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计谋向来高深,王烁好色,凤影便用计诱王烁得见秀女,那王烁素爱为人妻妇,打听之下获知那妇人夫家常年不在家,便起了色心,竟入夜潜进妇人闺房,还不待行苟且之事,只觉房中迷香缠绕,和那妇人昏睡在香榻之上。

妇人在睡梦中便被婺江毒杀,王烁一觉醒来发现妇人已死,惊出一身汗来,连忙就拾起衣服想要离去,不曾想却被府中下人看到,此事自然被庞海得知,庞海悲痛欲绝,憎恨王烁不说,越发的迁怒起凤卿来饫。

朱雀问道:“庞海现今有如何动作?”

凤影轻描淡写道:“秀女的身份不宜张扬,他自是不能说出此事让父皇为他做主,唯有自己把痛苦往肚里咽。”

“你有何打算?跋”

凤影的唇角沁出冷漠尖锐的笑意,冷冷道:“早朝的时候我已经让下臣参了王烁一本,将他历来所犯淫秽之罪一一阐述,却唯独遗漏秀女之事不说,那王烁自是不可能为自己身上再添一条人命,父皇震怒,凤卿在殿中也不便下跪求情,现今王烁已经被押解在天牢之中,只待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朱雀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庞海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但凤卿却被你逼到了死胡同之中,如今他已损失两名文臣,一名大将,手下大将可用的便是那常新了。凤卿经此突变,一定会有所动作。”

凤影有些疲惫:“王烁下狱不久,庞海曾找我虚探口风,想来是在斟酌若是易主的话,我将来为帝的胜算有几成。”

朱雀心思一软,上前站在凤影身后,帮他揉捏额头穴位,“庞海若是没有狡猾心计,又怎会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他可曾向你透露些什么?”

凤影闭着眼睛:“宫中人多口杂,临别时他倒是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朱雀皱眉,但是手下动作却很轻柔。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朱雀微讶:“难道皇上病重是真的了?”

凤影冷笑:“父皇病重是真,但是宫中埋伏上千精兵以防皇子叛乱也是真。”父皇做了两手准备,谁若逼宫,唯有一死。

朱雀想了想,方才问道:“师父,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你可愿意回答于我。”

凤影难得见她这么认真,不由笑了:“什么问题?”

“我想要听真话。”

“我自是不会骗你。”他睁开眼睛,伸手将她的手含在手心,眼中含笑温情。

朱雀干脆坐在他身旁说道:“皇上病情如何,你是神医,察其色,又岂会不知。别人不知你的底细,我却清楚的很。不待庞海告诉你实情,你自己就早已知晓,但是你还是动用了庞海这枚棋子,可是有弑君之意?”

凤影目光如炬静静的盯着朱雀,一时寒光尽闪,朱雀也不闪避,只是静静的回视,她的目光可谓有些肆无忌惮,屏息等待凤影的回答。

终于,凤影开口了:“我不瞒你,我确实有此打算。”

朱雀的手一颤,闻言之下,脸色一变,微闭双眸,心思越发沉重,叹气道:“师父,皇上毕竟是你父皇,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凤影冷笑:“阿呆,我认他做父皇,但是他何曾将我当成儿子对待过。他处处忌惮我,算计我,冷落我,废黜我的太子之名,让我受尽凤国朝臣百姓的冷眼,我都可以选择不在乎。但是阿呆,他逼我亲手打掉你我的骨肉血亲,欺我如此,我又焉能不恨。”

朱雀心思深痛,凝望着他,眼神复杂难懂:“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却想不到你竟将心事藏得这般深。”

凤影沉默了片刻,低头间,一派暗潮迭涌:“阿呆,身为皇子,皇位之争下,所有人都身处棋局之中,被动的走着,若走还有一线生机,若不走便只有死路一条。如今皇子间死的死,贬的贬,胆小懦弱,花天酒地之人难以扛起这凤国芸芸众生。唯有我和凤卿还屹立不倒在这波涛汹涌的朝堂之上,如今我们两派的争斗愈演愈烈,早已是骑虎难下,不是他亡,就是我死。父皇饱读内典,可是年轻时为了登上现如今的皇位,也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到了最近两年更是为政苛猛。官员贪腐,国库空虚,当年我还身为太子的时候,父皇将此事交托于我,人人都道我冷面无情,我一心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奈何锋芒毕露,遭来兄弟间嫉恨诽谤。父皇不听我辩驳,一心认定我是不仁不孝之辈。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和你使计谋害大皇子凤凌吗?”

