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挑眉,“什么秘密值这个价?”

  苏风暖一本正经地,“事关望帝山一脉的传承。”

  叶裳意会地点头,事关望帝山传承,从来就不是事儿,他无意知道,不再往下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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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歹毒之计

  苏风暖和叶裳并没着急赶路,遇城镇逢天黑便落宿休息,走走停停,七日后,来到了西境。

  月前,苏大将军连破北周的虞城、雁城、澜城,一鼓作气,攻下三城后,驻防城池,不再急进,等待楚含攻城。

  楚含赶回北周,到达澜城后,眼见澜城被苏澈易换了旗帜,城池被几十万大军守得密不透风,固若金汤,无空隙可钻,大怒之下,考虑到北周兵士疲惫不堪,只能带着北周军驻守在了澜城五十里地外的青峰郡休养。

  苏澈见楚含不攻城,将兵马驻扎在了青峰郡,正中下怀,连夜突击青峰郡。

  昔日,数次与苏澈交战,楚含拿准苏澈有君子之风,用兵讲究磊落之法,曾经才设下诡计重伤了他,如今他没想到苏澈有失君子风范,半丝未等他喘息,甚至连营帐都未扎好,便派兵前来攻打青峰郡,主动出击,北周军疲惫不堪,无法应敌,传下令,再撤军五十里,撤到了浏阳城。

  楚含撤到浏阳城后,苏澈不再强行攻城,则又折返回了澜城驻守。

  接下来楚含养伤了几日后,出兵攻打澜城,数次交战下,楚含依旧没能硬夺回澜城,于是,暂且休兵,折想对策。

  北周朝内对于楚含出兵燕北折损了兵马不,北周境地被苏澈攻下了三座城池,折损更大,北周皇帝即便再宠楚含,朝野怨声四起,他压制不住时,也升起了怒意,责令楚含必须在三个月内夺回三城,否则惩治他损兵折城之罪。

  楚含迫于京城压力,想了数日,终是被他想出了一招毒计。

  澜城的引水根源在几十里地外的临河,对临河投毒,那么,整个澜城内的人只要引用了水,就会中毒。虽然这计谋他也知道歹毒,但已经被逼无奈了。

  单灼虽然不赞成楚含用此毒计,毕竟澜城内还有北周的子民,苏澈攻入北周三城后,善待北周子民,并未屠杀北周子民,但如今也知晓若是楚含不尽快夺回北周三城,那么,朝野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别将来承继皇位,就是保住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是极难。

  所以,单灼思量再三,还是赞同了楚含的计谋。

  这一日,楚含站在窗前,看着沉沉的夜色,对单灼道,“单灼,连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对不对?”

  单灼默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自古战场沙场,不论君子气度,只论成王败寇,二皇子如今用此歹毒之计,也是迫于无奈。末将理解。”

  楚含负手道,“时候,父皇见我舞刀弄剑,玩笑地问我,长大了最想做什么样的人?我对父皇,我想做大将军,名扬天下的名将,像苏澈那样的人。”

  单灼一愣,看着楚含。

  楚含回头瞅了他一眼,“你觉得很意外?我视苏澈为敌人,但我时候想做的不是父皇那样的人,而是想做苏澈那样的人,当世名将,名扬天下,真正的英雄豪杰。”

  单灼点点头,苏澈的确是当时名将,称得上真正的英雄豪杰。

  楚含又看向窗外,忽然笑了一声,“可是父皇告诉我,做苏澈那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好,他奉着燕北王不做,偏要去做南齐的大将军,倒头来,容安王战死沙场,他引咎辞官,埋没乡野之地,连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都无力去查,凭一己之力也没能扭转南齐重轻武的国风。一个名将能做什么?国君不明智兴国,他即便有安邦定国之能,也是枉然。”

  单灼不由点头,“皇上所言有理。”

  楚含大笑,“对?你也觉得父皇得有理,所以,我也摒弃了成了苏澈那样的人的想法,想做父皇那样的人。北周在父皇的治理下,武皆兴,国盛兵强,父皇有野心,想有朝一日长驱直入,征服南齐,一统天下,将南齐的国土在有生之年划上北周的姓。我承继了父皇的想法,自然也承继了他的野心。”

