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吉时到了,一阵鞭炮响起,寿宴也开始了。

杨指挥同杨夫人端坐正中寿星之位,看着底下宾客满堂,那也是一脸喜气洋洋。

杨家各子送上贺礼。

杨大郎送的是一只玉斑指,那成色一看就很好,那盒子上还印着袁家珍宝阁的名号,一看就是袁家珍宝阁出品。

杨指挥接过,便戴在手上,而众人自是夸杨大郎好眼光。

杨二郎这厮送的是一只全金寿星像,底坐手掌大小,高大约就是从手指到手腕的高度,一拿出来倒是映的人眼发晃,不过,这寿星却是中空的,实心的杨二郎还弄不起。

但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卖像好,惹得一众人都鼓起掌来。

这时,杨三郎夫妇上前,递上的是两双棉鞋。

杨指挥倒是无所谓,三郎的家底他心里清楚,只是杨夫人沈氏却是沉了脸。便是一众贺客也不免猜测,实是三郎这礼物跟前面两个相差太大了。

“都说恭王府累世王侯,却不知这礼仪教化哪里去了?前头,昱世子飞扬跋扈,欠债不还不说,还打伤人。而今这赵家女,却也这么不识大体,我夫君可是说了,等于过完年上朝时,必要参那赵昱一本。”女眷席上,督率夫人方姚氏摇着头,大有世风日下的感慨道。

恭王府就在东城,而东城督察院察的就是东城上的各种不法之事,赵昱公然打人,自也在东城督察院的督察范围之内,方大人倒是真能参本的。

她这话一出,自是让沈氏更为难堪,沈氏一气之下,直接将鞋子砸在了地上。

这般明晃晃的打脸,便是一开始早有心里准备要受冷遇的杨三郎也有些火了,杨三郎握紧了拳头。

一边赵落梅却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一脸坦然的上前,弯下腰捡起棉鞋,还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淡定而自然,不气不恼也不羞不怯的,王府的大气之风显露无疑。

“哦…那本世子就等着。”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众人不由的朝门边望去,却是赵昱和王黛两人并肩进来。

赵昱一身锦袍,头上戴着世子冠,身形挺拔,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风范。

而阿黛身着袄子,下着围裳,因着冷,外面套着一件披风,荷叶领,领间一圈白毛更显清丽,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髻,插着玉簪,鬓边戴着浅蓝色珠花,整个人透着一股别样风采。

于赵昱站在一起,真正是般配的很。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礼仪之争

杨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世子和世子夫人会来贺寿。

便是以杨指挥的镇定,这会儿神色都有一些失措,而那杨沈氏,那心更是打起了鼓,若是恭王府那边不在意赵落梅,那杨沈氏刚才的举动也就只能是打赵落梅的脸。

杨沈氏决没想过落恭王府的脸面。

可若恭王府那边再乎赵落梅,那杨沈氏的举动可就是打了恭王府的脸。

想着杨沈氏心中便一片惴惴。

而此时,来贺寿的客人也是一片惊讶。

一是,恭王世子居然来参加杨指挥的寿礼,可见对赵落梅这边甚是看重啊,只是刚才杨沈氏那一下子,就把局面弄复杂了。

此时,贺客中,担心有之,但更多的则是看戏了。

谁也未曾想到,杨家这一场寿宴却是这般的惊“喜”。

此时,还是杨指挥经历的场面多,只失措了一会儿,便镇定了下来,连忙扶了沈氏一起,迎向赵昱和王黛。

“杨叔父不必多礼,今天您是寿星您请坐,我就跟我落梅姐和承民姐夫坐一起。”赵昱一派随和的道,仿佛刚才这事并未曾见。

杨三郎的名字叫杨承民。

可他这一句话又弄得杨家人一阵心乱,此间并未安排杨三郎和赵落梅的位置。

好在杨大郎急智,先是让出了他的坐位,又示意另一边女眷区的娘子给阿黛和赵落梅让坐。

“不急,我这还有贺礼送上。”赵昱挥挥手,随后却又冲着赵落梅道:“落梅姐,你先把贺礼送上,我跟着。”

