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来到红粉楼,老鸨立即迎上前,脸色不好,眼圈红着,十分难过,“姑娘,您来了?”

  苏风暖点头,“离陌安置在哪里?”

  老鸨道,“奴家带您去。”

  苏风暖不再说话,跟着老鸨上了楼。

  来到二楼一间客间,小喜站在门口,见苏风暖来了,眼圈也红红的见礼,“姑娘,离陌哥哥死了。”

  苏风暖沉着眉目点了一下头,小喜打开门,她走了进去。

  离陌被放置在床上,周身血污已经被清洗,换了衣衫,脸也已经被洗净,脸上一条细细的刀口子已经凝了血,仅剩的一条断臂垂在身体一侧。

  苏风暖站在床上立了片刻,当年他一条断臂是因她失去的,如今性命也是因她失去了。她闭了闭眼睛,心里难受到翻江倒海。

  老鸨双手从苏风暖身后扶住她肩膀,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姑娘切莫伤心,离陌能为姑娘死,是无悔不惜的。姑娘如今是该想着查出是什么人半途中截杀他,给他报仇。”

  苏风暖睁开眼睛,抿紧唇,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老鸨,“涟涟应该在来京的路上,你今夜亲自出城,截住涟涟,将此物交给她,让她晚些时候进京,先去收杀手门。务必保全杀手门。”

  老鸨惊讶,“这是杀手门的门主令?风美人给了姑娘?”

  苏风暖点头,“风美人为了保全杀手门,将之交给我了。你要尽快出城,让涟涟尽快处置此事。耽搁的话,保不准杀手门便被人倾覆了。”

  老鸨点头,“姑娘放心,我这就出城。”

  这时,小喜上前一步说,“姑娘,出城的事儿交给我去吧。万一再有人如截杀离陌哥哥一样截杀妈妈,这红粉楼便无人主事儿了。”

  苏风暖摇头,“今日京中闹出这么多大事儿,背后之人要收拾收尾,暂且不见得会抽出空闲来。截杀应该不会。我另外有要事安排你。”

  小喜闻言住了嘴。

  老鸨拿着令牌转身出去了。

  苏风暖对小喜道,“你去查查凤阳,如今落脚何处,给他传个信,让他来这里一趟。”话落,道,“要隐秘些,如今京中各处监察都极其严密。”

  “是。”小喜应声,转身去了。

  苏风暖回身看着离陌,轻声说,“我会为你报仇的。”顿了顿,她道,“亲手手刃。”

  小喜离开后大约两盏茶,便回来了,凝重地对苏风暖道,“姑娘,凤少主已经出城了。今夜怕是抽不开身来找您了。”

  苏风暖看着他,“怎么了?他出了何事儿?”

  小喜道,“刚刚不久前,凤阳少主接到消息,盘踞在京城方圆百里的凤阳两大分舵,被人一夕之间尽数挑了。死伤者众,不计其数。”

  “什么?”苏风暖顿时惊了,看着小喜,不敢置信,“确真?”。

  小喜沉重地点点头,“凤阳少主大怒,刚刚出城。”

  苏风暖面色微变,今日京中接连出了这么多大事儿,竟然凤阳镖局也被人动了手?且挑了盘踞在京城方圆百里的凤阳两大分舵?凤阳镖局盘踞京城多少年?根底极深,不说呼风唤雨,但也是纵横黑白两道,皇室都礼让三分,就这么一夕之间被挑了?

  她当即对小喜说,“你留在这里,密切注意京中动向,一旦有变动,立马传信给我。”

  小喜立即道,“姑娘要出城?”

  苏风暖点头,“我怕这又是一个歹毒谋划,凤阳如今定然气血攻心,方寸大乱,他不能出事。”说完,她当即出了红粉楼。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

第十四章 铁券令符

  凤阳虽然接手了凤阳镖局的大半权柄,但凤老爷子还没把他的掌权令真正交给凤阳。

  也就是说,如今凤阳镖局真正的掌权人还是凤老爷子。但凤阳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他在京城出了事儿,那么,以凤老爷子的脾气,定然誓不罢休,免不得也要牵连朝纲。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怕都是为了倾覆朝纲而来。

