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二伯娘和阮彤也没讨的好。自己的名声固然毁了,但都是一家姐妹,三姐又岂能不受牵连,也因此,最终阮彤跟宁王府的亲事也没有说成。

而接下来,就是恭王妃出事,阮家受牵连,杀头的杀头,流配的流配,入教坊司的入教坊司。

想到这里,阮秀的心便有些揪了起来。

她这回厚着脸皮求姑姑帮她搭这个桥,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不想让安修之和王靛两个小瞧,而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阮家。

虽说如今,恭王妃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毕竟赵颐已死,过去的烂账再也翻不出来了。可这并不等于阮家的危险就解除了。

前世,阮家的倒掉固然是受了王妃的牵连,但后来扯出最大的事情,却是因为大伯。

如今,大伯因着恭王妃的关系,几乎掌握着原来恭王军队里的嫡系,于是等于也掌握了胡人商道,甚至大伯还让一些士军扮成马贼,劫掠商道。

这件事最后揭发了出来,这才是阮家万劫不复的根原。

只可惜重生以来,她人微言轻,而大伯的这些事情干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已经是覆水难收。所以,唯今之计,只有往上爬,爬到一个别人谁也不敢动的地位。

所以,阮秀才盯着靖王。从宁王府倒起,阮秀就盯着这一刻了。

当然,这些且不说,关于阮彤跟宁王府的事情,先前,她确实是故意一开始不说的,故意让阮彤跟宁王府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然后才阻止这门亲事,也是报前世二伯娘和阮彤设计陷害她的仇。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入梦和新年文会

新年夜,风雪夜。

阿黛的入梦里。

钱塘。

傍晚,天还未黑尽,王继善和刘氏以及王成一行人终于进了家门。

院内,那一树红梅绽放,正是红梅报春。

“祖父,祖母,新年好,红包拿来。”是阅儿和微儿手牵手说话不准的道,两人被孟氏扯着还一不甚稳的站在门口相迎着,不过,这一开口都是讨红包,气的孟氏哭笑不得。

这都说隔代亲,王继善对王成是很严厉,可对这两个小家伙却是疼的很,一手抱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已经塞到了两个小家伙的手上。

“爹,娘,快进屋,正等你们吃年夜饭呢。”孟氏招呼着。

几人进了屋。

院门关上。

雪花飘飘,青石长街幽深而远寂。

远处烟花绽放,一夜火树银花。

安家。

安修子正提笔写对联。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挂门口,万一不中怎么办?”王靛看着对联,有些惴惴的问安修之。

“不挂门口,挂书房,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辰,自明日开始,我便要在书房里苦读了。”安修之道。

“嗯。”王靛点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西湖的游船上,王成,宁采臣,燕赤霞,煮酒淡江湖。

姑苏,金山寺下。

许仙提着酒正要回家,却被法海拦住了。

“白素贞修的是仙道,她入红尘不过是历练,痴儿痴儿,你这般的放不下。那是要阻了白素贞的仙缘的。”

一身月白僧衣的法海苦口婆心。

“我娘子既然是来红尘历练,那想来我便是她历练的一道关,若是娘子真能堪破。许仙自不会阻娘子仙缘,但若娘子看不破。红尘百年,也有许仙为伴,等到百年之后,许仙化为枯骨,娘子自能成就仙缘。”许仙却是坦然道。

遇上这等老实人,法海有些哑口无言。

“娘子在家等,大师,小子告辞。”许仙急匆匆道急走。心里全是莫让娘子等急了。

“臭和尚,你又要做那坏人姻缘之事了。”一边的树后,走出一身青衣的小青,很有些嗔怒的瞪着法海。

“仙佛之道是大道,而人*妖终是殊途,我不过是不忍许仙和白素贞两个误人误己。”法海坦荡的道。

“我看是大师不懂世间情为何物吧?”小青一脸不服的哼哼道。

“情之一物不过是虚幻,是世俗魔障。”法海认真的道。

他自小在佛门中长大,有着一颗执着向佛之心,世间一切男女私情都只是魔障罢了。

“你未曾经历,又怎知是魔障?修行之人要出得世。也要入得世,你未曾经历过,又怎知自己能堪破能自守?”小青再问。那眼中却闪现着精灵之色。

法海竟是不知如何回话。

“不如我们打个赌,和尚且于我行一段世间情路,若是大师能不为情惑,能看得破,小青便帮大师的忙,劝我姐姐堪破红尘,但若大师堪不破,却不得再干涉我姐姐和许仙之事。”小青说完,脸颊有些嫣红。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法海。

