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想着,绘制这册书卷的人,一定是一位辈分比较高的人物,至少,要古稀年纪了。否则绘制的林客不可能是婴儿的模样,也就是说,那个人是在他出生时见过他。

  回到院落,四人用过午膳,苏风暖安抚陈芝苒去午睡了,便与叶裳、叶昔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如今灵云镇的两大秘密,算是攥在了手中,彻查清楚了。

  一个是前朝陵寝的牌位,一个是前朝后裔余脉。

  虽然还有一页未查看到,想必与灵云之死不说的秘密有关,但暂且搁置不提,只说这两件事儿,也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尤其是,这两件秘密,牵扯了望帝山,牵扯了江南叶家,牵扯了凤阳镖局,还牵扯了先太皇那一代的妃嫔以及宗室的晋王、湘郡王……

  晋王和湘郡王本就是待查之人,可是如今不止他们二人,牵扯出这许多人,便难办了。

  牵扯了望帝山,就牵扯了苏风暖和叶昔,牵扯了铁券符,牵扯了帝师令。牵扯了江南叶家,就牵扯了叶裳和叶昔,牵扯了太祖赐给江南叶家的丹书令。牵扯凤阳镖局,那么,也就牵扯了龙颜令。

  太祖当时建朝之初,赐封三个令牌,铁券符、龙颜令、丹书令,也就集齐了。

  若是皇上知晓此事,怕是会气得吐血,吐血是小事儿,一病不起,呜呼哀哉才是大事儿。如今南齐江山还没有择定继承人,就算有个二皇子,伤了腿脚,难堪大任,皇上怎么能出事儿?否则南齐的万千子民谁来管?

  这种时候,乱不得。

  苏风暖对叶裳问,“怎么办?还是压下此事?”

  叶裳揉揉眉心,道,“不压下能怎么办?”

  苏风暖无言,是啊,不压下能怎么办?要闹出去,上达天听,如实禀报给皇上吗?那岂不是会塌了天?

  叶昔道,“如今既然被我们查出来了,瞒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想个万全之策。”

  叶裳沉思片刻,冷下面容道,“无论因了前朝后裔余脉的身份,还是其他。以谋祸国,通敌卖国,就是大罪。不可饶恕。先将前朝之事压下好了,就查晋王和湘郡王通敌卖国之罪。将他们先办了再说。”

  苏风暖道,“办晋王好办,他就在京中,御林军入晋王府,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收押。可是,办湘郡王就难办了。毕竟湘郡王天高皇帝远,如今在东境。”

  叶裳道,“收押晋王是简单,但未免会打草惊蛇,没办湘郡王之前,还不能动他。要办,也要同时办。”

  叶昔道,“九龙奇景图你与皇上禀告了吧?如今两万御林军来了灵云寺,回去见皇上,总要有个交代,否则难以让皇上信服啊。”

  叶裳抿唇,果断地道,“今日我们便回京,索性灵云已经死了,先将事情推到他的身上。就说灵云老和尚在我们来时已经死了,我们彻查之后,发现他一直为湘郡王做事,想必灵云镇的九龙奇景造成与湘郡王脱不开关系。估计是为谋祸国。将事情引到湘郡王的身上后,皇上恼恨湘郡王已久,定会十分震怒,一时定然不会细究。只会迫不及待让暖儿送楚含离京,拿到湘郡王通敌卖国的证据,赶紧前往东境持证据查办湘郡王。”

  苏风暖道,“只能这样了!”

