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道,“既然如此,二叔快些吩咐人去!城内的铁锨等物若是不够的话,命人连夜打造。”

  苏镇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只是皇上的御林军歇不上了。”

  苏风暖道,“他们就是为了燕北战事而来,挖沟总比上阵杀敌容易。”

  “也对!”苏镇颔首,“我这就去。”话落,匆匆去了。

  苏风暖在焚化场地站了片刻,又转身重新上了城墙。

  只见北周后方大营的火光已经消失,显然是北周兵马将火给扑灭了。

  她刚站了片刻,秋华也登上了城墙,对苏风暖说,“苏姐姐,我看到小国舅了,他好俊啊,我听京中传言说太后曾经有意将你赐婚给他哎,这样的男子,看着温温润润,谦逊有礼,真不像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人,没想到还真有本事,他只带了几万人马来,便唬退了北周大军。”

  苏风暖笑着道,“国丈府的小国舅,武双全,才华冠盖京城,声望名动天下,京中无数闺阁小姐心仪爱慕趋之若笃。他自然是不负他的名声,确实有真本事。否则皇上也不会让他来燕北。”

  秋华闻言欷歔,“好多女人都喜欢他啊?”

  苏风暖好笑地说,“是啊。”

  秋华立即问,“那你的叶世子呢?有没有人喜欢他?听说他名声不好,差极了,是个纨绔,在南齐京城横着走,无人敢惹。”

  苏风暖失笑,“自然也有人喜欢叶裳。”话落,她望着京中,轻轻浅浅地笑着说,“叶裳不需要什么好名声,他和许云初不同。”

  秋华眨眨眼睛,瞧着苏风暖,半晌后,郁郁地说,“苏姐姐啊,你赐婚给叶裳了,那叶昔哥哥怎么办啊?你不嫁叶昔哥哥吗?”

  苏风暖好笑,伸手敲了一下秋华的头,对她笑着说,“你的叶昔哥哥是我的师兄,兄长如父,我自然不会嫁个如父亲的兄长。”话落,又笑道,“更何况,他有江南叶家,无数亲人长辈,将来也会自有良配。而叶裳的容安王府是个空壳子,他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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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议计策

  苏风暖走到近前,扬眉看着许云初。

  许云初对苏风暖微笑,温声道,“我不是十分累,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苏风暖笑着将她建议苏镇带着所有士兵在四城外挖沟壑准备围成沟壑火龙以阻挡北周兵马之事说了。

  许云初含笑赞道,“我刚出来时也听说了,这的确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好计策。”

  苏风暖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今夜回去,楚含要打探一番。明日白日不会攻城,明日晚攻城的话,日夜赶工,沟壑火龙能完工派上用场了。”

  许云初颔首,“七万兵马都派上用场的话,差不多。”

  苏风暖望向焚化场地,收了笑意道,“从北周兵马侵犯燕北之日起,燕北王府五万府卫,在我来到燕北之前,只剩下不足五千之数,折损了四万五。今夜北周大举攻城,我用尽所有办法,但还是折损了两千府卫,如今燕北府卫仅剩下三千人了。而我带来的三万京麓兵马,今夜也折损了一万有余。如今你带来了皇上的五万御林军,城内所有兵马加在一起,七万之数,不足以与北周几十万大军硬拼。于是我想着用这个办法,能不费一兵一卒阻挡住北周兵马再次攻城最好不过。否则我怕就算我们死撑到西境兵马来到,这些人也所剩无几了。”

  许云初也望向焚化场地,那里火光冲天,已经燃了一个多时辰,还在继续。他点头,也收了笑意,沉声说,“你说得对。沟壑火龙一旦燃起,定能阻挡住北周兵马靠近西城城门。不能靠近,便没办法攻城。”顿了顿,又道,“不过水能灭火,北周若是引水来灭的话……”

  苏风暖道,“燕北风土冷硬,所以,早在几十年前,护城河早就干了。距离燕北城最近的水源是黑水河和清水潭,不过最近的源头也在几十里外。城内的引水是用铁管接了百里外的青泉岭,不过埋于地下十几丈,他们既然入不了城,自然接不了城内的水源。所以,楚含来攻打燕北,才将后方大营按扎在三十里外,因为那里靠近清水潭。北周士兵引水用清水潭的水。”

  许云初恍然,“这样说来,楚含是没办法引水来灭火了。”

  苏风暖点头,“就算他要引水灭火,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我们如今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西境救兵。”

