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得“叮”地一声响,那枚棋子力透棋盘,嵌入了里面。

  苏风暖身形转眼间便到了殿门口。

  “等等!”苏青忽然大喊了一声,从王府的席面前起身,离席追了出来。

  这时,皇帝愣了一下后,也立即大喊,“苏丫头站住!”

  苏风暖的脚本来已经迈出了殿门,忽然想起她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不太妥当,尤其是这样的大事儿,瞒不住,更何况上首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南齐的一国之君,她当即停住了脚步。

  苏青先一步来到殿门口,一把拽住苏风暖问,“出了什么事儿?可是父亲?”

  苏风暖回身看了苏青一眼,又看向皇帝,满殿众人的视线都望着他,皇帝的,叶裳的,苏夫人的,她外公外婆的,许云初的,林之孝的,还有叶家主的……

  她压低声音对苏青说,“不是父亲,是北周三十万大军进犯燕北,燕北出事儿了。”

  苏青面色一变。

  苏风暖对苏青说完后,当机立断,以传音入密之术沉重地对皇帝耳语,“皇上,北周率兵三十万,攻打燕北王府,三十万兵马兵临城下,燕北王府五万府卫已经死伤过半。十万火急,我的人刚刚得到消息,我必须立即去燕北,再晚就来不及了。”

  皇帝闻言面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

  这时,叶裳和苏夫人也已经匆匆离席,来到了苏风暖面前,皆看着她。

  苏风暖对叶裳和苏夫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对皇帝说的话,话落后,对二人道,“我必须立即前往燕北,耽搁不得。”

  苏夫人闻言急道,“怎么会这样?北周不是一直攻打西境吗?怎么突然攻打燕北?是不是消息有误?”

  苏风暖见皇上这时也已经离席向殿门口走来,摇了摇头。

  叶裳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副身子,如何能与我骑快马千里奔波?不要命了?你安心在京中养伤。”

  苏青立即道,“我与你一起去。”

  苏风暖看着苏青,“三哥,你是要从的,别听说打仗便坐不住了,枉费外公和丞相对你一番辛苦栽培的心意。我一个人去燕北就好。”

  苏夫人急道,“三十万兵马呢,不是小事儿,你一个人前去应付得过来吗?”

  这时,皇帝已经来到近前,看了几人一眼,挥退了左右看守殿门的人。

  苏夫人和苏青齐齐地后退了一步,其余门口守卫之人齐齐地退开数步。

  满殿众人虽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但想着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否则皇帝不会如此面色大变。难道边境出事儿了?苏大将军有难?一时不得而知。

  皇帝对苏风暖沉声问,“消息可确实?”

  苏风暖看向涟涟。

  涟涟在告知了苏风暖消息后,便跟着她往外走,她与宫廷守卫打了一架,有些狼狈,这时就站在苏风暖身旁,闻言道,“消息确实无误,北周三十万大军围困了燕北王府,封锁了消息,已经六日了。若非姑娘让我打探叶公子的消息,恐怕还不知道燕北已经危在旦夕。”

  皇帝一听已经六日,面色又是一变。

  苏夫人和苏青也面色大变,虽然京城苏府早已经分出了燕北苏家,但也是一体同根。

  苏风暖道,“燕北王府是南齐北方唯一的一道壁垒屏障,三十万大军围困燕北王府,即便燕北是铜墙铁壁,但也只有五万府兵。更何况,北周三十万大军围困燕北六日,京城竟然半丝消息不闻,恐怕不止北周入侵这么简单,定是有人在通往京城的外围做了内应封锁了燕北的消息。”

  皇帝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当即取出一块令牌,递给苏风暖,“你只身一人去燕北有什么用?这是调遣京麓守兵的兵符,你拿去调遣二十万兵马,带去燕北,一定要保住燕北王府。”

  苏风暖没伸手接,而是看着皇帝凝重地道,“京麓的兵马是守护京城安危的,轻易不能调离,万一京城有难,有人趁机作乱,如何保京中安危?”