赵落梅此时还有些恍忽,今日寿宴上受些刁难。她心中是有数的,所以,沈氏的行为。她虽有些难堪,但恭王府的骄傲在那里。输人不输阵的,她的气势也摆的很足。

只是这时,赵昱的出现,却击中了她心中最酸楚的那跟神经。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话才好。

因此眼眶便有些红,当然,今日这情况,她是万不会流泪的,这时只是深吸了口气。冲着赵昱和阿黛点点头,然后同杨三郎一起,再一次把鞋子献上。

沈氏此时颇有些难堪,这等于是把她刚泼出去的水又砸回她的脸上。

一边杨指挥晓得老妻有些撕不下脸面了,便待伸手接过…

虽然老妻因着出身之故,眼界窄,又护短,性子还有些刻薄,但不管如何,那也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跟着他一起走过来的。糟糠之妻不下堂啊,他自不忍心在这寿宴上让老妻难堪。

所以,便打算替老妻接过。

只是杨指挥的动作却惊醒了杨沈氏。老夫老妻,走到如今快三十年了,那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为何者岂有不了然于心的?

知道相公不想她难堪,杨沈氏心中突然一暖。

对于三郎她倒不是一直这么不待见的,只是当初三郎阻着二郎的发展,她自然要压着一点,毕竟一个不受家里待见的庶子,那也会被人小瞧,这般以后就不会压在二郎头上了。

再加上后来因着婚事。二郎跟三郎的恩怨加重,她做母亲的自然是要护着自己亲生的儿子。如此的。时日一久,许多事情就形成了一种最直接的反应。

如今。细想一下,自己今天实在是有些冲动了,别的且不说,便是为了夫君的寿宴,她也不该做的这么明显,这也是落了夫君的脸面。

想到这里,杨沈氏突然就有了一份坦然,自己的过失自己弥补。何况,看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样子,今日她只消收下这鞋子,想来之前的失礼便也就过去。

她又何必放不下这张老脸呢。

想着,杨沈氏却是冲着杨指挥一笑,然后一脸乐呵呵的接过布棉鞋,还着实夸了一下赵落梅的手工,浑似刚才摔鞋子的不是她一般。

这份变脸的本事倒是让一边的一些贺客傻眼,这杨沈氏端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杨沈氏这般表现,赵昱和阿黛也瞧在眼里,而他们今天来是来给赵落梅站台的,却不是来给赵落梅结仇,沈氏再如何,那也是赵落梅的婆婆,如今这样已经够了,不须再做别的。

有些事情,暂时接过,以后便且行且看。

“祝杨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昱这时哈哈一笑,便递上了贺礼,是一方不错的端砚。

看到两人送的砚台,杨指挥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昱世子和世子夫人能送砚台,那说话他们是真心要交好自家了,所以才打听了自己的喜好,要不然,就送不出这样一份礼。

便是之前的一些失礼,也不过是误会和一些意气相争,是完全可以放下的。

随后赵昱自同杨指挥等人坐在主位上叙话。

阿黛挽着赵落梅同杨家大郎媳妇儿以及杨沈氏坐在女眷这边的主位。

主位上几位妇人正说着阿黛新婚夜救恭王妃的事情。

恭王世子和世子夫人突然出现,自要惹出一些话题,而恭王世子打人的话题太过敏感,众家娘子自不好提这些,于是就只剩下阿黛新婚夜悬丝诊脉之事。

这事情,颇让市井中人津津乐道的。

几家妇人也感兴趣。

此时,先前因着扬言自家夫君要上奏本弹劾赵昱的方姚氏被赵昱颇了脸面,这时却是有些不屑的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故事,前朝太湖有渔户嫁女,船到河中,风浪大作,般夫惊慌失措,眼见着就要有沉船的危险,船上众人抱头痛哭,这时那渔家女戴着盖头从船仓里出来,一手把舵,一手牵篷索,那般便借风浪前行,直抵良婿家,吉时还没有过,这事被人传为传奇,不过,亦有人讥之,渔家女不知礼。”

