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

  的确是临终遗言……

  叶昔手一抖,风铃掉在了他腿上,他抬眼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听着风铃内传出的声音,一字不差地听了一会儿,看着叶昔的模样,更开心了,感慨说,“果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我自己独自听了三年,还是与师兄一起听最开心了。”

  叶昔看着她,瞪眼半晌,伸手拿起风铃,又听了一遍,果然是真的。他用破春风弹了弹风铃,重新锁了禁锢,它顿时没了音。他拿着风铃问苏风暖,“你竟然真用它记忆了师傅临终遗言,你……你可真是……你记忆它做什么?”

  苏风暖眨巴了眨巴眼睛,无辜地说,“师傅只有我们两个弟子,我当时以为你赶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了,想给你留点儿念想,我也想自己以后时常能听到这疯老道的声音,所以,就记忆了它,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谁知道,你今天非要逼我。”

  她说的太无辜,语气无辜,表情无辜,整个人都在诉说着她的无辜。

  叶昔却觉得她这副样子才是最不无辜的人,她一定故意的,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做什么事儿都不是没一定道理的。他瞪着她半晌,清贵雅致名门世家底蕴的良好风度荡然无存,声音从牙缝挤出,恶狠狠地说,“臭丫头,你做的好得很,真是好极了。”

  苏风暖点点头,笑成了花一样,“我也觉得我做的不错,师兄好久没夸我了。”

  叶昔猛地挥手挑开了车厢帘幕,看向外面,恼怒地说,“停车。”

  这时,马车正走在街上,车夫闻言立即停下了车。

  叶昔顿时跳下了马车。

  苏风暖伸手拽了他一把,没拽住,也随着他跳下了马车,繁锁的衣摆拉出长长的弧度,但因为她动作利索,倒也没刮到哪里,她看着叶昔,“师兄生什么气啊?说起来,你我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叶昔额头跳了跳,回头剜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苏风暖立即拽住了他衣袖,生生地用了力,将他拉得止住脚步,“只要你不再牵红线,我也不对你逼婚。”话落,她道,“你若是乱牵红线,我也少不了要拿着听音铃去找叶家主逼婚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祖父十分敬重师傅,一旦听了他临终遗言,这婚事儿,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叶昔额头冒起了青筋,扭头瞅着她。

  苏风暖仰着笑脸,阳光打在她脸上,丝毫不畏惧,威胁起人来,也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但她这样开心至极的明媚笑脸里,在叶昔看来,里面却住了一只大恶魔,实在可恶至极。

  叶昔瞅了她半晌,见她始终开心着笑意丝毫不减,他额头的青筋慢慢地褪去,忽然笑了。

  苏风暖眨巴了两下眼睛。

  叶昔笑看着她,“小丫头,心眼子真弯,威胁起人来,果然最拿手。你既然这样威胁我,我也不探究了。但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那小子可禁不住你这样,到时候伤了他,你可别心疼。”

  苏风暖顿了那么一瞬,放开他袖子,轻轻扁嘴,“心疼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叶昔哼了一声,拂了拂被她拽得褶巴的衣袖,抬步走向不远处一家墨宝阁。

  苏风暖跟在他身后,“师兄去墨宝阁做什么?这是你叶家的产业吧?”话落,她“唔”了一声,说,“去外公府里做客,是要给外公送见面礼的,彰显你世家良好的脾性和教养,外公最喜欢泰安的香浅墨砚,就送这个吧。”

  叶昔脚步一顿,回头瞅了她一眼,“师妹这洞悉人心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了。”

  苏风暖笑着说,“师兄其实也不差的,总归咱们俩是一个师傅教的。”

  叶昔转回身,有些恼地进了墨宝阁。

  苏风暖收了笑,抿了一下嘴角,又笑了,跟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墨宝阁,彼此说着话自然牵扯了心思,都没注意临街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帘子挑起,正露出许云初的脸,向这边看来。

  马车内,除了许云初,还坐着他的妹妹许灵依。

  许云初将车帘子挑起时,许灵依自然也看到了进了墨宝阁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她看了一眼,又偏头看许云初,问,“哥哥,那二人是谁?不曾见过。”

  许云初往别处扫了一眼,看到了王府车牌的马车,他若有所思,“听说昨日苏府小姐和叶家公子一起回了京城。那二人莫不是苏府小姐与叶家公子?”