  皇帝闻言道,“京麓有三十万兵马,你带走二十万,还有十万兵马,可保京麓无事儿,朕一直关注江南叶家,没想到北周从燕北王府下手,实在出乎朕的预料。燕北不能出事儿。你只管带去。”

  苏风暖依旧没接,而是看着皇帝,认真地说,“皇上,您不会忘了我手中有太祖传承的铁券符?可调天下兵马。”

  皇帝闻言道,“朕自然没忘,朕也知道你的铁券符传自望帝山。”话落,他沉声道,“当年,望帝山尊师有一则批语,铁券符出,帝师令动,天下再度生灵涂炭,白骨荒芜,民不聊生。”话落,他叹了口气,“苏丫头啊,望帝山帝师一脉既然将铁券符传到你手中,既然将帝师令给了你,必有一定的道理。你宅心仁厚,不到万不得已,无论是你手中的铁券符,还是帝师令,都轻易不能动用。”

  苏风暖闻言接过皇帝手中的兵符,对皇帝深施一礼,“皇上仁慈天下,圣主明君,南齐有皇上,是千万子民百姓之福。”话落,她直起身,“铁券符和帝师令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来调兵。我会尽我所能,保住燕北,皇上放心。”

  皇帝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对她摆手,“快去!燕北就交给你了。”

  苏风暖攥紧兵符,看向叶裳。

  叶裳无奈地对她点头,“去,小心些。”

  苏风暖颔首,再不多言,快步向宫外而去。涟涟跟在苏风暖身后,也快步向宫外而去。

  二人转眼便出了宫门。

  皇帝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身影消失,片刻后,回身看了一眼叶裳,对小泉子吩咐,“请丞相、王大人、叶世子、小国舅、兵部尚书来御书房。其余人等,都散了!”

  小泉子应了一声是,对殿内宣了一声。

  皇帝抬步向御书房走去。

  叶裳没立即跟去,而是转头看向苏夫人,见她面色惨白,神色焦急,他温声宽慰,“伯母别担心,燕北虽然只有五万兵马,但这些年勤于练兵,不曾懈怠。燕北王府也不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不会轻易被北周拿下覆灭。暖儿前去,以她之能。定能保燕北无恙。”

  苏青立即说,“是啊娘,别担心,皇上让她带走了二十万京麓兵马呢,一定会没事儿的。”

  苏夫人双手合十祈祷,“佛祖保佑,但愿燕北无事儿,能来得及等到暖儿去相救。”

  满殿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听闻皇上传旨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议事,其中有兵部尚书议事的事儿,一定不是小事儿,都齐齐料到一定是哪里发生了兵事。

  孙丞相、王禄、叶裳、许云初、兵部尚书等一同去了御书房。

  几人离开后,殿内一时乱糟糟,早已经忘了早先许灵依和苏风暖下棋之事,随着苏风暖急急如风一般地离开,都纷纷揣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许灵依坐在棋盘前,面色奇差无比,苏风暖最后落下的这一枚棋子,就如“啪”地一声打在了她脸上一般,让她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过这时没人在意她,人们似乎都忘了这一局棋局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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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更~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部署京都

  苏风暖和涟涟出了皇宫后,直奔城门。``````

  来到城门口,有人拦她,她拿出皇上的令牌,顺利地出了皇城。

  来到京麓重地的大营,她拿出兵符。

  驻守京麓重地的将军见到兵符,看着苏风暖,一时犹豫地道,“苏小姐,点兵二十万不是小事儿,京麓只有三十万兵马,若是调走二十万的话,万一京城出事儿……”

  苏风暖沉声道,“若是京城出事儿,十万兵马也能应一时燃眉之急,但燕北十万火急,若是燕北倾覆,那么,南齐北境便再无阻挡北周侵犯之力,北周马踏北境,直入京城,南齐江山便危矣。燕北只五万府兵,如今折损过半,军情耽误不得。”

  那名将军闻言咬牙道,“皇上将兵符交给了苏小姐,下官不敢不尊,请苏小姐点兵。”

