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想,陈二公子本就火烧北周两大粮仓立了大功,如今又为燕北王府世子挡刀命悬一线,无论是燕北苏家,还是苏小姐,看来都是要保陈二公子了。他垂首应道,“卑职是否可以看一眼陈二公子?回京后面见皇上也好交差。”

  苏风暖自然应允,对外面道,“二叔,您带轻武卫去报堂厅!”

  苏镇应了一声。

  轻武卫退出了苏风暖的书房,随手帮她关上了房门。

  苏镇见轻武卫在苏风暖面前与在他面前态度十分不一样,可见苏风暖回京城这短短一段时间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已经举足轻重了。他一路引着轻武卫来到了报堂厅。

  陈述从被抬回燕北王府后,因为他重伤,一直安置在报堂厅,未曾移动。

  轻武卫进了报堂厅后,便看到了陈述,他躺在报堂厅内的长榻上,满屋的药味,他脸色十分苍白,气息微弱,诚如苏镇所说,依旧在昏迷着。

  苏镇吩咐人给轻武卫上茶,轻武卫喝了一盏茶后,起身告辞,再没提要带走陈述之事。

  苏镇又亲自送轻武卫离开了燕北城门。

  送走轻武卫,苏镇又匆匆折回燕北王府,来到苏风暖的书房,对他询问,“缘缘,京中是否又出什么大事儿了?”

  苏风暖放下笔墨,对苏镇压低声音说了皇上密函关于湘郡王兵器库之事。

  苏镇大惊。

  苏风暖对他道,“二叔,您不必理会,我派人查查,看看湘郡王是否来了燕北。燕北快到深秋了,深秋一过,马上就会入冬了,时间紧张,您要尽快修筑燕北城,否则一旦下上雪,就修不了了。”

  苏镇点点头,东西南北四境自南齐建朝后,互不相交,他北境确实不宜掺和东境湘郡王之事。不过皇上找苏风暖交付此事,确实信任她。

  苏镇离开后,苏风暖命人喊来涟涟。

  北周军退兵后,燕北一大堆战后事情待处理,苏风暖忙的焦头烂额的同时,涟涟也不轻松,听闻苏风暖让她查湘郡王之事,涟涟不由哼哼,“皇上真是没人可用了吗?怎么什么事情都找姑娘您?又不给俸禄!”

  苏风暖失笑,“我恰巧在燕北,更何况,我也想好好查查湘郡王,北周攻城用的弩箭到底是不是湘郡王制的。若是湘郡王通敌北周密谋久矣,那么,动一个东境之王,不亚于与北周打一仗,总要谨慎对待。”

  涟涟自然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道,“姑娘只要给我三日时间,我就能将燕北翻个遍。若是湘郡王在燕北,我一定能揪出他来,若是他这一段时间来过燕北,我也能找出蛛丝马迹,寻着线追踪到他的去处。”

  苏风暖笑着点头,“知晓你追踪术厉害,所以此事就交给你了。”

  当日,得了苏风暖的吩咐,涟涟便带了十名燕北王府的府卫离开了燕北王府。

  次日午时,苏风暖正按照战亡的府卫将士名单安排抚恤,秋华匆匆跑来,说陈述醒了。

  苏风暖闻言出了书房,来到了报堂厅,果然见陈述已经醒来,他还趴在床上,身体不能动,见苏风暖迈进门口,他眨了一下眼睛。

  苏风暖来到近前,对他问,“感觉怎样?”

  陈述昏迷三日,声音沙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昨日午后我醒过一次,也就是皇上的轻武卫来时。”

  苏风暖闻言心下一动,看着他问,“关于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满门抄斩之事,你可知道了?”