  许云初点头,忽然问,“有没有可能,我们前往清水潭下毒?北周兵马既然引水于清水潭的话,一旦全部中毒……”

  苏风暖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想过,但清水潭的水直通青泉岭,对清水潭下毒,除非我们也不喝清水潭的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话落,又道,“整个燕北百姓们,都引青泉岭的水,一旦在清水潭下毒,那么,危害的不止是北周军和燕北城,还有整个燕北地界的百姓。”

  许云初立即打住想法,道,“确实不可取,不想也罢。”

  苏风暖笑了笑,望向北方天空,叹道,“就算可取,也不能取。两国交战,北周虽不仁义,狼子野心,侵犯南齐,早先在风口山,我急救燕北城,迫于无奈,引山林大火,烧了楚含九万兵马,虽说是北周咎由自取,但到底是涂炭生灵,真是造孽。”

  许云初闻言道,“姑娘有仁善之心。”

  苏风暖嗤笑一声,摇头,看着他道,“我若是有仁善之心,便不会放火烧山烧楚含九万兵马了。只不过,下毒有轻重,轻的话,迷药之类的,军中大夫轻易就能解了,歹毒之药的话,是要人命的。北周几十万大军,让其全部中毒而死,世间若是真有神佛,怕是也不应。”

  许云初笑道,“我记得姑娘早先说过不信佛。”

  苏风暖哂笑,“我是不信佛,但设想,若是将北周几十万大军都中毒而死,一旦处理不当,燕北百姓们引水也会跟着遭殃,更甚至,可能会引发瘟疫。瘟疫一旦蔓延,那么整个燕北也就完了。我们是来救燕北,不是来为战而战,不是为让北周所有兵马全部死才是达成目的,救燕北百姓,让北周退兵才是目的。”

  许云初闻言惭愧地道,“云初不才,心胸狭隘了。姑娘说的极是。”

  苏风暖笑着摇头,“小国舅自谦了,你的心胸可不狭隘,情势所迫之下,想些特殊之法,也不框外。家国大事面前,不谈心胸。”话落,她一笑,“只不过我是已经烧了楚含九万大军了,这等造孽之事,不是迫于无奈的话,但分有一丝别的办法,也不想再涂炭生灵了。”

  许云初也是一笑,道,“北周来势汹汹,誓要破燕北城,即便我们怀有苍天有好生之德之心,恐怕北周不这么想,不会轻易退兵。”

  苏风暖道,“北周多年来国富兵强,不怕打仗,但我们南齐如今内忧外患,时间一长,粮草军械都会供应不足,拖不起。所以,待西境兵马一来,我们还是必须要狠狠地打楚含一巴掌,然后,让他退兵,滚回北周。”

  许云初点头,“的确,我们南齐如今怕打仗。”话落,他道,“不过北周二皇子楚含是个有野心的人,若不狠狠给他一个教训,他就算退回北周,怕是还会再犯。”

  苏风暖敲敲头,浅声道,“在西境时,我重伤了他,但并没有杀得了他,那时是因为一块寒玉佩。前日,我在黑水河岸,本有机会杀他,但因为我堂妹苏思萱在他手中,我受他威胁,也没能杀了他。如今再找第三次机会不易了。”

  许云初道,“北周王几位皇子中,独宠这位二皇子,其他皇子没有这位二皇子有野心,有本事,所以,不及二皇子受宠。但其他皇子长期被他压制,心下想必也多有不满。若是我们想办法让北周内乱,皇室皇子争斗的话,兴许北周再无暇兴兵来犯南齐,我们除内忧,加速军事国力。待北周再犯,便不怕了。”

  苏风暖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待西境兵马来,我们狠狠打一仗,打得楚含退兵后,再想个办法,让他们内斗起来。楚含吃了败仗,死伤无数兵马,北周王即便再宠爱他,多少会也有点儿不满,若是他再生出别的事儿,诸皇子们一致对付他,有他好受的。”

  许云初含笑点头,“正是如此。”

  二人正说着,苏镇从前街走过来,见到二人,立即说,“我会安排好士兵,轮流挖沟壑,一批歇着,一批挖。这样的话,效用高些。”话落,对二人道,“你们回去歇着,尤其是小国舅,你从京中奔波而来,未曾好好歇着?城内有我盯着,你们去。”

  许云初笑着道,“我本睡不着,出来转转,如今苏姑娘已然想到了对策,我是可以踏实休息一番了。”

  苏镇上前拍拍许云初肩膀,“去!待等来西境兵马,把北周打退,我们再喝酒。”

  许云初含笑应诺。

  苏风暖虽然不太累,但苏镇坚持让她回去歇着,她也不再推诿,回了燕北王府。

  她回到自己的在燕北王府内的院子,便见到苏思萱等在院中,只见她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她微微挑眉,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在我这里做什么?”

