面。”这也是旨意。

墨紫心想,铭年说得不错,这位皇帝可以改行当月老了,连约会都一手包办。

“是。”但她答应了。走个路,说个话,还是在元府里头,没必要为了不会吃亏的事去冲撞天子。

刘宁见她懂事,点头赞许,“墨紫姑娘一向进退得宜,将来福气多着呢。”

墨紫浅笑,走到拱门之后,面对高大俊逸的男子,笑容却无影无踪,“萧将军想到哪里逛?”

萧维知她心里不痛快,所以看她冷面冷语,当然忍了,“随你。”

“要是随我的话,就干脆哪儿不去,在这儿候着吃饭。”墨紫本就不想跟他逛园子。皇帝不赐婚,她也许还能当他是个朋友。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梗在中间,不知怎么相处。

“那还是去湖心亭吧。”萧维认识路,抬腿便走,确定墨紫会跟

“萧将军果然是大男人,说是随我,结果还不是我得随你?”她承认萧维正在改变,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比如对“未婚妻”的支配。“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战友,所以可以无视我的话,对吧?”

“你多想了,我并无此意。”萧维脚步一顿。

墨紫勾勾嘴角,“今后,别说什么随我的话,如果明明不是真的要随我。”几个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了。

萧维想去捉她的手,突然一道快影从后插上来,将他的手挡开。他抬眼一看,是赞进。

“请将军自重。”赞进说罢,转身跟上墨紫。

萧维深拢眉头,为何她那边的人都对他无好感?

湖心亭,碧波荡漾。

萧碓暗示有话要单独和墨紫说,让赞进离开,但赞进分毫不动。

“萧将军要聊天,人多一些热阄。更何况赞进是我兄弟,并非外人,没什么话是我能听他却听不得的。”墨紫自然立场坚定,“萧将军,皇上虽然安排了我二人婚配,该守的礼节还是要的,赞进在场不会让人说闲话。”

“未婚夫妻说话,兄弟也能听吗?”不想强横,但墨紫的态度逼他不得不这么做,“墨紫,我无半点恶意,你为何不能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墨紫呵笑,“我怎么没有?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嘛?动刀还是动枪了?”??啪啪的问号砸过去。

“赞进,别站在那儿,坐下喝茶。”拿起杯子一饮,白开水。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不但戒酒,茶都改成限量供应。

萧维叹口气,“墨紫,我在改,不是吗?你想要的尊重和自在,我会给你的。你不喜欢在王府里住,我们就像老三他们那样分府单过。绿碧红罗的事,也可以再商量。我这人其实不擅长讨女子喜欢,有时脾气直嘴巴笨,说的和心里想的意思容易岔开去。要是让你觉得不痛快,你告诉我,我不对就改。”

萧维放低了姿态,墨紫就不能冷嘲热讽,“你跟我有很多地方本质的不同,能做朋友,但成不了夫妻。”

“好比——?”他看不出有何本质不同。

“我问你,如果婚后我不想造船了,但发生了战争,皇上非要我造战船,你会怎么做?”例子举不胜举。

“…我会帮你向皇上推托。”犹豫出口。

“如果推托不了呢?你会否辞官归隐,与我过清闲逍遥日子?”她给他一个不错的选择。

萧维这次犹豫的时间更久,“就算我想,皇上未必会允。”墨紫笑容加深,“那么皇上说我如果不造船,就要问你全家的罪,然后你祖父祖母,爹娘兄弟都来逼我造船,你又会如何做?”

萧维半晌无言,“如此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皇上不是昏君。”

“你见识过我的战船吧?”墨紫挑眉,“不想收归己用?皇帝如果以你全家性命要挟,你家每个人都想我造船救他们的命,我就是不愿意,你怎么办?”

“…你是我的妻,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难道眼睁睁看他们因你而死?”萧维知道这不会是墨紫想要的答案,但他说不出花言巧语。

“因我而死吗?”墨紫坦然望着不过一个假设性问题就苦苦挣扎的萧维,“你还不懂?你的这些家累,责任,桎梏,让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你。和大求王彻底决裂后,我对背负沉重的男子敬而远之。你和他虽然背负的不一样,但都是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的人。你改了为人处事的方式,但改不了你天生傲慢的性格。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能说这样你就不是个好男人,可是真得跟我不合适。我就是不肯为你全家人牺牲自己,我就是不想给大周造船,我这么任性不可理喻,你能不能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让所有人的指责而无动于衷?”

他不能!他会劝她不要坚持,劝她为皇上效力,劝她为家人着想。萧维沉重地闭了闭双眼,艰难吐出四个字,“出嫁从夫。”

墨紫哈一声,再不说话。

那边,皇上一边下棋,一边跟元澄说赐婚的事,“朕看来你和墨紫像知交好友多些,萧维又苦苦请我成全,我觉得他的性子稳重,和丫头的活泼倒挺相配。你如何以为?”

“若说皇上偏心,皇上会砍我脑袋么?”元澄摆弄一颗白子,迟迟不下。

“朕偏心也没少偏着你。”亭中只有两人,皇帝不怕真话传出去,“朕确实欣赏墨紫,这丫头比男子都不遑多让。可正是如此,她的性子谁能压得下去?你吗?无法无天你都照样宠着她,最后就得个怕老婆的名。萧维家教甚严,萧维一人宠,一家子不宠,她必须收敛。玉不琢不成器。

还有墨紫真正的身份迟早揭穿,可她若是敬王府的儿媳妇,朕必能保她的命,别人也不敢乱出主意。元氏平反之后,你得尽快重建元家在文官中的地位,选个世家嫡女更能帮你。朕也帮你上了心,王家十姑娘貌美聪慧,与你性子相合,等行刺案结了,朕就为你作主。”

“还好皇上不是要我当驸马。”元澄说得心不在焉,今日不想输棋。

等良久,不见皇帝落子,抬头看去,皇帝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却又似乎望出了神,便唤,“皇上?皇上?”