  陈述面色一暗,点了点头,“我听见燕北王世子和轻武卫说的话了。”

  苏风暖闻言没说话,她还在想,他若是醒来听说安国公府依旧被满门抄斩之事,怕是会加重伤势,还在琢磨是瞒着他还是告知他,如今他既然昨日就醒来一次,听到了她二叔和轻武卫说话,想必承受不住又昏了过去,如今他既已知晓,倒也省了她费心思琢磨了。

  她上前一步,给他把脉。

  陈述低声说,“怪不得许云初带御林军离京时,叶裳让千寒告知我,原来是想让我躲过一劫,可是……咳咳……我以后还有何颜面活着见他?原来当年是我父亲害死了容安王和王妃……”

  苏风暖探脉感觉他气血不稳,郁气瘀滞,伤势有不轻反重之势,她微微蹙眉,撤回手道,“安国公是安国公,你是你。自古多少奸佞膝下也有子孙是忠良敦厚之人,你不必觉得无颜见叶裳。他救你,只因为你能救,他不救沈琪,亲自送他一程,是他觉得沈琪救得了人救不了心,送他一程便是全了与他兄弟一场的情分,你大可不必因此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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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兄弟情

  陈述闻言沉默无言。

  苏风暖看着陈述,这样的事情搁在谁的身上怕是都难以承受,一个是自长大的兄弟,一个是选择不了出身,安国公即便十恶不赦,也是他的父亲,他们中间即便隔阂很深,但也是血脉父子。如今安国公府除了来到燕北的他和安国公保下的一个幼女外,已经满门被斩……

  他到底没能见安国公最后一面,也不知安国公死前是否想过他这个儿子?

  想到这里,苏风暖忽然对陈述,“你只知其一,可能还不知其二。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也未所有人满门抄斩,安国公以太宗丹书保下了你最的妹妹陈芝苒,瑞悦大长公主以免死金牌保下了沈芝兰。”

  陈述一怔。

  苏风暖见他听进去了,坐下身,看着他缓缓道,“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的女儿比男儿还要金贵吗?我也很是费解。皇上仁善,看在太宗丹书和先帝免死金牌的面子上,想必两府留个男丁,也未尝不可。”

  陈述闻言沉默地又低下了头。

  苏风暖瞅着他,她虽然不太了解安国公和陈述父子僵硬到何等地步,但不可言之事估计不知凡几,她又道,“人无法选择出身,但有权利决定自己怎样活着。你的命,虽然有安国公一部分,但是却是你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

  陈述闻言抬起头,复又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道,“因你在燕北火烧了北周大营两个粮仓,立了大功,又救我二叔,无论是我,我二叔,还有许云初,都已经递了奏折,一力保你。你若是一心想死,那么我也不拦着,我虽会为叶裳痛心,但医术虽然高超,也救不了一心寻死之人。你若是但有一分觉得自己还能活,就振作起来。是想窝窝囊囊而死,还是想将自己活成一个英雄,都随你。”

  陈述微微抿唇,依旧没言语。

  苏风暖站起身,对他道,“我这个人呢,不怎么会劝人,你好好想想。”话落,向外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陈述沙哑的声音开口,“几日前,你若是我真想跟在你身边打磨的话,三年内我的命是你的,由不得我自己,你给我篆刻了令牌,是否是因为此事想要保我?”

  苏风暖闻言也不否认,回转头,看着陈述道,“你一直以来,是不是很好奇叶裳喜欢的女子?”

  陈述一怔,点了点头。

  苏风暖道,“自我便与他相识,我父亲辞官,苏府离京的这些年,每年我都会回京一趟,去容安王府看他。自始至终,没别的什么女子,只我一人。”

  陈述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一笑,道,“起初我每年都偷偷进京,是怕我外公揪住我教训我没规矩,后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不想被别人知道,免得麻烦。”顿了顿,她又道,“叶裳破了月贵妃一案后,他本可以推开皇上,避免让月贵妃的掌拍在皇上身上,但他却选择了为皇上挡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述闻言惊道,“他能推开皇上而没推开?则是自己挡了掌?”话落,想到叶裳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便道,“皇上一直厚爱叶裳,叶裳是想因此更得到皇上厚爱?再就是破月贵妃一案,太过张扬,他趁机避开锋芒。”