  ------题外话------

  存稿君:这是一盘大菜~还有更大的菜,画圈圈,求月票~么么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废人不废

  三人商议妥当,便准备回京,但回京之前,要安排好灵云寺诸事。

  苏风暖、叶裳与灵云相交一场,更甚至灵云还有千里奔波救了苏青的恩情在,二人自是不忍他草席卷身,草草埋骨,便命人喊来被御林军看押的寺中主持和几位长老。

  寺中住持和几位长老早已经吓破了胆,如今见灵云已自杀而死,齐齐哀声恸哭。

  叶裳任几人哭够了,沉声道,“灵云寺藏经阁藏匿许多前朝书籍,很多书籍朝廷严令禁藏。只凭这一点,灵云寺所有人都要严加惩处。”

  众人齐齐骇然,主持的脸更是一下子惨白无比。

  叶裳看了主持一眼,他既是灵云寺的住持,对于前朝之事,想必多少知道一些,沉声道,“灵云以死谢罪,将罪责担于一身。我回京后,会请求皇上,法外开恩,赦免灵云寺众僧。”

  众人齐齐一喜,连声道,“多谢叶世子。”

  叶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看灵云寺成骨灰场。”话落,他道,“佛门之地,本是清静所在,为普度众生而行善事,自此后,但望你等众人,莫学灵云,谨守本分,不沾染世俗。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众人齐齐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叶世子大恩,我等谨记。”

  叶裳淡声道,“大恩说不上,只是这世道,少死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众人齐齐沉默下来。

  苏风暖对主持问,“废太子呢?”

  住持连忙说,“在后山,有一间独立的院落,如今他想必在那处院落里。”话落,对她问,“苏小姐若是想见废太子,老衲命人将他喊来。”

  苏风暖想了想,道,“不必了!稍后我自己去看看他吧。”

  主持点点头。

  叶裳吩咐人准备启程回京。

  灵云寺主持和寺中长老连忙命人操持灵云安葬的法事。

  苏风暖觉得既然要瞒着皇上,十八观景台的古壁画机关后的前朝历代帝王牌位自然是不能留在灵云寺了,他们一旦撤走,东西留在灵云寺,无人看管之下,指不定会被人发现亦或者拿来利用,但若是就地销毁,她觉得论情分来说,那些都是她师傅的先祖,她做不到。

  于是,与叶裳商议,对他问,“那些牌位,怎么办?不能留在灵云寺的,十八观景台古壁画虽然机关精妙,但以防万一。”

  叶裳道,“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将那些牌位用红布包裹好,一起带出灵云寺吧。”

  苏风暖道,“可是安置在哪里呢!”

  叶裳抿唇。

  苏风暖道,“要不然,先安置去柳开的药铺?”

  叶裳摇头,“我们来时,两万御林军的动静太大,一旦出了灵云寺,指不定在背后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多少眼线,不能去那间药铺。”

  苏风暖头疼地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带回京城吧?”

  叶裳凝眉,沉思片刻,道,“便带回京城好了,暂且安置在我府中。普天之下,如今算起来,也就你我在的容安王府安全些。”

  苏风暖默然,想一想还真是这样,天下哪里还有净土?望帝山不是,灵云寺不是,还真就叶裳所在的容安王府了。有他和她在,自然能守住这个秘密。她点头,“好吧,就先带回去吧!”

  叶裳颔首。

  二人商议妥当,叶裳便带着千寒以及几名近身暗卫,上了十八观景台,收拾那些前朝历代帝王牌位。苏风暖则是去了后山废太子的院落。

  来到后山,在半山腰,有一处独立的禅院,此处也已被御林军看管收押。

  苏风暖来到,御林军对她见礼,她问,“废太子可在?”

  一名御林军回道,“回苏小姐,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

  苏风暖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房门关着,门口站了两名御林军,见她来到,同样见礼,然后推开了房门。

  苏风暖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废太子穿着一身僧袍,手中拿了一串佛珠,正在念经。听到动静,他抬起眼皮,见是苏风暖,他手中念着的佛珠停手,看着她。

  苏风暖立在他面前,仔细打量他,他虽然穿着僧袍,但未剃度,算是代发修行。她看了片刻,对他道,“灵云死了。”

  废太子眸光微微一缩,没说话。

  苏风暖缓缓坐在身,对他道,“能让我给你把把脉吗?”

