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听过有关于…朱雀的传闻,此女…乃凰命,可兴国亦可亡国,若她能够帮你…一起打江山成为天下之主,那她就绝对…有本事颠覆着天下。”

“无稽笑谈,不听也罢。”

凤皇被狂乱的思绪和涌上心头的不安激怒,目光如刀,顿时化成了一把嗜血的利刃,扣住凤影的肩胛,怒声道:“老三…你应朕…立子杀母…留母…杀子…”

肩胛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来,凤影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冰冷如霜:“儿臣…恕难从命。”

凤影眼神悠淡,不怒不慌,心中冰冷,不愿说出违心之语。

凤皇那一刻目呲尽裂,手指颤颤的指着凤影,“你…你…”

声息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而凤皇原本钳制凤影的左手也颓然的垂了下来。

凤影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抬眸望去凤皇嘴角流露出一行鲜血,滴落在明黄的绸缎上,宛若一汪朱砂,是帝王簪上的红宝,也是败寇心头的鲜血。

室内的空气不复清冷,隐约的血腥,弥漫其中,隐晦难言,死寂无边…

地面上的冰凉一点点的从脚底爬进凤影的身体里,就连心都是冰冷一片,寒冷彻骨!

眼光瞥到地上的孤影,他只觉黑暗扩散出化不开的浓墨,渐渐地吞噬着整个内殿。

冷意渗进他的四肢百骸,钻的人又痛又痒,他擦去凤皇嘴角的血丝,合上他难以瞑目的双眸,这才跌坐在床沿边,趴伏在褥被上,心里升起了大片的荒芜和悲凉…

帝后情

更新时间:2012-9-7 17:47:01 本章字数:1176

瑜景宫外,重兵把守,屠戮还在继续,但很明显叛党早已形同网中鱼,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云国宫殿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非常文学/

朱雀看到轿帘上绣着的四爪金龙,忽而冷冷的笑了,一时间眉眼沉寂,冷冽的唇线隐带冷酷嗉。

掀帘上轿,动作恢复了一贯的洒脱利落,宫殿的青石板面早就被鲜血洗涮,弥漫的硝烟更加衬得月亮阴霾涟涟,朱雀无视断肢残体,无视越来越远的厮杀声和哀嚎声,只是坐在平稳的轿中迎向她的耻辱之夜!

摄政王府,玄洛斜倚锦榻,墨色绣金团凤外袍披在肩上,露出底下的白绫单衣似雪。俊美的脸庞,霸气的双眸,虽然笑如熏风,却夹杂着吹不散的寒凉!

“雀儿,这山月可美?”玄洛没有看向朱雀,反而穿过大开的窗柩,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非常文学

朱雀沉默了一会儿,隐然的淡笑飘在嘴边,带着冷意看着玄洛:“美得冰凉。”

就在昨天晚上,云国之皇云焕设宴款待玄洛,意探他究竟站在叛乱一方,还是云家一方!

朱雀出席执壶敬酒,在接触到玄洛的目光之时,心思微颤,只因为玄洛的双眸宛若古井一般深不见底,里面夹杂着太多让她不安的讯息和征兆暗!

朱雀惊慑于他的霸气和高深莫测,而玄洛则宛如猛兽一般对她兴致勃勃…

朱雀从来都不喜欢玄洛,因为这样的霸气太过明目张胆,太过嚣张了一些,毕竟云焕才是云国的皇,云国的主宰!

玄洛望定朱雀,轻笑:“美得惊心也好,美得冰凉也罢!雀儿既然来了,就好生欣赏一番,毕竟这样的景象并不是常常就能看到的!”

烛光下,朱雀容颜越见卓立,虽是说笑,却有不加掩饰的嘲讽,温柔笑容下藏了密密的针,刺向玄洛:“前方刀光血影,天地翻覆,王帜险些易色,叛军和禁卫军厮杀血战,摄政王倒是有此闲情雅致,欣赏月上风光,不愧是坐拥天下事的轩辕权臣!”

