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她身后的一整段栏杆,一起飞了出去,直直落入湖中……

原夫人大惊,叫道:“阿原!”

她急冲过去时,脚下木板松动,若不是梁帝拉得快,差点也摔落湖中。

景辞亦失色,急要冲过去救人时,知夏姑姑死死拽住他,叫道:“公子,你在做什么?你这身子可经不住呀!”

景辞怒道:“她不会水!她怕水!”

那边侍卫明知他尊贵,早冲上前将他紧紧拦抱住,再不肯让他冒险。

眼见整个走廊都在震动,连屋檐都在随之摇晃,碎瓦石屑簌簌而落,梁帝忙拉住原夫人往后退着,口中高呼道:“快,快把阿原救上来……”

他们急急撤出水榭时,谢岩兀自蹲在断裂处仔细察看。

长乐公主一把扯起他,叫道:“快走快走,这房子……烂成这样,会不会塌湖里去呀?”

谢岩只得跟她往外跑着,居然还能在混乱中答她道:“会!这水榭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早已蠹空了!刚才那栏杆连接处,更已蠹烂大半,所以阿原一撞上去,立刻整个儿断了!”

长乐公主已跑下水榭,站在梁帝身畔喘了半天气,忽想到一事,顿时惊呼起来:“这么说来……真的是冤枉阿原了!那个位置离栏杆那么近,根本不可能不碰到栏杆便落水!可如果碰到了栏杆,阿原想杀人的力道当然远比我大,栏杆早就该断了,怎会等到现在?”

王则笙惊惶,叫道:“不对,不对!那栏杆明明好端端的,怎会忽然断了?”

那边已有多事的侍从去摇动其他的栏杆,分明也在摇摇晃晃,完全称不上好端端的。

---题外话---终于有妹纸注意到我开篇前三章留下的伏线了……风眠晚,李源,其实在最开始就出现过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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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三)

梁帝静默片刻,说道:“则笙,你既受了惊吓,赶紧先回宫休息吧!”

说话间,救人的侍从已将阿原拖到岸边,景辞已不顾足疼,冲入水中,径将她接过,扶上岸来。

阿原却是真的不会水,落水后立刻呛了水,随水浮沉间脑中阵阵恍惚,似看到知夏姑姑的银色面具在闪动撄。

知夏姑姑的唇角分明正掠过金属般冰冷的笑,看她一次次在水中挣扎,每次待她露头,又一次次伸手将她的头按入水中……

阿原一弯腰,连吐出数口污水,才看清旁边的景辞,奋力将他一推,甩开了他的挽扶,踉跄走向众人偿。

长乐公主也不顾她浑身湿透,忙扶住她道:“喂,你怎么样?不好意思呀,我实在不晓得那栏杆这么不牢靠……”

阿原满脑混沌,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却径自走到知夏姑姑身边,一把揪过她衣襟,哑着嗓子喝道:“你曾经将我按到水里,一次次想淹死我,是不是?你还曾用那么长的银针扎我,把我扎得满床乱滚,是不是?就为我跟你家公子好,你就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是不是?老贱奴!”

她扬手一拳,狠狠打在知夏姑姑脸上,将她打得倒退两步,景辞披在她身上的外袍顿时滑落。

王则笙尖叫,忙上前拉扯阿原,怒道:“风眠晚,你这疯子,疯子!”

景辞已上前扶住知夏姑姑,重新将外袍披到她身上,双眸却冷冷地盯着她,唇角抿得发白。

知夏姑姑已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恰摸了个空,才记得这里是皇宫,不宜暗藏兵器。

她还待要握拳上前打还回去时,忽触到景辞的眼神,顿似有一道冰水直倾心口,不觉松开了手,辩道:“谁拿她怎样了?你看她这泼辣模样,谁能欺负她?”