  苏风暖颔首。

  一个时辰后,点齐二十万兵马,苏风暖一声令下,扬鞭打马,奔赴燕北。

  那名将军目送她带着二十万兵马离开后,对身旁的副将说,“苏家人,无论男女,都有将门之风。”话落,又嘱咐,“你守好这十万兵马,我必须立即进宫一趟。”

  副将点头。

  那命将军立即出了军机大营,前往皇宫。

  这时,皇帝正与丞相、王禄、叶裳、许云初等人在商议燕北之事。

  北周三十万兵马侵犯南齐北境,燕北被围困了六日,却半丝消息没传到京城。这等大事儿,实在让人心中骇然。若非苏风暖的人得到消息急急闯入皇宫,恐怕京中还蒙在鼓里。

  皇帝心中又气又怒,“怪不得北周二皇子楚含养好伤后在西境如此安分,不曾再度兴兵,原来是另有谋算,将主意打到了北境。燕北王府落座于燕北之地,有天然峰峦屏障,又有无忘谷天设之险。没想到,北周竟敢。”

  丞相听闻此事,也是心中大骇,但还是对皇帝问,“皇上,苏小姐的消息可真确实无误?京中半丝消息也不闻,这消息若是有误,她带走京麓二十万兵马,那京城万一出事儿……”

  皇帝摇头道,“苏丫头的消息来源朕信得过。”

  叶裳这时开口道,“她常年奔波于江湖,自有一套消息网,作为安身立命应急之用。她身边的人皆是她的可信之人。她的人冒死闯皇宫,此事必然无误。”顿了顿,他又道,“早些日子,有人截杀外公,我等以为是意图江南叶家,注意力都放去了江南,没想到燕北出事儿,且六日过去,至今京中没得到半丝消息,可见有人与北周里应外合,筹谋已久,声东击西之计。”

  丞相闻言道,“这样说来,若是消息无误的话,可大不妙啊。”

  许云初这时开口道,“的确是不妙,国有内忧,如今又生外患。诸多事情应接不暇,京中也该做好防备。正如丞相所说,万一这二十万兵马刚被带走,京中再出别事儿,那么,京城也会危矣。”

  皇帝点头,“朕叫你们议事,就是来商议此事,苏丫头带兵去燕北,朕也算宽了大半的心,她来得及救下燕北王府,便是好事儿,她来不及救下燕北王府的话,也决计不会让北周踏出燕北境地,一定会将北周兵马拦截在燕北。如今当务之急,是做好京中部署,给朕查到底是什么人与北周里应外合,隐瞒入侵燕北之事儿。”

  丞相道,“一定要查!”

  王禄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的确是要查,可是由谁来查?小国舅正在查那两件旧案,据说已经有些进展,总不能就此放下。而叶世子病体在身,这刚养了半个月,稍有起色,禁不起折腾。丞相和老夫二人各有其职,更不适宜查案。其余人皇上怕是信不过。”

  皇帝闻言道,“满朝武,朕信得过的确实找不出几人。”

  叶裳忽然看了许云初一眼。

  许云初接收到了叶裳看过来的这一眼,微微凝思,了然地开口道,“皇上信任苏府,不如此案就交给苏三公子来查。苏三公子受王大学士和丞相栽培,其本事能力可见一斑。燕北王府之事,由他来查,臣以为最适合不过。”

  他话落,皇帝一怔。

  叶裳颔首道,“我附议。”

  丞相和王禄对看一眼,齐齐地点头,“由他来查,似乎确实合适。正好也以此案来磨练他。”

  皇帝沉思片刻,也觉得苏青合适,他信任苏家不说,苏青必然也因为苏风暖前往燕北而为了肃清内奸为她扫平背后障碍而大肆卖力彻查,更何况他受王大学士和丞相教导指点也有些时日了,总比旁人强些。便点头道,“就苏青。”话落,他吩咐小泉子,“去宣苏青立即来御书房见朕。”

  “是。”小泉子连忙去了。

  不多时,苏青来到御书房,叩拜了皇帝后,皇帝对他下达了圣旨。

  苏青本就为不能随苏风暖前往燕北而心下微郁,如今听闻皇上将此案交给他,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接旨,保证一定查清此案。

  苏青领旨后,皇帝又问许云初,“十二年前的旧案和四年前岭山一案,查得如何了?”

