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还没答话,刘焱解释,“爷爷,不是苏姐姐要带走驰,是驰见了苏姐姐后,见她因为打仗受伤成这个样子,要弃学武,以后他学成后上战场,就不用苏姐姐上战场了。我们晋王府学堂虽然设有骑马射箭的功夫,但哪有苏姐姐上阵杀敌的本事?”

  晋王闻言点头,“原来是这样。”话落,他看向苏驰,“如今南齐和北周议和,以后不见得会再打仗了。你学武上阵杀敌,也不见得会派上用场。”

  苏驰道,“即便不能派上用场,也能留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总之武比要好用。”

  晋王闻言摇头,“你还年少,要知道,男儿有志,当报效朝廷,师傅夸你有天赋,你这般弃从武,只是为了保护你姐姐,是心志走偏了。她有叶裳保护,恐怕用不到你。”话落,又,“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武比好用?没有头脑,粗鲁武夫,不及。”

  苏驰咬唇,“叶哥哥的保护是他的保护,我的保护是我的保护。”话落,又,“我跟着姐姐,武都学。但晋王府只能学。”

  晋王闻言再次摇头,道,“你姐姐如今武功尽失,你看她的样子,教导你,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驰道,“姐姐会好的。”

  晋王看着他,“这么,你非要离开晋王府学堂了?”

  苏驰重重地点点头。

  晋王不再与他话,看向苏风暖,道,“他年纪还,如今因为你而轻易决定一辈子的事儿,你看来也是轻易地答应了。可想过这样当真对他好?我看这孩子学赋极快,若是弃从武,对他来,未必好。”

  苏风暖笑着,“岭山唯他一人存活,福大命大造化大,我不求驰将来武双全,出类拔萃,只想他按照自己的心愿,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将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她愿意跟在我身边,就跟在我身边好了。一世无忧就可。”

  晋王道,“大丈夫立世,如何能如此没出息!”话落,她看着苏风暖摇头,“你是女子,这样想无可厚非,但他是男子。男儿立世,报效朝廷是第一,光耀门楣是第二,一世无忧是没出息。”

  苏风暖好笑地,“王爷,报效朝廷的人多得是,不差驰这一个。”

  晋王一噎,顿时吹胡子瞪眼,没了话。

  苏风暖对晋王福了福身,“我父母没为我再生弟弟妹妹,驰是上天送我的弟弟。多谢王爷半年来对他的照看了,他既已无心再留在晋王府学堂,强求他也是枉然,我便带他回府了。”

  晋王看看苏驰,又看看苏风暖,胡子抖着,好半晌,才摆手,“本以为你是个明智的,谁知道宠惯起孩子来,竟这么随意。罢了,既然他无心再留在晋王府学堂,那你就带他回去!回府后,若是反悔了,再送回来好了。”

  苏风暖笑着,“多谢王爷。”话落,看了驰一眼。

  驰跪在地上,为晋王叩了个头,稚气地,“多谢王爷半年来对我照顾有加,驰虽然离开晋王府,但也会记着王爷的恩情的。”

  晋王点点头,摆手,“去!”

  驰站起身,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与晋王又了两句闲话,周身现出疲惫乏累的神色,起身告辞。

  晋王命管家送客,刘焱立即,“爷爷,我去送苏姐姐和驰出府。”

  晋王看了刘焱一眼,摆摆手。

  出了晋王府,苏风暖上了马车,驰挨着苏风暖坐下后,刘焱在车前对苏风暖悄声,“我爷爷舍不得驰呢,估计又该私下里磨叨可惜了。以前他就常磨叨叶哥哥可惜了。”

  苏风暖笑了笑,没话。

  马车离开晋王府,折返回苏府,正好晌午了。

  苏夫人听闻苏风暖带了驰回府,迎出去,问明情况后,捏着驰的脸蛋,连连笑着,“哎呦,可真是个好孩子。这般年纪,就会为姐姐着想,真是可人疼。”

  苏驰被她的脸红红的。

  苏夫人觉得他耐人,便又捏了两下笑着,“你学武可以,咱们苏家,除我这个妇人,每个人都会功夫,交给一队人马,都能带走拉出去打仗。你也姓苏,自然也该学武。不过倒是用不着你上战场,也用不着你保护姐姐,哥哥们好几个,闲着他们做什么?你年纪,保护好自己就行。”

  苏驰脸认真地,“我一定会学好的,要学的很厉害,我也能保护姐姐。”

  苏夫人见他的一本正经,年纪,看来下的决心极大,摸着他的头,“好好好,驰最乖了。将来一定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姐姐。”

  驰点点头,又害羞地笑了。

  苏夫人看着他,笑着,“年纪,就这么漂亮,长大了指不定更怎么招人呢。”话落,对苏风暖偏头,“我将哪处院子收拾出来给驰住呢?”