  废太子看着她,不动不语。

  苏风暖道,“你若是一心出家,是要剃度为僧的,如今没有剃度,代发修身,是想有朝一日还俗吗?”

  废太子目光平静。

  苏风暖道,“我很想知道无伤花到底有没有解药,我也很想知道,阎王渡到底有没有解药。这世间,多的是奇迹。就比如,我在苏府大冬日里捂开了几株海棠,很多时候,不可能之事,往往很可能。”

  废太子目光渐渐变深。

  苏风暖道,“以前,我觉得灵云这个老和尚,就是一个酒肉穿肠过的人,若他不出家,他该是如我师傅一样,嬉笑红尘,肆意游荡的人。偏偏出家待在这灵云寺,枉费了他很多才华。”话落,她道,“他一个和尚,喜欢研习医术,喜欢斗棋,喜欢偷偷背着主持喝酒、吃鱼,看起来道貌岸然,像个和尚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一点儿和尚的样子也没有。谁说披了僧衣,就是和尚了?”

  废太子依旧沉默。

  苏风暖对他说,“你若是脱了僧袍,与我初见你,也没多大的变化。”

  废太子抿唇。

  苏风暖对他挑眉,“难道灵云寺的山水把人养成哑巴了吗?”

  废太子终于开口,道,“你想给我诊脉?”

  苏风暖点头。

  废太子问,“诊完脉之后呢?”

  苏风暖道,“弄清楚一些事情。”

  废太子又问,“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呢!”

  苏风暖一笑,“我这样的人,从记事起,最在乎的人,莫过于叶裳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好说。”

  废太子忽然一笑,将手递给了她。

  苏风暖将手按在了他手腕上,感觉到了脉搏强有力的跳动,除此之外,血液涓涓如流水,十分顺畅。她忽然用力一按,他身体一股强大的弹力,猛地弹向她手指,她手指颤动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压制住了他的气劲。

  废太子讶异,“你根本就没失去武功?”

  苏风暖对他道,“失去了,又找回来了,所以,我相信奇迹,不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也不太信手摸到的东西,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亲手所摸。”

  废太子看着她,道,“苏小姐名扬天下,大败北周二皇子楚含,真不是虚传。”

  苏风暖对他道,“人人都道太子中了无伤花,已经身残,太子服用了阎王渡,已经没了记忆,已经如废纸一张。太子没有了皇室的血脉,已经成了废太子,再无用处。废太子前往灵云寺出家,已经脱离了京城,自此与京城无缘,青灯古佛伴一生。前尘种种,如今种种,都与废太子没了关系。原来,所有人都错了。”

  废太子面色平静,道,“也不是所有人,至少你找来了。”

  苏风暖缓缓地松开他的手,撤回了压制他的气劲,随意地说,“我就想,月贵妃那样厉害的女人,养一个孩子,二十年,难道真是一个废物?任由她摆布?任由她作践糟蹋?以前我是真信的。毕竟她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如今,查出了灵云寺有问题,灵云藏着秘密而死,自然就想到了你,也就不信了。”

  废太子也缓缓收回手,看着她,“单凭一个灵云,你就怀疑了我,苏小姐委实聪明。”话落,她道,“太聪明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太好。”

  苏风暖笑了笑,道,“我只对叶裳的事儿聪明,对别的事情,糊涂的时候比聪明时候多的多。”

  废太子闻言道,“苏小姐对叶世子情深意重,倒让人羡慕得紧,叶世子好福气。”

  苏风暖不置可否,“比起你来,从小长在月贵妃身边,学了她的阴谋和肮脏来说,他的确是有福气的多。至少,叶裳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废太子顿时大笑起来。