说到渔家女不知礼时,那方姚氏还加重了些语气。

方姚氏这话一落,坐在主位上的杨沈氏脸色就有些变了,之前的事情,她不要脸面才压了下来,没想到方姚氏又来这么一出。

前朝这个传奇,知道的人不少,因为这个传奇是颇有争议的,虽有人盛赞渔家女义举,但新娘子未进洞房,本不该出现在人前的,渔家女行此事,虽救了人,但也失了礼。

这本无所谓,只是阿黛也曾做过渔家女,方姚氏此时说这故事,那等于就是讥讽阿黛渔家女出身,不知礼仪。

那杨沈氏心中气的咬牙,但这方姚氏是督率夫人,是杨指挥的顶头上司,杨沈氏就算心中暗恨,也叫不起来,因此脸色颇有些尴尬。

阿黛此时自然听到了方姚氏说的故事,说起来,这故事阿黛在前世就曾看过,是阅微草堂笔记里的一篇。

此时,阿黛坐在主客位上,正好同那方姚氏面对面。微微一笑,便冲着方姚氏道:“方夫人故事未说完吧?记得当时有贤人评‘此本渔家女,日日船头持篙橹,不能责以必为宋伯姬也。’”

说到这里,阿黛顿了一下,才又冲着那方夫人道:“宋伯姬,义妇也。”

宋伯姬是鲁宣公之女,鲁成公之妹,宋恭公的夫人,新婚时,因着宋恭公未新自迎娶,便怒不同房,后来经鲁国大夫季孙行父劝说,才正式完婚,十年后,宋恭公亡故,宋伯姬守寡。此后经历几朝,到得七十多岁时,宫中大火,而宋伯姬便是因着守礼而坚不出宫避火,最后被火焚烧而死。

宋伯姬因此入列女传,虽然在后世人的眼里,宋伯姬是不知变通,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评判标准。

在这个时代,宋伯姬就是义妇。

阿黛以此反驳方夫人所谓的失礼之说,同时也暗讽方夫人,你说渔家女不知礼,但贤人却认为渔家女将有宋伯姬之义行,难道你认为宋伯姬也不知礼仪吗?如此反击了回去。

方姚氏一脸黑沉。

只是,大家都是借事说事,方姚氏终无法反驳,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京城风景各有奇趣

京城贵妇跟市井妇人那处事态度大体是不太一样的,市井妇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能挥拳相向的,当初,刘氏就因为胡婶子背后说王爹因此互相扭打。

但京城贵妇,万事要讲究个体面,所以,鲜少有当场撕破脸皮的时候。

方姚氏被阿黛驳的哑口无方,有些失了脸面,但这个哑巴亏却只能吃了,不过心中却想着,也无所谓,等到年后,夫君那里定是要参昱世子一本的。

说到这个,那方姚氏便想起当初这位赵昱还在钱塘时,因为逼着商家认捐建道观之事,便被自家夫君参了一把,便是公主也被自家夫君给参的灰头土脸。

所以,许多事情还得走着瞧,便是世子又如何?

想到这时,方姚氏那脸皮也松乏了,便跟着边上的几个妇人聊起天来。

阿黛自也是低低的跟赵落梅聊着天。

那边杨沈氏见事情终于过去了,绷着的神经也松了,忙劝着大家吃酒。

一时间觥筹交错,一场席宴吃的热热闹闹的。

不一会儿,酒足饭饱,丫头又给各家夫人上了茶和鲜果。

都是京城之人,从朝上之事,到各家的后宅之事,大体上大家也都能扯上一二,于是便几家妇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闲聊。

那杨沈氏自是陪着阿黛,又介绍一些妇人给阿黛认识,多是一些杨家的亲戚以及杨指挥的同僚夫人。

阿黛都一一点头微笑。

阿黛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再加上之前赵昱的雷霆手段,各家夫人本着就算是不能结交,但也绝不能得罪的想法,自也跟阿黛聊成了一片。