  许灵依闻言愣了一下,“那人是苏风暖?”

  虽然刚刚匆匆一瞥,她就进了墨宝阁,但她还是看清了她的背影,一身锦绣绫罗,端庄娴静,高高的云鬓,朱钗环绕,腰背笔直,行止优雅。与在太后面前失礼放肆从皇宫里传出粗俗无礼如乡野丫头名声的苏风暖天差地别。

  她怎么会是苏风暖?

  许灵依没听到许云初说话,也觉得不可能是她,便自我否决,“哥哥,不会是她吧?那王府的马车也许不是那二人乘坐的。”

  许云初道,“我也好久没去墨宝阁了,不知道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你先回府,我去看看。”

  许灵依立即说,“我与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

  许云初闻言也不反对,点点头,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墨宝阁门前,二人下了马车。

  苏风暖听到外面的动静,隔着墨宝阁的雕花窗子,便看到了许云初和许灵依,她目光动了动,对叶昔悄声说,“师兄,我进里面躲躲。”说完,便轻轻一跃,跳过人家展示的柜台,闪身进了里面。

  掌柜的和小伙计都愣了愣,叶昔也愣了愣,转头向外瞅了一眼,了然,没做声。

  见自家公子不做声,掌柜的和小伙计自然也当没看到,更不做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许云初和许灵依迈进墨宝阁的门槛,便见除了墨宝阁内的掌柜和小伙计,只有叶昔一人,他站在柜台前,他的面前摆着上好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没看到苏风暖的影子。

  许灵依纳闷,四下扫了一圈,里面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没什么异常。

  掌柜的见到二人,立即笑着上前,“小国舅和许小姐光临,府中可是又缺什么物事儿了?”

  许云初对掌柜的笑了笑,“只是路过,想看看墨宝阁近日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话落,他看向叶昔,温和有礼,“这位难道就是叶公子?在下许云初,久仰了。”

  叶昔慢慢转过身,看了许云初一眼,世家公子底蕴风度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含笑打招呼,“原来是小国舅,在下对小国舅才是久仰大名。”

  “叶公子过奖了,云初今日刚回京,没想到就碰到了叶公子,甚幸。”许云初微笑,状似无意地问,“只叶公子一人来独自逛墨宝阁?叶公子多年不进京,这京中怕是都不熟悉了吧?怎么不曾有个引路人?”

  叶昔微笑地说,“我师妹陪我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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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情深意厚

  许云初好奇地看着叶昔,“哦?叶公子师妹?”

  “苏府小姐,是我师妹,她做疯丫头在外面疯跑时,机缘巧合下与我拜了同一个师傅。”叶昔也不隐瞒,笑着说。

  “既然是她陪你来,怎么不见她?”许云初露出纳闷的神色。

  叶昔笑着说,“她内急,去里面方便了。”

  许云初愣了那么一下,有些尴尬,自然不好再多言,转头对那掌柜的说,“最近墨宝阁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

  掌柜的看了叶昔一眼,摇头,“最近没什么新鲜物事儿,过两日会有一批好东西,到时候小老儿差人知会小国舅。”

  许云初笑着点头,“有劳了。”

  叶昔笑看着许云初,“我听闻灵云大师遭遇刺杀,事情十分棘手,小国舅是在灵云寺处理此事,不该这么快就回京才是。难道是另有别事儿?急于回来?”

