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娘还吐了呢。”一边的巧姐连连点头。

阿黛点点头,却是明白,安方氏这个呕吐并不一定是中暑,而很可能是心中郁结和焦虑引起的,于是她便开了仁丹还有木香化滞散两种药。

“仁丹用温水吞服,也可以含在嘴里慢慢润化吞下,木香化滞散煎服…”阿黛说完,便将方子递给了安方氏,让她去柜台上抓药,同时却示意了一下巧姐。

趁着安方氏抓药的时候,阿黛问巧姐:“你娘最近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嗯,还不是我大哥的事情吗,那次上书是他敲的鼓,结果惹恼的阮先生,差点就被逐出了师门。娘后来去阮家求了好几次情才算了事。可最近娘又听说朝廷要来人查当初上书的事情,不知朝廷最后会怎么处置我大哥,这心里急,再加上天热。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巧姐倒是老实的道。

“嗯。”阿黛明了的点点头,又道:“劝你娘也别太急,上书之事又不是你大哥一人之事,他上面不是还有我爹,沈大人以及李大人嘛。”

“嗯,我哥也是这么劝我娘的。”巧姐点点头,却再未多话。

有些话她并不好明说,也怪娘亲之前太招摇了,人前人后一幅拿着阮秀姐姐当儿媳妇的架式,以前阮家跟安家走的近。邻里不免也要奉承些,只是自上回自家大哥参加上书被阮先生责罚了之后,阮家跟安家就渐远了些,虽然阮姐姐一如既往的没变,但阮夫人却再也未请娘亲过府说过话。便是娘亲有时借故过府,阮夫人也都避了开去,那态度,娘亲又岂能心中没数?总之现在许多人背后都在等着看娘亲的笑话呢,娘亲真正郁闷的是这个。

而这些阿黛岂有不明了的,阮家如今的态度怕也正是在等着朝廷对这些上书的士子的处置,一但尘埃落定。便是阮家做出明确表态的时候了。

所以,如今虽然阮先生和阮夫人态度变了,但阮秀未变,当然,阮秀未变又或许里面仍有着前世的情份在,也不知这情份最终能坚持到何时?若是阮秀真能坚持下去。那最后说不得还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虽然安大哥对自家二姐有那样的,估且算做誓言吧,但自家老爹也只是把安大哥这话当成一种情份,却并未真正当真。毕竟这时代婚姻总是父母之命为先,再加上还有一种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想法。大体上。爹娘还是要另外为二姐寻人家的。

阿黛听爹跟娘亲说过,等得自家老爹度过学子上书这一场事的风波后,便要为二姐定下亲来。

如此,接下来的一个关口对于阮秀,王靛,安修之这三个前世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来说尤其重要,就看各人的选择。

虽然有些事情阿黛其实可以主导,出手干预,但是感情的事情却是不能有任何外力,这东西是真正要靠机缘的,机缘未至,如同拔苗助长,反而坏事。

“巧姐走了…”安方氏抓好药,便招呼着巧姐闷头离开了。

“哼,我看安家跟阮家的亲事悬的很,根本就是安婶子剃头挑子一头热。”王欣宁看着安方氏母女离开,走到阿黛跟前道。

“其实一开始未必是一头热啊,只是有些事情是会变的…”阿黛颇有些感叹的道。

两姐妹正说着话。

就在这时,许娇容却是匆匆的跑来:“阿黛,快回家,公主带着人到你家闹事了。”

一听这话,阿黛唬的坐春凳上跳了起来,公主怎么会去自家里闹事,随后立刻明白了,公主定是叫那些闲言给影响的,认为自家老爹提出月考之事是在报复赵昱,公主那护短的性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堂姐,我先回家了。”阿黛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小心点啊,让二婶冷静点。”王欣宁连忙叮嘱,老爹同许仙都出诊了,她必须看着店不能离开。

“知道了…”阿黛远远的回着。

气机飞扬之下,阿黛跑的特别快,许娇容没两下就看不到阿黛的身影了。

“这丫头跑的,都快赶上传说中的草上飞了。”许娇容追了几步没追上,便干脆停了慢步走。

……

第八十七章 打赌

阿黛没一会儿就到得自家门口,家门口此时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打起来了,公主怎么这么不讲理,进门话没一句,就让下人开打?”这时,里面的人群一阵窃窃私语。

