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则笙睨着阿原,笑道:“博王怎会娶我?你当他瞎?”

阿原噎住,博王虽然好性性,也被呛得作声不得,瞅了一眼王则笙纯稚无害的笑容,转身走回灵堂。

王则笙若无其事,顾自问向知夏姑姑:“景哥哥哪去了?”

知夏姑姑亲昵地握住她手腕,虽有些嗔她对博王出言不逊,却半个字也不曾责怪,反而温言安慰道:“听闻他那个关在狱中的好友有急事找他。你不用管,横竖他办完事就会去怡明宫找你。放心,他懂你的心意,你当然也明白他的心意。他会向皇上请求,将你俩的事安排妥当……”

阿原一听便知是左言希有事将景辞请了去。但左言希人在狱中,怎会那般巧,恰在这时候派人找景辞?难道是知夏姑姑故意引开他,不想阿原见他?

阿原踌躇片刻,跟着博王返回灵堂。

景辞已经追不上,刑部也不是沁河县衙。她没法跟着景辞进刑部大牢,便只能考虑着先帮慕北湮处置好老贺王丧事,再去处置景辞。

若景辞有心跟王则笙在一起,或许,她也该考虑下景辞的丧事了……

贺王风光大葬后,贺王府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连当日的小贺王爷慕北湮在承继贺王之位后都安稳许多。有对他们父子心怀不满的,想趁着老贺王倒下,顺便把小的也整倒,一时居然无隙可乘。

不管贺王案背后还有多少难以言说的秘事,如今也只能装作一切尘埃落定。

因阿原着实帮了不少忙,慕北湮甚是感激,待府中诸事完毕,便找阿原致谢道:“这几日算是我欠了你的情,谢了!”

阿原心念一转,笑道:“若真谢我,不如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在刑部有没有认识的人,帮我调一下刑部的卷宗?关于我被劫杀的那件案子。”

慕北湮怔了怔,“这案子……卷宗不难调吧?你母亲若开口,刑部那几个官儿能屁颠儿地直接送你府上去。再则,谢岩是刑部员外郎,上下都熟得很,带你进去查下你自己的案子,好像不算什么事儿吧?”

阿原皱眉道:“母亲为我的事估计也头疼了很久,好容易安生下来,不想让她知道我还在疑心这件事。至于谢岩,天天跟着景辞去怡明宫,把长乐公主都看得急了,差点天天奔怡明宫堵人……话说,如今我的原府好像冷清得很。”

慕北湮沉默了片刻,笑道:“没事,我回头天天去瞧你,就不冷清了!既然谢岩忙,我带你去刑部吧!”

慕北湮虽然行事风流荒唐,但人脉甚广,素日一同游耍的贵公子都是高门子弟,多在各处衙门任职,何况他如今承继王位,虽无父亲庇护,一样地位尊崇,故而刑部官吏很快令人将大堆的案卷搬到他们跟前,让他们慢慢阅览。

慕北湮拍着半尺来高的案卷,惊叹道:“你这案子……居然留下这么多记录!要不要叫他们替你预备晚膳?”

阿原坐下翻阅着,抚额叹道:“只怕还得预备宵夜……”

慕北湮的目光扫过卷宗,看向阿原专注的面庞,“其实最重要的是你已经回来了,健健康康的,其他都不打紧。我想长乐公主他们懒得领你来看,大约也是这意思。”

阿原头都没抬,说道:“贺王遇害,凶手伏法,同样也结案了,你会就此罢休吗?”