  许云初点头,“灵云寺之案与东湖画舫沉船一案有着牵扯联系,皇上下旨,这两桩案子都交由叶世子全权彻查。云初自然不能再插手,便带着查出的些许证物,回京交由叶世子。早一日回京,也好使叶世子早一日查清。”

  叶昔笑着点头,不再多问。

  许灵依此时走上前来,给叶昔见礼。

  叶昔含笑看着她,“国丈府小姐,倾国倾城,果然名不虚传。”

  许灵依温婉端庄,闻言笑着摇头,“灵依当不上倾国倾城,叶公子如此夸奖,实在是让灵云脸红。”

  叶昔看着她,温润浅笑,“许小姐不必自谦。”

  许灵依依旧摇头,看着叶昔,试探地问,“叶公子住在容安王府?”

  叶昔点头,“本来我是打算随师妹去苏府做客,不过苏夫人不在京,恐有不便,便住在容安王府了。”

  许灵依闻言道,“听说叶世子几日前病了一场,叶公子定然知晓他的病可否好了?”

  叶昔眉目微动,笑着说,“近两日,表弟为了办案之事,忧思多些,也不算大好。”

  许灵依闻言秀眉染上一丝轻愁,轻声说,“叶世子素来不知爱惜自己,如今皇上将这么重的案子压在他身上,且他一直又是荒唐胡闹的性子,灵依真怕他受不住。”

  叶昔笑了笑,“我师妹虽然一直以来混闹胡玩,不过她的医术却是学的不错。今日已经给他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子,仔细用药调养,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许灵依一怔,“苏小姐会医术?且今日给叶世子……看过诊了?”

  叶昔点头,笑着说,“师妹请我去王府做客,顺便给表弟看了看诊。”

  许灵依咬唇,脸色有些许僵硬,“苏小姐的医术,难道比京中太医院的孟太医还好?比灵云寺的灵云大师还好?”

  叶昔笑着说,“这倒是不知,没有比过。”

  许灵依闻言不说话了。

  许云初轻咳了一声,对许灵依道,“妹妹,我们回府吧。”

  许灵依站着不动,看向里面,“苏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叶昔眸光又动了一下,“她吃坏了肚子吧。”

  许灵依对许云初说,“哥哥,我还没见过苏小姐,不如咱们再等等。”

  许云初闻言没意见,点了点头。

  叶昔也没意见,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掌柜的说,“将这一套香浅墨砚给我包起来,放王府的马车上去。”

  “是。”掌柜的连忙将叶昔选中的东西包了起来。

  许云初看了一眼,笑着问,“叶公子这是送给王大人的礼物?”

  叶昔笑着点头,“师妹的外公,我也要尊称一声外公,今日去王府做客,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许云初点头。

  许灵依看着叶昔说,“一套香浅墨砚,价值不菲,叶公子这礼备的可真是不薄,算上极厚了。想必许公子和苏小姐的师兄妹感情极好了。”

  叶昔浅浅一笑,温润柔和,点头,“嗯,自然是极好的,师傅去世后,有一段时间,我和师妹守着师傅的坟头,相依为命了好些日子。若非我们都有着家里的身份牵扯,守着师傅坟头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可真真是别具意味了。

  许云初眉头一动,仔细地看了叶昔一眼,没说话。

  许灵依则是看了许云初一眼,又看了叶昔一眼,笑着说,“苏小姐回京后,被皇上招进了皇宫,哥哥因为有事情耽搁,并没有见过苏小姐,叶世子那日也没进京,不过如今既然叶世子见过苏小姐了,哥哥稍后也会见到了。我也想知道,苏小姐是何模样,十分好奇。”

  这话说的也是别有意思。

  叶昔轻轻地笑了一声,一瞬间,似乎心情极好,“太后和皇上有意给师妹赐婚,这事儿都传遍天下了,我也知晓,不过我倒是不担心师妹被谁抢走,毕竟,我与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可真算得上是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那种。”