阿黛一听,这还得了,虽然娘亲平里跟邻里的妇人之间,打架也是有的,而且从不吃亏,但是公主可是仗着人多啊。

“你们让开。”阿黛大急,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才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两个仆妇追着自家娘亲打,但自家娘亲却一直绕着公主跑,直接拿公主当挡箭牌,有时还趁着混乱朝公主下黑手。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可是二公子身体又出什么状况来找我家阿黛去给二公子看病的?可公主就算心里再急,也不能进门什么也不说就动手啊。”刘氏叫嚷着,这话看似毫没章法,但实则是借赵昱的身体,指公主忘恩负义。

虽然阿黛心里明白,赵昱复活实是因为赵拓附身,但在别人眼里,赵昱能复活阿黛功不可没的。

果然,刘氏这话说完,外面的议论声便大了起来。

“都住手。”公主恼羞成怒的道,同时一脸恨恨的瞪着刘氏,巷弄小户人家的主妇当真是跟泼妇一样,刚才她们敲门,这刘氏一开门,看到情形不对就要关门,差点将她的手压到,几个仆妇自不能见着公主吃亏,因此挤开门就要拿下刘氏。

没想这刘氏滑的跟泥鳅似的,几个仆妇这边还没怎么着,倒是她这个堂堂公主吃了不少暗亏,如今腰间一阵生疼,定被这妇人掐的青紫一片了,只恨她还不好叫嚷,真真是气死了。

毕竟公主有公主的威仪。

“你少乌鸦嘴,我家昱儿身体好的很,倒是不劳烦你家三姑娘。只不过。你王家欺人太甚,虽然我昱儿以前有错,但如今已浪子回头,可姓王的却要绝我家昱儿的后路!我告诉你。我公主府现在就算是再弱,也不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欺的!总之,你们王家绝我儿的路,我也绝你王家之路,先给我砸,然后去给我一把火烧了王家酒肆,今后在钱塘,我要你王家无路可走。”公主也发了狠。

本来公主早打算好了,让赵昱在书院混个几年,结识一些学子。那同文书院的学子不见得个个都有出息,但今后定然会有不少能在朝为官的,到时也能帮衬昱儿一二。

另外,从同文书院学成出来就是贡生,到时凭着她的脸面。花点钱也能谋个闲差。

公主打的如意算盘,长子继承爵位,赵昱以书院为基础谋求出路,这是长久之计。

而之前几个生先要求书院将赵昱逐出书院,虽令她有些头疼,但她早打算好了,施些手段。恩威并施,无外乎就是几个银钱的事情,就不信几个先生不就犯。

可没想到突然的,这一切如意算盘就被王继善给打破了,而在公主看来,之前昱儿多次跟王成起冲突扬言要烧王家酒肆。又打王家三姑娘主意,这怨也结的不小,正如闲言所说,这正是王家在报复,而偏偏王继善的这个主意堂堂正正。公主便是想施些手段也使不上力。

昱儿若是被赶出了书院,那就真正只能是平头百姓,再加上昱儿胡闹的事情连累的长子的封爵也没了,怕是以后,衡儿也难容得下昱儿,如此,昱儿以后可怎么得了?

所以,今天公主摆的便是拼命的架势了。

当然,做为公主,自小在后宫长大,行的事情也不象表面上这么简单,些许闲言又怎么迷了她的心智。本来,若真是不满书院的决定,她大可以闹到书院去,毕竟就算王继善的提议,那也要沈大人等人同意才行。

但一来,公主府如今本是多事之秋,真闹到书院怕局面难以收拾,这个险公主不能冒,毕竟书院是文人的天下,清流派更是如同护眼珠子似的护着,若真闹到书院,那就是大不违了。

二来,自公主府出事以来,威信也直接下降,别的不说,若是以前,就算是昱儿被赶出府,那有谁敢打昱儿的主意?可如今,昱儿才出府两天,分给他的钱财和产业就让人合伙给坑了,公主府让人小觑了。

所以,今天公主借着这一出也有杀鸡骇猴的意思。

而王家显然不幸就成了那只“鸡”。

此时围观的众人一听公主这话,都不由的倒抽一口气,正如公主所说,虽然现在公主府是多事之秋,但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一天是公主,那她说的话要做到并不难,如此,王家在钱塘那可就是要寸步难行了。

“公主太无理,二公子的事情自由书院做主,干我夫君何事?”此时,刘氏脸色也有些发白了,一边王靛更是有些腿软,公主发怒的威仪,绝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生受的。

阿黛这时颇有些无语问苍天,做儿子的扬言要烧王家酒肆,这做母亲也扬言要烧王家酒肆,果然是母子啊。

心神一动之间,阿黛自是明白公主杀鸡骇猴的心思。

那几个仆妇和家丁已抄起了家伙,就要开始砸。

“慢着。”阿黛一溜跑到自家娘亲身边,然后瞪着公主道:“公主好不讲理,我爹做为书院的训导,本着对学子一视同仁的态度做此提议并无不当之处,公主如今是仗势欺人,我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训导,但这公道还是会去书院讨的,还望公主三思。”说到这里,阿黛顿了一下。