朱雀轻声道:“你那时候只说这是凤凌欠你的。”

凤影笑了:“的确是他欠我的。在所有的皇子中,我唯一佩服的便是我大哥凤凌,他是一个文武全才的男子。太子之位原本该是大哥的,但是凤国祖制有云,皇后之子理应继承大统,我出身好,太子之位从小便系于一身。兄弟间虽然表面和睦,但却都跟我疏离浅淡。唯有大哥常常愿意跟我一同玩耍相伴。我以为大哥是真心对我好,殊不知身处皇家,又有几人是真心待你好的。我被最亲的大哥设计,说我为了早日登位,竟然在家自制龙袍。父皇大怒,遂派人搜查,果真找到龙袍。我当时震惊不已,那时候还没有想过一切都是大哥所为。我被父皇废黜太子之位,大哥开始日渐疏远于我,我那时也不疑有他。直到半年后,大哥凤凌被复立为太子,我才恍然明白一切都是计谋。”

朱雀心中起疑:“纵使大皇子文武出众,皇上为何那么快的时间内就另扶持一人登上太子之位呢?”

凤影目光深幽:“我那时候被废,诸位兄弟虎视眈眈,都想谋取太子之位。父皇便觉得,倒不如另立一位太子,以绝诸子之念。凤凌夺得太子之位,想要赶尽杀绝,表面修好,却暗中几次想要找我麻烦。我便自称身体不好在家修身养性,闭门不出。朝堂琐事一概不管,皇子们见我大势已去,便都懈怠起来,未曾再将我放在眼里。那时候我便悟出来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凤影无声的笑了,似讥似嘲:“若想登上这皇位,必定要收敛锋芒,耐得住寂寞,懂得隐忍。我看似休养在府中,实则以行医广交天下豪杰和能人异士。空无一人的太子所只是作为父皇和兄弟间的障眼法,在诸多兄弟瞪眼试图争储君宝位时,我若能力克群雄,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这金銮宝殿,也不枉我潜伏深渊多年。”

“我不知道你和凤凌之间竟然有此恩怨纠葛。”朱雀摇头感慨,想起当年凤影扳倒凤凌后的落寞和伤痛,她竟有了心痛的感觉。

凤影放开朱雀的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声音有些虚无缥缈:“我只是将他加诸给我的,悉数还赠给他。素来男子难过美人关,大哥起先勤于政务,并不贪恋美色。我给了他五年时间来学会这人世间的肮脏六欲,他不负我所望。我带你回到凤国一住便是两年,目的就是为了要亲眼看着我大哥是怎么一点点的死在我的手里。大哥当年赐我龙袍加身,我便以牙还牙,指使人怂恿他逼宫篡权,大哥果然中计。父皇将大哥废掉赐死,再也不提皇储之事。父皇可能只是想冷眼观察一番,然后在物色适当的人选,却不曾想为了这太子之位,众兄弟不惜手足相残,各显神通,父皇忧思过度,病情加重,却也是自找的。”

沉吟了片刻,朱雀问道:“皇上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虽能救,我却不愿意救,纵使救了又能如何?不过也只有两三年可活罢了。”他的声音冷情淡漠,好像凤皇的生死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朱雀站起身看他:“你当真是恨透了皇上?”

凤影没有回头,只是说道:“阿呆,我被废之后就将这宫中亲情看得极淡,但是对待父皇终归是敬仰多过愤恨,奈何他对我太过无情,弑君杀父只是我众多退路中的其中一条,若是必要,我绝不会手软。”

朱雀一时望着他孤傲的背影,失神漫漫…

红颜乱

更新时间:2012-8-24 13:20:03 本章字数:3332

所有的话语在转瞬间悉数化为心痛,朱雀上前无言的握着凤影的手,他颤了一下,然后紧了紧。

凤影眼神深幽:“阿呆,不要觉得为师心狠,我那时候太过锋芒毕露,自然不讨父皇的喜欢。所以我只能如履薄冰的活着。在父皇面前,我只能表现出一副孝顺恭维的样子,父皇交代我的事情,除了办好之外还要不露声色。父皇多疑,我若太强,他会忌惮我,越发的猜疑我。我若太弱,父皇只会认为我无用,越发的弃之不用。在这深宫中,就像你说的,藏得最深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我所走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其实却步步为艰。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生手中冤魂无数,所救之人多是利益使然,称之为神医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朱雀状似歪头想了想,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扬唇笑道,“这么说来,当年你之所以救我是因为我的身份了?”