  苏风暖笑了笑,“你得这些,也有些道理,不过最真实的目的,是他想避开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以及四年前岭山瘟疫一案,他虽然时隔十二年借月贵妃之案扯出当年之案,但也不想亲自查办这两案,因为他早就知道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牵涉其中,足够灭门之罪。”

  陈述闻言顿时又惊了惊,惊异过后想到叶裳是为了顾忌他和沈琪,又垂下了头。

  月贵妃一案之后,叶裳重伤命悬一线,国丈退朝,许云初入朝,皇上将两大旧案交给了许云初。若叶裳不为皇上挡掌重伤的话,那两件旧案兴许皇上理所当然地便交给了他。

  想到他早就知道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牵扯其中,通敌卖国,却与他和神情一直交好,未曾表现出丝毫嫌恶,心里一时压得难受喘不过气来。

  苏风暖看着陈述,将他低着头克制情绪的表情看在眼里,又缓缓道,“若你来燕北即便没立战功,即便没救我二叔为他挡刀,我也会为了叶裳保你。自从容安王和王妃战死,叶裳血脉亲人虽然无数,但没几个脾性相投的知近之人。你不同于沈琪,是可以活着的。大丈夫立于世,天何其宽?地何其广?何必为父辈的罪孽而背负永世投不起头的重担?”

  陈述闻言,半晌后抬起头,看着苏风暖,沙哑地,“苏姑娘的话我会好好地想想的。”

  苏风暖点头,不再多言,出了报堂厅。

  陈述看着苏风暖离开,门口的珠帘随着她离开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时间所有的疑惑终于有了解释,原来苏姑娘便是叶裳的心仪之人,所以,那日在街上相见她与叶裳纵马进城,才恼怒不已,西坡赛马时见到她和叶昔赛马,更是气得打马奔去了西山猎场,后来他为皇上挡掌重伤,她一怒之下杀了月贵妃,住去了容安王府为他医治,后来在府中当着一众人的面不顾忌的调戏他,他脸红不已,百花宴趁着太后承了他的情不好驳他的面子才当众提出婚事儿,急着拉了苏夫人进宫请旨赐婚……

  原来是自相识,私交密切……

  否则一般的女子调戏,叶裳早就杀人了!

  若非他提醒,他一直想不到叶裳明明武功好,哪怕当时劳累三日,也有能力自保,怎么会为皇上挡掌而让自己险些一脚迈进鬼门关?他早先没深想,只觉得月贵妃兴许太厉害了,而多年来皇上厚爱叶裳,叶裳是个重情之人……

  若是能推开皇上避开月贵妃那一掌,却甘愿挨掌,那么,则就另了。

  他自诩与叶裳从长大,是他最好的知近兄弟,却这一刻觉得,论了解叶裳,他不及苏风暖。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笨!

  他闭上了眼睛,又想了很多。

  想到从她娘去世,这么多年他在安国公府待的日子还不及在容安王府待的长,除了与父亲的血脉相同,已经被磨耗得没有多少情分了。尤其是七年前继母生陈芝苒的那一日,长兄掉入湖中溺水而死,父亲只看了一眼,却担心继母不能母女平安,太医来到安国公府,先被请去了继母那里。最后母女是平安了,他大哥却死了。

  他当时极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顾长子死活,却守着一对母女,生恐她们出一丝半点事儿。

  如今到死都保陈芝苒。

  后来,虽然父亲厚葬了他大哥,但他对父亲已经心灰意冷,本有自己经营的产业,所以,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待在自己另置的府邸里,还有大半的时间待在容安王府。

  他长长想,叶裳虽然父母早忘,但他虽然还有父亲,跟没有一样,还不如他了。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父亲竟然和景阳侯伙同月贵妃通敌卖国,害死容安王。

  而叶裳一早知晓,但从没对他提半句,更在许云初带御林军来燕北时,告知了他,显然是让他避开了京城,到了燕北,他自然知道苏姑娘一定会保他?