玄洛猝然抬头,望见朱雀眼底的轻藐,不怒反笑,收敛了几分轻狂,眉目低敛道:“雀儿是当世女中枭雄,何以如此官话客套,将本王做俗人待也?”

朱雀妖媚窈娆,优雅脱俗,浅声道:“朱雀敬重王爷大权帷幄,何敢造次?”

玄洛的眼眸浓了几分,背着光的脸上忽明忽暗,喜怒难测:“天下九州,唯有道者居之。云国若是不堪,又焉能安如泰山,云焕初登大位不过数载,本王若不帮扶,过不了多长时间,云国纵使不被叛党覆灭,定也会被周边旁国吞并!雀儿可是因此在记恨本王?”

朱雀立在窗前,素锦战袍逶迤于地,“朱雀不敢!云国君王素来不吃祖上功劳,讲究个赤手空拳打天下。云师在王爷的指挥下,上了战场,又有谁还敢安如泰山?”

“雀儿此话出口,还不是对本王心存怨恨吗?”房间内响起玄洛低沉悦耳的笑声,宛若是蛇信子一般紧紧地缠绕着朱雀的脖颈,似痛似悲。

帝后情

凤国宣德三十二年,癸丑夕,凤皇崩于万春殿,享年五十三岁。

丧钟哀鸣,回旋震荡之声盘旋于空…

遗诏由丞相姜武诵念,公布于世。

凤皇传位于廉亲王凤影,一时群臣朝贺。

加冕礼,登基而上,凤影握着朱雀的手,龙凤锦袍袭身,一步步脚踩九百九十九层白玉石阶,直逼最高之处的龙凤之位。悌悌

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都早已被碾碎,如今梦魇无常,命格也终将无双。

凤影接帝玺,朱雀接凤玺,受朝臣跪拜,享万民临福。谀

凤国旗帜在烈风中猎猎作响,此刻的欢庆遮住了凤皇驾崩的哀鸣,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回头望去只余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

帝后站在台阶之上,眉目冷冽无温,遥看群臣。

朝臣跪拜间,只觉得凤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凤后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灼若芙蕖出渌波。

那是真正的天上龙凤。

凤影耳边响起朱雀微微隐含叹息的话语:“那些繁华哀伤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往。”

他紧了紧她的手,纵使会成为过往,他也要砌下烟柳堆,看那戏水鸳鸯一对对。哪怕有朝一日墨香沾衣袂,素手丹青绘,哪怕身已成灰,也绝对望穿秋水也无悔。谀

登基之后乃先皇下葬皇陵,新皇扶棺而行,随行重臣哭声震动凤国街巷。

凤影眉目清冷,可也越发显得深沉莫测,喜怒难辨…

****************

醅酒觞,玉琼浆,举杯尽欢畅。

凤影微醺,朱雀望着他,觉得心思柔软而疼痛。

这一生,他一直都活在凤皇的鞭策之下,因为被算计,被忌惮,所以变得越发无情,可正因为这份无情一点点的将他对凤皇残留的最后一丝父子情悉数斩断。

尽管在凤皇随后的时刻里,凤影知道了所有用疏离忌惮包裹的亲情,可是凤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许会感到痛心,会感到愧疚,会感到亲情的温暖,但是已经拼命沉浮多年的凤影早就不需要这些了。

对人来说,心伤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去在乎当初伤心的理由了,他唯一最感同身受的便是来自心内的痛。

那种痛楚早已侵蚀了凤影的内心,当亲情被一点点的掏空,纵使再看到亲情,也只是会浅淡一笑,也仅是一笑而已。

凤影饮下杯中酒,望着朱雀,眼前的女子有倾城之貌,沉静无情,却又喜热闹,显得清雅绝俗,此刻姿容秀丽无比,双眸如同一池秋水静静的看着她。

凤影忽然间笑了,笑的猖狂和孤寂:“阿呆,这凤国终是我们的了。”

朱雀深思飘渺,望着天际悬挂的那轮弯月,婉言轻笑:“师父,凤国是你的,我想要的从不是凤国,也不是天下。”