阿原听见,越发恨怒,张口便骂道:“我去你妈的老虔婆,死变态!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怪不得一辈子没男人要,活活憋出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女昌妇,天天只想着怎么使毒计害人!我等着老天爷长眼睛,明儿一道天雷劈下来,劈开你祖宗十八代的坟墓,让你家那些被丢尽脸面的老祖宗爬出来把你这老贱人送进拔舌地狱,剁成千段百段,油里煎火里熬,看你还能红口白牙害人不!”

原夫人本待上前要拉阿原,听她如此恶毒利落地爆出一长串不堪入耳的粗口,伸出的手顿在空中,张了张嘴,竟不晓得从何说起。

梁帝本是半路里抢来的皇位,大半生都在兵马倥偬中度过,见惯军中汉子们的粗口连篇,但也想不出这个长相清丽的少女也能骂得如此粗俗,愕然片刻,方拂袖道:“胡闹!胡闹!”

长乐公主慌忙抱住阿原,叫道:“阿原,阿原,你被水淹糊涂了吧?父皇在这里呢,你看清楚,父皇在这里呢!”

阿原静了片刻,一转身,直直跪到梁帝跟前,说道:“阿原的确被水淹糊涂了,御前失仪,求皇上恕罪!”

梁帝摆手道:“算了,算了!此事……也的确是为难了你!”

阿原道:“阿原不为难!只是阿原被人诬陷杀人,差点送掉半条命;阿原为自证清白,又落水差点送掉整条命。皇上英明,当看得出,不是我在谋害他人性命,而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谋害我的性命!求皇上为我做主,求皇上严惩凶手!”

知夏姑姑惊怒,忙拉王则笙跪倒地上,叫道:“皇上明鉴!郡主来宫中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当也看得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的姑娘们,怎会有害人之心?何况奴婢刚刚就在这边等着,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阿原将郡主推了下去!”

王则笙似被惊吓到了,红着眼圈只顾抽泣,再不肯抬起头来。

阿原冷笑,“一个害人者,也敢出来当证人?蠹成那样的栏杆动都没动,王则笙背上的伤痕估计也找不着,再怎么信口雌黄,也只会被人当作大笑话!我倒也的确好奇,我和你们到底有过怎样的恩怨,让你在我失忆前、失忆后,都这样丧心病狂地害我!”

梁帝的目光扫过*的主仆二人,虽然恼怒之色,却踌躇不语。

阿原刚被救上来时双眼迷离,心神未复,却径自冲过去痛打知夏姑姑,可见早先必有恩怨不假。

知夏姑姑所谓的证词,在栏杆断裂后,实在难以取信于人。但王则笙是赵王之女,事关边疆和镇州安稳,当然责罚不得。而知夏姑姑又是景辞心腹……

景辞静默片刻,正待走到梁帝跟前请罪时,原夫人忽道:“皇上,谁是谁非,一时大约也分辨不出。看看这两个孩子,好容易从湖里上来,又被冷风吹这么久,只怕得捂出病来,还是赶紧让她们换上干净衣衫,喝碗祛寒的汤药要紧。”

见原夫人如此贴心解围,梁帝大是欣慰,点头道:“正是这话……”

还未及说完,忽听得水榭那边吱呀一声,竟是一个老妪推开水榭的门,扶着墙小心沿廊走出。

此时众人正屏息等梁帝处置此事,周围极静,便都能听到她的旧鞋踩在悬空的木廊上,一路咯吱咯吱地响,甚至能听得老妪无奈地在叹道:“住不得了,真住不得了……”

阿原立时认出,她正是先前在湖前烧纸前的那老妪。

阿原还记起那老妪似乎走入了那水榭,但后来动静再大都不曾出现过,还以为她早就离开,再不料居然还在那里。

别说她,连王则笙、知夏姑姑都看直了眼。

长乐公主大喜,奔上前和颜悦色跟那老妪说了几句,便领她到梁帝跟前,笑道:“居然还有个证人……谁是谁非,大约即刻能辨明了吧?”