  许灵依闻言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叶昔竟然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云初也愣了愣。按理说,叶昔是江南望族叶家人,叶家几百年的世家底蕴,是当今世上立世最长久的世家大族了,历经几朝,比如今一门出两后的国丈府底蕴还要深个二三百年。诗礼传书的规矩礼数教养品行自然都是顶极好的,这样的儿女情话,不该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才是。可是叶昔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忌,说的理所当然且顺畅之极,偏偏从风度上,还丝毫让人不觉得丢叶家的脸。

  墨宝阁内一时的静静的,内外不闻声音。

  苏风暖躲在里间,自然将外面的谈话都听了清楚,不由得大翻白眼。他这个师兄,玩起人来,也是不要命的。不过嘛,正合她心意。

  太后中意许云初,皇上中意叶裳,而若是大家得知她和叶昔师兄妹感情非比寻常的话,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敢轻易再论断她的婚事儿了。毕竟是牵扯了叶家嫡子,无疑,对她来说又是一重保障。

  外间静寂了好半晌。

  许灵依才回过神来,看着叶昔,试探地又开口,“叶公子这话,灵依听不懂,你和苏小姐……可是已经私定终身?”

  许云初闻言,此时也看着叶昔。

  叶昔笑了笑,心情依旧不错,随意地摇头,“未曾私定终身。”

  许灵依又是一怔,“既然未曾私定终身,那苏小姐的终身大事便没有定准,叶公子不担心她被谁抢走,这个说法,确是让人费解。”

  叶昔轻笑,看着许灵依为她解惑,“我与师妹,用不着私定终身,我便知晓她不会被谁从我身边抢走。这并不矛盾。许小姐养在春闺,不懂世间情趣,自然难以理解我与师妹之间的乐趣。若你以后多出外面开开眼界,也许就懂了。”

  苏风暖闻言在里间险些笑出声,师兄这是拐着弯地说许灵依目光短浅井底之蛙呢。

  许灵依聪慧,自然听得懂叶昔意有所指的话,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恼怒,她好好在与他说话,这叶公子却骂人,着实可恨。她刚要发作,便看到他满面笑容地看着她,目光清润柔和,似只是在说事实,没有真看低她的意思,尤其是他眉目与叶裳有几分相似。

  她忽然想起,叶昔的姑姑是已故的容安王妃,也就是叶裳的母亲,他们是表兄弟。从他这番言谈神态语气来推断,可见与苏风暖有着极其深厚的关系,估计只差捅破窗户纸定终身了。那么,叶昔若是和苏风暖如此的话,无论是叶裳,还是哥哥,不出意外,怕是都与她不太可能了。

  对于叶裳,她自然不想她娶苏风暖,对于许云初,她自然也不想哥哥娶苏风暖,虽然她还没见过苏风暖,但想着在太后面前那般放肆无礼至极的人,定然不是个好的,让她嫁进许家?她自然不喜也不愿。

  许灵依心思转了好几个圈,便转没了恼怒,对叶昔笑着说,“太后和皇上有意给苏小姐赐婚,只不过因为灵云镇出事搁置了。但早晚应该也会提起,既然叶公子与许小姐情分非比寻常,还是要早些打算才是。毕竟苏小姐身份实在太受人关注。”

  叶昔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许小姐说的极是。”

  许灵依见他不否认,这才转头看向许云初。苏风暖进宫那日太后召见,哥哥本没事儿,故意没进宫,自然是不想娶苏风暖,更不想被人左右了婚事儿,太后也不行。如今他连苏风暖的面都没见,再加之这叶公子明显将苏风暖据为所有物了,哥哥别说根本就看不上苏风暖,就算看上,以他的骄傲,也不会横刀夺爱去抢。

  所以,苏风暖和哥哥是没戏的。

  许云初听了二人你来我往一番言谈,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事不关己地没插话。

  许灵依忽然觉得,今日见不见苏风暖都没有必要了,就算她给叶裳看过诊又如何?早就听闻他十分嫌弃苏风暖像个野丫头一样舞刀弄剑粗俗无礼,若他知道叶昔和苏风暖的关系,自然更不会娶她。