  许云初看着皇帝道,“已经差不多了,若是皇上觉得如今是时候,臣明日便可查办。”

  皇帝闻言凝眉,“已经查清了?”话落,他看着许云初道,“你以为如今是查办的时候吗?可能查办结案?”

  许云初思索了一下,道,“臣以为,燕北之事未曾传扬开,此时可以查办。”话落,他又道,“十二年前,月贵妃勾结北周,朝臣中有其线引,从京城延至北周,恐怕有的人也与如今北周攻打燕北对京中封锁消息有关。”

  皇帝闻言看向叶裳。

  叶裳道,“内患猛如虎,一日不除,一日不安。朝纲不清,官风不正,江山恐倾。”

  皇帝又看向孙丞相与王禄。

  孙丞相颔首,“小国舅与叶世子所言极是,有些事情已经拖了多年,如今小国舅既然已经查得差不多,可以拿办了。若是再不动手,燕北消息传开,人心惶惶之下,朝纲动摇,更不宜动手了。如今正是时候。”

  王禄道,“本来整顿朝纲之事,理应温火慢炖,但如今内忧外患,形势所迫,怕是要速战速决,先清除一部分不忠不臣之心之人,以后再对国风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皇帝闻言点头,“所言甚是。”话落,他对许云初道,“朕再给你一晚时间,明日一早,你提前一个时辰入宫,将你查得的卷宗交给朕过目,朕过目之后,再酌情查办。”

  许云初垂首,“臣遵旨。”

  皇帝对兵部尚书道,“苏丫头带二十万兵马前往燕北,她情急之下带兵出征,粮草、军械、物资等一应所用,准备定然不足。兵部务必赶紧督办,随后就发往燕北,万不能耽搁有误。否则朕唯你是问。”

  兵部尚书连忙垂首保证,“臣命人连夜督办,明日一早就先送一批前往燕北支援苏小姐,万不敢有误。”

  皇帝颔首,对叶裳道,“你虽然伤势不曾大好,但朕看着你也能干些活了。这一段时间,京中的部署朕就交给你了。五城兵马司和京麓十万兵马,稍后朕便下一道命令,由你调配。”

  叶裳揉揉眉心,道,“我相思心切,忧心如焚,恨不得跟她前往燕北,皇上将如此重担交给我,我恐怕不能胜任啊。”

  皇帝闻言气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朕不说正经的!朕告诉你,你虽然姓叶,但也是刘家子孙。这祖宗的江山是你父母十二年前拼死保下的,难道你让它倾覆不成?”

  叶裳闻言道,“皇上您严重了,我虽然姓叶,但血脉自然是刘家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也不敢忘。我领命就是了。”

  皇帝点头,“这般说话还像话,好了,就这样定了。”

  商议妥当后,苏青、许云初、叶裳、孙丞相、王禄、兵部尚书等人出了御书房。

  这时,天色早已经黑了,因是中秋佳节,宫中各处都点燃了宫灯,灯火通明。

  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有人带兵披星戴月前往燕北救急,叶裳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第一次颇有些后悔不该为谋而谋伤了自己,以至于如今只能眼看着她自己前往燕北而不能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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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万兵马

  中秋设宴因燕北军情告急无疾而终。

  苏风暖和许灵依的棋局对弈也以苏风暖最后落下的那一枚棋子而告终。

  皇上宣旨命丞相、叶裳等人御书房议事,散了宴席,京中闺阁小姐们的才艺展示因此也没分出名次,不了了之。

  许灵依在苏风暖离开后,在满殿人潮哄哄的谈论揣测中惊怒不定地坐了许久,最终挥手扫了棋局,脸色难看地出了大殿。

  陈述、沈琪、齐舒等一众贵裔子弟们设的赌局不小,一直都十分关注苏风暖和许灵依的对弈,见苏风暖离开后,许灵依惊怒地挥手扫了棋局,他们也只能将赌局作废了。

  陈述起身走到棋局前,只见被许灵依扫乱的棋子乱七八糟乱成一片,但只有一枚棋子潜入了棋盘里,稳稳当当地没被扫乱,他伸手摸了摸那枚棋子,啧啧道,“苏小姐这内家武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若是钉在人的脖子上,一准穿个透心凉,必死无疑。”