老妪上前拜见梁帝,虽然年迈腿颤,礼仪居然半点不错。

梁帝无奈,只得问道:“你方才都看到了?一一说给朕听。”

老妪道:“回皇上,是这位原姑娘先来,然后这位王姑娘带着两名从人过来,让从人在这边等着,她拉着原姑娘到老妪屋前的廊下谈论抢原姑娘丈夫的事。”

王则笙噎住,直瞪着老妪连泪珠都落不下来了。

知夏姑姑怒道:“你胡说什么?”

老妪站在那里,湖风掠过她的破旧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腿,颤巍巍地似随时会倒下,但她偏偏还是稳稳地站着,就像她的声音,苍老却字字清楚,“这个年长些的从人,也曾这般跟原姑娘说话。原姑娘答她,‘是郡主找我有话说,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哪家的规矩?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她妈呢!赵王妃能容得下你,也真真是好涵养!’”

她一个老妇学着阿原俏生生的声音骂人,说不出的怪异好笑,但眼前已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这话也的确只有阿原说得出口,这老妪编都编不来。

原夫人上前一步,和善地问道:“老人家,后来呢?原姑娘是不是对王姑娘很无礼?”

老妪仔细将她一打量,已笑起来,“原姑娘不曾无礼,而且一直在笑。王姑娘说,原姑娘的未婚夫会跟原姑娘解除婚约,原姑娘想嫁她未婚夫,只能做妾做婢。原姑娘没生气,笑嘻嘻说婚书还在,王姑娘日日粘着有妇之夫,会惹人笑话。还说王姑娘是个要脸的人,所以要加紧撬墙角,早日把原府女婿撬成赵王女婿,把原姑娘的男人撬成她的男人,旁人就不会笑话了。看起来原姑娘根本不想搭理王姑娘,这么着笑呵呵说了几句,转身便走了。”

原夫人诧异,眉梢有春风拂动般的柔和风致,“走了?”

老妪道:“嗯,原姑娘往外走,王姑娘拉她袖子,原姑娘一挣手,王姑娘就自己越过栏杆跳下湖啦!”

原夫人微微笑着,妙目盈盈扫向王则笙,声音愈发温柔如水:“跳湖呀?郡主就是一时撬不动墙角,也不该如此想不开吧?真真是……可怜!”

王则笙再也立不住,掩住脸“哇”地大哭着,转身往怡明宫方向奔去。

知夏姑姑和她身畔众人俱是大惊,忙追过去,一路喊道:“郡主,郡主……”

梁帝摇头道:“胡闹,胡闹!”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四)

景辞抱着肩,阖了阖眼,沉凝的神色间苦涩和无奈一闪而逝;谢岩已走到他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便见长乐公主向他翻了一记大白眼。

老妪还在说道:“还有后续,不晓得诸位想不想听。撄”

长乐公主忙道:“还有什么?”

老妪道:“王姑娘落水,原姑娘在喊,郡主投湖了!跟王姑娘的那姑姑则在喊,快去请皇上,原大小姐把郡主推湖里去了!等那姑姑跳下水救人,原姑娘便在自语,‘苦肉计?这屎盆子当头扣下来,臭不可闻还是小事,要我小命可就糟了!我不能当这冤大头……’”

长乐公主向阿原一竖大拇指,赞她看人清明,见事机警偿。

但阿原盯着那老妪,脸色并不好。

果然,老妪接着道:“原姑娘说完,便将王姑娘落水里的脚印划出,掩好,然后用银簪敲着那栏杆,挑着蠹腐中空的木榫挖空。这栏杆早就蠹得差不多了,再被她这样一挖,别说一个人撞上去,就是随便一脚踹上去,都能立刻折断。”

“……”

众人齐刷刷看向阿原,梁帝好一会儿才吐气道:“真是……好心机!你这是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设置好了脱身之道?”

阿原面庞泛红,向梁帝行礼道:“请皇上恕罪,阿原不想蒙受不白之冤!若无栏杆断落为证,这老姑姑又不出来为我作证,如今我那五十鞭,快要受完了吧?”