  单灼闻言又沉默了。

  楚含道,“父皇子嗣众多,但自便独爱我,朝野上下都以为他是因为我母妃才爱护我,但只有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越来越与他相像,看着我,就是看见了他野心下的希望。”

  单灼第一次听楚含这样,忽然觉得二皇子得极对,二皇子确实是最像皇上的人。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西境昏昏沉沉的天空也飘上了雪花。

  楚含抬手关上了窗子,道,“西境也要下第一场雪了,趁着临河还未冻冰,今日夜投毒。”话落,他转过身,看着单灼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便不择手段被人唾骂,但我也要做北周一统天下君主,所以,我不能输,更不能败。”

  单灼深深地明白,若是夺不回北周三城,那么,二皇子将来的路一定不好走,怕是自此就与大宝无缘了。他沉重地点点头。

  楚含摆手,吩咐道,“去!但愿苏澈是真正的贤将,不枉我时候一直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话落,他道,“我也只能赌一把了,他若是让我失望,也会让天下人失望,会重新地看待这位名将。我若是败了,也要将他拖下水。”

  单灼抿唇,“即便二皇子失败,末将也誓死追随二皇子。”

  楚含面色动容,伸手拍拍他肩膀。

  单灼不再多言,立即下去吩咐人安排了。

  次日,澜城内的人一批批的病倒,先是百姓,再是士兵,病情一样,四肢酸软,浑身乏力,苏澈早起来就听闻了,连忙吩咐军医彻查,军医彻查之下,查出是水的问题。

  有人在引水中投了软骨毒。

  这种毒不会致人死地,但会四肢酸软,浑身乏力,连拿东西都没力气,若是七天不解的话,就会力竭而亡。

  这种毒不上歹毒,但在这守城打仗的日子口,最是要人命。

  人不吃饭可以撑七日,但不喝水只能撑三日,城中一半人已经中了此毒,另一半人因未引水之前便发现了此事,才未中毒。

  也就是,苏澈四十万兵马,已经倒下了二十万。

  苏澈当即下令,城内人再不准引井里的水,吩咐人彻查中毒来源,军医彻查之下,查明应该是城内引水的源头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全城一半但凡饮过了水的人都中了此毒。

  苏澈听闻是引水的源头出了问题,顿时想到了是楚含的毒计,他顿时恼怒,“北周二皇子着实狠辣阴险,竟然连这种歹毒计谋也用。”

  军中谋事对苏澈道,“大将军,快命人解毒!这样下去,焉能抵得住北周攻城?”

  苏澈没想到楚含竟然连北周自己的子民都不顾,为了夺城,用这种歹毒之计,他当即命军医解毒,但军医唯唯诺诺地道,“这种软骨毒,军中的大夫虽然能识别得出,但不知解毒之法,解不了。”

  苏澈闻言顿时大急。

  正焦急之时,有探马来报,北周大批兵马前来攻城,来势汹汹。

  苏澈连忙调动兵马应敌。

  战事打了整整一日,楚含虽然未攻下澜城,但城内苏澈也折损不少兵士,天黑十分,战事仍旧在继续。

  苏澈早就听闻苏风暖从燕北要来西境的消息,是以,不想在她赶到之前,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夺下的澜城。

  苏风暖和叶裳在这一日天黑时赶到了澜城,正听闻楚含在攻城,二人在距离城外五里处的落尾坡驻足,上了山坡,看向澜城方向,只见那方喊杀声震天,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澜城境地。

  一看之下,就知道楚含是倾了重兵。

  天空飘着雪花,空气中弥漫着冷兵器的味道和隐隐的血腥味。

  叶裳看了片刻道,“今日这一仗不知已经打了多久了?”

  苏风暖道,“楚含重兵攻打澜城,澜城有四十万兵马驻守,他若想夺下澜城,一定是调派了所有能用的兵力。如今后方一定空虚,不如你我绕道,去浏阳城。”

  叶裳挑眉,“你是想用这区区一万兵马夺下浏阳城?恐怕做不到?”

