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怎么睡了一晚上。”孟氏醒来,不好意思的道,随后说着:“阿黛你怎么不叫我呢。”

“没事儿,我看了一夜书,也不困。”王黛道,这可不是客气的话,是真不困,这一晚上看书下来,竟是脑海清明,眼神清亮。

这会儿她看孟氏醒了,便道:“那大嫂陪着二姐,我去院子里走一下,活动一下。”

“行,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孟氏挥着手。

阿黛便拿着书,出了屋。院子里的空气带着早晨的沁冷,但却格外清新,阿黛深吸了一口气,便绕着院子小跑了两圈,就在这时,却听屋外的小街上,一阵敲锣的声音。

正好奇间准备出去看看,就在这时,王成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大叫着:“娘,二妹,没事了,没事了。”

立时的,刘氏,孟氏还有王靛都跑了出来,连王爹也拄着拐杖出来。

“刚才衙门的人通知了,集上的那个算半仙道人根本是个妖人,他算的出事哪里是真的出事,是假的,全讹人呢,想骗银子,你若不依他,他便用妖术害人,以全他的名声,只是这会儿算是碰上对手了,城里的大善人于老爷子你们知道吧?昨天,那道人讹上了他,于老爷子什么样的人,早就看穿他,昨夜里摆下了龙门阵,那妖道乖乖入瓮,如今正被衙差押解着游街通报乡梓呢,所以,二妹没事了。”王成平日里喜欢听书,这番话说来抑扬顿挫的。

阿黛听了心里有数了,昨天那褐衣者怕就是这个于老爷子了,不由的暗暗一握拳,成了。

“那这么说,若不是那妖道出事,那这三日内,咱家要是交不出银子,那妖道就要来害靛儿了。”刘氏心有余悸的道。

“就那样也不怕,咱家这阵仗,那妖道不来则罢,要来也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说着,那王成还懊恼的跺跺脚:“可惜了,这天大的功劳本来是咱家的,反倒叫于老爷了领先一步,可惜,可惜。”

“呸…”几个女人全吐他一脸。然后开心的笑了。

第十二章 胡婆婆(修)

王成这些年被家里的女人埋汰惯了,脸皮也厚,这被吐了一脸也毫不在意,这时却嘿嘿笑的冲着刘氏道:“娘,给点钱花花。”

“你这败家子,又想干什么?家里统共就那么一点点的钱,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还有你爹要吃药,我恨不得一个子儿掰它几个花,哪有闲钱给你败。”刘氏恨恨的道。

“娘,瞧你说的,我也知道我这些年没出息,可我没什么本事,好在还有点力气,我已经跟城里的一家货行说好了,每日去他那里搬货,赚点力气钱,我请来的几个兄弟你也见过了,我们一起去,以后我不会乱花钱了。只不过这回,我请了这几个兄弟来帮家里守门,如今没事了,可人家的情咱总得还吧,也不要什么别的,就是想请他们吃一顿,也是个意思。”王成道。

刘氏一听王成说的这话,点了点头,别说,这倒是应该的,只是…想到这里,刘氏问道:“你打算在哪家酒馆请,这太差了不行,最少也得中档吧,一壶酒,几样下酒菜,这估摸着也得花不少钱。”

刘氏说着,拿出荷包,钳了两粒碎银,想了想又钳了一粒回来,然后递给王成。

“娘,这点怕是不够,太寒酸了,不成的。”王成摆摆手道。到了酒馆,那还有小二的小费呢,几个大男人,这般的扣巴巴的,那脸皮可就丢尽了,还不如不请。

“照我看哪,请客也不一定得去酒馆嘛。”王黛这时将手上的书拢进袖子里道。

“不去酒馆那去哪里,请家里来可不成的,你和二妹在家里,他们都是大小伙子,请来家里可是要惹闲话的。”王成道。

“也不一定要来家里,河堤边,庙旦前,再要不,就家里的船拾缀拾缀,打几角酒,烤几条鱼,娘亲再做些饼,再到肉铺子那边讨几根骨头,炖一锅骨头汤,还可以弄些野菜,还有天上的雀儿飞来飞去,平日里也你也没打主意啊,怎么如今倒忘,如此一番,那酒菜可不是全齐活了,而且决不算寒酸,到时,也没别人打搅,你们想怎么吼就怎么吼,可少了酒馆里的那种拘束,岂不更快活,到时你再给大家伙儿来一段异侠传,说完了书,你们再学异侠传里面,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岂不痛快!!!!”王黛摇头晃脑的道。