慕北湮愕然盯着她,一时无法作答。

阿原便继续翻阅着如山的卷宗。

她的容貌清美,五官好看得无可挑剔,依然还是慕北湮熟悉的旧日模样。

但她成为阿原后,美则美矣,眉眼间再不曾有过原大小姐那种迷失于浮华时薄醉般的秾艳媚态。那等媚态,蕴了高门贵女的才情与骄傲,色不迷人人自迷,即便轻嗔薄怒,也能令人神魂俱荡,难以自持。

---题外话---可惜唐末还没出现窜天猴,不然阿原就可以问知夏姑姑,要不要给她一支窜天猴送她上天……

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七六)

但慕北湮居然没法评判阿原和当日的原清离哪个更美。

眼前的女子目光澄明专注,举手投足净若青莲,淡若疏梅,神姿高彻,通身气度出尘绝俗,超逸湛然,明澈得似月夜里的瑶瑟朱弦上轻轻奏出的一支名曲,让人痴醉向往,却不忍亵渎。

慕北湮静默片刻,坐到了她对面,低声道:“阿原,我帮你查。搀”

原大小姐遇劫案听着并不复杂,出事后的第二天,被劫走的原大小姐便被救了出来,劫他的匪徒也尽数落网悦。

卷宗之所以特别厚,是因为原府遇害的从人相当多,连两名侍女在内,共十一人被杀;而不久后落网的匪徒也多。

以原夫人的能耐,官府也不敢怠慢。凶徒固不必说,从被害人亲友到凶徒亲友,每人都有一大叠证词。

被害人亲友多是原府的人,证词大同小异。从人们提前便被告知将随大小姐前往端侯府,第二日收拾得齐齐整整,欢欢喜喜去未来的姑爷家,然后……被砍得七零八落横着送了回来。

劫杀原大小姐的匪徒原来是京城里的一伙游手好闲的无赖,素日欺男霸女,劣迹斑斑,各自身后都有一堆案底。

但他们原先所犯的,多是些偷鸡摸狗的小案,且有着市井无赖的共通点:贪财好色,欺软怕硬,刁滑强横,但真有横过他们的,或有官府背景的,根本不敢招惹。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打上原大小姐的主意,更没想到他们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劫了原大小姐不算,还杀了那么多人。

阿原越看越奇,将最终的结案文书找出看时,那群人只是偶尔听说原大小姐去新姑爷家,晓得原府大富大贵,原家小姐美色无双,一时垂涎动了邪念,才会结队前去打劫车队,并劫走原大小姐。

原大小姐孤身落入一群无赖手中,居然不久便自己逃了出来。官府搜山不久便找到了昏倒的原大小姐,随即劫车的匪徒也被杀的杀,抓得抓,一个都没能逃脱。活捉的五名匪徒,包括领头的无赖裴四在内,都招认了劫人之事。

但他们只招随打倒原大小姐的随从,劫走了她,并抢走了她随身的金银珠饰。

再怎样的刑讯逼供,他们都不肯承认曾杀害原府的十一名随从。

不久后,五名凶犯先后病死或自杀。

但此案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眼见梁帝催问,刑部、大理寺诸臣共议后,依旧决定将此案以杀人劫财定性结案。

阿原掷下卷宗,问道:“我以前找的随从,是不是只看长相?十一名随从,就这么被一群从没杀过人的市井无赖撂倒了?连个活口都没有?他们……得文弱成什么模样?”

慕北湮摇头,“喜欢原大小姐的人有多少,憎恨原大小姐的人就有多少。所以你养了十六名身手相当不错的侍卫,轮班保护自己。那次去端侯府,是你素日出门的标准配置,八个侍卫,两个侍女,外加一个车夫。这些侍卫都曾受你母亲身边那个叫廿七的高手调教,虽说不上以一挡十,但想放倒三四个寻常壮汉应该不在话下。”

阿原又去翻案犯的卷宗,“那就是这些无赖都经过专门训练,身手更高?”

“他们身手平平,欺负老弱妇孺还罢了,遇到原府侍卫,根本不可能占到便宜。”

“那这些证词和供词都是什么?”阿原一页一页地翻着,“双方数量相当,但实力悬殊。这些市井无赖,是怎样做到把他们打倒或杀害的?既然这些匪徒如此厉害,我当初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慕北湮拍着手边的卷宗,叹道:“我不知道。不仅你疑惑,当时我们以及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刑部官员也疑惑得紧。但那几名无赖的口供一致,他们好像很轻易就将原府侍从尽数打倒在地。他们带原大小姐上山时,原大小姐忽说要解手,几个人看她进了旁边一处草丛,忽听得一声惊叫,赶过去看时就没了踪影。”

阿原道:“难道你们没觉得,这其中有太多不合情理的地方?在天子脚下行凶,就为劫个美人?为劫个美人杀了那么多人,结果还让美人从他们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慕北湮道:“的确疑点重重。可当时你正昏迷不醒,大伙儿便都只记挂着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便是大理寺那些办案的官员,也盼着你赶紧醒来,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就能真相大白。谁知……”

谁知原大小姐醒是醒了,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阿原向前翻着,问道:“那后来就没继续追查吗?就这么……结案了?我母亲也没意见?”