法海不由的沉思了。

“怎么你不敢了?”小青挑着眉。

法海看了看小青,长叹一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如此,贫佛人理于施主赌了。”

法海道。

小青的笑容微有此得意。

梦中的阿黛也乐了,法海怕是中了小青的计。倒要法海是不是能堪破这情关。

此时,梦境又变成漫漫黄沙。

大漠胡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海,个人显得如此的渺小。

边荒集市,简陋的街道上响起幽怨的羌笛声,如泣如诉。

赵昱坐在酒肆里,不远处,一个大汉紧紧的盯着赵昱,眼中含着凶光。。

梦中阿黛那心便不由的提了起来,那大汉甚是脸熟,对了,好象是上回梦中屠杀王家商队的马贼头领。

这回竟是盯上了赵昱了吗?

清晨,雪停了,阿黛从梦中醒来,想着那马贼头子,心中还有一份余悸。

她有一种感觉,赵昱此翻走西域并不仅仅是为了经商。

不过,不管赵昱所谓何者,就单单西域这条商道,也是有着诸多危险的,想着,阿黛拿起笔,又磨了墨,然后把梦中那马贼头领的面容画了下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而气机勾通着自然之道,再加上阿黛以前同二姐一起跟也跟着聂小倩学过画画,再结合后世的素描,简单的几笔,倒是把那马贼头目的画像勾勒了出来,也颇有些维妙维俏。

“夫人,英雄庵的水月师太让人一大早送来了贴子,说是初八,英雄庵举办新年文会,请世子和世子夫人一起去参加。”这时胡二嫂拿着贴子进来道。

阿黛的把画像放到一边,然后接过贴子。翻开一看,果然是新年文会的贴子。

只是历来,新年文年都是在元宵节的时候举行,而这帖子的日期却是正月初八。

“哦,今年的新年文会怎么这么早就举行了?一般不是都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吗?”阿黛皱着眉头,虽然阿黛今年也才是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以前也从未曾参加过京城的新年文会。

但这些东西她也都是一一打听过的,所以,对于一些惯例也比较清楚。

“我问过送信的人,说是昨天夜里南城贫民区因雪而遭了灾,也幸好落梅姑爷正当值,发现的早,才没有发生人命大事,也就几人受了伤,不过,这天冷的,如今遭了灾的南城贫民全挤在城皇庙里,终不是个事,因此,水月师太便把新年的文会提前了,到时让大家捐资,好帮助灾民重建家园,这还是要通知人,要准备文会的事情,最快也只能再初八,要不然还要提前呢。”胡二嫂性子机灵,这些事情,早早就打听清楚了。

此时,胡二嫂双道:“对了,听说落梅姑爷要升职了。”

“他立了功,升职是肯定的了。”阿黛点点头道,南城之事,杨三郎果然抓住了机会。

其实便是没有这回事,凭着之前杨指挥寿辰上,自己和赵昱的力挺,杨三郎升职也是必然的事情。

倒不是说别人一定怕了赵昱,实在是之前,杨三郎是被打压的,众人也不想被赵昱抓住把捏闹起来,总归还是之前打断人腿的事情唬人。

果然是谁都怕恶人。

不过,说到水月师太,阿黛只在中秋游园会时见过她一面。

说起来那心里,阿黛对她建英雄庵之事有些腻味儿。

李晴岚分析的好,也不晓得这水月师太为何要建这英雄庵?如今趁着这新年文会时,她倒要好好看看。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靖王

“在看什么?”这时,赵昱进来。

“英雄庵水月师傅让人送来的新年文会贴子。”阿黛站起来,笑着冲赵昱道,便把帖子交给了赵昱。只是眼底却有着探究的神色。

虽然水月师太的事情不关赵昱的事,但赵昱心中是如何看待这事情的,阿黛不得不在意。毕竟,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而出家,这男子多少会有些感动的吧?

英雄美人的,容易出事啊。

一直以来,阿黛都想弄清楚,水月师太跟以前的赵拓到底有什么瓜葛?

