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三奶奶,世子夫人来了。”这时下人来报。

“快请。”赵落梅连忙起身道。

“既然世子夫人来了,那我就不多留了,这图案我先拿回去研究着,不懂的再来问你。”杨程氏告辞。

“好的。”赵落梅点点头,即送杨程氏出门,又正好迎接王黛。

门口,阿黛同杨程氏碰上,自也闲聊了几句,杨程氏才离开。

赵落梅便迎了阿黛进屋,一边下人上了茶水。

“姐夫在吗?”阿黛也没怎么饶弯子,直言问道。

“他去见他爹了,阿黛找他有事吗?”赵落梅问道。

“嗯,就想打听打听辛豹的事情。”阿黛道,见赵落梅还不知辛豹是哪一个,显然杨三郎还未跟家人提起过案子的进展,于是就把辛豹一早去说明案情的事情,最后被下了大牢的事情说了说。

正说着,便听到了脚步声,杨三郎回来了,手里还夹着一卷书卷,正是案情记录。因着有许多问题要请教老爹杨指挥,他干脆就把案宗带了回家。

见到阿黛过来,自也打了招呼。

“世子夫人来找你问问辛豹的事情。”赵落梅连心跟杨三郎道。

阿黛便把辛苦豹跟王家的瓜葛说了说,当然,辛豹跟王九娘的私情自是不提的,只说辛豹当初为自家堂姐出头,算得有恩义。

既有这层关系,杨三郎便藏着掖着,便把辛豹的情况说了说:“辛豹确实是最有杀害那方青的动机和机会的。据我所知,方青白天约了辛豹晚上交易盐引的,白天两人还因为盐引的价格长生过争执,这样辛豹就有了杀人的动机,而据方青娘子所说,方青是带了盐引出门的,可最后却未在方青身上找到盐引。所以,初步推断辛豹很可能因为盐引的事情对方青谋财害命。还有,方青的肩膀上留下辛豹的血手印,这些证据都指接指向辛豹。不过,现在凶器还没有找到,另外盐引也没有找到,再加上辛豹否认他杀人的事,所以我还要再查一下,但不管如何,辛豹是第一疑凶,暂时是脱不得身了。”

“死者的肩上有血手印?”阿黛沉思着,随后抬头问杨三郎:“我能看看案情记录吗?”

杨三郎点点头,把记录递给了阿黛。

虽说这种东西是不给外人看的,但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办案的差人都知道,看看也无防,但然更重要的是上回南城雪灾之事,世子夫人的提醒便有些神异的,这回,杨三郎便也想看看世子夫人能什么别的看法。

阿黛此时接过那卷案情记录,细细的查看,尤其是仵作的尸检报告。看完后阿黛便沉思着。

“世子夫人怎么看?”杨三郎看阿黛看完,便试探的问了问。

“你们的推断是不是这样,昨天白天,方青同辛豹因为盐引价格的问题起了争执,到得晚上约好的时间,辛豹去见方青,当时方青正靠在牌楼的楼子边,正背对着辛豹,完全不设防的样子,辛豹这时便起了恶念,悄悄的上前,轻拍了方青的肩膀,方青回过头,辛豹便横刀杀人,然后夺了盐引,迅速离开现场,而辛豹之所以早上又去了兵马司解释是因为他贼喊抓贼。”阿黛把杨三郎等人的分析说了一说。

“不错。”杨三郎有些讶然,世子夫人可把他们的推断说的十成十。

“你们跟据血手印来证明辛豹,可我认为血手印恰恰是一个疑点,从你们之前的推断,辛豹拍肩膀在前,杀人在后,这样,怎么可以有在肩上留下血手印?”阿黛反问。

“可能是后来辛豹要找盐引时又留下的?”杨三郎有微皱着眉头道。

“不可能,你看这面记录的血手印,半个手掌和五指指腹,而偏偏手掌和最下面一节指腹最清晰,反而是手指留下的印迹最模糊,这明显是一个轻拍的动作留下的,如果是找盐引留下的,那应该是王指的指痕最清晰,指腹最浅。”阿黛道。

“所以,我认为辛豹去会方青时,方青已经死了,但因为方青当时是靠在棍子上的,辛豹并不知道,而辛豹应该叫了两声,未得到回应,这才上前拍了拍方青的肩膀,可当时方青已经死了,血就溅在肩膀,辛豹这一拍肩膀,正好拍在了肩上的血上,所以,留下了手掌印。”阿黛下着自己的结论道。