  他待兄弟的情分,何其厚重?若他活着,该如何还?若是不活,就这样死,他又觉得不甘心。

  许云初进了报堂厅时,便看到闭紧着眼睛,弥漫着浓浓的挣扎气息的陈述。他心下了然,踱步迈进门槛,声音温和,“二公子醒了?”

  陈述睁开眼睛,看到了许云初,他脸色透着疲惫,衣衫也没有在京城时整洁干净,头发也显得凌乱,看样子是十分忙碌,他沙哑地问,“北周不是退兵了吗?你怎么……这副样子?”

  许云初闻言无奈地揉揉肩,道,“你昏迷了三日,是不知道,北周虽然退兵了,但燕北已经被践踏得满目疮痍了,最近我们所有人都在为恢复燕北百姓民生而日夜忙碌,连喝口茶的空也没有。苏姑娘身体还受着很重的内伤,但也未得休息,连日夜忙着燕北诸事。”

  陈述闻言顿时抛开了脑中所有想法,立即讶异地,“苏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她刚刚离开,我怎么没看出……”他要什么,想到自己醒来后觉得万念俱灰,隐约看到苏风暖脸色十分苍白,但被她沉静的神情给忽略了,顿时住了口。

  许云初闻言一笑,“苏姑娘内伤极重,本该静心养一段日子,奈何燕北城破碎不堪,如今快到深秋了,深秋一过,马上就会入冬下雪,燕北王世子忙着修葺燕北城,一应重担就都压在了苏姑娘身上。”话落,对他道,“你快些养好伤,也能帮着分担些,燕北无数百姓等着过冬呢。一旦不能在入冬前安置妥当,怕是饥荒遍野,路有冻死骨啊。”

  陈述闻言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对许云初点头,“好,只要我这条命还有用,我就不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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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与虎谋皮

  陈述昏迷三日,醒来后只知晓北周已经退兵,却不知道燕北成了什么样子。但他可以想象,经过北周几十万大军荼毒践踏,燕北城几次险些被攻下,可想而知,燕北已经何等破败不堪?

  他想到,苏风暖一个女子,面对北周几十万兵马攻城,战火硝烟中,燕北城数日被困,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惊惧慌乱,一直是沉稳镇定。他安国公府的事儿,比燕北芸芸百姓遭受战火之苦来,便是事儿一桩。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子,哪怕不如女子,又岂能自暴自弃?

  许云初见陈述打起了精神,微微一笑,对他道,“你自然不能死,你可知道叶世子送沈琪一程后,回府便病倒了?他本就重伤未愈,郁结之下,身体自然受不住。你可知道你为燕北王世子挡刀,苏姑娘当时弹了破军之曲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还硬生生地咬牙为你医治缝针,费了十分心力才将你从鬼门关就出来?你若是死了,却是负了他们。”

  陈述闻言面色动容,咬牙道,“多谢你点醒我。”

  许云初笑着摇头,“不必谢,抛却我欠叶世子的交情不,只论苏姑娘,你若死,叶世子必定伤心,叶世子伤心,她应该不会好受。我也不忍她白费了心力救你一场,最后却落得难受。”

  陈述闻言看着许云初,“你……对苏姑娘是不是……”

  许云初一笑,“我与苏姑娘相识得晚,不及叶世子与她自幼相识,差了十年时间,便是差了一辈子。我对苏姑娘是不是倾慕,如今这些,都已经无用。叶世子在百花宴之日已经拿到了皇上给他与苏姑娘赐婚的圣旨。”

  陈述一怔,“叶裳在百花宴之日已经拿到了皇上给他与苏姑娘赐婚的圣旨?不会?当日太子不是出事儿了吗?”

  许云初笑看着他,“若是在太子出事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呢?因太子出事,没公开呢?”

