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医生说话支支吾吾。

不祥的阴云压上了方子豪的心头,通常,医生不能对患者明说的病症都是无药可救的,开什么玩笑,他这么活蹦乱跳的人会得绝症?好像在回答他的问题,他嗓子一咸,大口的鲜血再次喷吐了出来。看着地上的鲜红,方子豪突然想起,在发生车祸前的很长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吃药,说是治胃病的,可是胃病很多人都有啊,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何况这大半年时间里,他没吃药胃也好好的,偶尔发点胀也没觉得太难受。方子豪有点儿生气了,医生总是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

可是,医生说得很认真,神色满是惊惶:“请尽快通知你的家人来医院,你需要尽快动手术…”

“滚!我没有家人!”方子豪听了心烦,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医生很为难地离开了病房。

方子豪踉跄地走到窗前,胸口一闷一疼,又有腥咸的血涌了上来,他赶紧跑去卫生间,这次,他吐出更多的血污来。抹着嘴角残留的血渍,方子豪愣愣地看向镜子里,他看到他瘦得脱了形的脸,腊黄腊黄的,两只眼睛深深地陷进去了,颧骨高耸,原本俊郎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很郁闷,侯海林明着让他去腾达海威担任要职,实际上根本不给他实权,他在公司里处处受到排挤,根本无法施展,可他又拉不下脸来回腾达威龙,就常常喝闷酒,吃饭也不正常,瘦成这个样子也是预料之中。

但求同日死

方子豪的心里漫上无边的悲怆,命运对他太残忍了,他是如此的失败、孤单,空有满腹才华,空有满腔热血,事业无成、爱情无着,却要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地活着。想到这里,仇恨像炽热的火迅速在他心里升腾起来,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样落魄的境地,全是因为苏碧玉和邹本赫!是的,从他爱上苏碧玉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将万劫不复,从看到苏碧玉和邹本赫在一起鬼混时,他就开始铤而走险。可是,他本性善良,犯了错根本无法做到心安理得,意外发生后,他内心的折磨因失忆而暂停,现在却因恢复了记忆而加倍地折磨他,他知道,恢恢法网,疏而不漏,他逃不了多久的。

方子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心里闷得慌,陆颖死时的惨状、苏映雪和方子豪牵手离去的背影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猛地又想起,陆颖死之前告诉过他苏映雪已经知道他帐户上有巨额的事了,那么,也许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被警方逮捕,他就没有机会再找邹本赫算帐了!

今晚,邹本赫要和苏映雪订婚!

方子豪心里一紧,转身走出了卫生间,拿起了床头柜水果盘里的那把水果刀,转身走出了病房。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不知怎么,方子豪突然想起陆颖对他说过的这句话,那是陆颖和他极尽缠绵后说的,现在,这句情话分明成了一句咒语,穿透厚厚的云层呼啸而来,雷霆般炸响在方子豪的心里,他把那把刀藏好了,惶急的心跳竟然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走出医院,方子豪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云压城,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了。

如果,他真得了什么绝症,那对他而言绝对是件值得庆幸的事,那总比让子弹穿透脑袋要强得多。

方子豪突然就这么想了,然后,他好像看到那团团黑云慢慢变成了红色,红得浓重而阴郁,像大块大块的血污,层层横亘在广漠的苍穹中,遮天蔽日…

争执

第十九集

腾达威龙股份有限公司股东会议室

会场静悄悄的,气氛压抑。

刚才,苏映雪把在展销会上签的几个合同出现的问题简要说明了一下,让几个股东商议一下解决方案。可是,几个股东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似乎事不关己。

苏映雪很恼火,这几个股东当惯了甩手掌柜,遇到事儿就往外推,她仔细想过方子豪的建议,就是宁可赔款也不能按单加工,但她连赔款也不愿意,毕竟那几个代理商有诈骗签约的嫌疑。

“陆董,你负责销售这一块,你把这些合同分给几个销售经理,让他们分别和乙方具体谈一谈,告诉他们,我们只退预付款,赔偿一分不给,是他们破产没有告诉我们,对我们存在恶意隐瞒。虽然合同里没有涉及到这一条,但按《合同法》规定,一个破产的公司无权继续代理产品销售,我们在知道对方已经破产的情况下,具有合同的撤销权。”苏映雪打破了僵局,让于浩把合同分派下去,她决定不再惯着这些股东了,她说,“谈判的方法就是先礼后兵,如果他们不肯合作,我们法庭上见!”

