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到朱雀,分外激动,“朱雀,朱雀,梨花开了!”

院落中种了很多梨花树,因为母亲就是在梨花树下认识了爹,后来又是在梨花树下爱上了爹!她对爹的爱很深,所以当爱变成失望的时候,她才会因爱而疯,她忘记了爹现在的面容,却爱上了梨花,更痴心的守着记忆中的蓝田少年与她重聚,带她离开!

可是朱雀又怎么能够告诉她这痴傻的娘,她爱的男人已经死了,很快她爱的梨花也会跟随将军府一起被毁灭!

朱雀眼眸黯然,一丝无奈从樱唇扬起,瑟瑟风中,几枚梨花落下,洁白而不沾衣。

朱雀敛去心里的悲怀,宛然一笑。柔柔覆下身,轻言道:“娘,朱雀回来了,你可开心?”

“开心,开心!”母亲高兴的拍着手,笑道。

朱雀目光远眺,微微启唇:“朱雀若带娘离开这里,娘还开心吗?”

“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母亲轻声呢喃着,继而黑眸微张,眉梢染上的是深深的忧愁,忽然跺着脚,不高兴的瞪着朱雀,说道:“不,不离开!”

朱雀穿着白绫单衣,将母亲因为激动散乱的发丝重新整理好,说道:“我们将梨花树也一起带走好不好?”

母亲深邃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淡淡的忧愁,着急的说道:“朱雀,朱雀!他会找不到我的!我不能走!他对我说:你要记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朱雀,我一切都还记得,可是我还是等不到他!你说说他到哪儿去了?他一定是找不到我了,所以我种上梨花树,他知道我最爱的就是梨花,他闻到梨花香就会来找我了!”

朱雀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似彼岸花般邪魅,劝道:“我们到了外面也可以重新种梨花等他回来!”

母亲忽然狠狠地打了一下朱雀的手,赌气道:“我不想再种了,等他来了,我就让他带我走,带我去看满山满园的梨花!朱雀,我总归是要等到他的!”

风吹过,打乱衣摆,朱雀的发丝在空中飞舞,轻叹,闭目:“那我呢?”

母亲有“人”可以等待,可是她呢?

母亲惊讶的看着朱雀:“你…朱雀,梨花好漂亮啊!”她的视线被飘落的梨花瓣吸引,轻声娇笑道。

朱雀看着母亲的笑颜,微微侧头,笑容如昙花一般绝望,一时赌气的说道:“你不走,我就陪着你一起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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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3)

朱雀看着母亲的笑颜,微微侧头,笑容如昙花一般绝望,一时赌气的说道:“你不走,我就陪着你一起等他回来!”

母亲忽然惊喜的说道:“他?他要回来了吗?”

朱雀侧过泠眸,微微敛起月双弯黛,贝齿隐约:“嗯,不到正午就会回来接你,我和他昨夜见过了!”

昨夜父亲叛变,看到一心培养的女儿站在云焕身边,最终出卖了他,父亲恼羞成怒,愤恨的拿起涂了毒的弓箭对准了她,云焕却在最后一刻挡在了她的面前。

云焕的血沾了她一身,朱雀害怕的浑身发抖,只是凭着直觉紧紧地抱着云焕不肯松手,云焕柔声劝她道:“雀儿,我没事!你别哭!”

昨夜黄昏时的事情历历在目,朱雀却仿佛已经过了多年,想起云焕,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了暮霭般的绝望!

“真的!我要好好打扮打扮!”母亲察觉不到她的心思波动,听了朱雀的话,竟像个少女一般,脸庞红霞丛生,小跑着进了房间!

朱雀坐在台阶上,看着渐渐高悬于顶的太阳,缓缓闭目,不易察觉的,落下一滴泪来。

她既然带不走母亲,她便陪母亲一起共赴黄泉,有她在母亲身边守着,就算母亲到了黄泉,也不会孤苦无依,被人欺负了!