阿黛的意思很明白,公主你不就是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扯着王家和公主府的恩怨说事吗,可若把王家逼狠了,我王家就找书院出面,到时公主却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见得公主微眯了眼睛,阿黛继续道:“而且,公主又怎么知道这个月考二公子就一定考不过?公主把二公子分出府,不就是要让他摆脱你的庇护,真正活出个人样来吗?因何遇到一点点的挫折,不思着让二公子努力进取。反而又以势压人!如此,二公子何时能够自立?公主如今所为对于二公子来说岂不是爱之反而害之,二公子混到如今这样,公主难道不该负责任吗?我爹此举实是为了二公子好。”

阿黛一番话有理有据。盯着公主,也无一丝毫怯懦。

而一边听众都是大点其头,虽然赵昱现在有了浪子回头的迹象,但赵昱在钱塘可是积怨已深,再加上公主一向的护短,大家对公主的怨言自也不小,如此,虽然大家都不敢得罪公主,但心里都站在王家一边。

“哼,小丫头嘴皮子厉害啊。你爹想来就是看中这一点,以为如此,我就只能看着我儿乖乖吃亏不便声张了。不错,我是要让我儿自立,让昱儿遇些挫折从而努力进取。也正是我的心愿,但再努力进取也是要时间的,一口可吃不成一个胖子。如果是一年以后,你爹提议这个,我便一句话也没有,可如今,就是不行!!!”公主冷声的道。

她既然出来闹。那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

“如今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公主又怎么知道二公子不行,要知道这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说到这里,阿黛顿了一下又盯着公主道。

“不如,小女子代替家里跟公主打个赌,一个月后的月考。二公子必然能安然度过,到时公主得给我爹娘赔礼道歉。”阿黛握着拳头道。

虽然真说起来月考过于不过,其实主动权在现在的赵昱身上,但一来赵拓那样的品行自不屑于故意不过。

二来,现在的赵拓其实也需要一个合理改变的契机。虽说死而复生。可以让性子改变,但学识你总不能无故突然高了起来,那样总会惹些猜疑。

而今,自家老爹提了这个意见,凭着老爹的性情,并不是真的要逐赵昱出书院,反而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督促赵昱读书。如此,有了自家老爹的教导,再加上赵昱自己的努力,那么学识的提高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所以,阿黛有此笃定。

“那若是度不过呢?”公主冷着一张脸反问。

“那公主要怎么样,我们普通百姓又岂能阻止得了?”阿黛盯着公主道,反正这本来就是公主的打算。

气机飞扬之下,便是公主也有了一丝心虚之感。

说起来这丫头实是救了昱儿的命的。

“好,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走着瞧。”公主冷声道,一挥手,带着仆妇和家丁扬长而去。

等得公主和她带来的人离开后,众邻里这才散去,然后东一簇,西一簇的聚在一起闲聊,都在为王家担心。

王家几个女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几人也顾不得进屋,直接就坐在院子的石阶上。

“娘,没事了吧?”孟氏挺着肚子从屋里出来,这前刘氏下了严令,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让她出来,实是怕孟氏出事,毕竟怀着身子,孟氏的肚子又尤其的大,对于刘氏来说,王家的血脉那是第一重要。

“没事了,你回屋去,昨天才下过雨,院子里湿漉漉的,有青苔,滑的很。

“没事,我就坐门坎上。”孟氏道,家里有事,她总不好一个人躲在屋里。

“阿黛,你跟公主打个这赌成不成啊?我怎么觉得这个赌打的很别扭啊,咱家赌那二公子能过,那二公子才学本来就不成吧,再加上万一公主怕输,故意让二公子不过呢?这赌是必输之局啊。”这时,王靛有些急的道。

“安大哥可是爹教出来的,爹能教出安大哥,又岂能教不出赵昱,何况赵昱考的是月考,比起府试院试来说要简单多了,我听爹说过,月考考的大多都是基础,爹读书三十多年,这方面便是在于老先生面前,爹也不逊色多少。因此,我相信爹能教出赵昱。而至于公主,她今天来闹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二公子能留在书院里继续读书,谋个出路,这正是她所求,她又岂会故意让二公子不过。”阿黛分析道。