  苏风暖道,“我院子旁边的阅书斋给他住。”

  苏夫人笑着,“阅书斋通书房,一直没住过人。”

  苏风暖,“没事儿,娘再给驰找厮,与他一起住。”

  苏驰这时,“姐姐,我不用厮伺候,我不怕自己住的。”

  苏风暖笑着摸摸他的头,“如今冬天冷,你需要有个人帮你生火炉取火,收拾院落。听话。”

  苏驰点点头,乖乖听话了。

  苏夫人连忙吩咐人去收拾了。

  安置好池,苏风暖确实累了,用过午膳后,回自己的院子里睡了一觉。

  她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叶裳坐在她身边,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他姿态闲适,倚着床头坐着,手里拿了一卷她闲暇时看的闲书,看样子已经来了许久了。她眨眨眼睛,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裳放下书卷,看着她,“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沉,便没喊醒你。睡醒了?”

  苏风暖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他的腰,懒洋洋地将头靠进他怀里,语调娇娇柔柔绵绵软软地,“嗯,睡醒了。户部今日没什么事儿吗?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叶裳伸手揽住她,将她又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点头,“今日的确是没什么事儿,明日就要起腥风血雨了,我听你今日在晋王府出现了片刻眩晕之事,不放心,过来看看。”

  苏风暖顿时笑了,“那是我装的,哪个多嘴的告诉你的?应该不是千寒,也不是刘焱。总不能是晋王?这等事儿,他也派人知会你一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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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天作之合

  在晋王府,她眩晕打碎了茶盏,的确是她装的。目的就是想提一提叶裳中毒之事,试探晋王,没想到,多多少少地还是试探出了些东西。

  做了亏心事儿的人,总是比较敏感。

  叶裳点头,道,“的确是晋王派人知会了我,你在晋王府时,他看着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你虽然是医者,但既然不能自医,是否该遍寻天下?找医术高明的大夫。”

  苏风暖笑着,“这若是搁以前看的话,晋王的确是十分好心啊!”

  叶裳不置可否。

  苏风暖仰着脸看着他,轻轻抬手,指尖温柔地描绘他的脸,,“叶裳,查出这件事儿,你很难受?”

  叶裳摇头,“不难受。”

  苏风暖看着他。

  叶裳道,“早已经难受过了,便不难受了。”

  苏风暖觉得他这话里有话,看着她问,“早已经难受过了是什么时候?难道在查出之前,你就已经有了猜测?”

  叶裳道,“隐约猜测。”

  苏风暖看着他,“未曾听你起。”

  叶裳握住她的手,脸色平静地,“破了月贵妃之案后,我将当日府卫带回风美人,晋王急找我过府,以及我过府后中毒之事的经过,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发现,晋王府便是个漏洞。”

  “嗯?”苏风暖看着他。

  叶裳道,“多年来,晋王立足京城,老一辈的王爷,如今仅剩晋王一人了。他安安稳稳地在京里待了一辈子。他的府邸若是松懈到一个婢女都能下毒害我的地步,那他这些年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苏风暖看着他,“原来那么久之前你就怀疑晋王了。”话落,她道,“当日,我是有些疑惑,但因你那一番话,我便打消了疑惑。”

  叶裳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没发现他有待我不好之处,他素来见到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可是背地里,却十分维护我。我早先以为,晋王府也被我牵连,卷入了局中,但哪里知道,晋王本来就设了局,一直是将我困在局里。”

  苏风暖心疼地抱住他,“再高明的局,人为设局,以着欺人之心,总不能长久到十几年。晋王能将你蒙骗十几年,可见他首先就把自己活在了局里。一个人把戏演成了生活,苦心蒙骗你,难道只是为了杀了你?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

  叶裳没答话,看着她问,“你还记得叔叔吗?”

  苏风暖一怔,点头,“记得啊,晋王府长子刘,我只见过他一次,我当年去容安王府找你时,你正在和他斗蛐蛐嘛。后来我再没见过他。今日去晋王府,也没见到他。”话落,问,“怎么了?”

