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庄家贺十七公子写过一本《恨情记》,是写的乱世之中一对相爱又不能相守的恋人,书中的男子说,不怨缘浅,只恨情深。”

那陵飞羽细细琢磨着那几个字:“不怨缘浅两两相忘,只恨情深至死不渝。”

“可惜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摇头:“小七会回来的。”

夜留宫主指着那远处台下蓝衣白罩衫正看戏的男人,笑着问:“就算你的小七用他的身体还魂,那么你看见的是他还是小七?你看见的是郁绯的脸,却要强迫自己去想念他身体里的灵魂。最后怕是连你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爱的是谁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即使我分不清又有什么关系?”那陵飞羽弯起嘴角,“我会让世人都知道,他就算那陵朔风,他为我连性命都不要,他爱我,他造反要当皇帝只是为了要娶我。不管他是我的七弟还是借尸还魂的异类,我都要嫁给他。这些事情让那些浅薄的世人都要知道,否则,他就白死了。”

夜长留只觉得她可悲,她要这世人都知道,可唯独自己不知道。

他叹息,像长辈关心已经走在歧路上的后辈。这个反应让那陵飞羽顿时愤怒起来,那种怜悯的,好似在看弱者的脸孔,为何要对着她?

“你知道十几年前我姨娘为什么来夜留宫吗?”

“为了夜留宫。”

那陵飞羽大笑起来,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为了夜留宫?哈哈······她拆了你这夜留宫对她有什么好处?真是笑死人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我们回赤松的路上你叫你的死士暗杀了她······我姨娘说我愚蠢,她自己才是蠢死了。你知道吗?她十三岁出使雁丘远远见了你一面就恋慕你,可她不能嫁人,就默默恋了你二十年。直到那年她自知肺疾积重活不过冬,才决心来夜留宫看看你。好一个夜夜长留,人难留。这就是我姨娘的结局,她是死在恋慕的男人手里······你以为你知道,其实你又知道什么?”

好似有响雷在耳边,几乎将他震得有些发懵。许久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那个娴静淡然的女子,脑海里除了她那双苍凉的眼睛,其他竟记不起分毫。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很暖,连沉沉的病容都多了几分光华流转。

“没关系,她知道,岁月知道,如今我也知道,就够了。”

那陵飞羽冷笑:“你就不愧疚吗?”

他笑得更温柔:“无碍,这辈子欠下了,下辈子还她。”

戏台上花神幽昙已经翩然而去,一袭黑衣遁入魔道的魔神幽昙赤着修长柔韧的上身,手中的赤月乾坤鞭好似灵蛇游走于人间。这舞师的脸生得极其艳丽,眼神更是风流到极致,只恨不得将这世人的魂都勾去了——正是去年为了心爱的侍女乘了鸳鸯喜船逃婚闹得九国沸沸扬扬的安素欢。

【活着,深爱她,这便是意义。】

夜留宫里的金主们都在传,流苍国的一国之相玉今颜来了。

这倒不是夜留宫办事不力走漏了金主的身份,而是这位爷行事太过豪迈坦荡。与人寒暄起来,别人说的都是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化名,这位玉相却潇洒地一拱手: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玉今颜。那斜飞入鬓的眉,那泼墨桃花般的眼,那宛若天人的风姿,必是玉今颜无疑了。

花朝祭的第三日,送神日,那些头两日摆来看的花草便摆在长街两旁卖给金主们。这夜留宫本不缺美人,可玉今颜带着一堆美人在街上逛,花已经够娇,可各色美人更盛几分,人便不看那花,只赏那花的人了。

听闻玉今颜少年时便有收集各色美人的爱好,竟连祭神日跳幽昙双杀的两个舞师也是玉今颜的人。那些原以能进夜留宫为荣的金主纷纷又羡又嫉,只叹自己时运不济。而那玉今颜果真也是财大气粗,凡是看上的花,连价也不问就叫人给他搬回住处去。

安素欢拉了拉旁边咬着草四处张望的紫离,有些奇怪地问:“他们做什么都盯着我们看,难道是我被认出来了?”

没等紫离开口,映蓝就贱皮兮兮地凑上来:“不是啊,他们都在说我们是老板的男宠。”

紫离弯眼一笑,指如疾风戳上映蓝身上的几处大穴,映蓝乐呵呵退开两步,手臂一挡一回间不露声色地已经过了七八招。他俩平时闹惯了,众目睽睽之下,旁边长相最为普通的繁茵好似被绊了个趔趄扑过去,巧妙地将他们隔开:“不要闹了,你们还想多惹眼?”