将军府的人是母亲一辈子的痛,母亲死了,她自是会带着他们给母亲殉葬,不是太后和皇上下旨赐死,而是她自己出手,这满园的梨花是母亲的花环,将军府的大火则是女儿代父亲偿还给母亲的洞房花烛!

至于云焕,这个她曾经拿生命来爱的男人,注定只能成为一场悲鸣的过往!

云国万庆两年四月末,将军府叛乱,云皇下令抄家并诛杀将军府朱氏一族。圣旨刚出宫门,还没到达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忽然平白无故的燃起漫天大火来,外面把守的人只听到里面传出的凄惨哀嚎声,却始终不见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朱雀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只能一点点的在烈火中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燃烧殆尽!

朱雀将她和母亲居住的庭院点燃,转身的时候,空气中的冷意涌入心头,微微颤抖,也许是思念,脑海中忽然闪现云焕的脸,朱雀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水汽。

娘正在打扮,被浓烟呛着跑出来,大声呼喊道:“朱雀,着火了,房子着火了!”

朱雀低低的笑,拉着惊慌失措的母亲,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不易捉摸,“娘,爹看到烟,就会来见你了!”

“真的?”母亲半信半疑的跟着朱雀坐在台阶上,蹙着眉头。

朱雀点了点头,母亲已经呛得不行,眼泪缓缓流下,弄花了脸上的妆容,朱雀拿起丝帕细心的给母亲擦拭干净,母亲却看到燃起的梨花树,拂掉朱雀的手,着急的哭喊道:“梨花落了,梨花落了!”

朱雀放眼看去,梨花在火光里纷纷掉落,凄楚而又美艳!

梨花落(4)

朱雀上前想去拉母亲,母亲却狠狠的咬着朱雀的手臂,她一阵吃痛,母亲已经跑到了梨花林中,边跑边喊道:“梨花落了!梨花落了!”

漫天的火光中,母亲穿梭在梨花林中触目惊心,朱雀大惊,上前奔去,好不容易拉住情绪已然失控的母亲,吼道:“梨花早就该落了!让这些该死的梨花树,还有那个负心汉都见鬼去吧!”

“臭朱雀,死朱雀,是你烧了梨花树,我咬你!”母亲边哭边一拳一拳的打朱雀,终于将她的利齿狠狠地咬向朱雀的手腕。

朱雀似痛似快,任由母亲咬着,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腕缓缓落下,母亲就好像是一个野兽一般,紧紧的咬着她的手腕不放,朱雀静默一阵,似真似幻,看着母亲银色的发丝在火光里飞扬,她的眼睛一阵湿润,忽然说道:“娘,你的头发乱了!”

母亲忽然僵住,竟松开了朱雀的手腕,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朱雀,她看着母亲的嘴角还带着一行血丝,朱雀抡起衣袖为她擦拭干净,母亲的眼睛里忽然间有了细碎的泪光,永远披着一层薄纱的双眸似乎清明了片刻,她惊恐的看着被烈火吞噬的院落,哭着说道:“朱雀,快逃,有火!”

谁说她的母亲是个疯子!朱雀忽然间很想告诉众人,她母亲不是疯子,疯子还会叫自己的女儿逃跑吗?

朱雀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母亲怔怔的用指腹接住朱雀的眼泪,放在唇边尝了尝,说道:“苦!”

朱雀失笑,母亲却拍着她的肩膀,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安慰道:“别怕!娘保护雀儿!”

朱雀笑着点头,她的疯娘也会保护她了吗?

朱雀看着母亲,却忽略了母亲不同寻常的眼神,忽然间,朱雀觉得颈间一痛,她只来得及看到母亲狂喜的拍着手原地蹦跳,似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喜事一般。

陷入黑暗时,朱雀在想:我的疯娘啊!你以为保护我就是将我打昏吗?

以前,每次娘被人欺负的时候,都会很恐惧的睡不着觉,朱雀就会对娘说:“别怕,雀儿保护娘!”

朱雀的保护无非是点了母亲的睡穴,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只是她没有想到母亲在最后时刻,想起的竟然会是这个!

也许这样,也未尝不好!