“嗯,有理,这点我再仔细查查。”杨三郎点点头。

“另外,杀人的凶器应该是弯刀,凶手是手心向下,横握刀柄,直接割喉的,我从仵作的尸检上记录的伤口情况来看,凶手的个子应该较方青矮那么一点,可辛豹却比方青高小半个头。”阿黛又道。

“世子夫人是如何推断凶手的身高的?”听了阿黛的话,杨三郎一阵惊讶。这世子夫人太神奇了吧,居然仅凭一个伤口就能大致确定凶手的身高?杨三郎心中多少有些狐疑。

“我是一个医者,对于伤口的情况比较了解,象方青那样的伤口,如果凶手个子比他高的多,那么凶手在割喉时刃口应该有些斜向下,如果凶手个子跟方青差不多,胳膊抬起来时正好于脖子齐平,那刃口应该是平的,若是矮一点,则会斜向上,而仵作的记录,刃口是斜向上的。当然,这些也只是相对,不是绝对的,毕竟死者在受到攻击时会有躲避的动作,这又会造成刃口的不同,这个你可以再跟仵作细分析一下。”阿黛说着。

当然,她是晓得的,方青受到的功击根本就是出奇不易的,没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而这点从伤口上也能看出的,若有躲避,伤口就不会这么干脆利落了。

听了阿黛这话,杨三郎点点头,他虽不是医者,但也是武者,细想一下,觉得世子夫人这个分析很有些道理,看来,下午,他要好好的跟仵作再谈谈。

“另外,太平胡同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阿黛这时又道。

“此话怎么讲?”杨三郎猛的抬头问道,其实之前他在勘查现场时,也隐隐约约起过这个想法。

“我只是感觉地上的血迹太少了点,也太整齐了点。”阿黛道。

听得阿黛这么说,杨三郎大悟,他当时也是觉得血迹有些不太对劲,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如今阿黛这么一说,可不正是,伤者在突然被袭之下,就算是一击致命,但便是惯性也是要扎挣一下的,那血迹便会零乱的 。

到得这时,虽然理智上,杨三郎还不能确定阿黛分析的正确于否,可情感上,杨三郎却觉得这世子夫人的话,有七八分正确的可能。

“对了,世子夫人可认得这个?”这时,杨三郎又拿出上午他在那月月红的花丛中捡到了那片碎片。

当时,阿黛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仔细瞧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边城大漠,一众马贼在驰骋。

曾经的入梦里,胡人马贼小腿上的绑腿布就是类似于这种图案。

只是梦中所见,终不是现实,这个阿黛却无法解释,只得道:“没见过,这种图案不象是京城人家惯用的,倒有点胡人的特色。”

而阿黛这时心神却是一动,弯刀,也是马贼惯用的武器,再加上这绑腿,难道凶手是一个马贼,可马贼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在京里。阿黛这时脑海中闪现过刀疤的影像。

这位可是逃出了军营,正好是入了关了的。

不会这么巧吧?

“嗯,确实有胡人绣品的特色,我再查查,不过这东西也不一定就跟凶手有关。”杨三朗道。

“是的。”阿黛点头,随后又道:“对了,三郎有空再去枫树胡同的孙家的后门处看看。”

“怎么了?”杨三郎问道。

“也没什么,今天我抓药回来,正好路过枫树巷孙家后门,没想到她家一大早在清淤,那臭淤泥倒在后门口,弄的一地臭不可闻。”阿黛道,这话跟之前的话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啊。

“清淤?没什么啊,这天热,家里有池子的都会清,怕臭了难闻。”杨三郎。

“可昨天下了一场大雨。”阿黛道。

杨三郎猛的一震,是的,清淤不奇怪,但一般人家不会选在雨后清淤。因为雨后,池子里的水是最干净的,再加上雨后池子里灌满了水,这时候清淤最麻烦,就好象河道清淤一样,不可能在涨水的时候清淤,大体在枯水季节清淤做好准备。

当然,怪是有些怪,但并不能确定什么,不过,既然有怪异,那可以暗中查查,这样并不影响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因病见花

从杨家出来,阿黛深吸了一口气,该提醒了她都提醒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要看辛豹的造化了。