  内政不稳,边境岂能得安?更何况北周二皇子楚含还没撤离边境。一定朝纲动乱,那么,保不住北周再趁机兴兵进犯。届时,后援粮草、兵马、军械等物资跟不上支援,可就麻烦了。

  这些阴谋,是冲着叶裳来的,是冲着东宫来的,也可能是冲着苏家来的。

  她出了红粉楼,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马,冲向城门。

  城门早就关了。

  今日守城尤其严。

  苏风暖来到城门后,今日正是那郑中尉当值,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有士兵聚过来,将她围住。

  郑中尉上前,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女子,极其美貌,他不识得,便竖起眉头,“你是何人?城门已关,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能擅闯城门。”

  苏风暖想起上次她是易容进京,这人虽然拦过她一次,但如今并不认识她。上次是因为她怕暴露是苏府小姐,如今她自然不怕暴露了。今日全城戒严,她要想立即出城,势必要拿出能压得住他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看。

  那人见到令牌后,大惊地看着她。

  苏风暖沉声说,“开城门,让我出去。”

  郑中尉垂下头,十分恭敬地应是,对身后一摆手,“开城门。”

  士兵们齐齐一怔,立即打开了城门。

  苏风暖对那郑中尉问,“凤少主出城多久了?”

  郑中尉立即回道,“两盏茶前。”

  苏风暖再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宝马冲出了城门。

  郑中尉见她纵快马离开,挥手吩咐人关上城门,又嘱咐了几句,便骑马飞快地向皇宫而去。

  郑中尉很快就来到宫门,对皇宫守卫轻喊,“城门急报,下官急见皇上。”

  看守宫门的侍卫向下看了一眼,应了一声,立即去通秉了。

  皇宫内,今日各宫都亮着灯火,御书房内,皇帝正在见叶裳和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等一众人。众人也是刚刚进宫不久,见了皇上叩礼后,还没说两句话。

  听到城门急报,皇帝打住话,对外面吩咐,“让他来见朕。”

  有人立即去了。

  郑中尉不多时便匆匆来到了御书房外,冯盛将之请进御书房,郑中尉见了皇上,当即跪下,禀道,“皇上,下官有要事禀告。”说完,看了一眼御书房内的众人一眼。

  刑部尚书立即拱手,“皇上,臣等回避。”

  皇帝摇头,“不必回避了,郑中尉看守城门,定然是有人今夜出城了。于今夜出城的人,都可能与今夜事情相关。早一刻是凤阳少主,这一刻是谁?”话落,他对郑中尉道,“但说无妨。”

  郑中尉闻言垂下头道,“有人持有铁券符,出了皇城。持有铁券令者,下官没权查看那人身份。”

  “哦?”皇帝一怔,挑眉,“什么样的人?”

  郑中尉道,“一个女子,长得极美,极为年轻,骑快马,骑术很好。”话落,他恍然想起什么,补充,“那女子长得与苏夫人有几分相似。”

  叶裳闻言转头看了郑中尉一眼,没说话。

  皇帝闻言立即道,“你说的人应该是她的女儿,苏风暖。”

  郑中尉一怔,想着那就是传言中的苏府小姐吗?他的确不曾见过她,看来似乎与传言不同。

  皇帝又问,“你说她手里拿着铁券符?”

  郑中尉十分肯定地道,“是。”

  皇帝点头,不做置喙,摆手,“行,朕知道了,此事不准外提。”

  郑中尉一怔,见皇上似乎不准备如何,恭敬地应是,退出了御书房。

  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等人都心里暗惊,那苏府小姐手里怎么会有太祖皇帝留下的铁券令?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太祖建朝后,为了封赏居功至伟之功臣,用三种世间难寻的材料以特殊工艺打造了三枚令牌。第一枚就是这铁券符,第二枚是龙颜令,第三枚是丹书令。