那时候朱雀以为她如果和母亲葬身火海,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可是她没有想到她那疯娘把她打晕之后,看到噩梦还在,火烧的越来越旺,竟然哭哭啼啼的拖着朱雀的双腿,一步步向梨花深处走去,她的身上早已被烈火侵染,整个人宛若是欲火玫瑰,所以连带的朱雀也成为了火人!

梨花尽头,杂草掩盖下,有一条只容一人爬过的狗洞,娘亲将朱雀一点点的推出狗洞时,她没有出去,因为她想起她的梨花林,想起她的蓝田少年,她回去了!轻轻地哼唱着那首朱雀从来都没有听懂的歌曲,活活烧死在了梨花林!

丑奴儿(1)

云国万庆二年,春。

将军府突降大火,轰然巨响震动都城花屏巷,凶残的火焰肆虐下,琉璃翠瓦跌落的脆响声接连传来。

曾经风华绝代的倾城少女此刻身形狼狈的站在墙根下,失神盯着前方不远处被大火笼罩的梨花林。

浓烟旋卷着梨花林喷吐四散,在疯狂的火舌下迸出了闪亮的火花,烈焰伸出贪婪的舌头遮住了昔日春光烂漫的梨园,像一群愤怒的火蛇欲将逃窜向撕裂的地狱。

沉闷的轰隆巨响,无声崩塌,木桩嘶嘶的咆哮声中,有一种毁灭的情感在少女的耳畔疯狂的吹奏演绎。

模模糊糊间,她似乎看到火光里有素衣白发妇人在翩然起舞,她颤抖的伸出手,希冀可以抓到些什么,但是雕梁已成焦炭,就连梨花林中翩然起舞的白发妇人都早已成为焦骨。

她的亲人,她在这世间最后的血亲也因为这场火,彻底的消失在这天地间,从此以后她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火光映红着大半个天际,火光隆隆如同炙热的熔浆,似要将偌大的天幕生生捅出个窟窿来。

北风刮起,毁灭的馋舌舔净了梨花林,开始向墙根蔓延,她的衣摆沾染了火苗,那一瞬间,眼耳口鼻,宛如被炙热巨浪彻底淹了…

口鼻中,有着说不出的腥气,痛得让人窒息,痛得好像一场天翻地覆的劫。

就这样死了吧!她还要去陪娘呢!她的娘生前每日疯癫度日,死了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在阿鼻地狱里哭泣和害怕呢?

火烧的不够旺,再旺一些,她那可怜的娘这会指不定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不到她,伤心的哭了呢!

尖锐的痛,像是世间最锋利的玄铁,一刀刀的撕割着她的皮肉,焚烧的痛从脚底到额头,滚烫的汗,冰天的寒…

她吃吃的笑,却无法发出声音,想哭,眼泪却早已被大火蒸干,喉咙撕裂,她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似乎有人在扑打她身上的火苗,似乎她的身体在风中飘荡。

要死了吗?意识翻飞,过往的记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这府中所有人避她和娘亲如蛇蝎,唯独那个眉目如画,宛若梨花一般的宿疾男子,只有他愿意踏入梨花园。可是有时候越是高贵无双的男子,越是令人捉摸不透,说出的话也越发的尖锐不堪…

“雀儿,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花似锦,我再也陪你看不了了。”

“红玉凤玺此刻是卿颜的了。”

“你回去将你娘接出来,我说过无论何时都会护你和你娘周全,我自是不会食言。”

她指甲掐在红肿的手心里,那样尖锐畅快的痛,一阵阵袭卷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有男子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清冽,似梦非梦,她胸脯起伏,嘴角竟溢出了殷红鲜血,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赫然滴落下来。

鲜血淋淋的皮肉处带来撕心裂肺的痛,她眼神中一片血色,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有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疯狂的叫嚣,狰狞的可怖。

多少情,多少恨,终是抵不过一时功成与名扬。

金銮殿,伤情痛,如今是谁把爱轻放,又是谁泪湿了芙蓉红妆。

现如今,夜深沉,血满裳,诉情殇,歃血盟,鸿图梦霸业成,只余你一人迎风独看山河寂冷,你可欢畅?