  陈述顿时呆住了,半晌,“叶裳丫的瞒得太紧,我竟不知。”

  许云初笑着一叹,“自幼相识,可以算得上竹马青梅,如今圣旨赐婚,终成眷属,也是佳话一桩。徒留人羡慕。”

  陈述欷歔片刻,看着许云初,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也不错,以前他觉得国丈府这国舅不可交,徒有其名,如今来燕北后,才真正见识了是不负其名。他嘎了一下干裂的嘴角,劝道,“国舅不必羡慕别人,天下之大,你总会寻到良配的。”

  许云初失笑,“但愿!”话落,他站起身,道,“二公子好好养着!”

  陈述点点头。

  许云初出了报堂厅,又去忙了。

  过了一会儿,陈述试着动了一下身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爆粗话道,“真他妈的的疼啊!”

  这时,秋华正巧来到门口,闻言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扁嘴,“单灼的那一刀几乎把你劈两半,若非苏姐姐医术高绝,你早就死翘翘了,如今怎么能不疼?”

  陈述闻言立即将头又转向门口,见是秋华,穿着道袍,姑娘扁着嘴角更能显出她的婴儿肥,十分讨喜,他骂粗话被人家姑娘恰巧听到,一时觉得十分没面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一声。

  秋华迈进门槛,对他问,“你不是口干口渴?我给你倒杯水。”

  陈述正好找到了台阶下,点点头,“是口干得紧,多谢秋华姑娘。”

  秋华给陈述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对他问,“胳膊能动吗?用我喂你吗?”

  陈述摇头,“胳膊能动,连忙伸出已经压麻了的胳膊,慢慢地伸手接过水杯。”

  秋华对她,“刚刚苏姐姐给你开了一个药膳方子,已经对厨房吩咐了下去,让厨房每顿按要求给你做药膳。你是不是也饿了,等一会儿,做好后就会送给来。”

  陈述闻言连忙,“苏姑娘伤势很严重?还要照看我,真是对不住……”

  秋华诚然地道,“苏姐姐伤得很厉害,燕北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做,她一直未曾好好休息,可惜我对于医术上没什么天赋,不随我娘,对于打理城池,也不会,帮不上什么忙。”

  陈述看着秋华,忽然好奇地对她问,“你是怎么识得苏姑娘的?”

  秋华立即,“很的时候就认识了啊,苏姐姐要学医,我师伯就将她带到了恶狼谷,让我娘教她医术。”

  陈述一时脑筋没转过来,“你师伯是……”

  秋华顿时,“我师伯是她师傅啊,我爹娘都是她师叔,你好笨啊!”

  陈述脸一红,他以前觉得自己还算得上聪明,但自从来了燕北后,发现自己真实笨死了。他咳嗽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能跟我苏姑娘的事儿吗?她师傅是……”

  秋华闻言顿时警醒地断然拒绝,“不行!”

  陈述本来觉得姑娘很好话,如今见她干脆果断地拒绝一怔,问,“为什么?”

  秋华,“江湖上想打听苏姐姐想知道她事儿的人多了,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谁也不能。”

  陈述一时无言。

  秋华对他,“你刚醒来,不能太多话,别话了。”

  陈述闻言彻底没话了。

  转日,苏风暖再给陈述把脉时,发现他伤势已经有渐好的趋势,见他趴在床上,已经有些忍不住,总想要动弹,她笑着,“你如今还不能动,伤口还未愈合,此时动就会扯开伤口,我安排一个人,每日帮你揉按一番僵硬的胳膊腿!你再忍上三日,伤口愈合,就可以慢慢走动了。”

  陈述闻言顿时不敢动了,连忙,“不用不用,如今人人都在忙,我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能多事添乱?我能忍住。”

  秋华在一旁,“苏姐姐,不用安排人,我来帮他好了,反正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这种事儿,我以前总给我爹做,如今给这位大哥哥做,做得来。”

  苏风暖闻言看向陈述。

  陈述一吓,更是连忙推脱,“不用不用,怎么能劳烦秋华姑娘?我忍得住,忍得住。”

  秋华看着他不好意思以及惊吓的样子,顿时嗤道,“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呢,一点儿也不爽利干脆,江湖儿女不拘节,这等忙,我帮你一下,没什么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陈述一噎。