至于说义结金兰是她突然间的灵感,阿靛这事,可是有风险的,能来帮忙的,那都算是铁子了,诚意摆在那里,而且都是周围附近的人,算是知根知底的,一个好汉三个帮,结个拜,以后大家算是兄弟,也能互相帮衬。

这翻话可算是说到王成心坎儿里去了,重重的一拍巴掌:“得了,就这个,娘快去做饼子,我去打酒讨肉骨头去,也不用家里的船,这几天我没事钻了几家废园子,有个园子的景致还是不错,拾缀拾缀比船上好。”

“废园子有什么好,荒凉着,阴气重,指不定有什么脏东西。”阿黛又嘀咕了句。

“呵。”王成吡着呀:“不是你让我没事往废园子走动的吗,怎么现在又说有脏东西了,你消遣你大哥呀。”王成说着,抬手就给了阿黛两个毛栗子。

阿黛揉着额头,翻了翻白眼:“我那是开玩笑的,谁知你当真啊。”

当初,让王成去废园子,其一确实是开玩笑,当然另外的,阿黛也是想王成真象聊斋里写的那样发了财,那大家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嘛。可上回,经过那本太素秘法的点化之后,阿黛觉得,以自家大哥现在的心性,发了财不见得是好事,因此,倒有些后悔提意了。

“行了,不跟你扯,我忙活去了。”王成又哪晓得阿黛的心思,一溜烟儿的跑了。

“娘,我说怎么来着,你还老说我欺负三妹,你看看,就三妹这脑瓜子,我能欺负得了嘛,我冤死了。”一边王靛冲着刘氏讨乖卖巧的道。

“冤啥冤?你三妹昨晚可守了你一夜啊,我在窗外可看着呢。”刘氏一脸正色的道。看着一边脸色又恢复的一片淡然的三女儿,这丫头其实是有些面冷心热的。

王靛叫刘氏这么一说,一脸悻悻。

“娘,我出湖去了。”阿黛说道,气氛有些不好,她也不多待,还是出湖打鱼去。

“去吧,小心点。”刘氏点点头。

阿黛点点头,就回屋整理了鱼网等东西,出了门,想了想,又去杂货铺那里打了一角酒。

出了湖,这回却换了一个地点,祭了酒,今天倒是没有鱼群了,不过,也有些收获,阿黛心里倒没有失望,至于鱼群啊,神龟啊的,这东西哪能天天有啊,人要懂得知足。

随后阿黛卖了鱼回家,下午,便去了大伯的庆安堂,许仙已经来了,一袭旧衫,性子憨厚有些腼腆,还时不时的走走神的,阿黛不由的就想起以前看的白蛇传,真是憨人有憨福。

见到阿黛来了,那王和就领着阿黛到后院,学医先认药,这后院是晾晒培制药草的地方。让阿黛先学接触接触药材。

于是,一个下午,阿黛就在药堂里帮忙,药堂里的事情真不少,新鲜的药草要洗净晒干,有的还要烘干,当然还有培制药材的,那个工序就不是阿黛目前能插手,也就在一边跑跑腿,不过,她过目不忘,看的也仔细,一些个工序看了倒也暗暗记在心里。