转眼便入了八月,八月秋高风怒号,这一入八月,京城的气温便陡的降了下来。

江南有冻桂花之说,桂花开花前冻上两日,那花开的更香。

气机飞扬之下,阿黛分明感到院中桂花就要开了。

深夜入梦里,钱塘,王靛撑着油纸伞,目送着安修之入得贡院。

钱塘的秋试开始了。

姑苏,山塘河,七里山塘到虎丘。

山塘河上,一艘乌篷船在河面上轻悠的前行。

“姐姐,前面就是虎丘了。”船上,小青站在船头,此时,许仙扶着白娘子从舱里出来,看着前面不远山巅上的虎丘塔。

今天日天晴安,三人是出来游玩的。

“娘,前面就要到岸了。”不远处,另一艘小船上,一以年轻的夫妇正抱着一个三岁小女娃,那小女娃长的玉雪可爱,此时也是欢声笑语的道。

而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腾起片青烟,那青烟一卷,竟是生生的将那小女娃从妇人的怀里卷了出来,然后直带入河底。

“娘亲…”小女娃吓的哇的大哭失声,随后小小的身子就沉入了水里。

“囡儿…”那做母亲的也是一阵惊呼,也要跟着跳入河里,却被做父亲的一把抱住。

“哪来的恶蛟,休走,把人放下。”此时,白素贞一声厉喝,一手扬起身上的披帛直朝着河底那妖怪卷去。这河底竟不知何时,来了一条青蛟精。

“呸,哪来的小蛇妖。意敢管本大爷的事情。”不及防之下,河底那青蛟的身子被白素贞的披帛卷住。气的大喝一起,然后整个身子便破水而出,带着小女娃子直上云宵,白素贞这时也顾不得了,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同那青蛟搏斗了起来。

天空云雾翻滚,下面的人看不真切,却隐约看到一青一白的蛇身在云中翻滚。

而云中。白素贞渐占了上风。

青蛟只有五百年的道行,终是不敌白素贞,最后被白素贞抢了小女娃子,受伤远遁。

白素贞抱着小女娃子飘然而下,姿态如同仙子。

“多谢这位娘子相救。”那妇人抱过女娃子,忙不叠的道谢。

“哇。”此时,小女孩却哇的一声大哭:“妖怪,白蛇妖怪。”小女孩边说着,还怯怯的看着白素贞。

显然,经过一阵惊吓。小女孩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白素贞救了她,但小小孩子本就没心没肺的。再加上白素贞那千年白蛇的真身也着实吓着了她,这时自是不管不顾的嚷了起来。

众人突然想起之前云中那一青一白的蛇身,青色的自是青蛟妖,那白色的呢?

立时的,围观的众人脸色大变,在一边窃窃私语,更有人已经在说了要找道长或和尚来降妖。便是那女娃子的父母,那一对年轻夫妇也是一脸苍白,不过。终是救命之恩,两人还维持的礼仪。又道过谢后才告辞。只是走的时候,那背影也是有些踉跄。

人群此时早已作鸟兽散。

“呸。这世人人多是忘恩负义之徒。”小青气的直跺脚。

“行了,不怪人家。”白素贞淡定的道,无意中被人看见了真身,别人心有惧怕这一点她早已了然。

不过说是这样说,白素贞脸色亦有一丝黯然,妖修千年,只为成人,可又有多少人能接受一个妖怪生活在自己身边?

许仙此时握着白素贞的手温和的道:“娘子,船已到岸,我们下船吧。”

“好。”白素贞微笑,许仙握着她的手坚定而温和。倒是安抚了白素贞有些黯然的心。不管别人如何,许仙是不在乎她是妖的。

三人下得船。

一路前行,不一会儿三人就停在了虎丘塔前。

虎丘塔建成于隋朝,经过岁月水火之侵袭,显得处处斑颇,便是那塔身也向东北倾斜。

“这塔都斜了,为何却能不倒?”小青看着虎丘塔,颇有些奇怪的道。

“塔虽斜,但心是正的,所以塔能屹立而不倒。”许仙扶着白娘子颇有些感慨的道。梦中宿慧,到得如今,跟白素贞相知相守,又何尝不是千年的等待,凭着便是一份坚持之心。

“许施主好佛性,当初东晋高僧竺道生曾在此讲佛,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而有缘者便能顿悟成佛,施主是有缘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时,一身月白僧依的法海从塔后走了出来。

不度许仙入佛,他便不能了解因果。

“呸,你这和尚,我姐姐和姐夫如今好的很,什么苦海无边了,你这和尚心思好坏。”一边小青呸道。

“人妖终是殊途的,更何况,许仙有许仙的缘法,白素贞有白素贞的修行,你两人不要误人又自误了。”法海苦口婆心的道。

说到人妖殊途,白素贞和小青亦不由的想起之前救人后的一幕,凡尘俗世终是容不得妖类的。

但容不得又如何?