“是啊!你想要的是复仇,是想要将云国挫骨扬灰。”凤影蕴含着霜冷的清冽之声,吐出来的话却又温柔无限,犹如情人间的低语。

朱雀莞尔,唇边勾起,笑魇清冷而又媚惑:“并不全是复仇,那个人还活着,又何须我复仇,我只想帮你尽得天下。”

九回廊间醉,凤影只觉凄凉月低垂,吹花细嚼蕊,悲凉催。

他轻轻出声,宛若云烟:“你终于还是对我说了。”

朱雀紧紧的凝视着凤影,许久,目光变幻着:“云焕还活着,我从未想过要瞒你。”

凤影抬眸看着她,目光时而纯澈似水,时而又暗沉如墨,淡声道:“他对你可还重要?”

他的目光顿时犀利如利剑锋芒,刺得她无所遁形。

“重要。”她不想骗他。

“那我呢?”凤影苦笑一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温暖中却依然抹不去他眼底的几丝近乎孤灭的冷寂和霜寒。

朱雀眼中如同清晨的泉水般,清澈冷冽,“师父,你是我的夫。识得情伤,谁解衷肠?”

他讶异的看着她:“你…”

“云焕重要,是因我曾悲壮的爱过。可你也很重要,因为我正在学习如何去爱。”她微笑,清凉的语音下,字字坚定。

凤影一颤,手已经静静的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情动出声:“阿呆。”

她的心中果真是有他的。

“师父,你说两个人需要等待多少年,才会修得一度同舟,涟漪荡漾,人相傍,眼相望,轻许一个夫妻之诺?就像这明月小轩窗,无情自古总有多情来相傍。”朱雀带着寒意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惊轻尘然而却锋利刺骨。

凤影低笑,似悲似戚:“若是有朝一日我夺得这天下,你可会弃我而去?”

朱雀轻叹:“真是傻师父,等天下归一,我和你便不再是惊起空梦一场,更加不会害怕难留韶华光,纵使有一日我们鬓发添微霜,悠悠千载光阴,倏忽成过往,为你早已空置的皇陵龙棺旁摆放的也只是我的凤棺一具,要不然皇陵漆黑,遍地生哀凉,徒儿又怎能忍心让你孤寂无依?”朱雀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

心潮翻涌,一种来自心灵最深处,从未有过的胀痛席卷而来的同时,心事落定,醉眼蒙情,凤影略带寒凉的吻密集而下,宫婢已害羞的自发

离去。

亲密的占驻,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他们合为一体?

幼年的孤寂和坷坎,少年的背叛和羞辱,成年的步步为营和心狠手辣,在这样一个时刻,悉数发泄出来,合着这世间最古老也是最亲密的动作,一起化为破碎的乐章…

朱雀目中闪起泪光,微微扭着头看到因为宫灯照耀,墙上反射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虚浮影子,那样的亲狎无间。

心脏像是要受不了血液奔腾的速度而跳弹而出,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朱雀的声音碎得凌乱,只留些许的呜咽。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顿,她便只能被海中的暗漩席卷,身体曲扭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阵阵地轻颤抽搐着,呼吸无能…

新皇登基,定年号为天凤。

开春一月,廉亲王府近六十名夫人悉数遣送出宫,若有心仪者,皆都予以厚礼赐送。

凤国从建国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凤国皇宫只有皇后一人,六宫无妃,一时成为四国争论的焦点。

群臣上折子纷纷谏言,新皇初登大宝,皇后未曾怀嗣,怎能六宫无人,若是皇后一生未育,新皇又将置先皇于何地?