  叶裳道,“叔叔曾经告诉我,没事儿别总往晋王跟前凑,他爹不待见我。”

  苏风暖看着他,“他是如何出这样的话?”

  叶裳笑了笑,“一次喝醉了时的。”

  苏风暖看着他,“但你也没多想是不是?”

  叶裳点头,“的确是没多想,晋王无论什么时候,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我面前,总是吹胡子瞪眼,但在人后,却颇多照顾我。在外人眼里,他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外冷心热。叔叔他不待见我,又也不待见他。”

  苏风暖感慨道,“做人做到晋王这个境界,也是少有了,就如今日,我在他面前假装眩晕这等事儿,他派人知会你,却是让你给我寻个医者,这等事情,谁能他对你不好?只是我不明白,晋王为了什么?”

  叶裳摸摸她的脸,“十几年设局,总有原因。如今不明白,以后也会明白。不急。”

  苏风暖点头,对他,“你已经知道了?我去晋王府学堂,本来是想看看驰,还没决定是否将他带出晋王府另行安置,但这孩子却提出不再继续待在晋王府学堂了,我想着正好免于周折了,趁着他提出,我便答应了。我怕将来牵连到池。”

  叶裳点头,“他若是不提出与你回来,我也正有此意将他移出晋王府学堂。你费了颇多辛苦,从岭山的死人堆里救出的孩子,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自然不能受了牵连。”

  苏风暖道,“晋王与你可也提了这个?”

  叶裳道,“提了,没什么。”

  苏风暖笑着道,“驰的确适合学,不太适合学武,若他是学武的料子,我早就教导他了。他离开晋王府学堂,是为了我,我暂且还不想打击这孩子,我让我娘将他安置在了阅书斋,阅书斋与书房通着,先让他住一阵子再与他慢慢地。”

  叶裳看了她一眼,道,“在你眼里,不太适合学武,指的是学不了登峰造极的武功,寻常的武功,他是可以学的。既然他想学武,就让他学,学到什么地步是什么地步。以后他再年长些,自然就懂了,保护一个人,靠的不止是有功夫,还要有脑子。”

  苏风暖笑道,“也是。”

  叶裳道,“高深的内家功夫学不成,普通功夫总能学个七八成。骑马射箭,兵法谋略,也不需要于内功武学上天赋异禀。在你这里住几日,让他陪陪你,过了年,让他去容安王府,我将他带在身边好了。”

  苏风暖一怔,“你要将他带在身边?”

  叶裳道,“你如今身子骨弱,将他带在身边,总会费心思。”话落,道,“你确定你如今很有精力教导一个孩子?”

  苏风暖想想也是,她如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出去半日,便睡了半日,疲乏得紧。而且她身体脉络结冰,虽然隐约找到了症结所在,但想要不使之恶化解除,怕也是极难之事。她还真没太大精力教导这个孩子。

  若非查出晋王有问题,他即便不想待在晋王府学堂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带他回府。总要给他找好以后的路,再耐心教导他一番,让他听从。

  她点点头,道,“好,先让他在府中过了这个年,年后你便见他带在身边!”话落,笑着,“跟着你,我总是放心的。”

  叶裳点了点他鼻尖,道,“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岂能让这子每日都跟着你?他如今还,便日日看着你,以后长大了,天下女子可还入眼?岂不是与我一般受你荼毒魅惑?”

  苏风暖失笑,“是这样吗?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话落,笑着,“叶世子啊,您可真是……”

  叶裳看着她,“嗯?”

  苏风暖搂住他脖子,笑着道,“你自看着我,与我自看着你,有何不同?你受我荼毒魅惑是没错,焉能我没受你荼毒魅惑?五十步笑百步。”

  叶裳嘴角弯起,笑意深深,低头吻她,“这样便不负传言所,你我果真是天作之合了。”

  苏风暖轻笑。

  不多时,苏夫人派人来喊二人过去用晚膳,叶裳才与苏风暖出了房间。

  苏驰见到叶裳,睁大了眼睛,声问,“叶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来抓我要再次把我送去晋王府?”

  叶裳看了他一眼,坐下身,对他挑眉,不答反问,“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苏驰答,“过了年七岁了。”

  叶裳看着他,“七岁,再长十年,也才十七岁,就如我现在这么大,也才能勉强能保护个人。”顿了顿,他道,“十年,三千六百多天,这个时间,长不长?”