“这样的合同签它干嘛!”陆家宗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其他股东就显出幸灾乐祸的神气。

苏映雪压在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蹿了起来,她盯着陆家宗问,“陆副董,你刚才说什么?”

陆家宗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忍住,说:“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合同一开始就不该签,签了出了麻烦再让我们去解决…”

“噢?陆副董是在怪我多事了,那请问你销的保险的合同在哪里?你们销售部这几个月拉的单子又在哪里?”苏映雪冷笑,“当你坐享其成、拿着奖金高枕无忧的时候,你怎么不嫌这些合同麻烦?你不想管是吧,可以,请你让出销售部的管理权,我另作安排。”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公司签合同要谨慎…”陆家宗怎么舍得销售总监这个肥缺?

剑在弦上

“我也很谨慎,只是这些企业要倒闭谁能挡得住?”苏映雪拒理力争。

“可是,苏董,你没注意吧,这里有几个合同的乙方企业在破产前都早就提出破产审请了,如果提前考察一下,是应该能查得到的,而且他们也不敢随便签代理合同,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瞄准了咱们腾达威龙,来捉弄我们一回?”

旁边的陆家宗慢条斯里地说完,又赶紧解释,“苏董,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人好象有意画了圈让我们往里跳。”

苏映雪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些股东不能齐心协力出谋划策,却能齐力协力找她的茬儿,她使劲儿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会再开下去会把她气坏了,就尽量把声音放得平和,说:“对已经出现的失误再追根问底毫无意义,我们要做的是合理地解决它们,好了,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件事陆副董先负责处理一下,如果不行,我再想办法。”

董事会不欢而散,苏映雪越想越生气,这些股东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暗地里各怀鬼胎,公司风险保障金那件事暂时还压着呢,早晚有一天,她得把这事摆在明处好好清算一算。

回到办公室,邹本赫等在那里,见苏映雪回来了,站起来问,“解决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苏映雪看了看邹本赫,怎么看都不像他在捣鬼,可是,陆家宗刚才说的也有道理,那些企业早就提出破产审请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同时瞄准了腾达威龙?

“好啦,别疑神疑鬼的,好心办坏事不是我的错,映雪,相信我,而且那些合同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摆平一切。”

邹本赫亲昵地拉着苏映雪的手就往外走。

苏映雪皱了皱眉头,她真要跟着邹本赫去试礼服、然后和他订婚?

现在问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了,邹本赫已经广发请柬,现在的情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带她走

那么,于城和沈逸凡父子有没有收到邹本赫的请柬?知道她要和邹本赫订婚,沈逸凡都一点反应没有吗?苏映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心里漫过一丝悲凉,看来,沈逸凡真的不在乎她。

这么想着,苏映雪已经被邹本赫拉出了办公室,往电梯那里走去了。

她好像一直被命运的手拉着往前走,从来都是身不由己。苏映雪觉得自己如此被动而无奈。

停在电梯门口,苏映雪有一刻的恍惚,她看了看邹本赫,他笑了笑,俯下头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那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带过冰冰凉的湿意,她的心却安然若素,没有丝毫触动,是的,她不爱他,可是她却要嫁给他,这就是命运的恶作剧。

电梯门无声地打开了,苏映雪眼睛的余光感受到异样的注视,她飞快地转头一看,就看到沈逸凡满脸痛楚地看着她,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的请柬。