  苏风暖看着他,她来时,也只是猜疑而已,在踏入这个门槛后,她猜疑变得愈发强烈,如今亲手探到了他的脉,得到了肯定,才觉得,这世间到底是怎么了,一出戏比一出戏深。

  若说灵云入戏深,那么,废太子这出戏更深。

  ------题外话------

  存稿君:考验脑细胞的时刻到了~月票啊月票~

  月票啊月票~

  么么么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谋算之深

  苏风暖看着废太子,他一脸平静,一如当初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她想着,一个人经受了诸多磨难苦痛,经受了那么大的挫折,怎么会有那么平静的眼神呢。以前她觉得,是他早已经被月贵妃磨砺得接受了现实,安于命运的安排了,所以,在知道自己中了无伤花,不能人道后,才那么平静。如今,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处戏折子而已。

  他入戏太深,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了。连她曾经也以为。尤其是她曾经给她把过脉,且不止一次。

  他中了无伤花后,就是在这灵云寺,她曾经也有所细微地怀疑,所以,给他把了脉,打消了怀疑。

  他中阎王渡时,也是她给他把的脉,他确实中了阎王渡无疑。

  可是如今的他,身体很好,不止很好,武功高深,若非她的功力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他刚刚那一股气劲,急冲之下,她是压制不住他的。

  血脉通畅,无阻碍之处,可见无伤花的毒早就解了。

  识人清明,记忆无措,可见阎王渡的毒也早就解了。

  她从生下来,鲜少敬佩什么人,如今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她敬佩之下,笑着说,“说说吧,我很好奇,好好的太子不做,为何要做这许多事儿?”

  废太子平静地看着她,“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我做了哪些事了。”

  “可以猜得出。”苏风暖道,“你身上的武功,与我同出一脉,内力同源,习自望帝山。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我父亲归京途中,截杀他的人,是你吧?你用了青九堂的灭杀式。我刚试探你武功,你的武功比林之孝要高很多,与林客可以说是齐平。我的七师兄不是你的对手,险些被你毙于掌下,但我七师兄和十一师兄联手的话,你怕不是对手,暴露身份,所以,当初撤离了。”

  废太子道,“猜得不错。”

  苏风暖道,“江湖上与我交好的那些前辈们,也是你暗中下的手,将他们带往京城,交给了林之孝,让他来威胁我。至于目的,有很多种,比如,林之孝将我如何了,那么,便破坏了我与叶裳,林之孝没将我如何,那么他便趁机公然身份,而你,趁机从太子残废的位置上脱身,好做别的事情。”

  废太子道,“没错。”

  苏风暖又道,“机关密道案,是你一手谋划,你利用沈芝兰,利用许灵依,想让叶裳死,也想让许云初与我死。即便不死,我们都被你算计成功的话,京城也乱了。京城一旦乱,天下也就乱了。”

  废太子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我说过了,太聪明的女人,下场都不太好。”

  苏风暖道,“我也说过了,除了对叶裳的事儿我聪明些外,对别的事情,我往往糊涂得很。比如这么长时间,被你拿着戏本子牵着走,我若是聪明,早就找到症结所在了。”

  废太子又笑起来,“苏小姐,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初见你,便觉得你可爱得紧。”

  苏风暖看着他,“可爱得想杀我吗?”

  废太子摇头,“可爱得想毁了你。”

  苏风暖也笑起来,“可惜,我没有武功那段时间,你没杀了我,错过了机会。如今我武功恢复了,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高,你便不好杀我了,只有我杀人的份了。月贵妃死在我十招之内,你难道也要试试不成?”

  废太子摇头,“暂时不想试。”

  苏风暖对他道,“也就是说,你还不想死了?”