  苏风暖眨眨眼睛,“若是硬攻自然做不到,但若是巧夺呢?”

  叶裳看着她,笑着,“洗耳恭听。”

  苏风暖道,“绕道战场后方,伪造一面北周的大旗,你我带着人马装作北周兵回浏阳城,如此天黑,又恰逢大雪,浏阳城的守城士兵认旗帜放人进城,以为是归城的北周兵。兴许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夺下他一座城池。”

  叶裳闻言大笑,“此计甚妙,亏你想得出来,不过区区一万兵马,焉能守住一城?攻城之后呢?”

  苏风暖偏头看着他,笑着,“只夺城不守城,夺了浏阳城后,将粮草立即运走,只给他留一座无粮的空城。”

  叶裳闻言赞同,意气风发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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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夺浏阳城

  苏风暖和叶裳二人商定后,便寻着路线带着一万兵马绕过了澜城,直奔浏阳城。

  途中寻了地方,伪造了一面北周的大旗,直接打着旗帜,来到浏阳城下。

  陈述一脸兴奋,想着跟着苏风暖和叶裳太他妈的刺激了,这样的事儿也敢做,楚含那龟孙子一定想不到他在前方攻城,后方已经有人意图冒充进他后方城池。这件事儿若是成功,史册上又能记下一笔丰功伟绩。

  靠近浏阳城时,苏风暖为叶裳易了容,易成了单灼的模样,而她自己则易容成了单灼身边副将的模样。

  陈述只看着苏风暖在叶裳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他就变成了单灼,他瞪着眼睛想着这江湖的易容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什么时候也要学学。

  来到浏阳城下,苏风暖以粗狂的男人音调扬声急促地高喊,“单将军受伤了,快开城门,请军医!”

  她这声音一出,纯碎是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陈述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浏阳城的城门上,守城士兵举着火把往下看,北周的大旗在飘雪中迎风招展,旗帜上染着斑斑血迹,旗下,一人骑在马上,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捂着胸口,胸口插了一支箭羽,那只手捂着胸口的手满手鲜红,似乎鲜血从心口涓涓地流,守城人一看之下,吓得不轻,连忙吩咐人,“快,快,单将军受伤了,快开城门,请军医!”

  一声令下后,城门打开。

  苏风暖和叶裳对看一眼,打马带着一万多兵马冲入了城门。

  苏风暖离京前往燕北时,带出三万京麓兵马,经过燕北一战,剩余这一万兵马经过这些日子磨练下,如脱变了一般,十分英勇,不亚于精兵强将。

  所以,不消片刻,全部快速地进入了浏阳城。

  他们进入后,那看守城门的人上前想对单灼一句话,他还没开口,叶裳手中佯装握在胸前的箭羽便刺入了他咽喉,他顿时倒地气绝。

  苏风暖一摆手,传令道,“接手浏阳城,但凡反抗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陈述和章林便带着人冲上了城墙。

  这时,北周士兵也看清了打着北周旗帜的士兵却身穿着南齐军服,齐齐大骇,但因为措手不及,一时间反抗也是无力。

  诚如苏风暖所料,楚含倾重兵攻打澜城,浏阳城没余多少兵将看守,又因为苏风暖和叶裳是被开城门放进来的,一时间,南齐兵马骁勇,北周士兵无力挽回城破的局势,反抗者皆被陈述和章林带着的南齐士兵杀死,基本没需要叶裳和苏风暖再动手。

  苏风暖和叶裳很快就接管了浏阳城的城门,安排两千人守城,两千人看管北周无力反抗的降兵俘虏,其余六千人前往浏阳城的粮仓,夺下粮仓后,便在城内找了大车,将粮草装车。

  苏风暖对叶裳,“澜城目前正在打仗,这些粮草不能运往澜城,绕道运送往虞城,我大哥在虞城,又识得陈述,让陈述带着人送去。”

  叶裳颔首,“是该运送往虞城,好,就让陈述去。”话落,道,“除了粮草,还有兵器库,将兵器库里的兵器也都搬空。”