许仙和白素贞相视一眼,红尘俗世携手走一遭,容得便容得,容不得便容不得,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觉得好就好。

许仙和白素贞继续前行,小青跟在两人身后。

“大师,晚上我去找你啊,你说了,要予我方便的。便让我尝尝苦海的滋味。”小青回头,冲着法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阿弥陀佛。”法海唱着佛唱。边上槐树的叶在风中摇晃。

清晨,天气微凉,阿黛早早起床,先去给恭王妃请安。

“三姑,去吩咐管家准备马车。”让阿黛坐下后,恭王妃又吩过一边的元三姑道。

元三姑下去了。

“王妃要出去啊?”阿黛又顺手帮恭王妃把脉。说起来王妃最近的脉相很不好,阿黛心中不免也有些忧虑。

“嗯,马上就是阮老夫人七十三岁寿辰的日子了。这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吧,是一道坎,正好菩提寺今日有道场,我便去走一走,为老夫人救个平安符吧。”恭王妃平静的道。

“那我陪王妃一起去吧,也好照料一点。”阿黛微笑的道,说起来恭王妃这身子骨,阿黛还是真有些不放心的。

听得阿黛这话。恭王妃倒是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只是又吩咐一边的丫头:“你去跟三姑说,世子夫人要跟我同行,再备一辆马车。”

“是。”那丫头下去了。

接下来,阿黛便又陪了恭王妃一起吃了早点。

刚吃过早点,赵落梅便来了,为的也是阮老夫人的七十三岁寿辰,阮老夫人七十三岁的寿辰,赵落梅做为恭王妃的女儿,自也是要送上一份贺礼的,这便过来找阿黛商量商量。听得阿黛要陪着恭王妃去菩提寺,赵落梅想了想,便也随行了。

最近太平胡同那个杀人案一直在僵持着。三郎的压力很大,她正好去寺里为三郎祈祈福。

“案子怎么样?”上得马车,阿黛便问了赵落梅。

“方槐一直在逼着三郎定案,认为辛豹就是杀人凶手,而三郎认为辛豹杀人证据不足,不肯定案,那方槐便认为三郎办案不力,如今正逼着三郎要他把案子交给督察阮,三郎不同意。交给督察阮岂不就等于把案子交给了方槐?”

说到这里,赵落梅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前段时间。你不是提了孙家吗?三郎找了那天来清淤的帮工,把当天清出来的淤泥弄了出来。结果在淤泥里找到一块三角形的纸片,后来一对,应该是盐引的一角,那一角正好有一个字,三郎去盐务司查过了,应该正是方青手上那一批盐引其中的一张,三郎说了,不管孙家怎么样,这一角纸片至少证明,方青跟孙家有关系。”

阿黛想起那夜入梦中,方青从屋里出来时,手正是拿着盐引的,显然凶手杀了方青后,便拿走了盐引,只是却不知为何,在拿盐引时,却撕碎了一角,最后还卷进了淤泥里,反而被杨三郎找到了。这杨三郎办事着实细心,她只是提了一句,杨三郎居然能想到把那些淤泥弄来找找。

“嗯,三郎做对,不过,若是实在抗不住,就叫他不要抗,督察院那边也不是方槐能一手摭天的。”阿黛道,毕竟督察院的左督察可是聂纪堂。而那方槐毕竟是杨指挥的顶头上司,杨三郎若是顶的太狠了,怕是扬指挥日子难过。

“嗯,我晓得了。”赵落梅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不一会儿就到得菩提寺。

因着今天的道场,菩提寺人山人海。

等得马车停下,阿黛和赵落梅先一步下得马车,然后两人走到前面一辆马车边上,搀扶着恭王妃下了马车。

所谓的道场其实就是讲经。

今天讲经的大师就是菩提大师。

阿黛陪着恭王妃上完了香又捐了香油钱,然后陪着恭王妃到得讲经堂听经。

今天菩提大师讲的经是金刚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这个相便是众生万法,而万法皆是虚幻,如镜中花,水中月,刹那生灭,虚幻而不实,事因人立,人即是虚幻,那么事亦是虚妄,如眼中有病之人,空中本来无花,却因病而见花,事如病花之果…”