  沈琪、齐舒等人闻言齐齐欷歔,不是武功高绝之人,决计做不到。

  陈述啧啧半晌,动手收拾棋局,嵌在棋盘上的那枚棋子他扣不出,索性将棋盘也收拾了起来。

  齐舒看着陈述问,“你收拾这个做什么?”

  陈述得意地说,“我敢打赌,一定是苏小姐赢了这一局,叶裳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今晚我去容安王府找他做复盘。”

  齐舒闻言立即说,“我也去。”

  沈琪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们都去,这样精彩的棋局,是该做出复盘来。”

  刘焱也在一旁应和,四人一起出了大殿。

  皇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太后问,“母后,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太后站起身,脸色不好看地摇摇头,“哀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儿,哀家只知道,有苏风暖在,果然没个清静。百花宴太子出了事儿,如今好好的中秋宴又被她给搅了。”

  皇后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猜测道,“是不是边境的苏大将军出了事儿?”

  “可能!咱们女人家,管不了这些,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这宴席就散了,回宫。”太后道。

  皇后点头。

  二人带着一众后宫妃嫔出了大殿,各自回了宫。

  途中,皇后又道,“母后,您觉得,今日苏小姐和灵依比试棋艺,谁赢谁输了?”

  太后闻言哼了一声,“这还用问?”

  皇后闻言道,“真没想到,每次这苏小姐都让人出乎意料刮目相看。”

  太后想起苏风暖和许灵依在大殿对弈的情形来,苏风暖自始至终都如闲玩一般,却最后让许灵依惊怒地挥手扫了棋盘,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苏风暖带了二十万兵马出了京麓大营,离开了京城之地。

  京麓兵马从未曾外调过,再加之京中很少有动用京麓兵马之时,即便北周侵犯西境,苏澈临危受命带兵出征,也未曾动用京麓兵马。京麓兵马一直都是用来守卫皇城的兵马。

  所以,京麓兵马未曾真正上过战场,也未曾长时间奔波跋涉过,出了京城两百里后,大部分兵士便现出了疲惫之态。

  京城距离燕北,远在千里之外,京麓兵马禁不住跋涉之苦,多久能够到达?

  苏风暖走出两百里后,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勒住马缰绳,回身看向身后。

  涟涟一直跟在苏风暖身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看看燕北方向,又看看身后,忧心地道,“姑娘,京麓之兵刚走出两百里便现出了疲态,这样的话,算算行程,就算三日之内赶到燕北,恐怕也抵不住北周三十万兵马,不能打这一仗。”

  苏风暖抿唇道,“两日内必须赶到,三日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涟涟闻言道,“如今刚刚两百里,便如此模样了,若是要想两日内赶到,必须日夜兼程不歇息,这样的话,这二十万兵马到达燕北之地时,恐怕能站着的人所剩无几了。更不能打仗了。”

  苏风暖沉默。

  涟涟也看着二十万兵马,跟着苏风暖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苏风暖当机立断道,“再点一次兵,身体强壮者,能跟着长途跋涉奔波两日内到达燕北的人,跟着咱们走,不能奔波者,折返回京。”

  涟涟闻言立即道,“姑娘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再点一次兵。”

  苏风暖点头。

  一声令下,吩咐下去,二十万兵士排排站好,能够长途跋涉奔波两日内到达燕北的人出列,不能跟着的人,折返回京。

  命令一下,军中大半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端坐在马上,看着二十万兵士,扬声道,“北周早就有狼子野心,意图侵吞我南齐山河,我父亲于西境大败北周,以少胜多,目前北周再未兴兵西境。如今北周将兵力调到了北境。燕北王府五万府兵抵挡北周三十万兵马,如今已然过了六日。若不能两日内到达,燕北兴许便亡了。”