  废太子大笑,“苏风暖,我说你可爱得紧,没说错的。”笑罢,他道,“不错,我还不想死。”

  苏风暖看着他,“我不明白,以你本事,做太子,若是不惹出这些事儿,不扯出林之孝,异子而换的戏码。既名正又言顺,为何非要制造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谋杀案,引火烧身,烧到东宫自己身上?然后,又借由无伤花,伤自己,又借由阎王渡,弃太子之位,如今栖身灵云寺,暗中做这些戏。做太子不好吗?将来做皇上,便是九五之尊,群臣拜倒。”

  废太子反问,“苏风暖,做皇上在你这样不拘世俗的人看来,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苏风暖难得一愣。

  废太子讽笑道,“我在皇宫生活了二十年,没看出当今皇上有什么好来。当今皇上说的好听是仁厚,说的难听是孱弱无能。他这一生,先是被许家压制,外戚坐大,如今又被朝局形势以及阴谋弄的焦头烂额,实在窝囊的很。”

  苏风暖道,“即便如此,他也是皇上,别人见到他,也要三跪九叩。”顿了顿,她道,“心地仁厚,也没什么不好,孱弱无能,窝囊废物,他依旧支撑着偌大的南齐江山,且坐了一辈子皇上。有他在一日,南齐子民就安稳一日,他若是死了,那么,南齐如今的状况,人心必慌。”

  废太子收了讽笑,对她道,“你倒是会替他说话,看来,他深得你心。”

  苏风暖道,“不是深得我心,而是,任谁坐在那个位置,都要权衡利弊,要对得起坐着的那个位置,宅心仁厚的皇上,总比喜欢阴谋诡计,玩弄朝局,玩弄政权,玩弄百姓的皇帝要好得多。对比之下,我自然心向着他。”

  废太子点点头,不置可否,“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想,那么天下便太平了。”

  苏风暖颔首,“可惜,很多人不是我,才背后汲汲营营。所以,我才很想知道,你连太子之位都不想做,皇位也不想要,你背后做了这么多,图的是个什么?”

  废太子看着她,“谁说我不想要皇位?我只想不想要当今的皇位而已。”话落,他站起身,拂了一下僧袍的袍袖,道,“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图的是什么的。天下哪有所有的谜题都能那么轻易地解开?苏风暖,你已经解的够多了,若是还想解,别试图再从我这里找答案,自己慢慢解吧!”

  苏风暖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今日白来一趟了?”话落,她也站起身,“我素来不太心慈手软,除了喜欢开诚布公外,我还喜欢强行逼供。”

  废太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有些凉意的空气和阳光射进来,他道,“你方才也说了,皇上若死,那么,京城必乱,天下必乱。你虽然不心慈手软,但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希望京城乱,天下大乱吧?”

  苏风暖看着他,“什么意思?”

  废太子道,“苏小姐是聪明人,你也说了,以我的武功,与你师承一脉,同宗同源,若是我早要想走,区区御林军,拦不住我离开这里的路。可是我为何没走?也没学了灵云大师服毒自杀,为了什么,你可以好好地想想。”

  苏风暖恍然,“你是拿皇上要挟我?”

  废太子一笑,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看着她,平静地说,“即便你如今恢复了武功,武功比我高,能杀了我,又如何?如果我今日死在你手里,那么,不出一个时辰,皇帝必崩。京城必乱,京城乱,天下要大乱,你喜欢看吗?”

  苏风暖面色冷了下来,冷笑地看着他,“你威胁我?昔日,天下多少人威胁我,都死在了我手下。如今你拿皇上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废太子转过身,又看向窗外,平静地说,“你方才说,这个天下,除了叶裳的事情你聪明,其余的事情,你都很糊涂。那我若是问你,你知道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为何要放在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你可说得出来?”

  苏风暖眯起眼睛,盯着他,“你说错了,不止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在,无数将士的英魂,都在后山享受香火供奉。”

  废太子呵地一笑,“可是,若是当年战死的不是容安王和王妃,而是你的父亲母妃,苏大将军和苏夫人,他们必不会安置在这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我这样说,你明白为什么吗?”

  苏风暖道,“你想告诉我,容安王与前朝余脉有关?笑话!”