“呵,你来这里恭喜我们呀,是不是太早了,晚上…”邹本赫绷紧了神经,语气却尽量放得轻松。

“映雪,跟我走。”沈逸凡把请柬扔给了邹本赫,然后不由分说一把把苏映雪拉进了电梯。

邹本赫反应过来,电梯门正在徐徐关闭。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邹本赫冲过去想阻止电梯门关闭,可是已经晚了,电梯下行。“该死!”邹本赫狠狠地踢了一脚电梯门,他等不及电梯再上来,可是这里是十二层楼呀,他要跑楼梯下去沈逸凡他们早没影儿了,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拨苏映雪的电话,可她没接,他恨恨地想摔手机,忍耐了片刻,他发去一条短信:我先去拿礼服,晚上见。

等了半天,苏映雪没回短信。

邹本赫感觉坏事了,沈逸凡不是方子豪,没那么容易对付,何况,苏映雪爱的人是沈逸凡…邹本赫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墙上,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力不从心…

电梯里,苏映雪甩开沈逸凡的手,急恼地问,“你要干嘛!”

有误会!

“你不能嫁给邹本赫,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需要沟通!”沈逸凡说着,就把苏映雪的手提包拿了过来,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关机。

“…”苏映雪刚要抗议,就见沈逸凡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他说:“安静,这是你的公司。”

苏映雪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原来,她内心一直渴望沈逸凡的出现,她希望他带他离开这恼人的一切,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这是不是一种奢望?

“走。”电梯门开了,沈逸凡拉着苏映雪出了门,把她塞进了车里面。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什么?”

沈逸凡不再说话,他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飞快的驶上公路,直奔金海湾别墅。

邹本赫站在窗前,看着沈逸凡带苏映雪离开,气得想杀人,一转头,他看到掉在地上的那张鲜红的请柬,他立刻改变了主意,他不能给他们时间,他得追上去把苏映雪给带回来,今天晚上他请了那么多客人,如果苏映雪放他鸽子,他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这时,电梯上行,邹本赫急急地冲进电梯追下去了…

金海湾10号别墅

“映雪,来。”沈逸凡拉着苏映雪进了门,直奔二楼卧室。

“你要干嘛?”

“带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你姐姐的日记。”

“我姐姐的日记?”

“对,我收拾卫生的时候发现的,它放得很隐蔽,放在那间卧室床头柜下面。”沈逸凡指了指那边的床头柜。

睹物思人,苏映雪记得,这张床是她和姐姐一起去选的,她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常常和姐姐在这张床上疯打闹,现在,人去床空,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沈逸凡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递给苏映雪。

打开,确实是苏碧玉的字迹,奇怪的是,很多扉页都有泪渍,怎么会这样?

姐姐的日记

沈逸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苏映雪搂进怀里轻声说,“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我爱你。”然后,他松开了手,说,“你慢慢看,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苏映雪满腹狐疑地看下去,日记本里大都是苏碧玉的工作记录,有泪渍的那几页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来,无非是在工作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借着写日记排解一下不良情绪。苏映雪觉得姐姐有些小题大做,相对于她经历的磨难,姐姐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哪值得哭鼻子呢?可是,看着看着,苏映雪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姐姐是个外向乐观的人,为什么这么在意工作中的得失?

通常,一个人对人情冷暖过于敏感,说明这个人很多愁善感,这和姐姐的性格严重不符,难道姐姐的心里盛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映雪正想着,翻到了这一页,扉页间夹着两张化验单,她没在意,把化验单挪开,然后,她就看到了让她无比震惊的文字:

本赫,为什么要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完美?你知不知道,在你强行占有我的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其实,我刻意冷落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愿意让自己肮脏的身体亵渎你执着纯真的爱恋…如果有因果轮回,我祈求来生能心无负累地和你相爱相守…

“强行占有”?邹本赫真的强奸过姐姐?那“肮脏的身体”又是什么意思?既然邹本赫和姐姐互相爱慕,姐姐为什么要嫁给方子豪呢?

苏映雪百思不得其解,她急不可耐地翻着日记往后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答案,这短短的片断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凌利地刺痛了她的眼睛,看来,邹本赫有太多的事瞒着她,方子豪的警告是没错的。

可是,沈逸凡这个时候给她看这本日记,是不是也太及时了?他什么时候找到这本日记的?