  苏风暖好笑,“不能耽搁太久,我们夺城的消息也只能隐瞒一夜,天一亮就必须立即撤出浏阳城。”

  叶裳道,“吩咐人快些,能搬多少是多少。”

  苏风暖点头,的确是,不要白不要,既然做了土匪来打劫,土匪哪里还能保持君子之风?能带走的自然都带走。

  这一夜,楚含卯足了劲儿攻打澜城,苏澈带着二十万没有饮毒水有抵抗之力的士兵誓死守城。澜城的城墙被染得鲜红,又被天空飘落的白雪覆盖,城下血流成河。

  楚含是知晓苏澈虽然长得如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但披上战袍就是一条刚硬的汉子,但也没想到他如此负隅顽抗。

  天亮十分,已经打了一日一夜,依旧未能夺下澜城,他亦损兵折将不少。

  楚含发了狠心对着城头上的苏澈高喊,“苏澈,你多不过再抵抗一日,若是识时务,弃城投降,我饶你不死。”

  苏澈一身盔甲,身上血迹斑斑,站在城头上,看着下方的楚含,“二皇子休要张狂,本将从不知道什么是识时务。”

  楚含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城破之日,你求饶也是无用。”

  苏澈大笑,“本将从不言求饶二字,二皇子有本事就攻破澜城,本将任你处置。否则你想让本将轻易让出澜城,没那么容易。”

  楚含冷笑,“既然如此,你就休怪本皇子没有惜才之心。”话落,他摆手,新一轮的攻城继续。

  西境的雪下了一日夜,天亮十分,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深。

  一夜之间,叶裳和苏风暖带着人搬空了浏阳城内两大粮仓的储备粮食,又将兵器库内的兵器运出,由陈述带着五千人,赶着上百辆大车将粮草、兵器运出了浏阳城,绕过澜城的战场之地,快马护送前往虞城。

  苏风暖和叶裳带着剩余的五千人马,做完了一件大事儿,堂而皇之地撤出了浏阳城。

  因大雪下得大,陈述车马离开时,地上落下很深的车辙印,苏风暖和叶裳觉得这样的大雪天,陈述带着车队定然走不快,以防楚含发现追上陈述夺回粮草,二人寻着陈述离开的方向,在一处必经之处的山林带着人设下了埋伏,等着楚含追来时,阻住他的路。

  苏风暖和叶裳轻巧地夺了浏阳城后,并没有大肆杀戮,只抢光了粮草、兵器,待二人离开后,城中便有人骑了快马,前往澜城,禀告楚含。

  楚含笃定苏澈顶多再支撑一日,铁了心就在今日要拿下澜城,有人前来禀告浏阳城出事儿时,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沉着脸对那名士兵,“你什么?再一遍!”

  那名士兵颤着音哭丧着脸,将苏风暖和叶裳将浏阳城储备的所有军粮和兵器都运走之事又了一遍。

  楚含听罢,大怒,用马鞭猛地缠住了那名士兵的脖子,一脸煞气,“你什么?苏风暖和叶裳一夜之间将浏阳城内所有的粮草兵器都运走了?”

  那名士兵喘不上气,看着楚含,白着脸点头。

  楚含狠厉地问,“当真是苏风暖和叶裳?他们带了多少兵马?怎么会轻易攻破浏阳城?我在城中留了两万兵马,都是做什么吃的?”

  那名士兵被勒住了脖颈,不出话来。

  楚含松了马鞭,厉喝,“!”

  那名士兵将苏风暖和叶裳如何假扮单灼,打着北周旗帜,使得守城人信以为真,开了城门,待二人带着兵马进城时,才发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言苏风暖和叶裳带的南齐兵马骁勇,突变情况下,城内驻守兵马不敌,被他们掌控了浏阳城,一夜之间,运空了两大粮仓的粮草和兵器库里的兵器……

  那名士兵话音未落,楚含已经目呲欲裂,忍不住一鞭子打碎了这报信之人的脑袋。

  这人当即血溅当地而死。

  楚含当即大怒,喊道,“单灼!”