  苏风暖好笑,对陈述道,“就让秋华帮你,她虽然不精通医术,但自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照顾人自有一套。”

  陈述闻言觉得再拒绝就该被秋华嘲笑了,只能点了点头。

  第三日傍晚,涟涟带着十名府卫回了燕北王府,得回一个消息。

  二十几日前,有一个商队来过燕北,据是运送一批香茶到罗家镇。当夜住在了罗家镇,罗家镇的太守收了香茶后,这个商队便前往西境了,但她彻查后,发现这个商队并没有前往西境,而是南下了。这个商队里有一个东家,人人都喊他东家,无人知道他的名姓,他贩卖香茶已经有几年了。涟涟怀疑这个人就是湘郡王本人。他以香茶为名义,其实运送的不一定是香茶。

  苏风暖听罢后,道,“东家,东境之王,到也吻合他的身份。”话落,道,“罗家镇的太守我记得是出身燕北王府的一支旁支,是叫苏礼!查他了吗?”

  涟涟点头,“查了,这位太守正是燕北王府的一支旁支,是叫苏礼,喜好香茶,我彻查之下,发现他没什么可查的,为官清白,确实买了香茶,只单纯爱茶。我猜测,应该是湘郡王以他的香茶做幌子,背后与别人有真正的交易。兴许就是北周。”

  苏风暖道,“二十几日前,正是北周进犯燕北之前的日子,时间也吻合。看来应该是湘郡王无疑,他借香茶之名,暗藏机巧弩箭,运来了燕北。北周军到燕北后接了他的弩箭,以做攻城之用。”

  涟涟道,“有一个让人费解的地方,若是湘郡王与北周暗谋窃国,为何北周不自己制造机巧弩箭,而湘郡王偏偏担着风险,将之打造出,又从东境送来燕北给北周?”

  苏风暖道,“兴许湘郡王自己研制出这种威力极强的机巧弩箭,却不想给北周秘方,正是以此作伐,将之先给北周借用,因此与北周谈了什么条件呢?”

  涟涟恍然,“这样来,大抵如是了。不知道北周与湘郡王谈的是什么交易,难道是湘郡王助北周灭了南齐,然后拥立他为皇上?即便拥立他,他也是北周的傀儡皇帝?奉着一境之王不做,偏要做傀儡?太可笑了。”

  苏风暖道,“谁知道呢!与虎谋皮必有所图。”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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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连破三城

  查出湘郡王曾经来过北周,二十日前未做停留又南下了,想必去了江南。

  苏风暖立即修书一封,以飞鸟传出,送往京城。同时,又吩咐涟涟,派人继续一路追踪,沿着湘郡王离开的方向南下彻查,看看他南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涟涟未曾停歇,又带着人出了燕北王府,一路南下追踪而去。

  两日后,西境传出消息,十日前,苏大将军带兵攻打了北周的虞城,虞城破后,苏大将军命人封锁了消息,继续攻打北周的雁城,雁城破,苏大将军并未因此止步,一鼓作气,攻打了北周的澜城,澜城破。

  苏澈连破北周三城,斩杀北周兵士数万,北周节节败退,闻风丧胆,北周京城告急。

  北周王大骇,怕人连夜传书急诏二皇子楚含带兵救急。

  楚含得到消息后,也是大惊,没想到以南齐内忧外患破败不堪的军事和国力,苏澈可真敢兴兵攻打北周,他立即从燕北撤兵折返,待他赶到时,苏澈并没有再继续攻下一座城池,而是修整生息做三城部署,并且亲自带着重兵驻守澜城,将澜城守得固若金汤,似乎就等着楚含来夺城了。

  楚含急行军奔波几日才赶到澜城,几十万兵马兵临澜城下时,但见澜城早已经易换了旗帜,城池被几十万大军守得密不透风,无空隙可钻。

  楚含大怒。

  单灼在一旁劝道,“二皇子,大势已去,我们来晚了一步,没想到苏澈速度真快,已经攻下了澜城,我们兵马一路急行军,已经疲惫不堪,苏澈带着南齐军驻守澜城看来不下四十万,立即夺城势必兵败,我们先带兵前往五十里地外的青峰郡驻扎,休养一番,再以谋夺城之计。”