“怎会没意见?平时性情那么好,你昏迷那几天,她听大夫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把大理寺、刑部那些前去探望的官儿骂得抬不起头来。后来你醒了,她又亲自来过刑部调看卷宗,还见了为首的人犯,但也是无功而返。随后你便逃了,她也就顾不上这案子,由得刑部结案了事。”

“我好像听说,谢岩后来也查过这案?”

“谢岩一直在刑部挂职,平时虽不管事,你的案子他可没闲着,从头到尾都在盯。据说就是因为他盯得太紧,那几名凶犯才会惊惧自尽。”

“扯淡!”

阿原不以为然,继续阅览案卷。

慕北湮翻看案卷的手却忽然顿了顿,沉吟道:“好像那几名案犯都提到在作案的前一天,他们曾在外喝花酒,逍遥了整整一夜,乌六付的银钱。”

“乌六?”

“和裴四一样,算是这群无赖中拔尖儿会闹事的地头蛇。官兵搜捕那天,他在奔逃中掉落山坡摔死。”

“哦,出去喝花酒……不奇怪吧?犯案前先享受一回,便是被捕被杀,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有个案犯供词里提到了他们喝花酒的地方是芙蓉院。芙蓉院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之一,这花酒的开销可不小。这么多人,大约一晚上能花掉一个中产人家十年的积蓄吧?”

作案前一天的事,供词里多一带而过,阿原并未留意;慕北湮大约也不会太留意,但他时常混迹花街柳巷,各处青楼都很熟悉,供词中忽然出现芙蓉院,难免多看两眼。

阿原还是疑惑,“这说明什么?那个乌六……很有钱?”

“四处讹钱为生的无赖而已!”

慕北湮将一份证词递给阿原,“他母亲在证词里大骂儿子不孝,说病了半个月,不但没钱抓药,连粥都没得吃了;保长也证实,他老母靠亲友和邻居接济,才能勉强糊口。”

阿原道:“也就是说,乌六是在出事前忽然有了一大笔钱?”

“而且没给他老母,至少是没来得及给他老母。”慕北湮的桃花眼里又开始有灿亮如星的光华悠悠流转,看着便似有了几分笑意,“他犯事前几天曾回去过,因为还想着卖掉家里仅剩的三亩薄地,被他老母打了出去。”

阿原忙接过那证词看,边看边叹道:“这些证词,为什么当时办案的官员没注意到?”

慕北湮道:“因为乌母人不错,又有病在身,保长和街坊邻居出来作证,是希望能保全乌母,别被不肖子牵连。对于当时正被大量口供和证词淹没的官员来说,这些人的证词都只是为了替乌母开脱,跟案子本身没什么关联。”

“决定劫人的是裴四,但最初提议的人,是乌六?”

“对!听说,是乌六在酒馆无意听说原大小姐第二天将带大批珠宝去端侯府,才和裴四商议,决定带人动手。”

“但裴四被他一游说,就决定干这杀人抢劫的勾当?没这么好糊弄吧?如果乌六曾因此事拿过一大笔钱,裴四有没有拿过?”

“于是,咱们重点再研究一下这两人的资料?”