可事情就是有那么巧,就在凤影驳斥纳谏之文的时候,庞海看到梦寒紧张的在金銮殿帷帐之后向他招手。

庞海和梦寒附耳一番,顿时眉色尽喜,快步奔到心思冷冽的凤影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影身形一颤,脸上已有喜气流露,随即声音如弦在耳:“皇后已有一月身孕,如此大喜,不知可否抵消了皇后终生不育之言,不知可否让众卿家为凤国祖业心思稍安呢?”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喜!”朝臣一个个变脸很快,纷纷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

凤影奔赴凤鸾殿的时候,清冷的双眸里,慢慢的聚集了一层雾气。

朱雀躺在软榻上,陆游和梦寒都在她身边守着,她不久前忽然晕倒,当真是吓坏了众人,不过当太医说皇后已有一月身孕的时候,所有人都高兴坏了。

所以当凤影到的时候,庞海有眼色的示意宫婢不要出声,凤影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宫门口,有宫女大胆望去,只觉得皇上若有所思的样子特别好看,有种华贵而沉静的优雅,那双清冷的眸子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真是一双会令红尘迷醉的眼眸!

这世间的男子,皇上已经属于天人之姿,而皇后更是倾城绝色的大美人。

朱雀感受到异样,转头看去时,陆游和梦寒也望了过去,凤影眼神专注的看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凤影默然独立,眼神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参见皇上。”陆游和梦寒齐齐下跪。

“起来吧!”

两人起来后悄悄的和众人退去。

凤影和朱雀之间仿佛隔着很多年,凤影终于缓缓地开口道:“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充满着震惊和狂喜,又因为压抑着很深沉的情感,而变得宛若空谷回声。

三月春

朱雀亦是轻轻一笑,顿时漫天淑华之色,目光深幽,藏着看不到边际的浪潮,激烈而含蓄,几欲将她瞬间淹没。

那一刻,她看到这个清冷的男子眼中闪耀的华光,潋滟之中波光流转,竟如皓月一般皎洁而夺目。

还记得听闻自己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她心中涌起的震荡,无言的笑声中竟然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脆弱和感伤。悌

凤影蹲下身子,竟然单膝跪在软榻旁,龙袍拖拽在地,深深的看着她,一直清澈冰冷的目光瞬间染上了暮色,没有人知道在他平静淡漠的声音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朱雀长长地睫毛颤动了一下,低敛着双眸,温声含笑。谀

凤影抬手温柔的摸着朱雀的脸庞,眼中有着沉痛的光芒。

朱雀能够感觉到凤影手掌的颤抖,心里忽然间升起了一阵酸涩,眼睛也涨得厉害,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眼泪就已经缓缓的流了下来。悌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孩子来得有些太迟了,包含着对前一个孩子的愧疚和期盼…

凤影亦是心里一阵揪痛,淡漠的眼神里渐渐的升起了一丝雾气,内心有很多的声音在呼啸沸腾,看到她的眼泪,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心痛、疼惜,一把将眼前的女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凤影惊得一身是汗:“我真是太大意了,每日和你在一起,竟不知道你已有了身孕,这孩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又岂能原谅自己?”谀

朱雀轻声宽慰道:“师父,也怨我多一些,自己有没有怀孕都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也不迟。”

“万不可大意,还是需要多加调息才好。”凤影想来还是有诸多不放心的地方。

朱雀点点头,想了想,这才说道:“如今你已登基,我和云玄洛的誓约也开始生效。不久之后他挥兵元祈,而我们便要挥兵齐国,这个孩子,我担心来得不是时候。”

凤影凤翼低垂,凝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而且孩子来得正是时候。”他将朝臣今日的直谏之言告诉给朱雀。

朱雀睫毛晃动了一下,上面挂着晶莹,脸庞埋藏在凤影的胸口,她甚至能够聆听到他有力稳健的心跳,震得她发麻。

凤影看似温和淡漠,对人有情实则无情,唯独对她却是不一样的,六宫无妃,他果真没有骗她。

“师父,如此甚好,要不然就真的太累了。”她安了心,他说的话,她自是相信的。

凤影的心里一痛,忽然想起多年前初见朱雀时的情景,她沉郁内敛,从不轻率去言语述说,她总是希望能够躲在是非之外冷眼观望,凝眉出神。风起云涌时,她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成为废后,她不悲不喜,该去争夺的时候,也毫不示弱。那时候她的悲伤是淡然而安静的。

在宫廷的激烈硝烟战争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常常发生,像她那样小心谨慎却又不失落落大方的女子,像她那样冰雪聪明清雅如菊的女子,像她那样受尽云皇宠爱却又宠辱不惊的人,无疑人人都会心向往之。