如此,忙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才歇了工。

“大伯,我回家了。”阿黛冲着药堂里的王和道别。

“天已经有些灰了,我让许仙送送你。”王和道。

“不用了,路又不远,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呢。”阿黛摆摆手,许仙做为正式学徒,那晚上也得住在药堂里的,而阿黛只是兼职,又是个女孩子,因此就没那么多的要求。

出了药堂,阿黛活动活动了手脚,一个下午,真心挺累,但收获不小。而再给合这几天看的太素秘法,别说,阿黛心中还真有那么一点心得了。

想着,心情便有一丝雀跃。

晚上,王家一家人吃晚饭,一碗咸鱼,一大盆的野菜汤,再加上杂面馒头,这便是晚餐,日子过的着实清贫,便是这几天虽有些收入,但都得存着给王爹买药,所以在饭菜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善。

“爹不出来吃啊?”阿黛看着桌前只有娘,大嫂,二姐和自己四个女人,便问道。至于大哥王成,一向是混惯的了,吃饭时十次到有七八次是不见人影的。

“昨儿个他不是担心你二姐嘛,一晚没睡着,就发病了,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刘氏一脸焦虑的道。

“我去看看。”阿黛连忙起身。那点化的印象里面,是王靛出事了,王爹一受打击就走了,而现实,如今二姐没事,阿爹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吧,终究不放心,便想进屋看看。

“你去看有什么用,不会以为才去了半天的药堂,自个儿就成了女大夫了吧?”一边王靛埋汰着王黛。

王黛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位才是没心肝儿的主儿。亏自己昨晚还守了她一夜呢。

瞪完,不再理会王靛,自顾自的进了屋。

“就知道在阿爹面前表现。”王靛嘀咕了句,却被刘氏敲了一下:“吃你的,什么话,你阿爹病着呢”

王靛伸了伸舌头,忙低头吃饭。

此时,阿黛进了王爹的屋,就看王爹躺在床上,额上还放着一块汗巾。那王继善时不时的还咳上几声。

“阿爹,感觉怎么样?”王黛上前问道。

“老毛病,就这样,你不用管我,快去吃吧。”王爹喘气着道,微闭着双目,整个人极为虚弱。

“我给您把把脉,我今天去庆安堂了。”王黛说着,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拿过王爹的手,就把着脉,这一把却是吓了一跳。

脉分三部,为寸关尺,左寸候心,虽然阿黛也就是把书给死记了下来,却没有丝毫的实践,对于书里的五阳脉,五阴脉,四营脉什么的还分不清,但有没有脉还是能知道的,如今阿黛把脉的时候却发现王爹左手寸部居然没有脉相,这没脉相可就不是凶险二字了,几乎就是死刑啊,这翻遍那部太素秘法上的脉相也是没有的现象。

只是,看阿爹的样子,虽然病歪歪的,但倒也不象是马上就要翘辨子的样子,怕是自己弄错了脉部吧,阿黛皱着眉,不是很有自信的想着,毕竟她接触这书也没几天。

不过,阿黛记得太素秘法上有提过,人之心脉对应着天上南方的火星,按脉观星同样能察病,于是阿黛再次细细把脉,而就在她想着南方火星之位时,突然的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颗星辰,几乎是一闪而过,不过,阿黛还是感到那颗星晨极其晦暗,按其位置,正是南方火星,这颗星应该正是老爹心脉所对应的星辰,而此刻,这刻星辰除了晦暗以外,那周围更密布了许多网状的东西,将整颗星晨缠绕其中。

这情形,看着就很凶险,只是要怎么解决,阿黛毫无头绪,因为书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案例,而要融会贯通,阿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阿黛现在已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那秘法中的点化之功,直接开启了她的气机,而之前阿黛所见之星辰,并非真正天上的星晨,而是气机感应了王爹身体的情形的表现。

“怎么了?”王爹看着阿黛的脸色,便问道。

“没什么,有些不明白。”阿黛不好意思的道。

“行了,我这病连你大伯都冶不了,你别操心,出去吃饭吧。”王爹有些淡然的道,实在是病了多年,他亦知自己的命也不过是拖一天算一天,死于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种解脱。