映蓝更加贱皮:“繁茵,老板吩咐了,越高调越好。”

“是高调,不是高手过招啊。”

繁茵很头疼,转头见老板花钱花得正高兴,玉凌素也不理,因为他家的柳冰夜小姑娘买东西买得更高兴,跟攀比似的看谁花得更凶。只怕这群不懂得收敛的人,还没引来赤松神女和云国国巫就引来一堆麻烦。

她正想着,却见一袭层层叠叠的绿罗裙已由远及近。

那陵飞羽脸上是恬淡的笑容,走近后停在安素欢面前,从头打量到脚而后把眼光落在那十指交握的双手上——真是刺眼。把小七亲手送进坟墓里的两个人,最后竟能走到一起,真是刺眼得厉害。

安素欢扬起下巴,将紫离往身边扯了扯,带着点小小的骄傲:“我已经跟紫离成亲了。”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他们的报应来得那么肤浅呢?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来享乐啊。”安素欢想起紫离吃过的苦头,就忍不住夹枪带棍,“难道表姐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是来害人的吗?”

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恨他,就唯一不恨他的玉今颜也因为她的利用而寒了心。

她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唯一心疼她的人并不在这里。

突然,一袭斗篷披在她的肩上:“你没事吧?”

她回头,是郁绯。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郁绯,他只是冲他们简单地点点头示意,而后便拉着那陵飞羽朝酒坊走去。

映蓝顿时像傻掉一样结结巴巴:“喂喂,糟了,郁绯这呆瓜中邪了吗?难道是被蛊控制了,这可恨的女人!”

那一前一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玉今颜敛下睫眸子愈暗。这世上没有人能威胁郁绯,除非,他自己愿意。

酒坊雅间,烈酒从舌尖流淌进喉咙里,又痛又热,好似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

还活着。

那陵飞羽拢了拢衣襟,郁绯的斗篷正披在她肩上。

“你放心,即使老板他们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郁绯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个“惜”字,而后就淡淡笑了,很温柔也很害羞似的,“你跟惜儿,有些像。她也是整日被人骂,被人恨,若她像你一般有权有势说不定比你可恨得更多。”

“······”那陵飞羽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那水字淡去。

“在我的眼里,惜儿是好人。她有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你也是。你不过是想让那陵朔风回来,而我也······很想念她。所以,与你这笔交易,我觉得很划算。不过是各取所需。”郁绯慢慢摩挲着那个字,温柔都化作一潭春水,“······她说她会等,而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在那一瞬间,那陵飞羽好像听见了郁绯的心跳。坚韧而有力,却只是年轻的身体还活着。他的灵魂早已不在这里,好似早就锁进了那温柔的白流苏坠子里。

“为什么他们死前都要我们活着,可是他们要我们活着做什么呢?除了呼吸,好像什么都死了。”

“活着,深爱她,这便是意义。”

······

那陵飞羽眼中升起雾气,许久后才托起酒杯:“我敬公子。”

突然雅间的门被慌张地推开,是空管家,他看了看那陵飞羽,见小姐并没阻拦的意思,这才说:“小姐,第七代夜留宫主死了,新的夜留宫主是金十一。”

【在最痛最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如今竟流泪了。】

第七代夜留宫主的死讯封锁,夜留宫照样日夜笙歌。

宫主的寝宫被严密地看守起来,郁绯发觉四处蛰伏着不少暗卫,各坊的坊主进进出出好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宫主更换事宜。

每代宫主接手时都要不动声色地培养自己的势力,这进出有些人是郁绯认识的,大多是夜惜生前在宫里的好友。郁绯有个大胆的猜测,若他没错的话,现在的夜留宫主知道阿律到底在哪里。

耳边落了轻巧的脚步声,是空管家凑过来与他藏在一处。

“守卫森严,进不去。”

“······那就正大光明地进去。”

郁绯也不藏了,足尖轻点殿顶借力稳稳当当地落在寝宫门口。四处的暗卫出了一身冷汗,有俩人藏在旁边竟能将气息隐藏得如此之好。他们纵然是宫里排得上名号的高手,可这两位若要杀害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麻烦去通报第八代宫主,就说郁绯求见。”

那侍卫面色惨白地去了,不多久回来脸色更是忐忑,领着他们进了宫。

在暗处装作经过的那陵飞羽见他们不藏了,便一头雾水地赶了过来。他们进了寝宫一瞧,里面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屏风后的榻上,银白发的第七代宫主安静地躺在那里,永远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身边坐着的十一,手中拧了绸巾正细心地给他擦脸,一点一点的,很是耐心,生怕漏了什么地方。

“你来了······”他说,,“郁绯,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

记忆里的小金衣公子落岚,干净纯真,而如今已经长成了男子的模样,清清透透的却叫人再也看不清了。

“是你叫人散步消息给我,说阿律还在夜留宫里,那他现在在哪儿?”