  二十万兵马都看着苏风暖,她的声音不高,但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苏风暖继续扬声道,“北周进犯,燕北临危,若燕北亡,南齐危。大丈夫生当为豪杰,死亦为鬼雄,所谓富贵险中求。今日,能随着我两日内到达燕北打这一仗之人,日后我必逐一将名单呈递给皇上,请皇上论功行赏。若战死,封荫家人子孙,若能随着我打胜这一仗,能够活着回来,封官嘉爵不在话下。苏风暖在此立誓,不落下一人。”

  所有人闻言齐齐心神一醒。

  “如今已然不是太平盛世,是男儿有志立于世?还是庸庸碌碌无为过一世?如今我就让你们选。”苏风暖目光凛然,“哪怕今日前往燕北,我苏风暖带不走一兵一卒,也要去燕北救急。”

  所有人闻言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她还是一个少女,端坐在马上,身姿纤细,身段清瘦,本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连盔甲都未穿,衣袂是轻软的锦缎,随风飘摆,但她偏偏仿若有钢筋铁骨般,不畏艰难,姣好绝色的容貌在这时反倒成了其次。

  涟涟这时也扬声道,“即便没有一兵一卒,还有我陪着姑娘去燕北呢。”

  她这话一落,二十万兵士都齐齐看向了她,涟涟如苏风暖一样,也是一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女子。同样未穿盔甲,但周身同样有着不畏刀剑霜寒之气。

  两名女子身先士卒。

  一名副将当先出列,铿锵地大声说,“我章林愿追随苏姑娘前往燕北,不破北周誓不回。”

  苏风暖点了一下头,章林,她记住了!

  有人带头后,紧接着,一个个士兵出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站在了章林身后。

  半个时辰后,二十万兵马只择出了三万兵马。

  苏风暖二话不说地一挥手,三万兵马继续前行,奔赴燕北。

  涟涟忧心地低声道,“姑娘,三万兵马对北周三十万兵马,十倍之悬殊呢。北周可都是强兵强将,如今占据有利之势,我们只三万兵马过去,恐怕不是北周对手。”

  苏风暖断然道,“三万兵马自然不是北周对手,但我要做的是赶去救急,先托住北周,解燕北之危。至于要战胜北周,自然不能靠这些兵马。他们不过是能救一时之急。”话落,她对涟涟道,“你由前面的奇峰山转道去恶狼谷,找一名叫秋华的小道士,就说我借借他的恶狼用。”

  涟涟看着苏风暖,“姑娘?您想用恶狼谷的恶狼打仗?能行吗?”

  “不单只用恶狼,你找到那名小道士后,让他前往临县的青石崖和我汇合,我用他的恶狼先解燃眉之急。然后你由恶狼谷转道去西境,找我父亲,让他调一部分兵力前往燕北。京城没得到消息,西境应该也没得到燕北被困的消息。”

  涟涟点头,“好,我这就去。”

  二人就此说定后,苏风暖不再多言,涟涟转道去了恶狼谷。苏风暖带着三万兵马前往燕北,而京麓那十七万兵马则是由人带着原路折返回了京城。

  苏风暖带走二十万兵马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当日晚,京中便已经传扬开了此事。

  当夜,皇帝未歇时,便得到轻武卫禀告,苏风暖从京麓军营带领的二十万兵马在出京两百里地之后原路折返了十七万兵马,她只带了三万兵马前往燕北。

  皇帝听闻后,立即惊问,“怎么回事儿?”

  那人如实说了京麓兵士不能长途奔波跋涉的情况,即便拖延到了燕北,届时也都站不起来了,更惶论打仗?

  皇帝听罢后大怒,“京麓之兵竟然虚弱至此如此不堪重用吗?”

  那人沉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