  苏思萱闻声抬起头,扔了水中的树枝,立即下了藤椅,快步走向苏风暖,“姐姐,你回来啦?”

  苏风暖点头,看着她,只见她显然已经梳洗了一番,比夜晚时干净整洁多了。

  苏思萱来到近前,看着苏风暖,小声说,“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儿?不问的话,我睡不着……”

  苏风暖瞧着她,见她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她挑眉,点破她道,“是问关于小国舅的事儿?”

  苏思萱顿时一吓,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苏风暖笑了笑,走到藤椅上随意的坐下,闲闲地说,“你要问他什么事儿?是他可有喜欢的人?还是可有婚配?还是有什么女人喜欢他?还是他家世如何?家中都有什么人?他人品如何?好不好之类的?”

  苏思萱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苏风暖,一时像是被吓到了,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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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掐灭火苗

  苏风暖看着苏思萱,想着她到底是个被她二叔宠惯坏了的小姑娘。︾︾︾小︾说

  她低头看了一眼藤椅下面的地面,只见被她用树枝乱七八糟地画出不少痕迹,凌乱至极,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反应她不平静的内心,一团乱麻。

  这乱如麻的内心,大概是因为今日见了许云初?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动了春心。

  才华冠盖京城,声望名动天下,让京中无数女子趋之若笃的小国舅,自然丰仪出众,仪表非凡。苏思萱一个小姑娘,见了他后倾心不已,抵不住他的风采,倒也不奇怪。

  她抬起头,看着苏思萱,这么多年,她始终记得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那时见了女扮男装的她,追着她跑,闹着喜欢,才让她爷爷炸师傅私下定下了婚事儿,后来才让她在无忘谷受了一个多月的苦。所以,这么几年来,她从未正经与她说过什么话,每次言谈说话都是玩笑居多,逗弄她。

  如今她觉得,她身为堂姐,燕北苏家嫡系一脉,她也就这么一个至亲的堂妹妹,她有必要提点一番,免得她撞死在南墙上。

  于是,她看着苏思萱,对她平声道,“萱萱,你是燕北王府的小郡主,生于燕北,长于燕北。如今燕北军情紧急,北周一日未退兵,西境援军一日未到,燕北一日就未真正大安。小国舅带来的五万御林军,也是杯水车薪,不抵大用,退不了北周兵马。”

  苏思萱又是一怔。

  苏风暖继续道,“不管你今日见了小国舅一面,对他生出了什么心思,都要给我收起来。燕北苏家的女儿,家国危难之前,怎么能有心思想儿女情长?若是二叔知道,你的家法又要累积上一笔。”

  苏思萱闻言顿时羞愧地低下头,细若蚊蝇地说,“姐姐,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苏风暖看着她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苏思萱脸顿时红了,怯弱地说,“我……我就是见到小国舅,觉得他……他……”

  苏风暖见她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接过她的话道,“你觉得他容貌俊秀,风采出众,谦谦君子,仪表非凡,对他一见倾心对不对?”

  苏思萱脸更红了,头更往下垂了几分。

  苏风暖看着她笑道,“不止你一个人见了小国舅会动春心,京中多少闺阁小姐,都对他趋之若笃。国丈府的小国舅不止在京城有名,在天下名声也是叫得响亮,京中无数女子都喜欢他,天下很多女子也将他当做春闺梦里人。”

  苏思萱闻言顿时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

  苏风暖又笑道,“人对于美好的人,都有追逐之心。不得不说,小国舅的确当得上品貌一流,才华出众,人如其名。你一见之下,对他颇为心仪,也没什么大错。不过……”她话音一转,“家国临危,你身为燕北王府的小郡主,却不该在这时候思这个。”

  苏思萱被说的面红耳赤,小声认错,“姐姐,我错了。”

  苏风暖看着她诚然地道,“知道错了,改正,便也就没什么了,但若是……”

  苏思萱看着她。

  苏风暖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她悬崖勒马,便如实道,“喜欢小国舅的人不计其数,想嫁入国丈府的人也不计其数。你若只是悄悄地爱慕一下,便也无伤大雅,谁家的女儿没有个思春之人?但若是有别的想法,我劝你尽早打住,别再往下想了。”

  苏思萱看着苏风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小声问,“为何?”