更何况阿黛举止之间,没有半分失礼之处。间或间还能夸上几句,而且都夸在别人的心痒之处,让一众夫人顿生好感。

顿时让众家妇人觉得这位出自民间的世子夫人着实亲切。

这情形落在坐在一边的方姚氏的眼里。那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本来,今日她和夫君来祝寿。那实是给了杨指挥极大的面子了,没成想,反到在席上受了奚落,心中自是一阵暗恨。

想着,那方姚氏便冷哼了一声,不耐烦跟阿黛等人一桌,带着丫头,坐到另一边几家妇人一桌。

“我和我夫君之前看着杨指挥夫妇不理会那赵落梅出身恭王府。还道是个有骨头,有气节的,因此才来祝寿,却未曾想,也是那欺软怕硬,攀高踩低的,这说不得以后还是要少走动些好,莫要污了我夫君的名声。”方姚氏撇着嘴冲着边上一位妇人嘀咕的道。

这边上的妇人姓胡,是东城兵马司副指挥陈棋陈大人的娘子,陈胡氏。

方槐方大人身为东城督察院的督率。直接管辖着东城兵马司,虽不能说完全掌握着兵马司各官的生杀大权,但各城兵马司每年的政绩评定就出自各城的督察院。若是各城的督察院在这方面故意为难,那各城兵马司指挥将会很头疼的。

因此,对着方夫人,那陈胡氏自不敢得罪,只能应和着。更何况,哪个副职不想转成正职,如今明显着,听方夫人刚才那话,对杨指挥和杨夫人颇有些不满了。那说不定就是个机会。因此,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不过。胡氏想着杨指挥终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如今又是在杨家的寿宴上。她自也不好说什么太不好听的话,便道:“这世间如方大人和方夫人这等风骨的又有几人?”

胡氏这话虽然没接着方夫人的话回,但却把方大人和方夫人捧的高高的。

方姚氏听在耳里,自是有着一份骄傲和自得。

可不是嘛,这世间,如她夫妇这般有风骨的又能有几人?

此时,那方姚氏又斜眼看了杨沈氏等人这边,看到杨沈氏一反常态,对赵落梅和颜悦色的,便又冷哼一声:“再怎么也是庶子庶媳,这般前倨而后恭的,难不难看哪,说到底还是自个儿拢不住自个儿男人,要不然,哪来的庶子。”

对于方夫人这话,胡氏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一家主妇同样也身系家族的兴衰,若是能舍得一些脸面,委曲求全,未尝不是一种大气度。

更可况,杨家这事情,首先错的就在杨二郎身上,想当初,若是杨二郎不悔婚,那如今又有杨三郎什么事情。

所以,对于方夫人的话,胡氏却是有些不敢苟同的,不过,他也不敢反驳方姚氏,自又是应和的道:“唉,世间男人莫不如是,又有几个象方大人那样,一身正气,又疼惜娘子的而洁身自好的?”那胡氏说着,又是捧了方夫人和方大人一把。

胡氏着实也是一个玲珑妇人,这话可又捧到了方姚氏心痒之处。

“那是,我家大人也唯有这一点是让我满意的,说起来,这当家主妇的,若是拢不住那男人的心也实在是没本事的很。”那方夫人便自得的啜着茶水的道。

方夫人这话其实是讽刺杨沈氏,只是她这话却是打翻了一船人。

那胡氏脸皮一阵抽,她那后宅还有两房妾室呢,方夫人这话让她情何以堪?

于是胡氏正了正身子,咳了声,也小口小口的缀着茶水。

一时间,这聊天却是有些冷场了。

两人说话虽轻,但阿黛气机充盈,这对话全都落在她的耳里。便是觉得这位方夫人这说话说的还真有意思。

于是便也悄声的问着赵落梅:“落梅姐,那方大人和方夫人在京城的名声极好吗?”