  铁券符,掌管天下兵马,南齐各州郡县,甚至皇城宫阙,只要持有铁券符,就能畅行调兵。

  如此权利,相当于帝王九五之尊之权,等同于与赐人者同坐江山。

  当时铁券符一出,震惊天下。

  第二枚是龙颜令,持有龙颜令者,可随时觐见皇上,可对国矿有部分开采权,可做南齐各州郡县通关文书,畅通无阻。

  第三枚是丹书令,持有丹书令者,举南齐,五品以下官员,见此令,听候调遣。

  这三枚令牌持有者,可以不必向皇室宗师成员行叩拜之礼。

  据说,太祖将铁券符赐给了随他一同打江山,征战南北的亲兄弟肃亲王。后来,肃亲王死,觉子孙无德,便将铁券符交还给了今上。

  铁券符又回到了帝王之家,自此再没听说赐给谁。

  龙颜令当时太祖赐给了凤阳镖局,至今,凤阳镖局留有龙颜令,但凤阳镖局也将自己调遣门主的凤行令作为承受帝王之恩的还礼,给了太祖一枚,寓意凤阳镖局衣承南齐。太祖收了。

  丹书令太祖赐给了江南望族叶家,叶家无人愿入朝为官,但也谢恩受了丹书令。

  今儿苏府小姐竟然拿了太祖的铁券符,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震惊骇然。

  众人都悄悄抬眼看皇帝,皇帝面色平静,似乎早就知晓,都齐齐屏息,即便心里翻浆倒滚的猜测,也不敢询问表现分毫。

  皇帝扫了众人一圈,又看了叶裳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疲惫懒散的样子,对众人道,“刚刚之事,都给朕忘了。若是朕听到谁走漏出去丝毫风声,满门抄斩。”

  众人齐齐“噗通”跪在地上,白着脸起誓都说已忘。

  叶裳没做表态,似乎这耳听那耳早就忘了。

  皇帝摆摆手,“都起来吧,继续说。”

  众人哆嗦着起身,都不敢再想刚才那茬,又就今日发生的事儿禀告起来。

  事情经过,以及揣测,还有现今拿到的证据,都递交给了皇帝过目,摆在了他面前。

  皇帝听罢看罢后,将卷宗等物放在了玉案上,对众人摆手,“你们都先出去,叶裳留下。”

  众人知晓皇上有话与叶世子私下说,都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外。

  皇帝看着叶裳,“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朕的吗?深夜拉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进宫,不该就这么点儿面上的证据和东西吧?”

  叶裳点头,对皇帝道,“不知我从晋王府离开后,晋王可进宫过?”

  皇帝颔首,“来过。”

  叶裳道,“那盛公公将您咳血之事……”

  皇帝沉了眉目,“禀了。”

  叶裳看着皇帝,道,“自古来,皇上龙体为臣民所珍重关心,我听闻,今日上午时,皇上并无异常,怎么到了晚上,您就咳血了?”顿了顿,他道,“窥探圣体,实属大罪,但事关我差点儿因此丢命,皇上可不要隐瞒啊。”

  皇帝抿唇,道,“朕确实咳血了。”

  叶裳一怔,“您身体……”

  皇帝看了一眼叶裳,道,“请了御医,说最近郁结于胸,今晚又吃了不顺口的膳食,这一口血咳出来倒是好事儿,否则久郁于胸,才是坏事儿,并无大碍。”

  叶裳眯了眯眼睛,“因为您将御医赐去了苏府,膳食不顺口,就咳血了?”话落,他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听着也着实荒谬。”

  皇帝又沉了眼,“此是密事儿,冯盛是晋王提拔给朕的人,朕一直都知道,他悄悄禀晋王,朕也知晓此事。”顿了顿,他道,“朕也料到晋王会找你,可却没想到有人要趁此害你。”

  叶裳看着他,“这我就不解了,您既然都知道,可是什么人趁机就利用上了此事?盛公公真的是晋王的人吗?”顿了顿,他道,“尤其是您咳血之事,您真相信是膳食不顺口?”

  皇帝眉目染上青色,“朕若愚蠢,早就坐不住这把椅子了。”

  叶裳面容一凛,“没想到连这皇宫,也不是安全之地。这背后之人连御膳房、皇上、盛公公、晋王都利用上了。”顿了顿,他道,“也利用上了苏府小姐,她刚要走了御厨,这便出事儿了,未免太巧了。”

  皇帝看着他,忽然转了话音,“你与朕实话实说,你与苏风暖这些年是不是背地里有来往?”

  叶裳挑眉,忽然乐了,“您指的是什么来往?”

  皇帝冷哼一声,“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虽然在外面嚷嚷着不喜她,但对朕给你赐婚之事,并不反对,从一开始,也没反驳。若不是背后有勾当,你小子能干?”