当然,这样的心思,王继善自不能叫家人知晓,怕家人更为他操心。

“哦,那爹安心休息,我出去了。”阿黛说着,小心的帮王爹掖好被子,这才出门,正想着这几天再好好研究一下那本书,就听院门外王成大喊:“快开门。”

阿黛一听声音,便一溜小跑的去开门,门一开,就看到王成一脸兴奋,边上还站着一个一头银发的婆婆,一身褐衣,手中握着山中老藤编的拐杖。

此时那婆婆见门开了,也不等王成招呼,便先一步进了门,就好象进了自家门似的,随意在院子里走着,边走边打量,然后就进了屋,也不理人,就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转悠。

只是王家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看的。

“大哥,这谁啊,怎么乱转。”王靛这时正站在堂屋门前,见那婆婆自顾自的转悠,便叫了起来。

王成这时颠颠的紧跟着那婆婆,又压低着声音冲着她道:“咱爹小时候不是常跟我们说祖上的狐仙婆婆的故事吗,里面的狐狸精就是这位。”说到狐狸精,王成又轻打了自己的嘴巴:“呸,说错了,是狐仙的的那位。”

随后又把怎么遇上胡婆婆的经过说了说。

却原来王成这今去荒园请人吃酒,吃完酒收拾的时候无意中捡了一只金钗,王成这人虽偷懒打混,浑身的毛病,但有一点很好,不贪小便宜,也诚实,所以,便在原地等失主,最后就等到这位老婆婆,一淡之下,发居然是祖上家中的传奇人物,于是便带回了家中。

阿黛在一边听了自然淡定,这本是心中已知之事,蒲松龄的聊斋里就是这么写的,心里不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对于这位狐仙婆婆,她是既期待她的出现,又不希望她出现。

之所以期待,开玩笑,狐仙哪,那随便教两下子法术,便是了不得的东东,而就算没有法术什么的,狐仙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阿黛又怎么可能不期待。

可不希望狐仙婆婆也是因为在太素秘法的点化之中,她看到了家里的变故,发财是好事,可福兮祸之所伏啊,虽然在聊斋先生的笔下,王成得了狐仙婆婆的帮助之下,最终发家家致富,但阿黛却在点化之中看到,王成在狐仙婆婆离开之后,却是故态萌发,再加上他好结交奇人异士的毛病,却又不懂得识人,反而招来匪类,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

所以,此时阿黛心中仍不由的有丝忐忑的,毕竟,如今她亦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不过此时,胡婆婆如书上所说的那样同王成相遇了,那再纠结已无用处。

而王靛这时却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仍是有些不信:“大哥,真的假的,你不会胡弄个人来骗人吧?就这么一个老婆子,能是狐仙?”

听王靛这话,王成正要解释,而就在这时,那婆婆正好回转,听着王靛的话,突然一笑,而笑的同时,她的脸便迅速的幻化成狐狸脸,王靛哪里能承受这个,眼皮一翻就晕倒在边上阿黛的身上。

阿黛心中一乐,蒲先生在书上说狐性狡诘,果然,这位婆婆端是有趣,这般吓人。于是淡定的把王靛扶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而一边刘氏和孟氏两个也是一阵腿软,不过,刘氏倒底女主人,这会儿也强撑着为那狐仙婆婆领路。

这时,那位银发婆婆进了王爹的屋子。

“您是当年那位胡婆婆?”这时王爹直起身子,盯着银发婆婆问,当年那位狐仙祖母,他小时候是见过的,后来老祖母死了,还把一大家子都托付给了这胡婆婆,再后来祖父去逝,第二天,这位胡婆婆就失去了踪迹了,如今突然一见,这胡婆婆除了一头头发变白之外,那面容还是一如当年,所以,王爹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亏得继善还记得婆婆我啊。”那胡婆婆点点头道,转脸又看了屋子一眼,然后叹着气,颇有些感慨的道:“经年不见,没想到你们王家又落败如斯。”