  苏驰绷起脸,“我努力学,不用十年就能够保护姐姐。”

  叶裳点头,“你努力学,有毅力,成效自然可嘉。不用十年,也需要七八年。这期间呢,你要让姐姐教你,她如今受着重伤,今日前往晋王府看你一趟,便足足睡了半日。若是再教导你,你有没有想过,等不到你学成保护她,便先将她累垮了。”

  苏驰显然没想过这件事儿,顿时转头看苏风暖,眼眶又红了。

  苏风暖嗔了叶裳一眼,“有话话,拐歪抹角欺负孩子。”

  叶裳不理会苏风暖,对苏驰,“你想学武,虽然有些晚了,但也不是不可以学。不想待在晋王府学堂了,也可以。但是不能累到姐姐,她如今的身体,教导你会累坏她。过完年,你跟我去容安王府,跟在我身边,我教你。”

  苏驰睁大眼睛,看着叶裳,“叶哥哥,你教我?”

  叶裳点头,“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意?”

  苏驰看看他,又看看苏风暖,半晌,才,“可是,你……真的会武功吗?”

  苏风暖顿时喷笑。

  叶裳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顺着窗子扔了出去,只听院中“啪嗒”一声,落下一物,他对苏驰,“你去看看。”

  苏驰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点头。

  苏驰立即跑了出去,到了院中,看到两只鸟被一根筷子穿成了串,他惊异地捡了起来,拿着回了屋,对苏风暖,“姐姐,叶哥哥好厉害!”

  苏风暖笑着,“他是很厉害,你以后就跟着他学,我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驰懂事儿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午门斩首

  第二日早朝,叶裳递了追溯十年间户部款项去处的折子。d7cfd3c4b8f3

  其中牵扯了三件贪赃枉法,欺君之罪的大案。

  一件是十年前庆川大旱,赈灾不翼而飞的三百万两白银案;一件是六年前,青州大水,河坝绝提,修筑河提拨款两百万两白银,可是次年就再度决堤的溃堤案;一件是三年前,沛城大火,烧毁府衙三个粮仓,百姓民房烧毁几百户的失火案,赈灾拿出去的五百万两白银案。

  这三件大案,叶裳当堂呈递奏折,皇帝看罢后,几欲吐血。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颤了几颤,才“啪”地将奏折扔下了金殿,站起身,指着站立朝堂的满朝武,勃然大怒,“三件大案,千万两白银,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案,十年间,近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原来朕的国库,就是这么被败出去的。”

  群臣大惊,没想到叶世子刚到户部没几日,便翻出了这样的三件大案。

  一时间,很多人胆战心惊,更有人吓得魂儿都没了。在朝为官,除了清流寒门官员,可以,满朝武的官员,没多少是真正手脚干净的。

  但有的人心狠手黑胆儿大,贪污的多,有的人心不太黑胆儿也不太大,贪污的少。

  有的人干净,一是因为出身寒门,出身清流,不屑贪污。有的人同样干净,用不着贪,因为世代鼎盛之家,累积财富无数,商铺占地无数,不吃这个赈灾款项。

  所以,此案一出,有的人坦然自若,比如孙丞相、王大学士、许云初、兵部尚书等人,有的人脸白如纸,后背顷刻间浸湿了冷汗,比如工部尚书、平郡王等人。

  叶裳面色平静,立于大殿中间,在皇帝扔出他的奏折后,他弯身捡了起来。

  皇帝看着满朝武,身子颤抖半晌,怒道,“来人,将工部尚书和平郡王给朕拖出午门斩首!”

  工部尚书和平郡王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皇上饶命,臣知错了。”

  皇帝怒不可止,“拖出去!”

  有侍卫从外面冲进来,摘了二人的官帽,将二人拖出了大殿。

  有的人当即吓软了腿,勉强能站立。

  孙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未曾出列为二人求情。许云初看了叶裳一眼,也站着没动。

  皇帝在将二人拖出去后,犹不息怒,大喝道,“还有谁?别让朕一一点名,都给朕出来。”

  他这一声大喝,顿时有受不住之人当即跪在了地上,大呼,“皇上饶命啊!”

  “拖出去!”皇帝怒喝。

  又有侍卫冲进来,又摘了三人的官帽,将之拖了出去。

  皇帝又怒喝,“还有呢?还有谁没出来?再无人出来,朕就喊名字了,被朕喊到名字,诛九族!”

  这话音一落,顿时又有七八人跪在了地上求饶。

  皇帝气得脸都气青了,“都给朕拖出去!拖出去!”