当然,这些事情,阿黛不会去随便打听。

两人的成婚本就是种方利益的一种结合,若是再加上猜忌的话,那以后,两人就很难交心了。

所以,阿黛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

正好,如今这帖子就是机会,阿黛相信,若是赵拓有诚心的话,必然是要有个交待的。

毕竟,英雄庵那么大的一间尼庵摆在那里,赵拓同顾双双的情史茶楼的说书人那里能说出一个专辑来。

当然,这些显然是不可信的。

赵昱此时接过帖子,却是微微皱了眉头,看了帖子一会儿。一抬眼便迎上阿黛那探究的眼神。

先前皱着的眉倒是舒展了些。

然后突然的伸出手,一手握住了阿黛的手捏了捏,两眼同阿黛视线相对,清晰而坦然:“以前高中解元时,我也曾意气纷发,顾双双当时争花魁时,我也是写了诗助了兴的,但也仅止于此。之后我便去了岩城,同京城的人于事无甚瓜葛。顾双双做她的花魁。而我只是岩城的一位偏将,她过她的风花雪月,我过我的金戈铁马。各自都只是人生的过客。”

赵昱说着,却是摸了摸鼻子。赵昱这摸鼻子的动作倒并不是心虚,而是不自在,他一向是自傲的,不习惯跟别人解释这些。

只是,他心里不想让阿黛有什么误会,因此便有些不自在。

看着他的不自在,阿黛的心情突然很愉悦,两眼弯弯。嘴角也微翘了起来,忍着没笑出声。

而看着阿黛忍笑的样子,赵昱那眉目也更加疏朗了起来。

“你可晓得,是谁为水月大师建的英雄庵?”阿黛这时又问着赵昱。

赵昱先是一笑,整件事情,阿黛这个问题便直指问题的本质,这丫头果然心思灵透。

当然,赵昱自不晓得,这问题,李晴岚曾跟阿黛提过。

不过。就算没有李晴岚的提醒,只要让阿黛了解一下京城局势,自也能看明白这个关键。

笑过后。赵昱脸色有些沉回道:“是靖王。”

“靖王?”阿黛没想到居然是靖王,自从上回发现阮秀找恭王妃帮忙,要参远靖王选妃之事后,阿黛倒是也打听了靖王的一些消息。

靖王有贤王之称,在朝中颇得清流派的支持,在前任太子病故之后,他一直是新任太子的最佳人选。

当然,如今因为宁王府之故,靖王的处境似乎变的有些不妙。但皇家情形,外人永远是雾里看花。

而且。阿黛还打听到一些说法,说靖王之所以如今受皇帝冷落却是因为赵拓。

当年赵拓大胜回京。最后却因为抗旨杀使之事而被定为谋逆罪,在断头台上被砍了头,而就在行刑的当天,靖王长跪于朝堂之上,请求皇帝免赵拓死罪。

也因此,皇帝才恶了靖王,这回在宁王府的事情也不给靖王面子。

如此说来,赵拓心中不说感激靖王吧,但也至少有一分好感和亲近之心,只是阿黛看着赵昱提到靖王时,神色间却是颇有些不认同。

再想着上回纫绔子弟在恭王府闹事的事情,若是赵拓跟靖王真是义气相投的话,赵拓便不会请来康王,请靖王来岂不是更好吗?

“你对靖王似乎有些不认同?”阿黛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赵昱反问。

“感觉。”阿黛很简单的道。

赵昱点了点头:“我说个事情,当初我被定为谋逆,你知道这种谋逆大罪很容易诛连的,当时,朝中就有人提出,于家该于我同罪。当时,皇帝拿这事在朝中讨论,这情形,靖王未曾为于家说上只言片语。反倒是康王说了一句,赵拓不是姓赵吗?怎么会牵连姓于的呢?历来连坐从未有异姓连坐的道理,要连坐也该是恭王府的赵家。也正是如此,于家才免了连坐之罪。”

阿黛一听这个,心里唬的一跳啊,对于于老先生和于老先夫,阿黛心中是颇为敬重的,这时才晓得当时居然还有这一段险处,如今想来,还真是好险。

康王一句话等于救了整个于家。

再想赵昱所说的靖王,这等大事靖王不曾仗义执言,反而是在行刑的当天,圣旨已下,靖王再请求赦免,不免有些无用功的感觉。

再加上这英雄庵的建立总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阿黛也是小人之心了点。

但就且行且看吧。

大年初一,雪后初晴的日子,老说这些事情总是扫兴。

这时,赵昱看到桌上的人像画,不由的挑了挑眉:“这是谁?”