  单灼正在指挥北周军攻城,听到楚含的喊声,纵马来到他近前,“二皇子!”

  楚含咬牙道,“苏风暖和叶裳昨夜易容成你受伤的样子,打着北周旗帜,带着一万兵马,夺了浏阳城,一夜之间运空了两大粮仓的粮草和兵器库里的兵器。”

  “什么?”单灼大骇,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含,“苏风暖来燕北了?”

  楚含点头,“不止她来了,还有容安王府的叶裳。”

  单灼面色大变,“浏阳城内储备了我们两个月的粮草,竟然被他们一夕之间给夺了……”话落,他看向几十万大军,急道,“二皇子,必须赶紧想办法追回粮草军饷,否则我们北周几十万大军吃什么?”

  楚含也知道粮草军饷是兴兵的重中之重,没想到苏风暖和叶裳竟然在他攻打澜城时,悄无声息地去了后方潜入浏阳城一夜时间夺了城,运走了两大粮草的粮草军饷,他狠狠地磨了磨牙,大声道,“你继续攻城,我带人去追粮草。”

  单灼看着楚含道,“苏风暖狡诈多端,二皇子要多加心!”

  楚含点头,点了五万兵马,折返回浏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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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恒河设伏

  楚含恼恨地带着五万兵马回到浏阳城,果然两大粮仓粮草已空,一袋不剩,兵器库里的兵器也被搜刮殆尽,他看着空空的粮仓和兵器库,眼睛都红了,几欲吐血。

  浏阳城守城跪在楚含面前,不停地哆嗦,他从来没有想过二皇子带兵攻打澜城,澜城战火如荼时,苏风暖和叶裳如土匪一般地绕道后方,用计巧夺了浏阳城,将城中的粮仓和兵器都搬空了。

  那二人没杀他,他却觉得自己已经活到头了。

  楚含转过身,猛地拔出剑,对准浏阳城的城守。

  浏阳城的城守顿时面如土色。

  这时,楚含身边的一名谋士上前一步,急声道,“二皇子且慢!”

  楚含转头看向那名谋士,“你有何话?”

  那名谋士后退一步,恭敬地道,“事已至此,杀了城守也无用,还是要尽快追回粮草军饷才是,这样的雪天,想要运走大批量的粮草军饷,且绕过澜城的战场,一定走不快。寻着车辙的痕迹追去,兴许能追上。”

  楚含闻言收回剑,翻身上马,传令道,“寻着车辙痕迹给我追!我一定要将苏风暖和叶裳碎尸万段!”

  五万北周骑兵得令,跟着楚含出了浏阳城。

  大雪后,车辙痕迹太过明显,楚含当即带了十万兵马,寻着车辙痕迹亲自追踪而去。

  苏风暖和叶裳出了浏阳城后,走出二三十里,在靠近临河的一处山林险口的山坡处设下埋伏,利用地形,布置了猎人陷阱、设置了机关阵法,五千兵马严阵以待,等着楚含到来。

  二人清楚,楚含知道浏阳城粮草被运空的消息后,一定会大动肝火追来,而且追兵一定不少,他们只带了五千兵马和百名府卫,必须要布置妥当,才能以少胜多。

  他们刚布置好不久,千寒走到二人跟前,“世子,苏姑娘,有两匹马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倒地不起。”

  叶裳和苏风暖对看一眼,苏风暖问,“在哪里?”

  千寒伸手一指,“恒河边。”

  “我们去看看。”苏风暖对叶裳道。

  叶裳点点头。

  二人来到恒河边,果然见两匹马躺在地上,眼睛睁着,十分无神,苏风暖用脚踢了踢马腿,两匹马一动不动,连蹄子都不弹一下。

  苏风暖皱眉。

  叶裳问,“怎么回事儿?”

  苏风暖不答,对千寒问,“来时这两匹马不是好好的吗?在倒地之前,是在这里……喝水?”