  楚含也自知如今不是攻城的好时机,但他实在不甘心眼看着城池易主,暂无法夺回,一时阴沉着脸未接话。

  军医在一旁劝道,“二皇子,因急行军赶路,您连夜奔波,伤势未能仔细将养,伤口如今已经化脓,若再不留意仔细包扎养伤,您这只胳膊便废了啊!要知道,城池还能有办法夺回来,若您的胳膊废了,老夫可就再没办法了。”

  单灼闻言也立即压低声音道,“二皇子,若手臂废了,身属伤残,那么您就与大宝无缘了,万不可逞一时意气,悔之晚矣。”

  楚含心神一凛,开口道,“撤军!五十里地外的青峰郡驻扎。”

  单灼闻言松了一口气,立即传令下去。

  北周军没立即攻城,而是驻扎在了青峰君。

  苏风暖得到消息时,扯动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暗想连日忙碌以来,终于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许云初听闻后,对苏风暖道,“苏大将军果真不负威名!”

  苏风暖道,“如今我大哥和二哥应该也已经回到西境了,加上他们带回的兵马,驻守西境三城有百万兵马,楚含要想夺回三城,不那么容易。”

  许云初道,“如今已经夺下了三城,接下来,休养几日,楚含应该就谋划夺回城池了。这一仗若是以拉锯之战打的话,怕是要打上很久,你储备的粮草以及过冬之物,够打多久?”

  苏风暖道,“两个月!”

  许云初琢磨了一下道,“两个月怕是不够!”

  苏风暖道,“确实不够,我倒想这一仗怎么也要打够本了!至少要打过一整个冬天,让北周知道我们南齐虽然军事储备薄弱,但兵将不弱。就让他们这一次付出血的代价,以后再不敢轻易兴兵。”顿了顿,她道,“至于军事物资储备,我再想办法。”

  许云初道,“这些年,我私下也经营着营生,若是用于军需,我倒也能拿出一两个月所用,不过也不足以支撑整个冬天。确实还需要再想办法。”

  苏风暖闻言看着许云初一笑,“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了?国丈府这些年根基雄厚,自然有些家底。既然你如此说,我便不客气了,提前谢你了。”

  许云初失笑,“你谢我做什么?在你面前,我已经深感惭愧了。身为南齐男儿,保家卫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理所当然。苏大将军是我扬我南齐国威而战,国库空虚不足以吃撑,满朝武,人人有责。待我回京,便当殿奏议,朝野上下,凑军饷,打北周!”

  苏风暖闻言抚掌,“这是个好办法,一人两人之力,不及朝野上下举国之力。多年来,南齐不是不富,只是军事不强而已。富甲官绅都富得流油,南齐若国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也遭殃。南齐强了,以后自然有他们赚的。你国丈府的带头下,半个朝野定会响应,皇上再下旨的话,那么就是举国之力了。”

  许云初点头,“我正是如此想。”

  苏风暖道,“干柴等物筹备得如何了?”

  许云初道,“怕是还要七八日。”

  苏风暖道,“再七八日,皇上派的京麓军也该到了,京麓军一到,你就要回京了。”话落,她忽然想起来,“我记得再不久就是太后寿诞了!叶裳生辰与太后寿诞相差两日。”话落,她掐指一算,叹了口气,“还有半个月,今年怕是赶不上他生辰之日回京了,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月,你能离开燕北,我却不见得处理完燕北之事。”

  许云初闻言道,“北周入侵燕北,燕北被涂炭,如今满目疮痍,而西境又兴兵攻打北周,朝中两大旧案还没办完,正陆续查办其他官员,皇上在京中想必也是焦头烂额,不见得再大兴喜事,太后寿诞应该不会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