  叶裳笑看着皇上,“说勾当也太难听了吧。”话落,他拿出无赖的劲儿,散漫地说,“应该说两情相悦,但也不敢拿明面上来,毕竟牵扯着皇亲宗室和将军府。轻则事关朝局,重则事关江山。我虽然姓叶,但身为皇室子孙,也不敢不顾忌您老人家的宝座。”

第十五章 立军令状

  皇帝闻言被气笑。

  他瞪着叶裳,“你倒是还觉得自己知事儿?还懂得轻则事关朝局,重则事关江山。”顿了顿,收了笑意,板起脸说,“你若是真知事儿,就不该逼朕,如今带着一帮子人,逼到朕的皇宫来了。”

  叶裳看着皇帝要动怒,无奈地扶额,依旧耍赖道,“我的小命三番两次被人捏着,回回在鬼门关前转一圈,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十二年前,我吃人肉活了下来,就觉得这辈子做个废物挺好,只要衣食无忧,做个闲散宗室,也好过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切菜一般地给切了。”话落,他叹道,“我吃人肉可是吃怕了啊。”

  皇帝闻言隐隐要动怒的怒意顿时歇了。

  叶裳继续道,“我本不愿入朝,就算入朝,也没打算这么早,更没打算担个重担子。只想着担个闲散的职位,混混日子,吃点儿俸禄,也挺好。可是您要我入朝,还这么早就入朝,一上来就将那几件大案子都交给了我,也就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东湖画舫沉船有人杀我,为了祸引东宫,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背后之人是真要杀我啊,半步死若不是及时拿千山雪莲解了,您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皇帝闻言怒意散去,面色稍缓,“背后之人的确可恶,朕也觉得应该碎尸万段。”话落,他沉着眉目道,“可是,若是动作太大,连天都翻了,朕怕……”

  叶裳看着他,凛然地道,“从灵云镇到京城,从江湖到朝堂,从我到太子到灵云大师,从晋王府迫害到苏青被人当街截杀,之后容安王府又闯入杀手,连我表兄都中毒了。我到宫门时,收到消息,凤阳镖局就在今日夜晚,半夕之间,便被人连挑了京城百里两大分舵,死伤者众,不计其数。凤阳便是为了这个出城,苏风暖也是为了这个出城。这些时日,南齐百姓一直人心惶惶,京城百里,商贾、百姓都不敢通行了。如今连您都咳血被利用上了。如此泼天胆子和大案,您还觉得该任由下去吗?”

  皇帝脸色蓦然惊异,“你说凤阳镖局被人连挑了京城百里两大分舵?此事当真?”

  叶裳道,“千真万确,您派给我的轻武卫,被我安置在京城四处角落,得回的消息,不会有误。”

  皇帝脸色终于动容,面色青紫变化,忽然一拍桌案,怒道,“贼子胆大泼天,其心可诛。”

  叶裳道,“如此已经被人翻天了,您若是不让我大查,不尽快揪出背后之人,那么,今日我中毒和苏青被截杀我容安王府进贼人以及明日凤阳镖局两大分舵被挑的消息传开,这京城怕是百姓们都不敢居住,外离逃散了。若是皇城成空城,当真让北周笑话了。”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对外面喊,“冯盛,让他们都进来。”

  冯盛一直守在门口,闻言立即请刚出外躲避的诸位大人重新进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众人,阴沉着,“给朕大查。”

  众人听到他咬紧后两个字,齐齐心神一凛。

  皇帝将玉案上那些卷宗递给叶裳,沉着脸吩咐道,“传朕旨意,即刻彻查,皇宫以及当年赐到的各府邸的岭山织造的沉香缎,留着的也就罢了,没留着的,踪迹去了哪里。必须彻查清楚。任何与此案有关人员,包括这皇宫任何人,只要牵扯,都给朕查。”话落,对叶裳道,“此事全权交给你。”

  众人齐齐大惊,震撼不已,皇上这旨意,可是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算着了。

  古往今来,有什么样的大案子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也大肆彻查的?不曾听闻过。

  叶裳接过卷宗,垂首应是,沉沉道,“叶裳接旨,定不辱命。”

  众人都看向这位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他坦然领命,似乎不知道手里接了什么样的旨。这样的权利,就是丞相、国丈都不曾有过。

  皇帝又沉着眉目看了一种众人,沉声道,“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府衙的人,陪同叶裳,一起查案。不容有失。”

  众人惊醒,连忙垂首领命。

  皇帝又沉声对叶裳道,“朕着禁卫军首领和御林军首领给你调配。”

  众人又是大骇。

  叶裳垂首应是,面无表情,“多谢皇上。”

  皇帝看着他,沉声道,“朕限你三日之内破案,若破不了此案,你的脑袋就自己悬去午门外吧。”

  众人想着这样的连环大案,七日能查得出吗?