  苏风暖道,“你生于燕北,长于燕北,是二叔唯一的女儿,是燕北王府嫡系唯一的小郡主。二叔对你疼宠,视你为掌上明珠,燕北王府所有长辈们都爱护你,不对你做过多要求。可以说,你是含着金汤勺长大,虽然在礼数上,比我强许多,但搁在京城闺阁里,你的礼数也等于零,不够看。尤其是,放在一门出两后的国丈府,规矩严苛,一行一止,一举一动,都要求女训典范,不是有身份,就能嫁入国丈府的,不是有身份,就受得了国丈府严苛死人的规矩的。”

  苏思萱又呆了呆。

  苏风暖又道,“这说的是国丈府,我再跟你说说小国舅这个人。”

  苏思萱点点头。

  苏风暖道,“小国舅看着温润如玉,脾性极好,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十分自傲的人,寻常人,不入他的眼。我不知道将来他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是大家闺秀,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还是别的,我也说不好,但定然不是如今你这样的,不是我打击你,他眼界极高,看不上。”

  苏思萱闻言顿时垮下脸,红色尽褪。

  苏风暖想着她这样不客气地打击她一腔情潮,是不是有些过早了过分了?但转而又一想,一切的不可挽回收拢不住,都是因为在小火苗时没及时掐灭。以她这些日子对许云初的了解,笃定他看不上苏思萱,即便因身份入他的眼,也难以入他的心。

  虽然许云初生于国丈府,长于国丈府,但也不是个被规矩束缚死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的婚事儿,一定是他自己能做主的,自然是自己做主,自然是能入眼入心的。

  这样一想,她放出狠话,不客气地道,“既然今夜你来找我,我也就与你说说,言尽于此,你也不小了,总该能分得清我话语的好坏。若是你听不进我的话,那么,他日你撞了南墙,也最好别到我面前哭,我会忍不住把你扔去恶狼谷喂恶狼。”

  苏思萱一吓,顿时脸刷地一变,委屈地水汪汪地看着苏风暖,“我不要去恶狼谷喂恶狼……”

  苏风暖暗想,若是这副容貌,这个模样,我见犹怜,倒也惹人,只可惜,性子被娇惯怪了,自小到大,多少年了,已经难改了。她站起身,对她摆手,随意地说,“既然不想去恶狼谷喂恶狼,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行了,回去歇着!”

  苏思萱站着不动,小声说,“我……我还有话……”

  苏风暖停住脚步,对她扬眉,“说。”

  苏思萱咬唇,小声试探地问,“姐姐,我那日躲在爷爷屋外,听说你和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已经圣旨赐婚了。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比小国舅要好吗?”

  苏风暖失笑,“怎么问这个?”

  苏思萱小声说,“皇上和太后要给你赐婚的事儿,早就传到了燕北。听说皇上中意叶世子,太后属意小国舅,但如今皇上既然为你和叶世子赐婚,我又听爷爷说你喜欢叶世子,那……是不是叶世子比小国舅好,才让你喜欢?否则那么多人喜欢小国舅,为何你不喜欢呢?”

  苏风暖好笑地道,“叶世子和小国舅是两个不同的人,无法比较,不能说谁好谁不好。只能说,叶裳是我自小就喜欢的人,而小国舅无论多少女子喜欢,我不喜欢,与他好不好无关。明白了吗?”

  苏思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风暖看着她,“还有要问的吗?”

  苏思萱摇摇头。

  苏风暖转过身,向屋中走去,她走两步后,没听到身后的动静,苏思萱没立即离开,她有回转头,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她笑道,“还有什么事儿?一次性说完。”

  苏思萱小声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苏风暖伸手揉揉额头,无奈地招手,“行,进来。”

  苏思萱顿时高兴起来,捂着脖子快步跟上苏风暖。

  苏风暖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仿佛刚才听说国丈府和许云初那些受打击的话都没发生过一样,暗自摇头,到底是娇惯纯真如孩童,这转眼就放开了吗?也太快了!