王爹叫胡婆婆这一句说的面红耳赤,子孙无能啊。

而经王继善这么一证明,那原先刘氏等人对狐仙婆婆的身份便再无一丝怀疑。

“胡婆婆,我爹病了好多年了,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要不,您帮着看看。”阿黛记着之前老爹的脉相,不管怎么着,让狐仙看看总不错的,这狐仙总应该有些法术的吧。

“不用细看了,你爹这病是堵了心窍,心为物所“囚”,也就再拖个三五年吧。”那胡婆婆一脸平静的道,修行千年生老病死什么的早就引不起她心底的一丝波澜了。在她的眼里连死亡也是修行。

胡婆婆虽然说的无所谓,但这话对于王家的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啊。

第十三章 更夫

刘氏这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冲到胡婆婆跟前求道:“婆婆,求求你,救救继善,继善要是有个好歹了,咱家就塌了。”刘氏说着,就哇的痛哭流涕起来。

说着,硬扯着王靛和阿黛跪了下来,边上王成和孟氏也跪了一地。

“求婆婆救救我爹爹。”跪下的王家一干晚辈亦是齐声道。

阿黛也握紧拳头,虽然她跪着很别扭,但若是为了王爹的病,便是跪上一跪又如何。

想着,她亦抬脸看着胡婆婆。

胡婆婆既知病因,应该也是有解决手段,仙,道,妖,鬼,总是有些莫测之能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走的关口,不必如此。”胡婆婆连忙将一干人扶了起来,只是看着王家一干人抹泪,最后终是一摆手:“罢罢罢,总归我于王家有着不解之缘,这事我既然遇见上,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了,不过,说好了,要想救继善,那一切都得听我的。”

胡婆婆重重的拄了拄拐杖,端起架子道。

“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婆婆只管直说,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是要一一试过的,倾家荡产也无所谓,治不治得好,看天意。”刘氏这时也抹干了泪,她倒底是坚强的妇人,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语气却是很坚决的道。

如今胡婆婆对于王家人来说,便如那溺水时所遇之浮木,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而这时,胡婆婆又转头看着王继善:“你呢。”

“自是听婆婆的。”王继善点点头,他这身子他也急啊,他不想再这么拖累娘子和孩子。让他们日日吃苦。

何况能不死谁又想死呢。

“那好,之前我跟阿成过来的时候,看到路口贴着一张衙门招更夫的文书,明日,你就把这张文书揭了,去衙门做更夫吧。”胡婆婆盯着王家众人道。

“做更夫?”听得胡婆婆这般说,王家所有的人都傻了。

做更夫能治病?这对于王家的人来说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婆婆,这能治病救命?”刘氏一脸置疑的看着胡婆婆。

衙门那招更夫的文书贴在路口已有月余,但一直无人问津。

这做更夫一般都是鳏夫老汉,平日生活习性,那是日当阴来,夜当阳,便是再穷的人家,但有别的路子,都绝不愿意干这个活的。

更何况王继善,倒底也算是一个读书之人,又是这样的身体,家里日子虽难,但总不至于沦到他去做更夫吧?

真要去了,那也算是斯文扫地了。

但话要说回来,若是真能治病,对于刘氏来说,便是斯文扫地又如何,那东西能当饭吃?

听得刘氏的问话,那胡婆婆却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拄着那山中老藤的拐杖,也不顾王家之人,便一个人继续在王家闲庭信步般游走。那完全是一副我的办法已出,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不过脸色却有些沉了下来,狐性不仅狡诘,而且很爱面子。

刘氏的置疑,自然让胡婆婆觉得面子受损了。

之前说好,一切听她的。

一边的王成和孟氏也是面面相觑。

而阿黛这时倒是沉思了起来,之前她用气机感应了老爹的脉相,再结合之前胡婆婆下的断言,明白老爹之病终归是一种心病,后世有一句话,钱是好东西,但你一但成了钱的奴隶,那又不是好事。老爹这情形也差不多,读书是好事,但他却太过执念,反倒成了读书的奴隶了,这也正是应了这胡婆婆之前那句,心被外物所‘囚’吧。