梁帝暗恼阿原不知进退,压着性子说道:“嗯,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什么开始不直接让我们去勘察现场?端侯当时便说了,让你为自己分辩,他会听。”

景辞的面色忽然间泛了白。

阿原已轻轻笑了起来,神色凄凉之极,“皇上,所谓危难见人心,我只想看看人心而已!自我当日伤重醒来,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连同我母亲、我夫婿、我朋友,甚至我自己,我都完全不晓得都是怎样的人,不晓得他们是真心待我,还是虚情假意。是则笙郡主跳入湖水,还是我推入湖中,她口说无凭,我也口说无凭。我就想瞧瞧,在双方都口说无凭时,帮我的是谁,害我的是谁,信我的是谁,疑我然后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又是谁!”

她慢慢走向了景辞,“若是她跳入湖水,嫁祸给我,她身份与众不同,何况远来是客,根本不会拿她怎样;若是我推她入湖,皇上虽存爱怜之心,一样会处置我。我得背着杀人罪名被鞭笞,被囚禁,从此身败名裂,身心俱残……以我夫婿的聪明睿智,自然能将后果看得清清楚楚。可即便这样,我的夫婿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害我的人,成为加害我的一员!”

景辞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方答道:“阿原,是我错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聪明睿智,所以我不曾细想过信或不信的后果。我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我认为是对的一方。”

阿原冷笑:“不曾想过后果?不曾想过自己妻子背负杀人恶名的后果?”

景辞低了眉,叹道:“则笙于我如亲妹妹一般,或许,我是习惯性地疼爱她,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诚恳,但阿原却笑得更厉害。

“你当她是亲妹妹也好,新夫人也好,总之你已告诉了我,她在你心里才是最宝贵的,最不容伤害的,即便她是错的,即便她在害人,你都会全心全意地维护她!而我……你其实是下意识地认为,我便是背负了这罪名,背负了这责罚,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吧?”

景辞不答,藏在袖中的指尖不觉间微微颤抖。

那个从小到大努力讨他欢心的小姑娘,因着某些无法向她明言的原罪,无故背负罪名、背负责罚的时候……似乎并不少?

而她总是看着他的脸色,隐忍着委屈,唯唯诺诺地接受一切有理或无理的指责……几乎成了习惯。

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所以在她无辜受责后,总是千方百计待她好,弥补她,甚至带她远走异国逃开那一切……

因为曾经弥补或即将弥补,他好像真的认为,让她去承受罪名或指责,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注定会和她一起,去承担所有对她的指责。

可他好像的确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去承受那些指责甚至责罚……

阿原看他低垂的浓睫,清冷的面庞,慢慢地退了几步,退到梁帝跟前,忽跪地,以额碰地,重重三个响头,说道:“皇上,端侯待我既无情,又无义,更没有半分夫妻间的维护和信任。我怕活着嫁入端侯府,被人害得横着抬出来!求皇上解除我和端侯的婚约,救阿原一条小命,放阿原一条生路!”

“你……这也说得忒过了,哪有这样离谱……”

梁帝虽早就想着解除二人婚约,但此时阿原如此决绝地主动提出,景辞的面色却越来越不好看,却也犹豫起来,“这事……待朕跟你母亲再商议吧!”

阿原道:“皇上疼爱端侯,必能看出他最看重的人是谁,当然会成全他的心愿。我于他虽然轻于鸿毛,倒也不甘因此自轻自贱,做他甘受白眼的妻子。既然各有贰心,何必同床异梦?还求皇上别耽误他,也别耽误我!”

景辞忽冷冷斥道:“你住口!既是我的人,就少做别的梦,也就不会有什么同床异梦了!”

阿原“噗”地笑起来,“我的生死你不管,却想管我的梦?你以为你是天,你是神?你是天神也管不了我做什么,想什么!”

景辞道:“不论你在想什么,不想着凉的话,先去把衣服换了!”