  回到房间后,苏风暖简单收拾了一下,待她收拾完,发现苏思萱已经躺在她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睡着了。她一时又有些无语。

  第二日清早,苏风暖醒来,见苏思萱还在睡,便悄声下了床,简单梳洗之后,出了院子。

  来到旺角楼,拿着瞭望镜对城外望了一圈,四城外正热火朝天地挖着沟壑,北周兵马在三十里外,没什么动静。看来今日白天如她所料不攻城了。

  她拿着瞭望镜看了片刻后,身后传来动静,紧接着,陈述的声音响起,“苏姑娘!”

  苏风暖放下瞭望镜,回身看向陈述,睡了一觉的他,看起来十分精神,她一笑,“二公子!”

  陈述兴奋地道,“我早上起来,去城外转了一圈。”话落,他竖起大拇指,赞扬道,“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想出了这样沟壑火龙的计策。我决定了,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了,把我生锈的脑袋好好打磨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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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来保他

  苏风暖闻言失笑。

  想着陈述还不知道安国公府已经出事儿了?若是知道的话,他如今就兴奋不起来了。即便他与安国公父子隔膜很深,但到底是血脉至亲,安国公府总归是他的家。

  他如今随许云初来了燕北,皇上即便仁善是个仁君,但总归是帝王,安国公府和景阳侯两府伙同月贵妃通敌卖国其罪不赦是没救了。皇上不可能没有斩草除根的心思。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话,缉拿他的人已经在来燕北的路上了。

  她收了笑意,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二公子确定想要留在我身边?”

  陈述一怔,瞧着她,见她似笑非笑,像是打什么主意,他顿时警醒地说,“我说的留在你身边打磨生锈的脑袋,不是别的意思,你可别因此打主意害我啊,被叶裳知道,非劈了我不可。”

  苏风暖好笑,“你这么怕叶裳?”

  陈述咳嗽了一声,挠挠头,“那个家伙阴着呢,自己的东西从不让别人靠近,我连抱一下他的大白猫他都不干,更何况靠近他的人了?”

  苏风暖一时无语,好笑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别的意思,不过想跟在我身边的人多了,我也不是谁都收的。若是陈二公子想从我这学什么东西,那么,得拿出点儿让我收了你的诚意来。”

  陈述顿时睁大眼睛,问她,“什么样的诚意?送礼行不行?”

  苏风暖笑着挑眉,“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吗?先说说。”

  陈述琢磨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收藏的好东西倒是不少,不过若说能拿得出手的话,不及叶裳府中的东西。不过你若是不嫌弃,我都可以给你。”

  苏风暖失笑,“二公子真大方。”

  陈述道,“我是求学若渴。以前在京中时不觉得自己是没本事的人,可是出了京城,来了燕北,才知道天地宽阔,以前我眼界过于狭小了。而苏姑娘你年纪轻轻,见识却高远,本事也是极大,真正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真有本事的人。有本事不论男子还是女子。”

  苏风暖微笑,看着他说,“我不要你的礼,你若是真有心跟在我身边打磨的话,我只要你许个诺,三年之内,你的命就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要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什么,你一定不能做什么。否则,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一旦违背我的原则,总要付出些代价。死容易,生不如死才难。”

  陈述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条件?三年?”

  苏风暖颔首,“你没听错,是三年。”

  陈述问,“那三年后呢?”

  苏风暖道,“三年后你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陈述看着她,一时呐呐无言。

  苏风暖转过身,从旺角楼看四城外,淡淡地笑着说,“二公子好好想想,你既然想跟在我身边打磨,我也没与你说笑。你可以不必现在就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陈述看着苏风暖,她转过身的背影纤细笔直,粉色裙摆随风轻扬,站在旺角楼望着四城外,沉静浅淡,就如俯瞰着世间天地,天地在眼里,轻若云烟。

  心境到何等高远的地步,才能有如此风华气度。

  他想起他自从认识苏风暖以来,见过她数面,每一面都不同,第一次他们一群人为叶裳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焦急打马进城狂奔险些马踏一位老婆婆,是她出手相救,第二次她进京夜闯城门,冒充他的表妹,找他援手,后来他和叶裳当街相遇她与叶家嫡子叶昔一同进城,再后来叶裳为皇上挡掌,她住进容安王府以医术相救,再后来她公然地在他们面前调戏叶裳,再之后便是他们所见的二人共同游湖,互喂食莲子……

  每一面,都不相同,她似乎有千百张面孔,或调笑、或浅笑、或淡然,或冷静,或云淡风轻,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或喜欢玩闹,性子懒散……