  叶裳那样的人,连皇上的旨意都敢抗,更别说谁能左右他的婚事儿了。她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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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锦盒传信

  许灵依想清楚这些之后,便觉得不见苏风暖也罢。

  她笑了笑,对许云初说,“哥哥,看来苏小姐真是吃坏了肚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既然都在京中,早晚会碰见,你不是要去给叶世子送案件的证物吗?我们去容安王府吧。”

  许云初点头,对叶昔拱手,“叶兄,改日再会。”

  “再会再会。”叶昔也笑着拱手。

  许灵依也对叶昔行了个告辞礼,兄妹二人转身出了墨宝阁。

  叶昔看着那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向容安王府而去,他似笑非笑地转回头,看向里面,问,“你拉肚子完事儿了吗?再拉下去的话,快响午了。”

  苏风暖从里面走出,向外看了一眼,撇撇嘴,冷哼,“这个许灵依,一肚子弯弯肠子,早晚肠子打结,把自己缠死。”

  叶昔笑着摸下巴,“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苏风暖挑眉,“师兄对她有兴趣?”顿了顿,对他懒洋洋地说,“若是没有师傅的临终遗言,你倒是可以肖想一下,如今趁早给我打住。”

  叶昔看着苏风暖,瞪眼,“你还真拿临终遗言当回事儿了是不?”

  苏风暖十分诚实地点头,“是啊,否则我费尽心思用听音铃记忆它做什么?”

  叶昔一噎,“你还真打算跟我绑一块一辈子?”

  苏风暖眨眨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绑一块真难听,你应该这样说,叶裳娶妻后,咱们再考虑绑不绑一块儿的事儿,如今考虑这些,太早了,可以先放着。”

  叶昔眯起眼睛,“叶裳娶妻?娶谁?”

  苏风暖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觉得,许灵依喜欢他,情之深切,排除她国丈府小姐的身份,到是可以接受,可是这个女人我前段时间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叶裳的良人,自然不可娶。只能以后再慢慢选了。”

  叶昔嗤笑,伸手拍她脑袋,“许灵依心眼儿是多了些,看着聪明,可是道行还是太浅了,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到是显得有点儿愚蠢。她那个哥哥,比她可强多了。”顿了顿,道,“不过你怎么就肯定,她不是表弟的良人?”

  苏风暖冷笑,“他不顾叶裳意愿,以身为他试毒,情深至此,倒也令人敬佩,但她错就错在,不该决定叶裳如何活法?她让灵云老道制的解药,会让叶裳终身残废不能人道。这样的事儿,叶裳给别人用过。对他来说,世间最重的惩罚,莫过如此。所以,他如何想自己没尊严地活着?吃人肉与这个不相同。”

  叶昔诚然地点头,摸着下巴说,“这许灵依原来是一株自以为是的毒草。”

  苏风暖扬眉,伸手搭在了叶昔肩膀,秀眉要挑不挑地看着他,“师兄,世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以最初的那一丝兴趣为起点,你别告诉我,你如今找到许灵依这个起点了。”

  叶昔“哈”地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苏风暖的脸,“小丫头不可爱,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欢有毒的一切东西。”

  苏风暖放心地放下手,“她虽然是个心思狠能折腾的,但却不是个能玩,躲着远点儿好,我如今不就躲着呢吗?”

  叶昔失笑,坐着的身子站起,“你不止躲着她,还躲着她哥哥吧。”话落,他又笑道,“你护着表弟的命,又护着他的脾气秉性要有尊严的活着。可真是……”他感慨,“让我从小嫉妒到大啊。”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裙摆,“走了,回府了,外公还等着我请你回去呢。”

  叶昔点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墨宝阁。

  外面早已经没了国丈府马车的影子,苏风暖和叶昔一起上了马车,前往王府。

  许灵依和许云初上了马车后,许灵依见许云初半晌没说话,似在思索什么,她开口道,“哥哥,没想到苏小姐和叶公子真是师兄妹,且关系非比寻常,一个是叶家嫡子,一个是苏府小姐,你说,若是太后和皇上从你和叶裳之间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会不会让一步,许了他们的婚事儿?”