凤影的眼中,有了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激流在他心中流动,他看着她,温声道:“你有治国之才,我若救你当真是为了私利,你可怪我,恼我?”

朱雀笑了笑,眼睛里有了动人的神采,淡声道:“若是我在你眼中还有这等用处,你就算利用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当初救我出火海,赐我姓名,给我温暖,现如今我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又何须在乎当初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馊”

凤影心生感动,薄唇轻启:“你心思通透,有些话我不说,想你也明白。这世间很多人都被我捏在指间当棋子盘算过,可是唯独于你,我从未想过。”

朱雀嫣然一笑,异魅流露,“我自是知道的,你无须讲明,我也不需听你解释。你曾说过你信我,今日我便将这话说给你听,我也自是信你的。”

他将她圈在怀里,紧紧搂住,低头间气息缠绕:“此生得你相伴身侧,纵使我有朝一日魂断九泉,又有何憾呢?墚”

朱雀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戏谑道:“我总归不是一个贤妻。若是我明日在这府中新添两条冤魂,你可会怪我?”

凤影神情如常:“嚼舌惹事之人,死了倒也清静了。”

“沈琉璃都对你说了吗?”

“嗯。”

朱雀想了想,说道:“师父,我不瞒你,那位袁氏女是朱灵,她如今来到王府,究竟藏着什么心思,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如果朱灵被人认出来的话,我和陆游的身份便会紧跟着浮出水面,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朱灵我倒是不曾见过,但是当初见她容貌和你颇为相似,便起了疑心,如今你既然认出她来,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凤影说不吃惊是假的,心内竟然有些不安,他想起了云焕,眼神一时间光影离合,圈着朱雀的手臂却是紧了几分。

“如此也好。”朱雀并未觉察到凤影的异常,想着朱灵的事情竟也是愁闷不展。

凤影收敛复杂的思绪,说道:“朱灵千里迢迢从云国混迹在凤国之中,想来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你亦是。”凤卿被惹毛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凤影闷闷的嗯了一声,蓦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奸佞之人?”

“小女子生平最爱狡猾卑鄙之人,师父若论奸佞,还需藏在山洞里多多修炼一番才好。”朱雀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

凤影垂手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顺着她的意思,低声道:“既然如此,夫人可愿赐教一二?”

她笑语盈盈的看着他:“怎么赐教?”

“先上床赐教。”话落,伴随着朱雀的一声惊呼,他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向床榻走去,双眸闪亮如星,宛若夜空中耀眼的星辰一般。

朱雀觉得心里忽然有了宛若小鼓一般的锤敲声,一声声磨人心肠…

她是不是病了?

★★★★★★★★★

琉璃阁里,香炉正烧,红烛偏照,沈琉璃眉黛褪色,已是一片孤寂清冷之象。

沈琉璃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怔怔的看着玉扇铺着床铺。

长夜漫漫,这衾枕生寒,想来就觉得内心凄苦。

心里宛若下起了三更冷雨,点点滴落在心头上。

玉扇轻声唤道:“主子,该歇下了。”

沈琉璃回过神来,问道:“爷今夜又宿在那边了吗?”