  叶裳却不反驳,依旧垂首,“好,我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定给皇上交代。若三日之内查不出此案,我自己就去午门外悬头示众。”

  众人的腿都软了软。

  皇帝闻言,对冯盛吩咐,“拿纸笔来,给他立军令状。”

  冯盛连忙走过来,看了叶裳一眼,递给他纸笔。

  叶裳接过纸笔,刷刷写了军令状,最后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皇帝接过军令状,看了一眼,沉声对冯盛吩咐,“传禁卫军首领,御林军首领。”

  冯盛连忙去了。

  不多时,禁卫军首领和御林军首领来到了御书房。

  皇帝对他二人吩咐,“从即日起,七日内,禁卫军和御林军听从叶世子吩咐调派,任何配合之处,不准不从。”

  “是。”二人齐齐垂首。

  皇帝摆摆手,“都去吧。”

  众人看了皇上一眼,见他面沉如水,都慢慢地退出了御书房。

  叶裳是最后一个出御书房的,跨出门槛前,对皇帝道,“若是我揪出了您极看重的人,也请您能如现在这般下得了决心惩处。”

  皇帝抿着唇,对他疲惫地摆摆手。

  叶裳毫不犹豫地出了御书房。

  皇帝似乎泄了气,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清楚,有人能将手插进皇宫,插进晋王府,敢闯容安王府,敢当街拦截杀人,敢动凤阳镖局半夕之间挑了两大分舵。那么,一定是在这京城盘踞极深,甚至,就是他身边之人。

  冯盛走上前,低声问,“皇上,您可去寝宫里先歇歇,这样下去,您的身子熬不住啊。”

  皇帝闭着眼睛摇头,“叶裳那小子的身子比朕还差,他都熬得住,朕有什么熬不住的?”

  冯盛连忙道,“你要爱惜圣体……”

  皇帝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冯盛看着他神色,不敢再劝。

  御书房内静静的,更愈发衬托得外面宫中有着明显的动静。

  过了片刻,皇帝又问,“皇后和月贵妃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冯盛连忙道,“自从您将皇后关了禁闭,皇后好气了一阵子,日日砸东西。后来见太后都不管她了,便消停了下来。月贵妃从太子离京之日后,被关了闭门反省,哭了几日,后来听说太子没出什么事儿,也就安生了下来。这些日子,都为踏出宫门。”

  皇帝点点头,“太后呢?昨日回宫后,都做了什么?”

  冯盛道,“太后从金阙亭别了您和苏小姐,回宫后,好生气闷了一阵,觉得这苏小姐真不能娶。后来又听闻苏小姐给您面前剑舞,不止得您赐了御厨,又将凌云剑赐给了她,更是恼怒了。说您护着她,胡闹非为,愈发不喜了。闷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听说外面出了几桩大事儿,才转移了心思。”

  皇帝点点头,不再问。

  冯盛见皇上不再问,也就住了口,守在一边。

  过了片刻,皇帝突然又问,“你跟在朕身边多年,除了晋王,谁是你的主子?”

  冯盛闻言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皇上,奴才从来没将晋王当做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个啊。”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冯盛,挑眉,“是吗?”

  冯盛立即点头,“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看着他,“多年来,朕一直体格孱弱,太后虽然是朕生母,但朕自小是被先皇带在身边教养的。父王去时,将朕托付给了晋王。晋王便扶持着朕登基,多年来,与太后和国丈府对持。先皇本来给朕定下了王大学士的女儿,可是她死活不愿意进宫,心仪苏澈。朕不忍逼她,便成全了她。毕竟苏澈与朕的交情也非同一般。他手攥着兵权,也是朕的依仗,便枉顾了先皇旨意。”

  冯盛跪在地上,不敢言声。

  皇帝继续道,“王大学士的女儿不进宫,国丈便动了心思送女儿入宫为后,太后本是犹豫,但也怕自己老了在后宫没帮衬,便准了此事。推动之下,朕没反抗余地,便娶了皇后。自打皇后入宫后,国丈府一门出两后,起初有晋王府、容安王府盛华一时,牵制着,国丈府还未势大,十二年前,北周兴兵,边境一战,容安王、王妃战死,苏澈引咎辞官,皇室自此势微,外戚也就渐渐势大了。”

  冯盛依旧不敢再言声。

  皇帝看着他,“你往日也不避讳地跟朕聊这些,今日却不敢出声了?”话落,他忽然站起身,出了玉案,抬脚给地上的冯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冷笑道,“朕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不是晋王,也不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