当然,这些分析都是表面,其实这样的赌局对于王家来说几乎就相当于死局,但因为赵拓这个变数,就成了活局。

赵昱必然能过,也一定要过,因为这也是赵拓需要的。

刘氏本以为刚才是阿黛的缓兵之计,如今听阿黛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家相公那人认真的要命,他既然有这个提意,那定是会下死力教导那二公子的,如此,二公子未必不能过。

“公主呢?”这时,王继善和王成听到消息匆匆的赶了回来。

“已经让阿黛糊弄走了。”刘氏道,随后把公主闹事,以及把黛跟公主打的赌说了说。

听了刘氏说的话,王继善黑沉了一张脸,直接进屋,随后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戒尺,这戒尺王家儿女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但凡犯错什么的,就得挨这个。

“我这几天就住在书院里盯着赵昱读书,他要是敢不用心,我打死他。”老实人王继善暴发了。

……

 

第八十八章 你是谁

一场纷乱暂时尘埃落定,但也使得本来平淡无奇的月考牵动人心。

立时的,闲言更又纷纷乱乱起来

“阿黛,给你爹送张毯子和几套衣裳过去。”傍晚的时候,刘氏突然想起来,相公刚才回来的快,走的也快,又说这段时间不回家了,之前叫公主闹的脑子一团混乱,如今梳理清了,便连忙让阿黛给她爹送些生活物品。

只希望相公能专心教导那位二公子,当然了,若最后二公子还过不了,她也不怕,虽然阿黛那个赌注,表面上好象是输了随公主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实际上阿黛却等于什么也没有承诺。

“好的,娘亲。”阿黛点头,接过刘氏整理好的包裹就出了青石巷。

西阳已渐西斜,远处群山如同镶了一道金边。

西湖码头,阿黛解了自家船的揽绳上得船,长长的竹竿一撑到底,那船嗖然的滑行了一段,直掀起一道水线,煞是好看。

没一会儿就到了钱塘门,将船停好,阿黛拿了包裹沿着衙前街一直走,走到底便是同文书院了。

“阿黛,来找你爹啊。”守门的认识阿黛,给她开了门打着招呼。

“嗯,我爹这段时间要住在书院里,我娘让我给他送几身换洗衣物。”阿黛回道。

“嗯,去吧,你爹不在书舍里,而是在书舍后面的梅亭中。”那守门的指点道。

“谢谢田伯。”阿黛道过谢,又问明路径便朝着书舍后面的梅亭而去,只是路径曲折,一时间她倒是有些迷了路,正要找人问问。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学子,宽衣大袖的学子袍,意气昂扬的行来,嘴里说说笑笑的。

“哈,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王训导这回怕是要下死手了。”阿黛听得其中一个学子道。

“能不下死手吗?那公主可是闹要人家家里去,还扬言要烧了王家酒肆,还要绝王家后路,要我也要下死手。”另一个学子愤愤然的道。

都在为王家打抱不平。

“整篇大学要一气背出,并要明其意,还有论语学而篇,不但要明其意,还要让赵昱写读书笔记,畅述自己的学习态度和学习要法…哈哈,平日那小子上课要么不见人影要么闷头睡觉,这回可有难了,走走,我们旁观去…”一众幸灾乐祸的学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道。

如此阿黛便只跟着他们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梅亭。

梅亭里,王继善和赵昱相对而坐。梅亭边上一株老梅枝杈苍虬,可能因着实在太老,树叶并不多,只是在顶上和几个侧枝上暴出嫩绿的叶子,夕阳透叶而出,正斜斜的映在亭子里。

亭子里王继善一脸严肃,赵昱则挺认真的在看书。

“爹,娘让我给你带几件换洗衣物。”阿黛走上前,将包裹递给自家老爹,眼中余光看到赵昱正翻着《大学》这一篇。

传闻中,《大学》这一篇赵拓在十岁时就倒背如流,如今这厮却还要装作用心读书的样子,倒也挺难为他的。

只是显然难度太低了,这会儿被阿黛一打岔,赵昱趁王爹不注意,便低头在袖子里拔拉着。

王继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啊,赵昱读书总是那一股子懒懒散散的态度,对于一个从小三十年严谨读书的王继善来说,那真是孰不可忍。

“把鹌鹑拿出来 。”王继善拿出戒尺,重重的一拍桌子。边上几个看的热闹的学子哄堂大笑。

赵昱看着王继善,眼眯了起来,阿黛在边上有些紧张了,虽然这厮表面是赵昱,可里子是赵拓啊,那家伙的武力值,小青都不是对手的,谁知道这般这斯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想着,阿黛便靠近自家老爹,握紧拳头瞪着赵昱。