然而人人只见她人前风光明媚,巧笑嫣然,却不见她一转身后无法言喻的凄凉与落寞。

她那时候很少落泪,像她这种城府极深,心思缜密的女子,定然早已学会了缄默不语漠然处之,像她这种一个冰雪聪明兰心蕙质的女子,定然懂得在这深深后宫之中,把情绪天马行空的涂写在脸上,着实最为愚蠢。可是她只是他的阿呆,抛开所有华丽的外衣后,她也只不过是个简单平凡的女人。

只是那份责任和身份,常常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有谁知道当她独处的时候,眼神中蓦然升起的悲伤和落寞。她还很年轻,可是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了,多到她都忍不住对他说“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以前她的眼睛中,始终隐匿着深深的怀疑,她是个太过冷漠的人。从不相信别人,甚至不愿意相信自己,但是她遇到了他,亦或是他遇到了她,当她将手伸向他的刹那,他便明白,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会把这个女子从心里拿掉了。

于是两个寂寞,互相都没有安全感的人,经过年岁相处,信任感就那么不可思议的在两人心中建立。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都不曾在他面前哭泣过,哪怕是小声的哭泣,但是现在她却懂得了哭泣,尽管只是哽咽出声。

他该感到庆幸,因为她这几年活的太压抑了,哭出来之后,也许会好一点。

但是,他明显感觉到朱雀变了,现在的她低调行事,不激烈,不极端,她仿若那一场场不眠不休落着的雪,清冷,寂寞。

她现在像是一个平凡人了,有悲有喜,可是他却感觉她很飘渺,一不小心便会抓不住她…

可是两人现在有了孩子,便有了心之所系,至少他感觉到她是在他身边的…

凤影抚摸着朱雀的黑发,漂亮不可方物的双眸里深沉莫测,淡声说道:“正如我们之前所说,齐国并不棘手,若是云玄洛来信,我便可以使用我们之前定下的计谋一举攻下齐国。”

“恩。”朱雀眼神平淡的答道。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好像染上了沉重,凝滞了起来:“现如今我最担心的便是云玄洛,他何时发兵倒真的令人难以预测。”

“凤国此刻

冰雪未曾消融,最迟也要三月底,届时春暖花开,我估计就是云玄洛挥兵元祈之时。”

“如此说来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一抹微笑泛起在凤影的唇边,他将朱雀带到怀里,眼光看着远处,霎时间充满了谜一样的魅力,低下头去,唇瓣吻上了她的发丝。

“师父,你要早作准备才好。”朱雀冰冷中蕴涵着依稀温暖的话语,仿佛是直刺心底的利剑。

夕阳把外面涂上了一层金黄,凤鸾殿的走廊曲曲折折的宛若一个庞大狰狞的迷宫,通向不可预知的远方…

三月中旬,乌篷摇影,羌管弄晴,幕帘翠。凤影终于接到了云玄洛的密件。

云玄洛直言三月底会挥兵元祈,望凤国同一时间发兵齐国,共谋天下之计。

凤影和陆游等人商议齐国边防,朱雀早早睡下,奈何辗转缠绵,竟像辘轳一般,遍身微微的出了一点儿汗,坐了起来,觉得不热了,这才又躺下去。

翻来复去,却是再也睡不着。她觉得最近似乎有些心烦气躁,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何。

外面似乎是下了雨,淅淅飒飒,像风声,又像雨声。

梦寒在外间熟睡,竟是鼻息出入之声。

朱雀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外间的梦寒,她柔柔惺忪的眼睛,看到朱雀坐在床上发呆,吃了一惊。

“主子,您今夜又睡不着了吗?”梦寒担忧的看着她。

朱雀也有些发愣,是啊!这都是第几天,夜夜难以安睡,她还以为是怀着孩子,所以才会如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梦寒提起,不禁有些晃神。

此刻窗柩处已经发清了,已有曙光展露。

朱雀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覆盖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我最近很嗜睡吗?”