看到赵昱问这个,正好,阿黛也正要提醒赵昱注意呢:“昨夜做了个梦,就梦见了我京中族伯在走西域商道时被马贼劫的情形,这个便是我梦中梦到的马贼头目。”阿黛说着,又冲着赵昱道:“对了,这年也算过了,我大哥走前说过,过了初八,他那边就会动身来京的的,你们走西域的时候干脆就把这画像带上,虽说不知真假,但梦这种东西不好说,总之若是看到跟画像相似的,务必要小心些就是了。”

“那好,我先收起来。”赵昱点点头。小心的把画像收了起来。

随后两人自又聊到了昨夜的南城大雪之上。

赵昱一早出去,便是因为这事情。

赵炳之前被赶出恭王府时,就住在南城那边。一大早。自有人来跟他报这事,而因着牵涉到杨三郎。赵炳便一早跟赵昱说了整个事情。

“昨夜里果然大雪,南城贫民集的窝棚倒了大半,也幸好杨三郎发现的早,才没有人伤亡,如今,凭此功劳,杨三郎已被提为南城兵马副指挥以及兵马卫队长了,虽然正式公文还要过一段时间。但已经开始履职了。”赵昱道,这里面也幸得阿黛那天提醒,要不然,就算是杨三郎当值,但也不太可能在大年夜去走上这么一遭。

“怎么升的这么快?”阿黛有些好奇,杨三郎如今只是一个巡兵,真要升职的话,恢复原职已是顶了天了,一下子伸为副指挥,那可是从七品的军职。算是连升三级了。

便是杨三郎的爹杨指挥也才正六品而已,当然,南城和东城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但品级上却是一样。

“去年刚到任的督察院的右督御史聂大人就住在南城,一夜的大雪,聂大人心系百姓,怕出意外,天未亮就去贫民集那边看情况了,正好看到杨三郎在处理窝棚倒塌的事情,再加上昨夜被杨三郎所救的人对杨三郎也是感激不尽,自是可劲的为杨三郎说好话,于是聂大人就发话了。聂大人一发话,钱指挥岂有不马上办的道理?”赵昱道。

阿黛想了一下。一副了然的点点头。

杨三郎这回这升职,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天时自然是大年夜的大雪。阿黛及时提醒,地利则应该是这事情正好是杨三郎管的事情,而人和却是赵昱之前种的因。

当初,聂纪堂正是因为赵昱坑了翁家,使得翁二爷去职,最后聂纪堂才得了机会补了这缺。本来,这南城雪灾之事,按规矩,杨三郎最多恢复原职,而聂纪堂居然发话,这其中不免有赵昱的原因。

“世子,世子夫人,王妃起了。”这时,门外传来杏儿的通报声。

“知道了。”阿黛应声。

昨夜是大年夜,大家睡的都迟,这请安自不能太早,所以杏儿一早就去端正院那边候着。

阿黛同赵昱两个整理了一下,便带着长春和杏儿出了昱和院,去给恭王妃请安。

然后赵昱和阿黛又去给五太爷,以及二房和四房的拜年,红包也舍了不少。当然也收到了一些红包。

阿黛倒是欢喜的很。

随后赵昱便陪着五太爷和赵二爷等人吃茶聊天,阿黛自陪着恭王妃,再加上牛氏和章氏,四人凑了一台,推起了牌九。

自不免的又要说起南城大雪以及杨三郎升职之事。

“这可算是开门红了,新年第一桩就是喜事,明天,落梅小姐和姑爷定是要来给王妃请好的,咱们也给姑爷贺贺升职之喜。”牛氏嘴里噼里啪啦的道。

牛氏也是个消息灵通,再加上她一个堂弟正是南城兵马司录事,因此,对于昨夜南城之事那是一清二楚。

牛氏的那个堂弟一大早让人来跟牛氏说这事,自然也是想借着牛氏的关系跟杨三郎拉近。

要知道,兵马司副指挥兼任兵马卫队长。的话,那在南城兵马司里就是一个之下,所有人之上了,牛氏的堂弟只是个录事,免不得也是要拉拉这关系的。

“倒是好造化,落梅以后也算是有个可靠的依靠了。”恭王妃平平淡淡的道,谁也听不出她这话是真心,还只是敷衍。

听着恭王妃的声音无甚兴致,牛氏便也岔开了话题又说起了新年文会的事情。

“那水月大师借着英雄庵的名声,很是拢络了一些名士和军中将领,也不晓得这水月大师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牛氏撇着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