十一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看着榻上躺着的人:“他说只有夜留宫主才知道地牢在哪里,他这是逼我杀他,他以为我傻吗?如果他想要我和阿律死,那何苦把阿律关起来,叫我在宫里想办法活下来?他最疼我,他却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说完又盯着榻上的脸,“舅舅,你总说夜留宫是雁丘的粮仓,所以规矩不能坏,可是为了我,你已经坏了规矩了,你真傻,人怎么能做到无情呢?”

“你看,我已经足够优秀了。我收买了你的坊主们,不能收买的,我便叫人杀了换上了新的坊主。如今我有能力掌控整座夜留宫,你也可以放心把这里交给我了······御座上坐着的是我的皇兄,宫里颐养天年的那个是我的母后,我会把雁丘的粮仓收好,你安息吧。”

金十一喃喃地说完,将他的头发又梳理了整齐。

即使悲痛,这是注定。

半晌他抬起头,平静地说:“我带你们去地牢,夜留宫的地牢从今日起再也不存在了。”

地牢就在玉渊殿,那里平时是落了锁的。

金十一走到门口就不肯再进了,垂袖望了门半晌,感觉最后一丝勇气都用光了。本来阿律就讨厌黑暗,这些年他一直在地狱的地狱里,他有点害怕见到阿律的样子。或许疯掉了吧。

“我不去了,等阿律出来,我会想办法送他出宫。这夜留宫的宫奴簿子上,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你们可以放心。”

那陵飞羽看着坚韧淡然的十一突然懦弱起来,心里一阵叹息,对空管家说:“阿空,你送宫主回去,我与郁绯进去找人。”她觉得这孩子可怜又可爱,隐忍这么久,到底图什么呢?不过终究没问出来,因为平时问别人问的太多,即使知道了又与自己何干?

终究是因为自己有所求,便想知道别人所求,若一样求不得,便心生些乐趣。

郁绯带着她找到机关一拧,佛像后的青石板裂开个口子,向下的阶梯涌出潮湿的霉味与令人作呕的腐朽之气。他一刻也不停留地往地牢里走,走到尽头拐弯,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便瞧见两排整齐的栅栏。

这牢里不止关了一个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安静,死一样的安静。若不是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真以为他们只是具衣衫光鲜的尸体——的确光鲜,地牢很干净铺着厚厚的稻草,牢里的衣裳很干净头发也梳得很整齐,甚至,他们面色只是苍白而不瘦弱。

郁绯慢慢走过一间间牢房,每个人都用或安静或森冷的眼光看着他,一声不吭。待他走到尽头时,却见那尽头有扇门,他一推门,只听“吱呀”一声,温暖干燥的炭火之气扑面而来。

那是间小厨房,收拾得很干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扎着围裙在锅前熬肉粥。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他感觉到光线,一顿,声色俱厉地回头:“······是谁?!”

看见郁绯的脸他愣住了,郁绯也有些微微失神,他长大了,可轮廓与当年那个倔犟有勇猛的小子一般无二。原来夜留宫主一直要他在这里照顾这些被关着的人。而看起来,他将这些人照顾得很好,已经是个靠得住的大小伙子了。

“······是你?”他三两步蹿过来,激动得浑身发抖,“我姐姐呢?我姐姐也跟你来了吗?宫主跟我说了,她是活着出去的,她在哪里?”郁绯语塞,阿律只看见后面露出个绿色的裙角,连人都没看清就扑上去,“姐姐!”

那陵飞羽被扑得一个踉跄,被抱个满怀,那孩子真够莽撞,哆嗦着抱着喊了一会儿姐姐, 才想起捧起她的脸——顿时傻住,嘴唇嗫嚅两下,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

“你姐姐她······”郁绯嗓子哽住了。

那陵飞羽顿了顿,柔柔地笑了:“她很好······郁绯待她很好,他们成亲了,过得很幸福······这次就是你姐姐叫他来救你了······”

郁绯怔住。

“是吗?”

那陵飞羽点头。

阿律先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而后笑着笑着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大哭起来。这一刻她觉得很高兴。因为她看见这个孩子般男人喜极而泣所以也觉得高兴。那陵飞羽微笑看着他,忽觉脸上一片湿,她摸了摸,都是泪水。

在最痛最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如今竟流泪了。

这些年,她第一次觉得高兴。

——突然,郁绯觉得脚下动了一下,接着整个大地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糟糕,地龙翻身了!”阿律喊,“快把牢门打开!”

郁绯立即抽出唤魂剑一把锁一把锁地砍开,头顶上的石头砸下来。郁绯转身去找那陵飞羽,却见她安静地站在门里,一动不动,脸上的泪水还未干,目光里都已是恬淡的笑容。

他着急地伸出手:“过来!”