  因为她看到因了西境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恒河的水面上结了一层冰,冰霜很薄,周围有马蹄印,以及马蹄泡开的冰层,看来像是过来喝水了。

  千寒点头。

  苏风暖挑眉,“难道水有问题?”话落,她对千寒道,“去拿一个碗来,我舀一碗水上来看看。”

  千寒连忙去取来一个碗。

  苏风暖借着马蹄刨除的冰窟窿,舀了一碗水上来,凑在鼻息闻了闻,顿时面露疑惑,“这恒河的水怎么会被人下了软骨毒?”

  “什么?”叶裳上前一步,看着苏风暖,挑眉,“软骨毒?”

  苏风暖点头,端着药不解地,“的确是软骨毒,而且是极强的软骨毒,一切活物,只要喝了这水,都会中毒,软得没有力气,倒地不起。”话落,她看向茫茫铺了一层霜冰的恒河,“这条河,如此宽,如此长,怎么会被人投了软骨毒?要使得这一整条河都中毒,怕是要投入十车的软骨毒,才能将一匹马毒得倒地不起。”

  叶裳闻言看向恒河的源头,又寻着源头看向水的流向,当他目光聚到了澜城方向时,忽然问,“澜城的百姓们是不是饮恒河的水?”

  苏风暖心底一沉,也看向澜城方向,点了点头,“不错,澜城是取恒河水而用,据我所知,澜城内有十口水井,皆取于恒河水。”

  叶裳闻言道,“看来澜城内的状况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观,若是这软骨毒在开战前已被人投下,那么澜城如今应该有半数人都已经中了毒,包括城中百姓。”话落,他问,“你觉得是楚含做的吗?”

  苏风暖怒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数日前在燕北,我与你过,楚含心机奇诡,心狠手辣,是个狠角色,不算是个君子,被逼到一定地步,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看来久攻不下澜城,他用了非常手段。”

  叶裳捻着手指,“既然如此,这个人留不得,一定要将他除去。”

  苏风暖抿唇,“最早时,在西境,我与他交手,为了夺他手中的寒玉佩,错失了一次杀他的机会,后来在燕北,我火烧风口山,为了救苏思萱,又错失了一次杀他的机会,他围攻燕北城时,我弹奏破阵曲后,已经没力气杀他了,许云初也受了伤,因单灼相救,没能杀得了他。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才让他活到至今。”

  叶裳道,“连自国百姓都下得去手,这样的敌人留着一日,便是一日的祸害,泯灭不了他的野心,南齐永不会太平。”

  苏风暖点头,看着前方揣测道,“楚含在这时怕是已经知晓你我将浏阳城的粮草军饷搬空之事了。以他的脾性,一定会亲自带兵来追回,但又不甘心就此在澜城撤兵,必留单灼攻打澜城。他最少带五万兵马,你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叶裳扬眉,“五千兵马对五万,虽然兵力悬殊,但我们占据的位置占了上风,擒贼先擒王。也不是没有胜算。”

  苏风暖看着恒河的河面道,“不知道他的士兵是否提前服用了解药?若是掉下恒河,会不会也一样中软骨毒?”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裳道。

  苏风暖转身离开河边,对他,“你我再重新布置一番,将北周军引到恒河边来。”

  叶裳点头。

  二人又重新商议布置一番,但最后就谁靠近楚含杀他,谁压阵起了争执,叶裳苏风暖的伤还没真正恢复,苏风暖叶裳的伤比她恢复得好但也强之有限。叶裳态度罕见地强硬,以保护者自居,苏风暖历来维护叶裳惯了,十分不适应,又担心他身体,他没与楚含交过手,怕他吃亏,一时间二人争执不下。

  千寒立在一旁,听二人争执片刻后,隐约听到前方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他忍不住开口,“容属下一句,如今天下人人都知晓姑娘武功高绝,但不知晓世子武功厉害,多年来,世子除了骑射功夫,武功从不外露人前。若是今日世子出手,恐怕他日传扬开了,皇上知晓当初世子明明能救皇上躲开月贵妃一掌而故意让自己中掌,恐怕皇上会怪世子欺瞒。一旦皇上对世子不满,怕是会多心,对世子您将来不利。”

  叶裳闻言瞪着千寒,“你到底是我的护卫还是她的护卫?”

  千寒顿时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