若真是这样,别说,胡婆婆这方法说不定还真是解决之道。

阿黛还记得穿越前在都市里,失眠等等亚健康的情况太多了,吃药干什么都不管用,可后来到了乡下,干了一个星期的体力活,那便吃的下,睡的着,嘛嘛的都香啊,而如今自家老爹这身体,别的体力活是干不了的,但唯有打更,虽然也累,但比起别的体力活要好的多。

同时,夜间本是人心思最纷杂的时候,老爹又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如此,心更难平静,反倒是打更,枯燥而规律的工作,反而能让心静下来。

想着,阿黛便看着自家老爹,不知他是何想法。

不过,王继善是纯善之人,胡婆婆于他来说于长辈无异,如今更也是为了他好,因此,不管胡婆婆这方法行不行的通,他都不会忤逆。更何况,家计艰难,阿黛小小年纪都要下湖打渔,他这个做父亲整日病卧家中,终是惭愧,而他这身体干不了别的活,也就这打更的事,能勉强撑一撑,到时,也能挣点钱,贴补家用。

另外他的身体这样,什么法子都想遍了,没法子之下,也权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于是便冲着在屋里转了两圈回来的胡婆婆道:“行,一切听婆婆的,我明日便去衙门申请。”

胡婆婆眯着眼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刘氏虽然觉得有些不靠谱,但王继善既然应了下来,那她也反驳不得了。

而另外,虽说让相公去当更夫有失体面,但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做个更夫能贴补点家用,也算不错,于是也就默认了。

而至于能不能治病,刘氏完全不想了。

甚至,因着胡婆婆这个不太靠谱的方法,使得刘氏对胡婆婆先前的断言王爹的命只有三五年的说法都有些不信了,总之,以前怎么着,今后还怎么着。

于是,最终,王爹去当更夫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婆婆,你既然跟阿成相遇,来到家里,那便是缘份,不防在家中住下来,也好让我等晚辈尽尽孝道。”这时,王爹又冲着胡婆婆道。

“是啊,是啊。”一边王成应和着。

虽然感觉这位婆婆为老爹治病而出的这个主意似乎不怎么样,但狐仙就是狐仙,对于整日寻找高人的王成来说,那等于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自要求教一下发财之道。

而这时,斜歪歪的靠在椅子上的王靛醒了过来,正巧听说胡婆婆要在家里住下,脸一白,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你家这二闺女这身子骨不成啊。”胡婆婆皱着眉看着刘氏道。

刘氏一脸尴尬,她哪是身体不好,那不是被你老给吓的吗?

不过,这等话她自不好说,于是点头:“是有些差,以后还要婆婆您费心。

刘氏这绝对是一句客气,可胡婆婆却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当年在仪宾王府时,倒是得了几个调养身子的法子。”

刘氏呃然,想着这位婆婆给继善出的主意,连带对这几个调养身子的法子也悲观起来。

阿黛这时心里一阵大乐,二姐这下麻烦了,听说狐仙是很计仇的存在,平日里王靛处处埋汰她,这会儿,阿黛也不免兴灾乐祸起来。

“你这丫头也挺有意思。”这时,胡婆婆又冲着阿黛道。

阿黛一愣,有意思!!什么意思?阿黛不免有些惴惴。狐仙这东西的心思,果然神鬼莫测。

第一十四章 夜谈

之后刘氏将她住的正屋腾了出来,又仔细打扫了一翻,被褥什么的虽然都是旧的,但都是洗的干净,又经太阳晒过,皂角香同阳光的气味闻起来十分的清新干净。

最后又安排阿黛住在正房的茶水间里,以备不时照应。

胡婆婆看了后自没有不满意的。

如此安排好,王成便缠着胡婆婆问起发财大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