菩提大师讲经的声音并不响,但那声音却是无所不在,整个讲经堂每人都能听得分明。

这应该是佛门狮子吼之功。

“如眼中有病之人,空中本来无花,却因病而见花,事如病花之果,难道这些年,我一直便是这么个眼中有病之人吗?”恭王妃似听有所感,喃喃着,若有所悟。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劫

转眼便到得午时,几人留下来吃斋饭。

一盘青青卷耳菜,一蝶白豆腐,再一盘豆芽,还有一盘藕片三鲜,四个菜,再加上一碗冬瓜汤,虽然简单至极,但吃起来却也清心爽胃。

吃过饭后,一大早爬山又听了一个上午的经,恭王妃的身体累极了,阿黛早已跟知客僧定好了禅房,让恭王妃休息一会儿,才好下山,要不然,恭王妃的身子骨吃不消的。

阿黛这边服侍恭王妃休息下,屋中自有元三姑相陪,阿黛便带着胡二嫂和杏儿出门。难得来一次菩提寺,这会儿正好趁着王妃休息的时间逛一逛。

比起钱塘的灵隐寺,这菩提寺规模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殿后的塔林,层层叠叠,十分的壮观。

塔林里种满了桂花树,阿黛等人还未进塔林,一阵桂花香味便扑鼻而来。

桂花开了。

“夫人,桂花开了,世子爷应要回来了吧?”一边杏儿笑着道。

“这可说不好,咱们府里的桂花还未开呢。”阿黛抿着唇道。

城外十里亭,官道尘土飞扬,一队十几辆大车组成的商队正缓缓前行。

“塔林的桂花已开,咱们府里的桂花快了。”胡二嫂也凑着趣道。

“二嫂也打趣我了?”阿黛微瞪眼道。

胡二嫂同杏儿嘻嘻一笑,别看胡二嫂虽然跟着阿黛,但并非是赵家下人,都是自由身,是属于门客性质的,尤其胡家大哥,这回是跟着赵昱去了西域。今后西域这一摊子事肯定要交到胡家大哥的手上。

所以,胡家二嫂有时也是敢打趣几分的,但都掌握着个度。这年月,胡二嫂在京中和恭王府摸爬滚打的。自也混成了人精,不会有超过份内的举动。

几人说说笑笑的,便进了塔林。

只是三人刚一入得塔林,就看到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气冲冲的出来,不远处,阮三夫人神色黯然。

“三房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二嫂放在眼里了。”阮二夫人边走边一脸气冲冲的道。

“三房那边一直就怪老夫人偏心,向来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如今三房得了王妃的支持。自然也要上窜下跳的。不过,不需要太在意,三房也就瞎折腾,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你也别在意,这事儿不是还有老夫人做主吗?这回老夫人是心清眼明的,她会给彤儿撑腰呢,你还怕什么,三房和王妃的打算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其实三房就是个傻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阮大夫人道。

“这话怎么讲?”阮二夫人连忙问道,一脸惊讶。

“三爷一向没什么出息,在家里。三房也就弱势,只是三房却是不甘心,也不晓得那秀儿凭什么手段就靠上了恭王妃,而王妃那边呢,恭王早早死了,原先的庶子倒是厉害,却被她自个儿弄死了,留下一个活宝的赵颐也走了,最后皇家介入。过继了如今的赵昱。这赵昱背后可是有着公主和皇帝撑腰的,以后恭王府的事情哪由着得王妃说了算。你没看自从昱世子进府,王妃便一病不起了。她那是心病…”

阮大夫人说着,顿了一下,看了阮二夫人一眼。

阮二夫人连忙点头:“这倒象是真的。”

阮大夫人继续道:“只是咱们这位大姑,那性子一向强势,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啊,而王妃能借助的只有娘家这边的势力,以前王妃便对家里的事情指手划脚的,有什么事吩咐下一来,大爷二爷就得给她办,可咱们阮家终是阮家,什么时候成了她赵家的附庸了,大爷早就跟老夫人说了,以后恭王府的事情咱们少参合,而我阮家的事情自有阮家人担当,也轮不到赵家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