苏映雪心里乱糟糟的,她再次核实了一下姐姐的笔迹,没错的,姐姐喜欢写隶体字,整本日记都都用魏碑隶体写的。

用一辈子解决

苏映雪抬起头环视整间卧室,到处收拾得很干净,但摆设和从前大同小异,她想起邹本赫说过,这栋房子是爸爸为了筹款才卖给了于城,那姐姐收拾屋子的时候,怎么可能把最要紧的日记本忘在这里了?

难道姐姐和沈逸凡会有什么牵扯?

想哪儿去了,苏映雪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沈逸凡说是妈妈周海怡和他去房地产交易大厅办的买卖手续,而且沈逸凡似乎并不知道周海怡的女儿长啥样子,要不,他在机场怎么会不认识她?

“如果哪天我死去了,希望这本日记还活着,它是我在这世上走过的证明…”这一行字落进了苏映雪的眼里,揪紧了她的心,也许,姐姐有意把日记遗忘在这栋她怀念的卧室里了…

“映雪,你看完了吗?”

这时,沈逸凡推门走了进来。

“没有,只是粗略读了读,没发现什么问题。”苏映雪说。

“…”沈逸凡凝视着苏映雪,半天没出声,似乎在犹豫不决。

“怎么?”

“你还要嫁给邹本赫吗?”沈逸凡问得很窘迫。

“不关你的事。”苏映雪负气地说,“反正你已经和江月订过婚了,所以你对我隐瞒你的家世纯粹多余,我并没有对你图谋不轨。”

“呵,原来你在为这些生气。”沈逸凡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们之间的问题很严重,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解决了。”

“什么?一辈子?那么长啊,听起来真恐怖!”

“不会,那是件很幸福美好的事情。”沈逸凡微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映雪,你听好,我从来没和江月订过婚,那枚戒指是她自己买的,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在认识你之前,我和江月也只是刚认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她不适合我,所以我提出了分手,至于我还在照顾她,是因为我觉得江月并不是杀你的凶手,她好像一直隐瞒着什么,我想知道真相。”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是孤儿?”

许多礼物

“那应该不算是欺骗,只能算是善意的谎言,当时你的情绪很低落,一个劲儿地哭,我不想方设法调动你的同情心让你怜悯别人振作自己,难道眼睁睁看你哭死饿死?我那不是迫不得已嘛。”

“那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早把那件事给忘了,我是不是孤儿并不影响我爱你。”沈逸凡皱了皱眉头,“反倒是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和邹本赫住在一起,让我以为你以实际行动通知我下岗了,害得我郁闷了很多天。”

“那现在怎么不继续郁闷下去了?”

“因为你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你竟然答应和邹本赫订婚!我想来想去,觉得不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老婆弄丢了,即使你真的不再爱我,我也要听你亲口告诉我,所以我就放下我高贵的自尊把你劫持了来。现在,苏映雪小姐,请你郑重地告诉我,你…爱我吗?”

苏映雪看着沈逸凡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沈逸凡的表白让她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可是,她和沈逸凡明明狠狠吵过架的,他几句话就让她冰释前嫌了?她瞅了他一眼,孩子气地说:“谁要爱你,你都给江月买裙子…”

“呵呵,你原来翻了醋缸了,其实,那是我给你买的裙子,我给你买了很多很多礼物,可是又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就全放在柜子里了,总觉得还有更好的礼物会让你喜欢。”沈逸凡说着,就拉着苏映雪走到了柜子旁边,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礼品盒。

苏映雪惊讶地瞪圆了眼,她随意拿过一个礼品盒,看到彩页上写着“爱人映雪收”,另外的一个则写着“老婆雪儿收”,再看其他的,每个上的称呼都不同,时间也不同,她想笑,可是她的眼睛却潮热起来,从这些礼物和这些标签上看得出沈逸凡准备礼物时的忐忑不安,他原来真的很在意她。

“我…给女孩子送礼物没什么经验…”沈逸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放开她!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呀,准备了这么多礼物,结果没送给人家一个,反倒先要送给别人。”苏映雪喜极而泣,想到她曾经对沈逸凡的怀疑,忍不住暗暗自责。

“映雪…”沈逸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你…刚才看那本日记都没注意那两张验血单吗?”沈逸凡说得小心翼翼的,神色里满是担忧。

“验血单?有什么要紧吗?”苏映雪放下礼物,又翻那本日记,找出那两张验血单来看。

“映雪,我记得你是A型血,你妈妈是什么血型?”沈逸凡答非所问。

“也是A型,怎么…”苏映雪没问完,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那两张验血单上,赫然写着爸爸苏企锐的血型是O型,而姐姐的则是B型!