玉扇眉色惹上轻愁:“主子,你如今怀着身孕,别想这些气恼的事情了,等再过几月,你生下这孩子,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沈琉璃轻哼伴着笑出口,沉吟了一下,声音温润道:“我唯一的指望便是这肚里的孩子了,倘若我一直不被王爷放在心头,这孩子生出来也只会在府中备受凌辱。”

“主子,爷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沈琉璃的冷笑消失在唇边,转眸看着她,低声道:“他的深情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除了那人,他待所有人都一样,绝情的近乎冷血。我被他迎进府中之后,他何曾在琉璃阁留宿过?就连新婚那夜,他在这洞房之中,站在窗前遥遥相望的方向是清平阁,心里想的念的始终都是一个叫阿呆的女人,我透过喜帕,悲戚的望着他,就像如今望着这红烛燃烧,竟觉得萧索凄凉。我以为就算他心生不悦,可是也不至于洞房弃我离去,但是他果真去了,我尾随其后,当看到他进入清平阁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内似是被人绞的生疼。我为了爷的大业委身青楼多年,可是那个叫阿呆的呢?自从出现后,就成功夺走了爷的所有注意力。第一次在青楼初见,我便知道爷看她的眼神是不同的,那时候我告诉自己,阿呆是爷的徒弟,况且那女子相貌丑陋,生性懒惰平庸,爷是断然不会喜欢上她的,但是我错了。裂天崖悬崖边,爷救我是因为恩义,可是对她却是隐忍难诉的喜爱。他看似为了我舍弃了阿呆,但是我宁愿他那时候舍弃的人是我,要不然我不会看到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的自责。于是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爷爱上了阿呆,那种爱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羡慕和嫉妒。爷说他这辈子只要她!”沈琉璃忽然低低的笑了,看着眉头微蹙的玉扇,冷声道:“玉扇,爷将来是要荣登九五的帝王,后宫妃子将会无数,他这番话是要告诉我,将来他坐上这帝王之位,后妃只有一人,他要为了阿呆做到六宫无妃的神话。我岂能甘心?能够陪在爷身边的人除了我,还能有谁?入住王府,成功嫁给王爷,我以为至少可以挫挫阿呆的锐气,谁知他们夫妻情深。夫妻情深?哈哈…那我算什么呢?越是在一起相处,我就越发现我只是一个外人,现如今这王府里又入住了百位美人。女人间勾心斗角,试问王爷的心在何处?如何才能宠冠群芳,全在人一手掌握。与世无争,清淡如水,处处与人为善,只会一辈子毫无出头之日;只有绵里藏针,心思缜密,害人于无形,方能笑到最后。”

玉扇也一时替主子感到委屈:“主子,若是你想出手,王妃又岂是你的对手。”

沈琉璃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还是不了解阿呆,她锋芒毕露,霸行王府,手段毒辣…二皇子凤鸣看似因为淫乱宫闱这才被皇上监禁,其实一切都是阿呆搞的鬼,红颜乱,倾国再倾城!她阿呆有这个本事,要不然你以为爷为何在凤鸣失势后对阿呆冷遇多时?玉扇,这么一个女子,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玉扇震惊的看着她:“主子可是在怀疑王妃的身份?”

沈琉璃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只是笑意冰凉:“阿呆前段时间滑胎,皇上身边的庞海曾经在王府逗留多时,在这之前阿呆刚进宫见了皇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来阿呆滑胎定然是皇上授意的。你试想同样身怀有孕,为何阿呆落胎,而我无事?再加上皇上素来多疑,但对亲人尚留恩情,除非是感受到了威胁。”

玉扇脱口道:“威胁?皇上还会感到威胁吗?”

沈琉璃摇头叹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还有今天白日,阿呆看到那名袁氏女,明显震惊不已,但因为她表现的滴水不露,我也不便说些什么,但是心中的疑团却是越滚越大。”

玉扇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说道:“主子有何打算吗?”

“你去把苏秦唤来,我有事要交代于他。”静静的,沈琉璃轻声说道。

她沈琉璃不会再继续忍下去了,如果这是她和阿呆的宿命,那么这只是刚刚开始…

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曾经失去的东西一点点的从阿呆手里夺回来…

倾城美

更新时间:2012-8-25 12:20:45 本章字数:3734

夜色冷寂,巍峨假山之后,有女子绝色之容朦胧浅照。

一位身着藏青衣衫的男子,披风拽地,越发衬得身材修长如玉。

“你猜的果然没错,朱雀隐身在此,现如今已经做了廉亲王的正王妃,宠冠王府,皇上赏赐的百名美人现如今形同虚设,就连我看似表面风光,却根本难以亲近凤影之身。”女子说话虽然恭敬,但是话语里却冷清淡漠如斯。

男子浅笑闭目:“凤影最近可有动作?”