他说:“我云焕向天起誓,他日朱雀为后,定与她共享万里山河,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她秀眉一扬:“我只要和你举杯对饮,执子对弈,要那半壁江山有何用,还要帮你治理,不要也罢!”

夕向晚,朔月弯,是谁许谁半壁江山愿?

笑语淡,欢情浅,香魂散,难道赴黄泉,方能续前缘?

丑奴儿(2)

一股尖锐的痛意,袭卷到身体各处,痛得她浑身毛孔纷纷乍起,痛得捂住心口,弯下了腰。

眼神渐渐清明,她的眼中只剩下站在面前神色清冷的男子,他手里正拿着银针,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她这才察觉自己早已没有在火光之中,肩上披着他的深色长袍,因为里面白绫单衣破烂不堪,衣服上有被火焚烧的痕迹,长发被火燎的只到肩膀位置,脸上更是鲜血淋淋…

她盯着他看,眸色太过冷清,恍若是无底洞一般。

眼前的少女是何人,男子是认识的。

几年前他周游列国曾有幸在此对她惊鸿一瞥;此女乃朱雀,云国第一女状元;陪伴云皇驰骋沙场的女中诸葛;普天之下拥有这种眼神的女子除了将军府的五小姐,还能是谁?

他对朱雀的态度也不以为意,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诧异的问道:“你母亲呢?”

素来传闻,朱雀是极其孝顺母亲的人,如今不见她母亲在她身边,难免不令他感到讶异。

朱雀痴痴的望着被大火笼罩的将军府,目光悲凉,有晶莹在凤翼上轻轻地颤动,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双眼睛相衬,她此刻的面容着实是狰狞的很。

他的目光落在朱雀越攥越紧的手上,俊美无俦的玉颜上,漾起了一抹冷凝,迟疑的问道:“在里面?”

“小点声,她正在梨花林里唱歌呢!”朱雀终于开口,声音因为被火熏烤过,仿佛沙子滚落在地一般,刺耳而干涩。

他仔细聆听,哪里有妇人的歌声,眉不禁皱了起来:“既然还活着,我帮你救她出来。”

话落,他衣袖翻飞间却是要亲自翻越围墙去搭救妇人。

她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如同沉重的弦:“不用救了。”

“不救?”

他言语间毫无责怪,可她却越发心凉,将头垂得很低,背后早已被冷汗打透,她轻叹:“将军府的人都死了。”

她在外面醒来后,想起母亲,惊慌失措的冲进大火中,看着被烈火吞噬的梨花林,万念俱灰,原本想要同母亲一同下黄泉,却想不到被这位陌生男子所救,难道一切都是命数…

在那样悲戚哀婉的神色下,男子唇角微微下压,挑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唇齿微动:“这把火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亲手放的。”朱雀轻喘了口气,目光却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凉薄,几分冷漠。

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离乱而复杂,磁性的声音淡若雾霭,恍如冷月清风,在不经意间划过了心弦,“里面的人呢?”

传闻中朱雀虽然生性狠辣,但是将军府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如此手段当真是狠毒了一些。

朱雀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笑得诡异:“都在里面躺着。”

男子睨着神色,目光灼灼,盯着她看,眼底深邃,仿佛笼着一层雾霭的幽潭,让人琢磨不透,声音却含冰:“若知道你想要玉石俱焚,我月锦又何须费心去救。”

朱雀闻言一震,身上开始冒出冷汗来,刺的皮肉火辣辣的疼,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失声问道:“哪个月锦?”

见她满脸震惊,男子倒是眼底一片平静:“这天下还有第二个月锦吗?”

朱雀微微抬头,便看到他笑意深深的样子,黑眸深邃,仿佛是能够把人吸进去的深潭,她心一动,含在唇边的话语瞬间脱口而出:“神医月锦?”