慕北湮敲着厚厚的案卷,低低道,“其实我也一直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清离……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清离,不是阿原。

那个明媚骄傲、视天下男子为玩.物的女子,那个容色若春水、内心如烈焰的女子,那个生长于繁华和喧嚣之中,却始终游离于繁华和喧嚣之外的女子……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七七)

但所有的证词和供词里,并没有乌六、裴四出事前得到大笔钱财的记录。

慕北湮沉吟片刻,命人把堂审时负责记录的两名书吏叫了来。

原清离案当时闹得很大,两名书吏倒也记得清楚。年长些的老书吏答道:“其实也曾问过乌六钱财来历。但乌六抬下山时已经死了,他老母又病得七荤八素,什么都问不出来。想那乌六本就是个街头无赖,花光钱时蹭吃蹭喝,讹到钱时胡吃海喝,到底跟本案没联系,后来也便没人问了。”

“裴四也不知道乌六那笔银钱的来历?搀”

“乌六当时只跟同犯说,偶尔发了笔小财,请兄弟们出来一起取乐。抢劫原大小姐的事也是在喝花酒间隙商议的。裴四据说是听了乌六的话,一时脑热才决定动手,但咬死是原府那些人不堪一击,才被他们轻易打倒在地,劫走原大小姐。”

年轻些的书吏一直忍不住地把眼睛往阿原身上觑,闻言谄笑着补充道:“他们一直不承认杀人,可这事儿哪里抵赖得了?”

阿原皱眉,“那个裴四的家境怎样?”

老书吏道:“看穿着很平常。他是有家小的,听闻入狱后他妻子还曾四处花钱求托,想见裴四一面。这样的重犯,狱卒自然不敢,连饮食都没敢送进去。不过能在刑部打点,估计家里还有点钱。”

年轻书吏忙道:“那裴四的确家境不错,他妻子前不久带了两个儿子搬到我家前面的一处巷子里,刚买了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粉刷一新,收拾得蛮清爽。”

阿原“哦”了一声,“但裴四先前所留的案底里,提到裴四好赌,曾因赌债被逼得不敢回家;也提到他惧内,曾因妻子被人索债毒打,带人跟另一帮无赖大打出手,闹得那一带鸡犬不宁……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妻子就有钱为他在刑部打点,还有钱在他死后买新房屋住?”

慕北湮的手指不由急促地敲着案卷,说道:“所以……不仅乌六拿到了钱,裴四也拿到了,也许还更多?”

老书吏迟疑道:“这个,小人不知reads;父子仙途。”

年轻书吏却不肯错过引起美人注意的机会,赶紧道:“提起这事儿,小人倒想起来,那裴四受刑不过,曾提过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劫走原大小姐,再把原大小姐放走。”

别说阿原,就是慕北湮都已失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老书吏忙道:“裴四一次重刑后的确说过,但说完就昏过去了,等第二天醒来……又翻供了,说是受刑不过才胡说的。”

阿原急问:“既然他曾供出此事,当时的供词上可曾记录下来?”

年轻书吏连忙点头,“记了,记了!是我亲笔记下来的!”

慕北湮奇道:“有吗?我刚好像没注意到……”

阿原忙去翻裴四几次过堂的记录,疑惑道:“没有吧?我一页一页看过……”

“我……我来找给小姐看。”

年轻书吏殷勤上前翻找,很熟练地找到某几页,然后怔住,慌乱往前后乱翻,“这供词一份份都粘贴在一起的,怎么不见了?串页了吗?”

老书吏已看出不对,上前将其中一份供词抽出,看了一眼,已失声道:“这是……被谁撕掉了一页?”

年轻书吏看一眼内容,忙道:“对,就是这次堂审他招认的,但有一页被撕了!”

那页撕得很仔细,内容衔接上也没有明显纰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现边缘残存的纸张。

阿原静了片刻,说道:“我本来还真觉得裴四是受不住刑胡说八道。”

慕北湮低叹,“现在呢?”

阿原笑了笑,脸色却有些发白,“你在想什么,我便在想什么。”

若真是胡说八道,根本不用理会。刻意撕去这一页,才显得欲盖弥彰。结合裴四惧内、家人在他生前设法营救、妻儿在他死后衣食无忧,连他为何翻供都能猜得出来。

慕北湮看向两名书吏,“这些案卷,平时都有谁能拿到?”

老书吏犹豫道:“这个难说。从大理寺到刑部,这案子不少官员曾过问,他们都有权限调阅卷宗。”

“大理寺和刑部以外呢?有人看过吗?”