  转眼间,又有七人被摘了官帽,被侍卫拖出了大殿。

  短短时间,十二个朝廷官员,被推出了午门外。

  群臣人人屏息,剩余大半人,都惨白着脸,战战兢兢。

  皇帝看着吓白了的那些官员,身子晃了晃,猛地咳嗽起来。

  泉子连忙上前,扶住皇上,急急地,“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抬手挥开泉子,又指着那些大臣,震怒道,“多年来,朕仁善厚待臣卿等,没想到,你们却背后毁朕江山。今日,朕就……”他顿了一下,怒道,“泉子,给朕宣读,还有哪些人涉案!不出来是?那么,朕不等砍了尔等,还要诛九族!”

  皇帝话落,又有十几人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啊!”

  皇帝指着这些人,气道,“来人,都给朕拖出去,拖出去!当即斩首!”

  侍卫有摘了十几人的官帽,推出了大殿,将人推到了午门外。

  一下子,二十几人,整个朝堂空了一个角。

  皇帝看着武百官空出的那一大片角,更是气得哆嗦,他自诩多年来是个无功无过的帝王,可是没想到,前有十二年前和四年前两大旧案,后有月贵妃大案,再有河间驿站秋风山血洗大案未解,如今又来了这户部查出的千万两白银案。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在证明,他坐帝王治理的江山,何等失败?

  剩余的朝臣,都白着脸,即便是孙丞相、王大学士也都蹙起了眉头。若是这二十多朝臣都被砍杀了,那么朝野就会空了一角,但不以后何人还敢入朝为官,只临时哪里找替补官员能胜任这些人所在的重要职位?

  二人看向叶裳。

  叶裳面无表情,脸色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对于皇帝因为他的奏折,一下子推出去斩首这么多人,像是无动于衷。

  许云初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当即就将这些人推出了午门外斩首,连打入天牢的缓和机会都不给。他也看向叶裳,见他面色如常,他便也没出面求情,暗想着他必有后招。

  多年来,国库亏空,掌管着国库钥匙的户部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皇上早就想整治户部,却无能为力,如今让叶裳代天子督管户部,要的就是要整顿户部,拔草带出淤泥,打开肃清朝局的先锋。

  叶裳如今做的就是皇上所需所想,就是这把代天子治国的剑。

  如今剑已出鞘,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如破月贵妃案一般,整个朝局都要震三震,满朝武,也唯有他,能下得了手,查得出这样的大案,做得了这把皇上的治国剑。

  叶裳背靠皇上,背靠宗室,有王府、苏府、江南叶家,更甚至燕北苏家撑腰,他不怕。

  皇帝一连拖出二十几人后,一屁股坐在了金椅上,闭上了眼睛。

  朝堂鸦雀无声。

  不止孙丞相、王大学士、许云初看向叶裳,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剩余的所有人也都看向叶裳。叶世子不开口为这些人求情,他们都无人敢这时候出列触皇上霉头,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叶裳却像是没看见这些人一般,径自地从袖中拿出一卷卷宗,慢慢地翻看着。

  两盏茶后,外面有人大声喊,“报!晋王求见!”

  许云初眯了一下眼睛。

  孙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又看向叶裳,都露出了然之色。群臣也露出了然之色。谁人都知道,以晋王为首的宗室都心向叶世子,如今叶世子上奏折抖出十年间的三件大案,想必暗中知会了晋王前来为这些人求情了。

  晋王虽然早已经不上朝,但是皇上十分敬重这位老王叔,一旦有需要,还是要请晋王出马的,比如半年前查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一案。

  如今晋王来了,看来这些人就算不能都保住,也能保住一半。

  皇帝闻言,闭着眼睛道,“宣!”

  一声接一声的“宣晋王上殿”的声音传了出去。

  不多时,晋王上了大殿,对皇帝见礼,“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晋王一眼,沉声,“王叔,你不在府中待着,何事匆匆上殿?”

  晋王道,“皇上,老臣听闻皇上要斩二十几个朝廷命官,这……斩不得啊!”

  “嗯?他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窃国盗库,谋私取利,朕如何斩不得?”皇帝怒道,“若是王叔为了这事儿上殿为他们求情开脱罪责,便不用多言了,回去!”

  晋王连忙道,“皇上,古往今来,历代帝王,也没有当殿斩杀这么多朝中要臣的,虽然这些人犯了重罪,但罪不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