“凤皇病重,皇子们纷纷奔走争位,唯有凤影表现的与人无争,事不关己,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但是暗中他却对凤皇手下的重臣,极尽讨好收买。馊”

男子慵懒一笑,睁开双眸的同时,锐气尽消:“真真假假,不露行迹。果真是一位好对手。”

“廉亲王府是凤影用来搪塞众人的避难所,就连他常常流连忘返的青楼妓院也是暗藏玄机,每日看似与头牌女子在床上厮混,实则所睡床榻却暗藏玄机,下方是幽深漆黑的密道,里面聚集着谋士和精兵,这凤国未战就已尽在凤影之手。”

“看来你在凤国当乞丐的这段日子每日收获颇丰。”夜风吹过,卷动海棠花瓣落了男子一身,风华缱绻,宛如沾染了尘俗的情事春情墚。

“多谢夸奖。”女子声音听来竟有愤恨之意。

男子却似没有听到,只是闲散而笑:“凤影看似无心角逐皇储,在这廉亲王府更是做的滴水不漏,无党无私,益发没有争强斗胜之心。能不受兄弟们猜疑,可见凤影时常把尾巴夹起来做人,是何等的绞尽脑汁!”

“皇上和皇子们对凤影少有戒备防心,这才使他活动起来游刃有余,更何况现今朱雀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凤国未来趋势不容小窥。”女子话语讥嘲,好像等着要看谁的笑话一样。

男子瞳孔微缩,眼底已有冷意滋生:“明日带她前来见我。”

女子止住心头涌起的颤意,冷道:“我没有那个能力。”

“朱灵,你有选择的权利吗?”男子轻哼伴着笑出声,身体已如惊鸿一般掠身而去。

袁氏女朱灵从假山后走出来,绝美的脸上一时间充满了悲愤、无助和恐惧,一切皆是因为适才的那个男人。

她纵使不甘又有何用,就像他说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

旭日的光辉映在画屏山海图上,屏风上小山重重叠叠,金光闪烁。

朱雀没有起床,乌黑长发散落的贴在她的香腮上。

陆游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美人秋睡图,他几乎是仓惶的低下头,倒是朱雀向来敏锐,察觉有人进了屋,早就醒了过来,当看到陆游脸上可疑的红晕时,不由将脸埋在枕间低低的笑了起来。

陆游脸色越发涨红了,干咳了两声,身体已经自发的退到了屏风后,眼睛却是不敢再看向朱雀。

“主子,要不我先出去,等你起床了再说。”

朱雀单手支颊,媚态丛生:“你我何须避讳这些俗世眼光,说吧!”

陆游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方、唐二人已于今日寅时死于池塘边。”

朱雀懒懒一笑:“府中这时候定然很热闹吧?”

“主子,你只怕要出面了,此刻府中谣言满天飞,人人惶恐不安,怪力乱神的话都出来了。”

“嗯。”朱雀低低的应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随着梦寒进来,陆游的身影已经隐于房梁之上。

朱雀干脆闭眼假装沉睡。

“主子。”梦寒小声唤道。

“嗯?”朱雀佯装初醒,秋水般的双眸还有些惺忪迷蒙。

梦寒的声音有些急:“主子,奴婢服侍您快些起床,这府中一早就出了大事,急等着您出面平息呢!”

“何事竟让你如此慌张?”

“方夫人和唐夫人今日在池塘边被人发现,已经死去多时了。很多夫人遭窃,可偏偏方夫人随之沉陷在池塘里的包袱中带着大量的钱财,尸体捞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握有一把匕首。唐夫人死在池塘边,胸口被匕首刺伤过,手里还抓着偷来的钱财之物,想来两人是分赃不成,起了杀意。”

“人都死了,我去了又能如何?”朱雀的话可谓是冷漠到了极致。

梦寒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主子,您身为王妃,这府中的事情,您总要在适当的时候出面管一管吧!要不然凡事都让沈夫人出头,这府中的夫人们以后还有谁会服您啊!”