他的话头转换之快,令阿原很是意外,盯了景辞一眼。

梁帝趁势亦摆摆手,“嗯,长乐,陪阿原去你宫里换衣服吧,女孩儿在一起好说话。”

长乐公主应了,忙来扶阿原时,阿原却依然直直跪着,岩石般动也不动。

梁帝虽然不肯向原夫人提太多景辞的事,但原夫人心思玲珑,早看出梁帝心思,也上前扶阿原,向她使着眼色道:“阿原听话,先去换衣服。有什么事,日后皇上自然会为你作主!”

阿原只得忍着性子,向梁帝行礼告退。

正随长乐公主离开之际,忽听得旁边的景辞萧索般说道:“阿原,你记住,我们的婚约,不可能解除!”

阿原惊诧,顿身看向他,又笑了起来。

她道:“你敢跟我成亲,我就敢给你戴遍全京城的绿帽子!”

阿原扬长而去,留了一地骇呆的人群。

景辞凝视着她的背景,忽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依然是萧萧落落的一袭青衫,映着苍茫湖水,青冥天色,看着说不出的沉寂,并觉不出愤怒或羞辱。

谢岩忙道:“皇上,我跟去瞧瞧。”

梁帝正在悬心,见状忙道:“好,给朕看住他些。”

谢岩应了,急急追了过去。

梁帝看向原夫人,“玉罗,朕实在不信……不信她是你的女儿。”

原夫人虽风.流,但言语温柔,善解人意,再不可能说出此等惊世骇俗的言语。

虽说世俗对女人诸多限制,动辄以礼教约束,可一旦女人百无禁忌起来,好像也很容易让男人无地自容。

原夫人亦在嗟叹,却道:“我倒觉得皇上更该相信,她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她所做的,她所说的,都是玉罗这些年来想做、想说,却不敢做、不敢说的……同样被辜负,我的女儿比我勇敢。这样挺好,我不在乎养她一辈子,她也不愁没男人。”

梁帝待要说什么,瞅着原夫人抬袖拭泪,只能按捺住,叹道:“你们呀……”

旁边似乎也有人在叹息,却是方才作证的老妪。

原夫人打量她几眼,越看越面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妪道:“夫人必定忘了,当日我在太后身边侍奉,你是昭宗皇帝的宫女,当时时常见面的。后来昭宗赐婚,我还赠过夫人一对荷包。当时我们都以为赐的是朱将军……哦,就是如今的皇上,谁想后来竟赐了原将军。”

原夫人仔细辨她眉眼,猛地认了出来,“你是……勤姑?”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八五)

勤姑叹道:“奴婢老迈,面目全非,夫人倒是容色依旧。”

原夫人道:“听闻当年太后薨逝,宫人四散,我还以为你早已出宫而去。”

勤姑道:“我与俞妃投缘,后来去了她宫里。待她被迁于此地,我便也跟着来了……撄”

原夫人举目望去,但见此处蒿草连天,屋宇败旧,不觉凄然,转而向梁帝说道:“皇上,既是往年故人,不如让臣妾带她回原府?阿原颇不懂事,正好让宫中老人多教教她礼仪。偿”

梁帝听勤姑提到往事,也是黯然,看原夫人的目光也柔和许多,立时道:“既是故人,带回去帮你照应照应府里也是好的。朕瞧着你那个阿原,不像会持家过日子的。”

勤姑忙叩首道:“谢皇上!谢夫人!”

再怎样的高风亮节,窝在这茅蒿遍地的冷宫冷院待上一二十年,也该待得够了。

阿原的身量比长乐公主高,长乐公主的衣衫穿在身上略略嫌小,但举手投足倒显得更利落些。

长乐公主命人端来祛寒的汤药,阿原一声不响接了,一口饮尽,便倚在榻上休息,胸口起伏得急促而剧烈。

长乐公主躺到她身畔,捅了捅她的腰肢,“喂,想哭就哭出来,想靠就靠过来!本公主胸怀宽广,尽够你靠了!”

阿原不屑,“甩了一个我不要的男人,为何要哭?哭也该别人哭!”

长乐公主眼珠一转,“也是。这会儿端侯应该在哭吧?”

阿原睨她,“你见过他哭?”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