  如今来了燕北后,他又看到了她面对北周几十万大军围攻,濒临险境,面不改色,沉稳有度,当机立断,足智多谋等等不同面。

  天下间怕是再没有一个女子如她一般?男子也难以极得上。

  他想着,若是他能跟在他身边,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早先登上旺角楼时,他只是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便随口说了,被她这样一问,他却愈发地觉得,若是真能跟在她身边打磨的话,定是好事一桩……

  自从他娘离去后,安国公府便不能算是他的家了,父不慈,后母不贤,安国公府的家业不会是他的,他身为嫡子,就算想方设法继承安国公府的家业,也不过是靠祖荫而已,而他不想靠祖荫,想要自己闯出一番功业来。

  出了京城,才知道天宽地大,才知道自己渺小如尘埃,本事不大。

  以前他颇有些看不上许云初,觉得他靠着国丈府荣耀的门楣,被夸大了才能,没什么了不起的。出了京城后,一路行军,来到燕北后,许云初故布疑阵,调遣有度,解了燕北的燃眉之急,他才真正地佩服了他。比起名副其实的许云初,他觉得自己差得太远。

  他一番思索下,猛地咬牙,“三年时间也不长,我应你了,定守承诺,从今日起,三年内,我陈述这条命是你的。”

  “哦?”苏风暖转回身,笑看着陈述,“这么快就应诺了我了?看来二公子这一趟来燕北受的刺激不小,是真想自己建一番功业,出人头地。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应了我就不能反悔了。”

  陈述摇头,坚定地说,“不用再想了,我陈述虽然不是什么君子英雄,但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言出必行。”

  苏风暖再次问他,“确定?”

  陈述颔首,肯定地说,“一言为定。”

  苏风暖闻言颔首,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不能反悔的。”

  沈述点头,“大丈夫,立于世,言必信行必果。从今日起,三年内,陈述甘愿追随苏姑娘,不理世人非议,拜姑娘为师。”

  苏风暖闻言抬手笑着摇头,“拜我为师就算了。我的师门收徒相当严苛,不是我打击二公子,你不合格的。”

  沈述一怔,“为何?因为我笨吗?”

  苏风暖笑着摇头,“二公子不笨,只是我师门有规矩,从小传教。只年纪二公子就不符合,更遑论其他了。”

  沈述想着江南叶家的嫡子与苏风暖是师兄妹,可见她的师门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他的年岁确实称呼一个比他年岁还小的姑娘为师傅不大合适,便点头,“好,听姑娘的。”

  苏风暖见他丢弃了京中贵裔公子的优越性和面子,诚心实意想跟她一个女子学打磨自己,单论这一点,就常人难做到。另外,他一次未打过仗上过战场,便能火烧了北周后方两个粮仓的粮草,不得不说,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可惜,生在了安国公府,给误了。

  叶裳的一众玩伴里,与他关系最近的也就是这个陈述了,叶裳不能保他,她来保他好了。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枚黑色的无字令牌,她摆弄了一下,轻轻抬手,一缕极强的气劲注入令牌,她以手为笔,在令牌上刻字。

  陈述看着她的动作,好奇地凑上前来看。只见苏风暖在令牌上正在写他的名字。

  他看着她写的轻松,字如行云流水,十分漂亮,忍不住赞叹,说,“好字!”

  苏风暖一笑,轻轻扬手,一缕气劲袭向陈述的中指,陈述“咝”地一声,只见一缕血丝顺着他的手飘出,注入了令牌的字体里。

  须臾,苏风暖收了手,将令牌递给陈述,“这个送你了,三年后的今日,我再收回来。”

  陈述伸手接过令牌,发觉这令牌质地十分坚硬,他拿到嘴边,用牙咬了一下,顿时硌得牙疼,他又用力地捏了捏,令牌纹丝不动,他摸了摸上面刻的足有一寸深的他的名字,泛着淡淡的浅红,他抬头问苏风暖,“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风暖笑道,“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陈述欷歔,“这令牌是玄铁的?你……你竟然能用手在上面写字?”

  苏风暖道,“我这不算什么,若是我师傅来写,他能力透令牌,我的火候还是欠佳。不过我这个手法篆刻来说,也是天下独一无二了。你收好了,若是以后跟在我身边,便无需用他。若是在外面的话,遇到江湖中人,有人为难你的话,就可以拿出来。”

  陈述点点头,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令牌,啧啧赞叹一番后,小心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