朱雀被这丫头聒噪的头疼,索性起床,想起陆游在房梁上,此刻定是脸色涨红,将脸别到一边去了,不由笑了笑。

梦寒不解,疑惑的摇摇头。

朱雀慢腾腾的梳洗,也不装扮了。

梦寒拿来她平日里素爱穿的素色长袍,朱雀却说道:“此刻穿红衣才应景。”

梦寒觉得主子定是发烧了,府中死了夫人,主子穿白衣还说的过去,可这大红衣袍,总归是不合适了。

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取了红衣给朱雀换上。

朱雀早膳都没吃,就双手背后,闲散的向清平阁外走去,一举一动都透着潇洒和高贵,背影完美窈窕…

池塘边,朱雀自是不去的,她将众人召集到了正厅之中,这是朱雀第一次以正妃身份和这些妾氏见面。

百人站满正厅,场面尤是壮观。

众人看到朱雀现身,均在看到她的倾城容颜时,身心震颤,有羡慕、嫉妒、有复杂…

朱雀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肩,随意的垂荡在胸前,黑发如云,脸上点了些胭脂,增添了几分妖娆。鸦黄半额,腰枝似柳,微微转身的时候,绯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

黑发红衣,穿在朱雀的身上,竟有如此惊人的魅惑和吸引力。

待梦寒上了茶水,朱雀这才开口道:“方、唐二人分赃不成,临起杀意,实乃王府之耻。然两人已死,此事过去便也罢了,可我听说王府有人竟将此事跟鬼怪搅合在一起,实在是荒唐。这话我听到倒也罢了,可是皇上对于礼崩乐坏,瓦釜雷鸣,这些怪力乱神之象,一直以来都是嗤之以鼻,他一直都推崇“仁德”,从来不谈论怪异的事,更是推崇姜尚伐纣时踩踏龟甲不信鬼神的做法。我不比皇上仁德,但是今日却愿效仿皇上,红衣裹身严正视听。若是真有鬼怪乱神之说,皆可在我身上灵验。”朱雀淡淡的语气,却似又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众夫人听了,均是身体一颤,仓惶低头,这才明白朱雀身穿红衣究竟所为何来了。

她们一直以为王妃生性懦弱,这才每日藏在清平阁内甚少出来主事,要不然何须沈夫人事事亲力亲为,如今见了却道是另一番光景。

有些时常出入琉璃阁,妄想巴结沈琉璃,得见王爷一面的夫人们忍不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开始多亲近王妃才是王道呢!

“妾等愚昧,今日幸得王妃提点,要不然此事被皇上知晓惹得龙颜大怒,只怕一死都难逃罪责。”说话的是袁氏女,也就是朱灵,她这时候站出来说话,当真是出乎朱雀的意料。

她静静的抬眸看着朱雀,目光带着恭敬,带着莫名的暗潮。

朱雀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直在一旁静坐的沈琉璃,也紧跟着扬起绣帕,掩嘴笑道:“王妃,今日我忽然想起一首诗来,虽然略显粗鄙,倒是应景的很。”

朱雀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姐姐且说来听听。”

“青脸红花一身毛,手扶泰山摇几摇。两国不怕干戈动,一缕青烟没有了。”沈琉璃含笑轻吟,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

朱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倒真是怪力乱神之说,若是真有这等鬼怪,何须将士保家卫国?”

沈琉璃低头浅谈:“妹妹说的极是,所以我才觉得甚为可笑。”

“在这王府中说说笑笑也便罢了,但是王府中众姐妹,随便一人,不论受宠与否,所含、所指皆是王爷,皇上最痛恨这等传闻,若是王爷因为此事得受牵连,纵使王爷肯饶了大家,我亦不会心慈手软。”

朱雀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却让众人吓得纷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就连沈琉璃亦在玉扇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妾等谨记。”

朱雀浅淡的收回视线,望着手中转动的茶盏:“大家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头,王爷将这王府交给我打理,别的事情我可以不闻不问,但是唯独这事深恶痛绝。若是此事传扬到了外面,让人看了王府的笑话,那就是在看王爷和我的笑话。若是到了那时,我定然不会姑息,众姐妹也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诺。”众女只觉这话让人听了心思胆寒,她们不会以为朱雀说这话是随口说说,她话语冷冽,明显是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