“你…长得真像你父亲。”皇上如梦方醒,连忙低头下子,“看到你,就想起我在这里读书的那些日子。”

“可小时候听人都说我较像母亲。”元澄垂眸,快放一子。

“是吗?不过也有这样的,小时候像娘亲,大了更像爹。”皇帝看清棋盘,居然要输了,直道要悔刚才那步棋。

元澄还不肯。

墨紫踩着饭点来时,两人仍然争持不下。

刘宁笑呵呵对她说,“姑娘来得正好,劝元大人让一步吧,不然谁都别想吃饭了。”

墨紫就听到一个说起手无回大丈夫,一个说高手不趁人之危,两人言语凿凿,跟开辩论赛一样。虽然争,但都不面红耳赤,语气皆温和。这么看起来,皇帝似乎真信任元澄。

“刘公公,不用我劝,过会儿皇上就认输了。一国之君,胸怀天下,那是多大的度量,还怕再输一盘棋?有人禁在这么大点地方,每日只能看棋谱和自己下棋,有点怜悯心的都不会去赢他。”墨紫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故意让两人能听到。

皇帝就道,“丫头,你都这么说了,朕要再不认输就成没度量没怜悯心的人。罢了罢了,元卿,再让你一回。”去年中秋,也是让墨紫说输的。

元澄掬礼,“谢皇上雅量。”

吃饭时,皇帝对墨紫道,“丫头既然已经要许人家,再住在元府就不合适了,今日搬回大司正府吧,免得落人口实。你娘家无人,朕欲封你为郡主,由宫中女官来帮你打点出嫁事宜,你只要记熟有哪些规矩禁忌就行了。”

开始把墨紫和元澄强分硬拆。

有读者指出指婚是清朝专用,不应出现在此文中。聆子确实疏忽了,今后会多做功课。

第426章 破晓之光

皇帝继续说道,“按理成亲之前,即便定了亲的男女双方都啷-应该见面的,朕还算开明吧?”

到这个时候,顶嘴都是浪费自己脑力,墨紫微笑点头应是。

“你这丫头嘴上说是,心里不定怎么说朕的不是。墨紫,朕知你想自己找合心意的,但女子终归要矜持些才好。再说萧维相貌堂堂,对你情深意切,你同他一起过日子,朕保准你不用多久就对他心悦不已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寻常女子哪有你这般幸运的,一般成亲之日揭了盖头才知道夫君的模样。朕当年娶皇后,也只见了画像而已。”虽然墨紫认为是乱点鸳鸯谱,但皇帝确实以为自己配得一双好姻缘,而且他也以为墨紫和元澄的感情不过是朦胧未说开的阶段,两人对他赐婚也没有反对激烈。

“皇上,墨紫不敢背地说您坏话。”面上服软。

吃过饭,皇帝回宫前,再次嘱咐今日定要搬离元府,便带着萧维走了。

墨紫随元澄回书房,绝口不抱怨人和事,“你可真是料事如神,皇帝果然要我搬走。”

“哪有那么神?不过是从萧维的立场来想而已。我若是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尽管他是写过摺子替你辨驳过的。”元澄把名单递给她,“就这些了。”

墨槊看过收妥,叹道,“这么一来,你身边除了铭年,连做饭的人都没了。”

“我自己会做饭和简单炒菜,饿不死。”他曾过一段很长的清贫日子。

墨紫先是一惊,继而想起他遭逢的变故,立刻便懂了,“哪天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焖白饭都行。”

“好。”元澄浅笑。

墨紫出府时,共三辆大马车。

围守领头的见每辆车上都有四五人,有些疑问,“宋女官回司正府,为何带元府的人去?”

墨紫让落英拿出一摞纸,“我因为少住自己府中,而元大人这儿又少人手,就把司正府的仆从管家带过来了。这些是他们同我签的契书,官府盖了印的。”

领头的一张张看了,确实都是与司正府签的活契,年限三年五年不等,日期都是大半年前的。又朝站在大门里为人送行的元澄,心想只要这人还在,而且司正府里的仆从他没道理不放,于是点头挥手,卫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

墨紫回望元澄,微微笑着颔首,转身进车里,对赶车的赞进说了声走。

车行一半时,转进一家新开大酒楼车马道上。

南衙卫队长带着百人在不远处跟着,看到这四辆车缓缓驶进门里,顿时生疑。他是萧维一起长大的伙伴之一,此次受命“保护”宋女官,是接到萧维特意关照的。

别人以为能许配给年轻有为的少将军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萧维却告诉他要千万小心别让人跑了。他虽半信半疑,但和萧维笃深的交情让他因此对宋女官保持警觉。他点了一个小分队的人,往酒楼停车马的后院走去。进去却看到马车都在,宋女官和赶车的小伙子正说话。过了两刻,几个店小二抬了四大个装饭菜的木屉,宋女官的丫头给了银子。

原来是买吃食。队长看着宋女官上车,定了心,继续不紧不慢跟在车队后面。

他们离开酒楼不多时,就有一行人从酒楼正大门出来。为首的,却是刚才还在车队中充当管家的李砚张震,并且紧跟着女扮男装的豆绿和桦英,后面韦岸领着的五六人,都是为元澄效命的人。他们其实都不是简单的仆从,而是雷震门教出来的好手,平日在府里打杂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