赵昱只是微眯了眼一下,随后摸了摸鼻子,无奈着一张脸,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只小鹌鹑。那鹌鹑甚是乖巧,在赵昱的手里只是啄着他的手心。

“拿来。”王爹摊了手。

赵昱再叹气,然后将鹌鹑放在王爹的手里,许是感觉到不同的气悉,小鹌鹑开始燥动了。

王继善轻轻抓住,又冲着赵昱道:“这鹌鹑我先替你收着,等你过了月考再还给你。”

说完,却把鹌鹑放在阿黛的手里,阿黛接过鹌鹑,有些莫名的苦恼,她不会养鹌鹑啊,此时鹌鹑在她手中跃跃欲飞,没奈何,阿黛试着气机一扬,没想还真管用,许是感受到气机的清新和纯和,那只小鹌鹑立刻乖巧了起来。

“这要是过不了呢?”赵昱看着鹌鹑,颇有些不舍。

“这还需要问吗?”王继善沉着一张。

显然的,都过不了了,王家也要倒大霉,那这鹌鹑自然是有去无回了。

于是众人便看见赵昱化悲愤为动力,大声的读起出来。

“阿黛,你回去吧,这只鹌鹑仔细照料。”王继善道,他也是用心良苦啊,这段时间,赵昱的改变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大体上都还好,至少没象以前那样无法无天的惹祸了,就是这厮的纨绔劲还没完全改,天天耍着这鹌鹑,玩物丧志,又是这非常时期,他自然要严厉些。

阿黛点点头,本来她还担心鹌鹑难养,但此时小鹌鹑在她手中,竟也轻啄了起来,似乎不难,再说了,大哥可是凭着这个起家的,真要不会养请教大哥没问题。

于是阿黛便带着鹌鹑转身离开,但气机仍然飞扬着。

“先生,《大学》已经读完了。”亭子里,赵昱站起身来道,长身而立,虽无以前的锐气,却有一股子挺秀。

“背。”王继善道。

“大学之道,大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洋洋洒洒的,没一会儿,赵昱就把《大学》从头背到尾。

这还没完,接着赵昱又继续背:“也利为义以,利为利以不国谓此,矣何之如无亦,者善有虽,至病害灾,家国为使之人小,之善为彼…”

众人一开始不晓得赵昱这后面背的是什么,拗口不说,更象是完全不通嘛,只有王训导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赵昱,倒背如流,他也是做得到的,可问题是他苦读了三十年啊。

“倒,倒背如流啊…”这时,一个学子先反应过来,然后重重的一拍大腿。

立刻的,一群同窗脸色就变了,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服啊,《大学》他们谁不会背,可能倒背如流的却没几个啊。

“走走,回去温书,若是这次月考输给赵二那咱们的面子就丢大了。”立刻的一群学子纷纷攘攘的走了,倒是被赵昱激起了读书的劲头。

哈哈,看来赵拓对这鹌鹑很看重,这会儿竟也毫不掩饰了起来,想来一会儿,他便会来要鹌鹑了。

阿黛想着。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阿黛站在钱塘门码头,正要上船,却听得后面一声招呼:“王三姑娘请留步。”

一回头,果然是赵昱。

“二公子可是来要鹌鹑的?”阿黛先问。

“三姑娘果然兰心惠质。”赵昱淡笑道。

“不行,得等到月考后再说。”阿黛肯定的道,开玩笑,就算你是赵拓很无辜,但公主闹了这么一出,王家也是要收点利息的。

“如此…”赵拓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认命的样子,随后两眼轻眯着:“有个问题问一问姑娘…”

“什么问题?”阿黛反问。

“姑娘似乎对本公子很有信心,要知道就边我娘亲都认为我过不了,而姑娘却认为我必然能过。”赵拓为会儿却紧紧的盯着阿黛,眼中颇有些意味难明。

听着赵昱的问话,再看着赵昱那意味难明的眼神,阿黛心神一动之间,突然有一种明悟了,难道他知道自己能看穿现在的赵昱其实是赵拓?

当然这也只是猜想,阿黛心中百转,脸上却是一脸气愤的道:“还不是公主,我要是不这么说,公主可是要砸了我的家,烧了我家的酒肆…另外,我相信我爹,当然也请公子努力,到时,就处公主输了赌局,但想来也会十分高兴的。”

“哦,原来如此,家母失礼之处,还望王三姑娘涨函。”赵拓闲适的拱了拱手。

这丫头明明就知道他是谁,一张嘴却死硬,不过,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两世轮回,轻装上阵,鬼身,人身,他只求一个淡泊自然,当然,一些该收的债也是要慢慢收的,这也是一种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