  废太子道,“的确是个笑话。”话落,他转头看着她,“苏小姐,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过来找我,揭穿我,如今逼迫我,甚至要洒了我,对你对叶世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容安王护佑天下,可是,他护佑的是谁家的天下,你和叶世子护佑的又是谁家的天下,还是想清楚了,再议是不是要受我威胁好了。”

  苏风暖沉下脸,忽然对他出手,“我若是不想去想清楚,不受你威胁呢?”

  废太子转手接了她的招,伸手螳臂挡住她的手,对她低声说,“灵云大师死也要守住的秘密,你就没想过是关于叶裳的吗?这么多年,他为了解他身上的热毒,可是煞费苦心啊。”

  ------题外话------

  存稿君:明天,明天,还有更精彩~

  画圈圈,姑娘们,别让咱们月票长毛~么么么,么么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年还政

  苏风暖盯着废太子,废太子即便说了这一番话,依旧面色平静,目光平静。

  苏风暖看着他,这样的人,让人猜不到他活着的意义,才最让人觉得莫测深暗。他连太子之位都不做,连当今皇位都不屑,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玩弄阴谋诡计,玩弄权术政局,将天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才觉得这是活着的意义吗?

  她盯着他,道,“即便灵云想方设法解叶裳身上的寒毒,可是你还是想要他的命。”

  废太子道,“不错,不止我想要他的命,很多人都想。”

  苏风暖道,“皇上即便不被人杀,也多不过三两年的命了,我今日若是杀了你,哪怕京城乱,天下乱,又能如何?总有人能止住乱。”

  废太子扬眉,“谁?你和叶裳吗?”

  苏风暖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废太子讽笑,“乱朝局,可以用人心才控制,乱人心呢?拿什么来控制?就怕你和叶裳哪怕别人,都控制不住。你大败北周,让北周倒退十年,那么,我敢断然,你杀了我,南齐倒退二十年,你信是不信?”

  苏风暖道,“不信。”

  废太子忽然撤回手,对她道,“你若是不信,那你杀好了。能死在你的手里,倒也不辱没了我。毕竟,你的手下,可是死过无数士兵,染了无数鲜血。你不怕杀人。”

  苏风暖见他撤手,袖子一抖,一把细如婵娟的袖剑便横在了他脖颈上,她随意地拿着袖剑,对他说,“那么,你死前,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废太子看着苏风暖,她虽然随意地拿着袖剑,但一双眸子却是半丝玩笑也无,周身无杀意,但他却感觉得出,她若是杀他,也能做到与杀月贵妃那般痛快。

  他沉默片刻,慢慢地伸手入怀,当着她的面,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一甩,便将折着的纸张展开,“我让你自己慢慢解密,你非逼我,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苏风暖凝眉一看,只见,他拿出的是一张画卷,画卷纸张泛黄,正是早先在藏经阁找到的那卷书册一样的纸张,她眉目微沉。

  废太子伸出胳膊,放在窗外,阳光轻轻洒在纸张上,须臾,便现出了图案。

  只见,画卷上一个少年,丰姿独具,锦裳华带,姿容出众,正是容安王少时。下面,一行小字注释:叶荣、字子安。斩熠与英夙之双生子,云凰双生兄弟,出生之日,易换于容安王府。

  苏风暖惊异不已,一双眸子睁大,不敢置信。

  废太子怜悯地看着她,“如今你知道了,这秘密,你觉得,是说好,还是不说好?”话落,他笑道,“容安王不是什么刘家的子孙,却是实打实的前朝后裔,你说,传扬出去,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风暖抿起嘴角,“一派胡言。”

  废太子抖抖纸张,对他道,“你觉得,这张画卷,能作假吗?若它是假的,那么,你和叶裳所查的一切,便都是假的了。”

  苏风暖心中轰轰惊雷炸响,亏得他多年来练就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皆面不改色的习惯,才让自己快速地镇定下来,道,“我如今倒想知道了,那你又是谁?林家主的窝囊样,可生不出你这样好的儿子来。”

  废太子一笑,道,“我自然是刘家的人,是皇上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