赵落梅悄然扫了那方夫人一眼,才对阿黛道:“方大人的名声在京城算是不错,他是永兴二十二年的进士,先是进了翰林院,后来就入了督察院任监察御史,他任监察御史之时,便时常参一些皇亲贵族。因此在清流一系很有一些不畏权贵的声名。”

说到这里,赵落梅的眼神暗了一下又道:“两年前,大哥抗旨坚不议和。便是这方槐纠集了几名御史联名参了大哥一本,皇帝于是遣史下令召回大哥。却没想大哥硬是杀使抗旨…”

说到这里,赵落梅没在细说,后面的事情,全大齐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虽然在朝堂上,赵拓是一个还顶着谋逆罪的罪臣。但在民间,赵拓却是一个英雄。尤其是边境饱受胡人劫掠的大齐百姓,已经有人为赵拓立了英雄祠。

“方槐之所以能升督率便有这一份功绩在,其实那方槐却未必真有外间传言的那般清正。骨头硬,不畏权贵。想想看他这些年参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被皇家所忌的异姓王,还有就是象钱塘永乐公主那样不能干预朝政的公主驸马一系。”

一听赵落梅这话,阿黛便明白了,这位方槐不是不畏权贵,人家是权贵里面捡软柿子捏。阿黛这时才想起,原主赵昱在钱塘整的那些个荒唐事,最后连累的公主都被人参了,没办法。公主变卖了许多的家资才把那个难关度过去。

说起来,这位方大人可着实是聪明人哪。

难怪之前那方夫人扬言方大人要参赵昱一把,敢情着这位是专干这事的。

想着。阿黛便侧脸看向另一边。

隔着屏风,另一边的杨指挥同赵昱还有方大人一桌,几人倒是聊的风生水起。

阿黛气机飞杨之间,察看着那方大人的脉相,这一察看这下,却是有些玩味。

“那方大人和方夫人感情很好吗?”阿黛又悄声的问赵落梅。

“嗯,这倒是真的,那方大人对方夫人极好,尤其方家后宅。别说妾,连个通房也没有。便是家里的丫头,姿色都是平平的。那方夫人每每因此在各家妇人前自得,惹得许多家的当家妇人都不太爱搭理她。”赵落梅道。

阿黛自是明白,这时代便是这样,若是没有一些特殊的原因,那京城大族出身的男子,鲜少没有妾和通房的,这方夫人老拿这个在各家妇人前自得,那岂有不招人恨的。

只是,这世间许多的事情,那表相也许并不是真相,阿黛刚才一好奇,察看了那方大人的脉相,肾脉阳中生阴,这是有外情之相。只怕是这方夫人还被蒙在鼓里吧。

这以后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京中风景果然各有奇趣。阿黛自也不动声色。

临近傍晚,宴席散了。

杨府门口又一次车水马龙,杨指挥带着杨夫人恭送着各家贺客离开。

赵昱同阿黛也跟杨指挥和杨夫人告辞,杨指挥又特意让杨三郎和赵落梅相送一段。

已近年边,临近傍晚的天已很是昏暗了,再加上朔朔北风,天气着实冷的。

大雪临近了。

想着大雪,阿黛突然心神一动,便又冲着那杨三郎道:“过几天怕是有大雪,前日我跟世子路过南城,看到那处贫民的屋棚很简陋,这次的雪非常大,说不得那处会遭灾,姐夫那几日可要多注意一点。”

之前,阿黛跟赵落梅聊天之时,就听赵落梅说过,过年那几天是杨三郎当值,因此便提醒一句,早做些准备,要不然,到时有了祸事,再加上杨三郎受赵拓牵连,到时定是一个顶罪的好对象。

杨三郎没想到阿黛会说这个,愣了一下,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甭管真假,世子夫人这话,便也说明了,世子和世子夫人对落梅是重视,要不然,人家一个世子夫人凭什么跟他说这个。

阿黛也晓得杨三郎虽然态度认真,但未必会真信这个,但现在信不信也无所谓,只要大雪一下,到时杨三郎定会想起现在这话,自会多一份小心了。

……

 

第一百六十章 又一年

果然,接下来几天,天气阴沉的可怕,今年的过年实在不是一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