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A型和O型血的人结合,是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的!

这、这、这…苏映雪被这两张验血单震住了,这两张薄纸片和日记里的文字让苏映雪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中,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逸凡,一时没有了思维的能力。

“是的,这说明你姐姐苏碧玉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是不是你的亲姐姐也说不准,你和你姐姐长得都很像你妈妈,所以从外貌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这两张验血单是不容置疑的,而且你姐姐把它夹在日记里,说明她知道这件事。”沈逸凡把苏映雪揽进了怀里,体贴地说,“也许我不应该把这些东西给你看,只是我又不能瞒着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映雪心里乱得要炸开了,恼人的事一件接一件,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姐姐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那她呢?

“现在,你应该打个电话给邹本赫,让他取消晚上的宴会。”

沈逸凡提醒了苏映雪,是的,她应该早点告诉邹本赫,不然会让邹本赫很难堪。苏映雪刚拿出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怒吼:“我不会取消宴会,你放开她!”

转移的爱

两人回头一看,就看到邹本赫站在那里,指着沈逸凡怒不可遏。

“该放手的是你,她爱的人是我!”沈逸凡大声说。

“映雪,跟我走!”邹本赫沉了沉气,低声命令。

“不,我不会跟你走,本赫,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他,把晚上的宴会取…”苏映雪话没说完,邹本赫终于忍无可忍地发火了,“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是你自己答应要和我订婚的,现在你又说你爱的人一直是他要我取消宴会,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来准备这场宴会?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邹本赫!”沈逸凡气愤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吼大叫,她答应和你订婚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误会,而这误会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故意和她一起住在隔壁,让我看到你们出双入对,我告诉你,即使她和你订了婚,她也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不要再吵了!”苏映雪横在了中间,想了想,她把苏碧玉的日记举到了邹本赫的面前,迎视着邹本赫的眼睛,说:“本赫,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你,只是,你不应该把对姐姐的感情转移到我的身上,我无法像姐姐一样爱你…”

邹本赫硬生生把怒气压了回去,他疑惑地接过那本日记,看向苏映雪翻开的那一页——“本赫,为什么要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完美?你知不知道,在你强行占有我的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其实,我刻意冷落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愿意让自己肮脏的身体亵渎你执着纯真的爱恋…如果有因果轮回,我祈求来生能心无负累地和你相爱相守…”

“啪!”日记本从邹本赫的手里脱落了,他愕然地看着散乱在地上的日记本,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上面的句子,思维乱得无法收拾,苏映雪知道他强奸过苏碧玉,苏碧玉竟然真的很爱他,那她为什么要嫁给方子豪?这些问题缠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烦恼地拧了拧眉头,抬起头看着苏映雪,声音里满是哀伤,“映雪,是的,我很爱你姐姐,我承认我行为过激,可是,你看,你姐姐也爱我,所以那件事不能全怪我,我刚开始是因为太想念她才接近你,可是后来你也知道,我真的爱你,我们在一起可以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折磨她一辈子!

“本赫,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你对姐姐做过什么而要和你取消订婚,我给你看这个,只是要告诉你姐姐很爱你,你的心里不应该藏着怨恨,我和逸凡的误会解除了,我们彼此相爱,难道你希望我们像你和姐姐一样相爱却不能相守吗?”苏映雪恳切地说。

“不、不,这不公平、不公平!”邹本赫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付出最终还是一场空,心理严重失衡,他接受不了这惨败的结局,纷乱的情绪排山倒海地压过来,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有什么不公平!”

就在这时,方子豪出现在门口,冷笑着说,“我觉得老天爷太公平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邹本赫,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感觉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