男子黑眸微闪,云淡风轻地一笑,尔雅温文,却透着一抹冰凌般杀人于无形的寒冷凉薄,“正是区区在下。”

朱雀不禁愕然,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宛若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锐痛,刺得她耳中嗡嗡作响,撕裂耳膜似的痛…

丑奴儿(3)

朱雀如果死了倒也干脆了!反正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牵挂已经没了,甚至被烧得面目全非,不死也是怪物一只。

可是月锦不让朱雀死!他说:“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来第二次,阎罗殿都不会收!”

朱雀对神出鬼没的月锦出现在将军府,继而又救了她,无动于衷!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月锦根本就无话可说,朱雀想起云焕那时候的箭伤,如果当时月锦在,一切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呢?想起这个的时候,朱雀的心里忽然间有了荒芜的悲凉,空落落的,宛如心都被人剜掉了一般!

朱雀想如果她成为孤魂野鬼也未尝不可,可是月锦又说:“孤魂野鬼如果都像你这种面相,世间的冤魂又不知道会增添多少!”

所以朱雀为了不吓死别人,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月锦将她浸泡在药缸中,拿药供养,希望可以将她身上的伤疤淡化,朱雀被整整浸泡在缸中半年。

月锦起初脱朱雀衣服时,颇为踌躇,朱雀还安慰他:“脱吧!就我这身子骨,也就是你愿意摸摸,换做旁人早就跑一边吐去了!”

月锦说:“你不介意吧?”

朱雀说:“我不介意,我就怕你介意!”

月锦奇怪的看着朱雀,一边在她的身上涂涂抹抹,一边小心问道:“你觉得头晕吗?”

“不会!”

月锦又问:“头会不会疼?”

“不会!”

“想不想吐?”

朱雀想了想,说道:“刚开始闻着药味,会有一些想吐,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

月锦嘀咕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烧坏的不单单是身体,还有脑袋和羞耻心!”

“我的羞耻心一直还在我残缺的身体里熊熊的燃烧着!”朱雀轻轻地笑了!忽然间很感谢月锦,在此时此地,大概唯有他还能令她发笑吧?

半年后,朱雀从药缸出来时,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目睹她的惨状!

月锦执意拿着铜镜让她看,说她从哪里死去,就该从哪里活过来!

朱雀浴火重生半年后,终于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她的惨状!

其实还好!

因为月锦将朱雀照顾的很好,她身上的伤疤被红嫩替代,有时候摸着,感觉比婴儿还要滑腻,她终于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娇贵的人儿!

月锦说:“你的皮肤不同常人,最易过敏起红疹,你要注意,免得出去吓死人!”

脸颊灼伤的地方被月锦治好,可是母亲当时拖着朱雀穿梭在梨花林时,她的脸上一路被细碎尖锐的石子划破,显然是破了相。

月锦问她:“治还是不治?”

朱雀想了想,说道:“不治!”

月锦头微斜靠于墙上,漂亮的黑眸半眯,眼中波光流转,似若宝石生辉,亦不过是羽睫轻轻颤动,说道:“这样也好,省的犯桃花!”

朱雀那一刻很想对月锦说:“其实我的桃花早就在云焕中毒箭的那一夜断了,这世间再没有朱雀,更没有将军府的五姑娘!”

她是阿呆!

月锦说:“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呆的人,自己放火烧自己,弄得一身伤,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简直就是活该!”

月锦说:“我比你大六岁,俗话说三岁是一梗,我和你之间有两梗,我平日里从不收徒弟,尤其是女徒弟,可是你这么丑,我如果不收你,只会让别人欺负你,我拗不过我的良心,干脆我叫你一声阿呆,你唤我一声师父吧!”

朱雀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静静的看着月锦,唤道:“师父!”

月锦的眼中在那一刻竟然夸张的涌起泪花,一边摸着朱雀的头,一边感慨道:“果真是阿呆啊!”

朱雀含笑不语,月锦救了她,他说她是阿呆,她便是阿呆!

一个称谓,算得了什么?

月锦说:“叫你阿呆啊!是因为感叹你小小年纪就命运坎坷,让人看着心酸,颇有感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