“那就只有原夫人吧!原夫人是亲自过来看的。”

这事慕北湮已提过,原夫人不但过来调看了卷宗,还去见了主犯裴四。

慕北湮轻笑道:“母女关心,原夫人调阅案卷倒也不奇。算了,这事没什么要紧,不必理会,你们也不必在外提起。”

两名书吏领了厚赏,恋恋不舍地退下,室中二人又将案卷浏览一遍,愈觉那撕去的那页可疑,一时相对无言,连外面送来的食盒都没心情打开reads;异世廉价救世主。

好一会儿,阿原方低声道:“莫非我母亲知道什么?那个裴四,好像我母亲见过他后才忽然死去的?”

慕北湮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并不是忽然死去。据说,是谢岩逼问得厉害,几名案犯才先后自尽或惊吓而死。”

阿原道:“先前的酷刑拷问都没吓倒他们,谢岩几句逼问就把他们吓得自尽了?这话你也不信的吧?”

慕北湮道:“到底是怎样的真相,咱们可以慢慢查。原夫人向来行事稳重谨慎,不会胡来,你别胡思乱想。”

阿原撑着头叹道:“我也不想胡思乱想呀!但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外钻,拦都拦不住。”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比如我自身吧,我常觉得我不是原清离,而是全不相干的另一个人。可母亲给我的感觉,明明就是我母亲,她当然也不会认错女儿,我没道理是别人。再比如最近的几件案子,你爹遇害案,宫人落水案,甚至朱蚀案,以及我的案子,看起来各不相干,但我总觉得这几个案子隐约有着什么关联。”

如果花生壳是跟真凶相关的某位所留,至少其中三桩案子有着某种关联。

慕北湮凝视着她,许久方轻笑道:“你的确想得不少。不过那几个案子,我也认为没那么简单。谢岩、景辞他们没空,我这闲散王爷陪你查吧!”

阿原胸口闷闷地抽疼了下,问道:“谢岩也是个闲散公子哥儿吧?景辞更是个需时时静养的闲散侯爷。他们就这么为一个远方来的少女日日忙碌,忙得连跟我见面都没空?”

“那个则笙郡主?”这些日子慕北湮忙于父亲丧事,并未太过留意,费劲地回忆着,“是不是那天跟端侯一起祭拜的女子?我记得模样很寻常。那长相气度,比不上长乐公主,更比不上你。放心,他们俩都不瞎,看不上她的。”

阿原按着胸口叹道:“谢岩未必瞎,但我总觉得景辞有点瞎。又或者,是我有点瞎吧?”

慕北湮失笑,“为什么这么说?”

阿原道:“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过去,还有他当日跟我的感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便已认定他是我的良人。如若不是,岂不是我瞎?传出去得被人笑死。”

慕北湮收拾着卷宗,笑道:“没事,他若恋上那个郡主,我便娶了你,不叫人笑你瞎。”

阿原白他一眼,“扯淡!”

慕北湮做了个鬼脸,“怎么扯淡了?我虽没权没势,但也没爹没娘,爱娶谁就能娶谁。到时咱俩爱怎么玩儿便怎么玩儿,拆了王府都没人管!更妙的是,那些家当够咱俩败上一世了,只要他们打仗不打到京城里来,往后的日子逍遥着呢!走了,趁着这会儿夜深无人,咱们先去见见言希吧!嗯,我还有个兄长,但他也管不了咱们的事儿。”

阿原听他信口胡扯,不由啼笑皆非,忙摆手道:“他未必愿意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他,还是算了吧!”

想起左言希因景辞喜欢她,便想着杀她,阿原便有些毛发森然。若景辞变心喜欢上王则笙,不晓得左言希会不会想着去杀王则笙。

慕北湮也不追问,将阿原送出衙门,便提起那盒他们没吃的夜宵,径自走向刑部大牢。

看他熟门熟路,回京后应该早就暗中探望过了。如今他们在刑部查案,慕北湮当然会顺路再去看看他的难兄难弟。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