  许云初抬眼看了许灵依一眼,淡淡道,“妹妹,今日你对叶昔说的那一番话,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该问该说的话。”

  许灵依闻言咬了一下唇,“哥哥说得是,但我当时没忍住想对叶公子和苏小姐的关系探寻一二。”话落,她垂下头,低声说,“我一是为了我自己,不想叶裳娶她。二是为了哥哥,苏风暖若是喜欢叶昔,哥哥便不用受太后为难,周旋着婚事儿了。”

  许云初看着许灵依,叹了口气,温声说,“我也不是责备你,只是,叶裳对你,别说没有心思,就算有心思,太后和皇上以及父亲都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你还是死了心吧。”

  许灵依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也拿自己没办法。”

  许云初又叹了口气,不再说她,她能为叶裳以身试毒都做得出来,这样执拗,自然劝不住。

  马车来到容安王府这条街道,距离容安王府不远时,迎面一名小太监骑着一匹马奔来,拦住了国丈府的马车。

  那小太监显然是急急赶来,气喘吁吁,“小国舅。”

  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抬眼看向那小太监,立即问,“公公何事儿这么急?”

  小太监立即说,“太后知道您回京了,命您立马进宫去见她。”话落,他探身,压低声音,“太后说了,不准您去容安王府,也不准将任何东西交给叶世子,一切事情,待见了太后再说。”

  许云初蹙眉,不过一瞬,便平静地点头,“好,你先回府复懿旨,我这就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太后吩咐了,让奴才见了您之后,与您一起进宫。”

  许云初面容动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稍等一下。”话落,他放下了马车帘幕。

  许灵依压低声音说,“哥哥,太后怎么这么急着让你进宫?是不是不让你……”

  许云初抬手,拦住她下面的话,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附耳说,“妹妹,太后说不准我去容安王府,没有说不准你去。你现在就去容安王府,将这个交给叶世子。”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巴掌大小。

  许灵依伸手接过,咬唇,低声说,“叶世子他……会不会不见我?”

  许云初摇头,“你是去给他送东西,他自然不会不见你。”

  许灵依点头。

  许云初刚要下马车,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骑了一匹马奔来,来到近前,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说,“小国舅,太后懿旨,好些日子没见许小姐了,让许小姐与小国舅一起进宫。”

  许云初手一顿。

  许灵依一惊,顿时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笑了笑,面色寻常,温和地看着那名小太监说,“我和妹妹刚刚进京,未洗风尘,我是男子,倒不怕,至于妹妹,是否该让她回府收整一番,再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对许云初道,“太后说了,让小国舅和许小姐立即进宫,不必收整。”

  许云初闻言不再多言,笑着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赶紧进宫吧,免得让太后久等。”话落,他放下了帘幕。

  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跟在马车前。

  许灵依伸手拽住许云初袖子,低声说,“哥哥,怎么办?太后一定是怕我去见叶世子,如今这是拦着不让咱们见他了?那这东西……可怎么办?”

  许云初伸手从她手里将锦盒拿过来,对她道,“没事儿,我自有办法。”

  许灵依见许云初不急,只能打住了话。

  国丈府的马车路过容安王府门口时,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一角,向外看了看,随意地挥手,一缕风丝刮过,容安王府内院传来细微的“砰”的一声东西砸地的声响,他又若无其事地随手放下了帘幕。

  马车左右跟随的小太监被声响吸引了过去,看向容安王府,只见府门紧紧地关着,声响从里面传来,猜测估计是什么人掉了东西砸到了地上,便不再理会。

  许灵依悄声说,“哥哥,你……就这样给扔进去了?万一到不了叶世子手中,被府中的仆从给捡到了私自瞒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