那陵飞羽摇摇头,那牢里的人也没动,只是原样地缩着甚至有人笑着闭上眼,在干草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靠着。

“郁绯,你走吧。”

“浮雪根本就没来,来的是凌霄宫的宫主云琢,没想到最后,我竟被她骗过了。”那陵飞羽一点都没气愤的模样,握着胸前那块骨坠,放在唇边吻了吻,“其实小七一直陪着我,郁绯,宫主说得对,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郁绯要跑过去,地牢顶上掉下几块石板砸在门口。

“那陵飞羽!”他喊,眼睛又酸又涩,“我答应过你的。”

她笑了:“这辈子欠了,下辈子还吧。”

十几岁的时候,她一直这样笑,又善良又纯真,有爱的人,而且为了他们而尽量快乐地活着。她关上那扇门,靠着墙坐下,头顶上有石头纷纷砸下来。

是啊,你知道,我知道,这岁月知道,也便足够了。

在巨石之下的最后一个念头,她想,够了,小七也等得够久了。

【只要活着,总会有奇迹。】

几夜前的那场地震,夜留宫安然无恙,金主们纷纷称赞那修葺夜留宫的北夜皇子简直就是天人之技。

可少有人知道,地牢塌了。

可是恰巧,是人为,还是天意,已没有人在乎。

玉今颜一行人走到宫门口,阿律亲自来给郁绯缚住双眼。

“你真不走吗?”郁绯问。

阿律露齿指着远处那穿着华丽宫装的宫主说:“你与姐姐说,夜留宫不是等闲之地,他一个人太危险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没个近人不行,我得陪他。”

“这样的话,你一辈子都与夜留宫脱不了干系了。”

阿律想了想:“外面再好,岚儿也不在那里,只要跟他一起就好了。”

他真的长大了。

郁绯缚住眼,坐在步辇上,耳边都是他们的吵闹声。映蓝在跟小琢讨价还价要做一个步辇。安素欢与紫离商量去流苍国相府吃穷玉老板。玉凌素的柳冰夜小姑娘正叽叽喳喳地跟他介绍她家先祖所设计的夜留宫的精妙之处。繁茵在吩咐宫奴那眼罩不要弄乱了自家公子的头发。

真好,都是幸福的。

昨夜郁绯与那个空管家,如今恢复了身份的风云庄贺十七公子在酒坊里喝了半宿的酒。贺空又要去跟另一个人了,在那人的身边记载他的平生,直到那人死,活着他死。

玉今颜叹息:“人死如灯灭,飞羽能看透,那些身后的盖棺之论便由他人来说吧。”

而云琢代浮雪来的夜留宫,只捎了浮雪的手信,上面只有几个字:帝女星陨落沙漠,瞬间繁花,一捧黄土,愿诸君平安归来。

“发什么呆?”玉老板哼一声,“没良心的东西呀,亏得人家千里来寻你,都没听你说个谢字。”

“我在想那陵飞羽的生平会被风云庄如何撰写。”

映蓝跳起来:“当然是毒妇!”

小琢翻白眼:“臭女人!”

紫离反驳:“······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安素欢认真地说:“大约是赤松功绩最耀眼的神女。”

柳冰夜小蹦豆子一样哈哈大笑:“都错啦!是个想嫁人想疯了的疯婆子!”

玉凌素说:“关我什么事?”

繁茵微笑:“若墨鸢在,肯定会说,一个死人你无论写什么她都不会出来杀你。”

小蹦豆子指着她的鼻子取笑:“你是墨鸢那冷面鬼的蛔虫嘛,好肉麻。”

众人大笑。

一阵闹腾,却听郁绯低语:“只要活着。”

只有玉今颜听见了,微笑着附和:“是啊,只要活着。”

——沙漠的风裹着泥土的微腥和远处挽云花飘来的香味。

只要活着,总会有奇迹。

他们如此期待着。

【创作谈】

这是六大杀手系列的最后一篇了。那陵飞羽Boss终于走向了她的命运,灭亡。我想说的是,没有恩天生就是坏人就会做恶。就像Boss曾经是个很纯很天真的姑娘,只是命运使然,生不逢时。不过吾辈觉得这个结局对Boss来说是最好的,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人僧啊,功名利禄过眼烟云,而后不过是一捧黄土么。感谢坚持看完这个系列的生米们,希望我给你们带来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快乐与满足,那么这就是给作者最大的褒奖。

赤松六大杀手 第八卷【春神】(后传)

【题记:这些年只抱着恨意在活着,每天都在恨她。想到她过得快活,恨;她过得生不如死,更恨。如若不恨的话,就找不到想念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